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色,很亮,即使不用灯笼也能看见。
老头的年纪,和她爷爷一样大,花阡陌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树林中晚上会有野兽出现,她不敢走太远,就在附近找了些缓解疼痛的草药和野果。
……
次日,花阡陌是被一阵鸟叫给惊醒,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虫鸣花香,清晨的树林,空气很清馨。
“老头,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疼。”花阡陌看见一双苍凉的眼睛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昨晚的事。
守到半夜,她就困了,就在旁边的树下歇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老头的眼睛,像是黑洞一样,一般的人看了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你说话啊,饿不饿,我这有野果。”花阡陌理解。
这种身子残缺的人,对外人的距离都是保持的远远的。
他不说话,花阡陌也懒得多说,把野果用袖口擦了擦,递给老头。
“……”花阡陌无语,沉默做什么,她又不吃人。
强行把野果塞进他手中,花阡陌站起来,她要找出口。
这鬼地方,周边有很多未吃完的食物,还有被扯坏的衣服。
应该是猛兽出没,自己昨晚只是运气好没有遇见,可是再呆久一点,那就很难说。
“你不要到处走,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尽管知道老头不会搭理自己,花阡陌还是打了声招呼,往另外一条路走。
半个时辰后,什么发现都没有,这个树林,大的估计无法想象。
花阡陌找了许久,除了树还是树。
不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有不少。
沿途发现了一个水潭,和一个茅草屋,应该是那古怪的老头所居住的。
走了半天,花阡陌也累了。
“你现在不能动,否则你想更痛。”花阡陌回去时,见老头还在,心里多少是有些高兴的。
脾气臭了,但是还听话,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花阡陌见老头站起身子,在一堆青草前发呆,赶紧过去让他坐下。
整个过程,老头像是行尸走肉似的,看着花阡陌,不动声色,什么都不说,也不反抗。
“拿着。”花阡陌在路上捡到一个水袋,打了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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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会说谢谢
“……”花阡陌翻白眼,她敬重他是老人。
不然真的很想一巴掌拍过去,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个反应。
花阡陌把水给老头后,这才把放在一旁的草药用石头敲碎。
好在茅屋里有几个破碗,还能凑合着用。
花阡陌低着头,额头有两颗汗水。
老头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花阡陌,像是要穿透万物,看清花阡陌的灵魂。
花阡陌把草药捣鼓碎,把渣子丢弃,剩下药汁。
“你中了毒,一时之间我还找不到齐全的草药,这只能暂时缓解疼痛。”她不能走太远,怕老头坚持不住。
而且他行动不便,要是出现猛兽会很麻烦。
树林很大,要找到草药一点也不困难。
恰好解药都是生长在阴凉之处,他们是占了绝大的优势。
“你不信我?”花阡陌耐着性子,说到底,她还是把这个人当成了她异世里的爷爷。
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可爱。
这一次,老头复杂看了眼花阡陌。
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每一处,都是完美,没有瑕疵。
尤其,是那双让人沉沦,让人无法说不的眼睛,很清澈,里面除了真挚,别无其他。
老头木讷的神情,让花阡陌摇晃着手指。
“你不要看了,我想害你昨晚就动手,何必多此一举还要找水找药给你。”花阡陌也不恼怒。
老头身体一抖,下一秒,在花阡陌惊吓之下。
抽过她手中的碗,直接把里面绿色的汁液喝了。
良久,宁静打破。
“我不会说谢谢。”苍凉的声音,在花阡陌心底,激起万千浪花。
“……”亲,你这不是说了谢谢么,瞬间强大的感觉油然而生。
花阡陌忍住想笑的冲动,原来不是不会说话,是故意装得有格调。
“我不会说谢谢!”又一次,老头加重口音,以为花阡陌发呆没听清楚,再次强调。
“不客气,小事而已。”
“……”
“你会说话,为什么要封闭自己,老头,你不要皱眉,其实你扁嘴的样子很可爱,你不要瞪我,你瞪我我还是要说。”
“……”老头板着脸,但是,细细看去的话,他的眼中,有一丝暖意。
“你是被人陷害才掉在这里的?”花阡陌见他不再抵制自己,这才开口询问。
“不知道。”老头很霸气的,直接回复。
意料之中,越是孤僻的人,越冷漠。
花阡陌以前就有个同学,从小得了自闭症,可是,最后还是成为了朋友。
花阡陌的世界,人就分两种,伤害她的人和不伤害她的人。
前者,一旦出现,她会不留余力的反击,任何伤害她的人,都别想好过。
不伤害她的人,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她不介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花阡陌想到这里,心隐隐约约的疼着。
心里又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要坚强,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或者,是睹物思人,看见和爷爷长得差不多的人,才让她有了贪恋,她想家了。
花阡陌的沉默,让老头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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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孤独天涯
“不知道就算了,人生知道太多,反而会很累。”收起心底的失落,花阡陌继续笑道。
老头不说话,视线死死锁住花阡陌。
明明她在难受,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这个女孩子,给他带了熟悉的感觉。
“老头,我们和平相处,我帮你疗伤,你不需要抗拒我,只要配合就好。”花阡陌伸出手来。
精致的脸蛋上,全是笑容。
她像是黑暗里的救赎,那种光明,他渴求了千千万万年,总算,来了。
没出声,就当默认。
“喂,我怎么称呼你。”花阡陌甜甜一笑。
接触到手心的温度才明白,这就是一个顽皮脸浅的老头。
“独孤天涯。”老头报上自己的名字,语气很柔,像是亲人之间才有。
“花阡陌。”礼尚往来,她笑言。
“孩子,怎么做到,救人无法自救。”孤独天涯认真说道,目不转睛看着千亦初。
“你看出来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放任毒素在你体内蔓延,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自己变成正常人。”花阡陌耸了耸肩。
数百种剧毒在她体内,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得不怀疑这本尊的强大。
孤独天涯能看出她中毒,却不解救自己,真找不到词来形容。
“孩子,要是不嫌弃我这糟老头,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个月,三年,整整三年,我在这没有尽头的树林中苟延残喘。”孤独天涯站起身来。
花阡陌想要阻止,却没办法,孤独天涯态度坚定。
“好。”花阡陌哪里会嫌弃,她喜欢和孤独天涯的靠近,这样就像爷爷在身边。
独孤天涯仰天大笑,眼里多了一抹温柔。
画面很美,老人一头白发随风吹动,女子静如处子,美得不可方物。
花阡陌站在原地,不出声,嘴角含着笑。
半个时辰后,繁花盛开的茅屋前,一抹纤细的人儿,笔直而立。
她以为孤独天涯真是让她留下陪他解闷。
可是,来到茅屋后,孤独天涯方法用尽,最后——花阡陌成了孤独天涯的徒弟。
美其名曰他不接受别人的恩惠,花阡陌照顾他一夜,他要回报。
无奈之下,花阡陌只好听从。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阡陌,你的潜质,还未完全开发,熟记心法,假以时日,定会水到渠成。”
“万物皆有灵,指的就是精气。”
“今天,上午练习口诀,下午,把你面前的十棵树用你所学砍断。”
天空晴朗,花阡陌站在茅屋外,好在她过目不忘,孤独天涯所示范的,全都一一记住。
茅屋前,孤独天涯的声音掷地有声。
花阡陌的力度速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只需努力,用不了多久,花阡陌就能把自己的精髓全都学到。
观察好一阵子,孤独天涯就往茅屋后走。
花阡陌体内的毒,不能一直存在,必须尽管解除,要是处理不好,将来会有后患。
花阡陌气沉丹田,双脚弯曲。
就在这瞬间,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像是再次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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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什么都不要
无数的细胞,开始呼吸。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浑身热血沸腾。
集中注意,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
树叶狂飞,沙石掀起。
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花阡陌本身就具有这方面的天赋。
加之灵根强壮,基础厚实,她进步更神速。
五行之术,区别不大,孤独天涯只是点拨花阡陌,花阡陌领悟聪慧,一点就透。
不得不承认,在孤独天涯的严格要求下,花阡陌想要偷懒,根本不可能。
要活,要不被人欺,要站在高处,就要强。
花阡陌的灵气突飞猛进。
第一天,花阡陌就会用手掌把一棵生长五年的小树摧毁。
第二天,花阡陌就能用手指,把一棵十年的树砍断。
第三天,花阡陌毁灭的树,越来越粗,连根拔起,手指一晃,参天大树,再次嵌入土中,完好无损,一片叶子也未曾落下。
再往后,花阡陌可以轻松把崖壁打穿!
孤独天涯是位高人,从第五天开始就神出鬼没,花阡陌只有在晚上才能看见他,问他做什么,孤独天涯就只是笑。
每天,她还是会利用休息之余,去给孤独天涯采草药。
然后树林中有野菜很多,水又充足,她会做好饭等孤独天涯回来。
花阡陌前世就是一冒险者,深山密林都穿过,什么东西能吃不能吃心里有数。
孤独天涯把花阡陌当自己的孙女,两人整天有说有笑。
时光飞逝,二十多天过去,茅屋外,花阡陌一咬牙,走了出去,“师父。”
今晚的孤独天涯,特别的安静,不像往常。
“孩子,过来坐,明天就是我们一个月之约,你该走了。”孤独天涯慈祥的笑。
那双漆黑的眸子,有一瞬间的痛苦,花阡陌见了,心狠狠一沉。
“什么是我该走,师父,一起走,我以后照顾你。”花阡陌扑进孤独天涯怀中。
他很瘦,身上没有多少地方是软的。
“孩子,你听我说。”孤独天涯摸着花阡陌的脑袋,温柔说道。
“不要,师父,我要你和我一起走,你不准一个人留在这里。”花阡陌死活不肯松开,一个劲摇头。
她不喜欢说离别,一个月的时间,她早就把孤独天涯当做生命里重要的部分。
“我们说好的,出去后,就在有山有水的地方生活,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师父,你耍赖。”花阡陌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接受不了把孤独天涯留在这里。
他中的毒,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已经完全驱除。
“你拿着这个,听我说。”孤独天涯,从怀中取出一个扳指,绿色的,色泽鲜艳。
“我什么都不要,师父,你答应要和我一起走。”花阡陌心里难受得,他是在和自己诀别。
难道他真的就要自己独自出去,一个人面对没有尽头的树林。
“我没有想过要活,孩子,听我说完。”这一次,孤独天涯强迫花阡陌和自己的视线对上。
“……”眸子里,有些湿润,花阡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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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住手,快停下来
她不要和孤独天涯分开,她没想要自己一人出去,要走一块走。
“孩子,师父能做的就这么多,你的出现,就像上苍给我的恩赐。”孤独天涯抬起花阡陌的脸蛋,把眼泪给她抹掉。
花阡陌的倔强,让他恍惚的同时又觉得温暖。
本以为花阡陌会被他吓走。
没想到这孩子还坚持不懈,她的用心良苦,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三年,我在这里过了有三年,自己跌下深渊,却为了一个回不去的曾经。”
孤独天涯握着花阡陌的手,不让她乱动挣扎。
“孩子,这枚扳指,你要携带好,它可以号令天下群雄,还有天岩派的所有弟子。”
孤独天涯把扳指给花阡陌套在右手食指上。
原来,孤独天涯是天岩派掌门,兼武林盟主,三年前,他刚胜任的第九天,发生了意外。
收到他未婚妻,也就是小师妹的信件,约他来此相聚。
不料此处早就有埋伏。
醒来后,就在这荒山野岭中,他身中剧毒,又被断了一臂。
不是没有想过上去,他方法用尽,可是,他的毒,让他灵气消耗了大半。
即使他寻得草药,把毒解除,他也不可能上得去这重重崖壁。
但是,到底是谁如此害他,孤独天涯在这里想了三年,寻思了三年,还是没有结果。
一笑苍生,天下间会使用一笑苍生的就只有一个人。
另外,是以西毒鬼怪为首以及他的弟子。
可西毒鬼怪是东齐国的人,不可能来西圣给他下毒。
那就只有一个了,而这个人是……
听完孤独天涯的话后,花阡陌的眼中,全是怒火。
“师父,我们上去,把三年前的凶手找出来。”花阡陌吸吸鼻子。
“孩子,师父的话,都记住了,真相如何,找出来又有什么用,三年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孤独天涯安慰花阡陌。
“走,我带你离开。”不要听下去,花阡陌拽起孤独天涯就往外走。
“站住,花阡陌,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师父,就给我听好。”孤独天涯冷着声,可是,花阡陌不吃他这套。
拽着孤独天涯就走,“你是我师父,可不代表你的决定都是对的,师父……你要做什么……不可以……你放开……”接着,花阡陌的身子就被抬了起来,不断的反抗还是未果。
孤独天涯盘腿而坐,拖住花阡陌的身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孩子,好好活着,代替师父一起活着。”孤独天涯缓缓笑道。
引毒,孤独天涯是要把花阡陌体内的毒,全部引到他身上。
这样一来,花阡陌的毒就接触了,可是,孤独天涯非死不可。
引出来的毒,是原有毒素的三倍,孤独天涯根本承受不了。
“师父,你放我下来,我不走了,我们一起留在这里,我不走了,你住手,快停下来。”花阡陌撕心揭底的含着,眼泪绝提。
她想要冲破紫光,身体却只能下沉,完全不能由她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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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师父,天亮了
“孩子,走出去以后,不要轻易相信感情,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最毒,最险恶的,不是毒虫毒兽,是人心,记住师父的话。”
接着,无数的紫光,把花阡陌覆盖,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砸在孤独天涯的脸上。
旋转的身子,她喊得嗓子嘶哑,也阻止不了孤独天涯。
她的身体被托起来,无数的紫光,汇成直线,接入她的身体中。
花阡陌的心,凉透了,无论她怎样尖叫,孤独天涯都未曾停下。
一股真气,往她体内乱窜,“不要……”花阡陌挣扎,了了无果。
孤独天涯不光引走她的毒素,还把他多年的功力,传给自己。
他的做法,无疑是玉石俱焚,功力尽毁,生命终止。
漫长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