“你个傻x!叫唤个屁!”抡棒球棍的叫豹子的小贼是这仨人的头目。此刻他无比后悔带着小孬这孬、种来干这趟活。呜嗷喊叫的,这是居民区,真把警察招来他们就甭到李老板那拿钱了。这女人貌似也不好惹,真有两下子,这么一会儿就躲过仨大老爷们带着家伙的群殴了。这可不是那姓田的女大学生能比了的。
今儿可不能折到这儿啊。豹子心中焦急,发了狠劲儿,抡棍子抡得更狠了。
另一个叫何三的小贼见自家老大发威,胆子也壮了,挥板砖挥得更嗨。
陶嘉然纵然是有几分能耐,到底也是势单力孤,加上女人天生体力上没法和男人比,何况这几个小贼整日混迹街头,大仗小仗打了无数,她更是没了优势。她渐渐体力不支,反应也慢了,一个躲不闪不及,棒球棍狠狠敲在了她的小腿上,钻心地疼,她一个趔趄,几乎跌倒在地。这样一来,那个叫何三的小贼一朝得手,一板砖拍在她的额头上。陶嘉然脑袋嗡的一声,额头一疼,一缕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痛得一跤跌在地上。
“老大威武!”小孬见自家老大得手了,觉得他又帅又酷,忍不住挥着拳头大拍马屁。
“cao你姥姥的!你特么给老子闭嘴!”豹子嫌他不出力还瞎聒噪,喷他。
小孬赶紧闭嘴。
“傻x!”何三暗骂。他一向瞧不起小孬狗屁不是还善拍马屁。
豹子见陶嘉然委、顿在地,知道目的已经达到,就住了手。之前李老板指示过他们可不能闹出人命,豹子当然也不想出人命。这种小伤小痛就是犯了事也不过是判个轻伤害,至多蹲个三年两载也就出来了。真要是弄出人命或者整出个重伤害,那他们这辈子也就搭进去了,还说什么赚大钱呢?
他掂了掂手里的棍子,低、沉着声音开口了:“哥儿几个也不想咋地你。就是给你提个醒,做人别特么那么高调,低调点儿,不该管的闲事就别特么瞎管……”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小孬“哎呀妈呀”一声,接着是“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吓得豹子一哆嗦:“你特么干、毛!”他发誓下次再也不带小孬这小王、八、蛋了,就会给哥添堵。
“谁啊!谁这么没公德心!还乱扔酒瓶子!不怕污染环境吗!”小孬捂着脑袋。
一个粗声大气的大婶的声音:“你特么才没公德心!大晚上的不消停回家挺、尸去,在这儿作特么什么作!害得老娘都听不清电视声了!”
“我怎么作了?我怎么作了?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扔我酒瓶子……什么仇什么怨……咱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哎呀妈呀!”
稀里哗啦……又一个酒瓶子。小孬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抱住豹子的胳膊:“哥啊,她打我!”
“滚!”豹子受不了他,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小孬见自家老大怒了,捂着脑袋不敢作声。
这时,两道车灯打过来,紧接着车喇叭声响起。豹子心中一惊,以为是行凶被发现。他一扭头,恶狠狠地对着陶嘉然:“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说完,一挥手,领着俩小弟蹽了。
齐洛本来是来找陶嘉然的,她的车刚拐进小区,就听陶嘉然家单元门口那乱糟糟的打斗声,间或还有叫骂声,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她心中涌上不安,急忙打开远光灯想看个究竟。只见三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围着个坐在地上的人,那人像是个女人,怎么看轮廓都像是陶嘉然。
齐洛吓坏了,她猛按喇叭,几乎要掏出手机报警了。那三个男人显然发现了他,脚底抹油,从另一侧溜得没影了。
齐洛顾不得锁车,打开车门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陶嘉然跟前。
果然是她!
陶嘉然浑身是血的样子让齐洛的心生疼。
“然!然你怎么样了?别吓我!”齐洛顾不得自己的风衣粘上血迹,扶着陶嘉然靠在自己怀里。
“没……没死!”陶嘉然咬着牙,表情恨恨的。
“你流了好多血……得去医院……不行,得打120……然你还认识我吧……”齐洛快哭了,语无伦次。这个人浑身浴血地靠在自己怀里,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来的晚一点儿会不会真的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想到那种可能,齐洛的心疼得要烂掉了。她发现她比她自认为的还要爱这个人。当初她是脑袋被门框挤了吗?为什么要去和迟皓结婚?就是为了迟皓的钱。迟皓人傻钱多又爱她入骨,她想着嫁入迟家豪门,忍耐几年离了婚,就可以得到一大笔财产,这样她就可以和陶嘉然双、宿双、飞再没了后顾之忧。
可是,失去了那个唯一爱的人的一颗真心,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结婚前,迟皓的父母坚持要做婚前财产公证,他们沁浸生意场多年,怎么会看不懂齐洛的用心?但是迟皓太爱她,爱到无条件地信任她的一切。他拒绝了父母财产公证的要求。
齐洛至今还记得提出离婚的时候迟皓那受伤的眼神,还有自己父母失望的样子。那些她曾经都不在乎,她觉得她能拥有陶嘉然人生就圆满了。但是她没想到陶嘉然会决然地拒绝她。齐洛不甘心。直到在c大体育场,陶嘉然看着岑萌离去时心疼的眼神,才让她清楚得知道她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此刻,齐洛甚至愿用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换取陶嘉然的不再疼痛。她顾不得报警,只想赶快送陶嘉然去医院。
陶嘉然顾不得齐洛的感受,她已经出离愤怒,她想不到自己出于责任心的举动居然招来这无妄之灾。还有白天老肖对她说过的话一股脑地涌上来,让陶嘉然心生强烈的恨意,为这冷漠的社会,为这些淡漠的人。她本来是顾忌着别人的,现在却没人顾忌她了。好!很好!那就谁都别想消停了!她不理会齐洛的语无伦次,用没受伤的手摸索口袋里的手机。
“然,你要报警吗?咱们先去医院……得先去医院……”齐洛真怕她轴劲儿上来,不管不顾地“保护现场”直到警察来。
陶嘉然还真就犯了轴劲儿,她心中坚持的东西今天被击得粉碎,就算是血流尽骨头都碎了,她也要和他们死磕到底。
“岑萌!把你家地址发给我!快!”陶嘉然的称呼让齐洛一呆,她想不出陶嘉然此刻为什么要血淋淋地出现在那小丫头面前。要博同情吗?
电话那端的岑萌则完全被她决绝的口气吓着了,她几乎下意识地答应下来。等到发完地址,她才想起来:为什么要姐家的地址啊?不对啊,她今天对姐做了那种事,还什么对不起,怎么还敢跟姐这么横的口气?姐为什么她让干啥就干啥啊?岑萌纠结了。
且不论岑萌内心的纠结,单说陶嘉然。她一瘸一拐地挣扎站起,直奔齐洛的q5。齐洛赶紧扶住她。她顾不得自己车上的真皮座椅粘上灰和血迹,细心地替陶嘉然绑好安全带。
陶嘉然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的小腿钻心的疼,应该是骨折了吧?她想,至少也是个骨裂。不过她顾不得了。今天就是死也要掰扯清楚这件事。
要不怎么说她轴嘛。
她翻出手机里岑萌发来的地址,扔给齐洛:“按这地址开!”
齐洛彻底呆住了,这是闹哪样?用她的车拉着她爱的人去见她情敌?这是哪出啊?她不忍心苛责陶嘉然,只好柔声道:“先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吧。”
“照我说的做!我要见我老板!”说完,用齐洛递给她的丝巾按住额头上的伤口,歪在座椅上不再做声。
你疯了吗?受这样的伤还不赶紧去医院?什么事儿至于让你看的比命都重要啊!
看着陶嘉然冷漠的样子,齐洛悲从中来,她眼角有些湿、润,为自己,也为陶嘉然。既然你自己都不要命,我还怕什么?!齐洛一赌气,脚踩油门,直奔岑萌她家。
第40章 血脉
岑萌打开门看到齐洛的一瞬间,几乎要炸毛了,这是登堂入室来跟姐示威吗?
然后她看到了齐洛搀扶的那个几乎浑身沾满泥土和血迹的人,她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看出来是陶嘉然。岑萌快被吓没脉了,连声音都走了样:“怎么了?这是。”
紧接着,她怒视齐洛,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赶紧送医院,她岑萌家是医院吗?老女人你这是要干嘛!
齐洛怎会不知她所想?她狠狠翻了岑萌一眼。当姐白痴不知道该往医院送吗?是她自己不要命偏要来你这儿。姐就是个司机!司机而已!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司机,齐洛心里泛苦。
陶嘉然听到那惊声尖叫,定了定神,聚拢目光,看清是岑萌,她嗓音嘶哑:“带我去见你爸!”
“啊?”岑萌嘴巴张得老大。您这是生死关头见真情,生命垂危来提亲吗?真不用这样。养好了伤,姐等你八抬大轿来娶,没八抬大轿也没关系,只要你点头,姐分分钟嫁给你。还是你来向我爸交、党、费来了?告诉他这是你的党、费,这是你最后的愿望?还是你其实爱的是我爸,看到姐这张和姐的爹有三分相像的脸就情难自、禁?呸呸呸!岑萌忍不住喷自己,越发觉得自己脑补得不科学了。
老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是说小孩不靠谱,还是大人稳妥。就在仨人六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时候,季女士的声音响起:“谁啊?萌萌。”人随声到。她一眼看到陶嘉然浑身是血,顾不得其他,赶紧把她们让进屋,扯着喉咙喊:“杏林!杏林!赶紧的!救人要紧!”
岑子实正和王杏林在楼上讨论着项目基金的具体运作,突然听到自己老婆在楼下没命地喊,还以为房子着了。两个男人顾不得形象,火急火燎地噔噔噔跑下楼梯。
王杏林毕竟年轻,第一个冲下来,出于医者的本、能,他一眼盯上了伤者。他沁浸西医多年,又是中医世家家学渊源,马上瞧出了患者头上钝器伤、左臂刀伤,虽然失血,但并不危险,基本都是皮外伤。只是看情形,似乎右小腿也有伤,不会轻于骨裂。他顾不得男女之别,分开众人,俯下身,撕、开陶嘉然的裤腿,细细查看。
眼前是一截白皙小腿,肌肉纹理分明,王杏林敢说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合乎解剖学美学审美观的小腿。若非那肿、起的青痕破坏了整体观感,他真敢说这是最完美的。就像画家酷爱名画,书法家酷爱名帖,作家对美好的文字爱不释手一般,他从小学医,了解人身体上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也就对美好的人体结构有着一种说好听是职业信仰说不好听是近乎变态的追求和向往。也因此,他快四十了还没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只因为他对对方的身材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他向往符合他心中的美学标准的女神能够降临他的生活,又耻于对别人讲出自己对另一半的要求,为他奔四十不结婚不找对象他爹都快气疯了,可也是拗不过他。
此刻,王杏林近乎膜拜地抚、摩过陶嘉然的小腿,触手光滑。还好只是骨裂,没有严重到骨折。也仗着陶嘉然从小习武,身子骨结实,这要是换做个普通女子,怕是骨头早折了。
“怎么样啊?”岑萌关切地问。为什么她觉得王杏林抚在她师姐小腿上的手那么多余呢?人家明明就是大夫啊。这又不是封建社会,还有什么男女大防,看个病都要隔帘问诊、悬丝切脉的。不过她就是看那手碍眼,总觉得像……咸猪手。
“没事儿,骨裂了,不算严重。敷上药,静养一个月就好了。”王杏林抑制住心头的异样,说道。
那就好。几个女人几乎同时如释重负。
“谢谢。”陶嘉然忍着疼痛,声音微弱。
“不……不客气……”王杏林听到她声音,虽然伤病中不很清晰,但并不骄矜,透着些淡淡的磁性,他心中一动,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季女士毕竟姜是老的辣,她见状,微一挑眉。
齐洛皱眉,为什么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家里有医药箱吗?”王杏林并没忘了自己身为医者的责任。
“有,有!我去拿!”岑萌答应得痛快,抬腿上楼去拿医药箱。此刻,她心里眼里只有她师姐的伤,顾不得齐洛这个老女人杵在那儿。而且这是她家她的地盘,她还真就不信齐洛能咋的。
直到这时,岑子实才得空看清躺在自家沙发上的年轻女人。就那么一眼,岑子实就被定在当场。他脑中凌、乱一片,过去的、现在的、真实的、虚幻的,种种片段交织在一起。他恍若看到躺在那儿的不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而是那个人,她又回来了,还是浑身血污。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居然有人敢这么对她!岑子实恨不得去找那个伤她的人拼命。
季女士看出自家男人的异样情绪,也约略猜出他所想,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陶嘉然……”
岑子实一惊,错愕地看着妻子。他几乎瞬间就确定了他们有着同样的血脉,他胸中涌出强烈的、难以抑制的责任感,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又有了一个亲人。为什么老天爷到今天才让他见到她?
陶嘉然因为失血,脑子有些昏沉,她知道有人在给她清理伤口、包扎,她恹恹的,强烈的困意泛上来。不过在看到岑子实的一刻,她突地忆起自己来这里的因由。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岑子实这位曾进、入过胡润排行榜的成功商人。不过她觉得他不像商人,倒像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浑身上下透着股子书卷气,还有点儿说不清楚的亲切感,尤其那眉眼、那五官,总觉得熟悉得像在哪里见过。她微微探身,没忘了礼数:“岑总,您好。我是华文的陶嘉然。”
岑子实听她声音虚弱,心中不忍:“这是怎么弄的?”
“被人打的。”
围观的几个人都呼吸一窒,不忍想象她被打的画面。王杏林拿着棉签的手更是一哆嗦。他暗攥拳头,这么美好的女子,居然有人下得去手!他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陶嘉然艰难地环顾一周。岑子实察言观色,宽慰她道:“没事儿,放心,都是自己人。”
陶嘉然微一沉、吟,说道:“华文内部有重大舞弊,副总李禾为首,至少涉及到财务总监,可能还有其他人参与。”
岑子实一听,眉头紧皱。
陶嘉然接着说道:“金额不会少于四十万元,岑萌那儿有大部分数据。我手头还有一部分调查的内容。我去找肖总理论,他让我不要声张……”
岑子实一听还有自己闺女的事儿,扭头看岑萌,只见岑萌骄傲地点点头。
齐洛整个人都不好了。陶嘉然你缺心眼吗?她又恨又心疼地想。这高低是他们岑家的事儿,你就是一打工的,懂不懂什么叫“肉食者谋之”啊?你还真想嫁入豪门拿这个当彩礼啊?
她狠狠扭过头,不愿意再看陶嘉然。
从她们进门到如今,季女士把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她敏感-地发现这个送陶嘉然来的女人对陶嘉然不一般,有种说不清楚的熟悉感和……亲昵感。看两个人的互动,不像是要好的朋友,倒像是一起生活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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