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今日朝会的真实用意了吧?”
“还用你说吗?”夏言风嘴角上扬,彰显其洞若观火之态,“苏兄之意,我已了然。”
“我们倒真是心有灵犀啊,你我的智慧,越来越不相上下了。”郭星拍拍夏言风的肩,带着刮目相看的勉励意味说道,“不过,你没有当面点穿,这才是真的明智啊。”
“你当我是谁啊?能被郭星大哥亲口承认的人,岂会如那群鼠辈一样无脑?”夏言风笑道,“回答得越完美,就离完蛋越近,我不认为苏特伦这样的‘杀人魔王’在原则问题上会念及旧情。正因为看透了苏特伦,才不会把话都说出来,只要愚蠢之辈才会胡言乱语,滔滔不绝。”
“是的。讨论称帝的可行性,是毫无意义的,这出戏拍给谁看,我等心知肚明即可,不必张扬。”郭星道,“如果他真的在这种关头称帝,那郭某人便看错他了。那些劝苏特伦称帝的人,都是怎样的嘴脸,五弟也都看清楚了吧?”
“嗯。华冲势利小人,杨子儒道貌岸然,就从他们说的话中,我就看出,这种人,根本没有真才实干。”夏言风冷嘲,“如今人类公会虽然人才济济,但一万头猪加在一起,也只能傻乎乎的被屠夫宰杀。当今智绝,还得属郭星大哥啊!”
“哈哈,马屁就不用拍了。”郭星笑了起来,“内鬼仍在暗处,但自吕啸天事件后,幕后黑手却未有任何看得见动作,不知在密谋些什么,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幕后黑手有什么计划,我们也难以防住,如果能找到突破口,或许就能先下手为强。但这种事,还是不能打草惊蛇。”夏言风深沉了下来,“我想……若没有自保的能力,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因为我们还没有把握与那些恐怖的家伙正面冲突。连吕啸天都是他们的棋子,那些家伙的真面目,可想而知。也许他们任何一人,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对付的……”
“五弟?说出这样的话,可不像你啊!”郭星不免见怪了,“谨慎虽好,但也不该自暴自弃吧?”
“谁说我要自暴自弃啦?”夏言风故作浅笑,“幕后黑手的情况,我并不想让苏特伦知道,仅此而已。不光是苏特伦,我也不喜欢六弟和七弟他们知道这件事。如今二哥和四哥都不在,这种事,只需要大哥和三哥,还有我,三个人了解即可。大哥能力出众,三哥有不死之身,而五弟我有神器作为底牌,都可保自身无忧,若需要秘密调查,我们三人,最好不要分开。”
“再周全的考虑,也难保会有差池,我们并不清楚对方有多大的实力。”郭星不禁皱起了眉。
“不管对方实力如何,我夏言风如今能够相信的人,只有你和三哥了!”夏言风说到这里,注视郭星的眼神中,仿佛多了一丝渴求,“也许曾经有那么些不愉快,但那样的曾经,不正是‘相爱相杀’吗?如今的苏特伦,早就不是当初有着一腔热血的苏特伦了,他早已权欲熏心,称帝之念,绝不会小,渐渐的,过往我对苏特伦的信任,如今都成为一种‘病态’了。”
郭星闻言,深深的唏嘘了一下,目光也骤然深邃:“也不能这么说……苏会长他,并不是完全对他人放弃了信任……谁对他重要,谁对他好,他还是记得的。因为他至少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难免有七情六欲。所以今日,谁真的为他考虑,谁又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岂不是一眼明了?但凡劝苏会长称帝的人,都是只顾眼前利益,却将会在往火坑里推的小人。”
“哈……大哥啊大哥!这点,你该比我更明白才是吧?”夏言风转又一脸好笑的摇起了头,“你没见过他滥杀无辜、屠戮黎时的张狂模样?像苏特伦这种视人命如草荠的‘屠城狂魔’,还谈什么名声?虽然我没资格这么说,但在这样的恶魔身边,你还能指望‘信任’?为达目的,这个‘魔头’什么事做不出来?硬要说‘屠城狂魔’没有半点称帝之心,简直笑死人了!一个十足的恶棍,他的那点破名声,糊弄三岁小孩都不可能!”
“五弟……你……”郭星被夏言风这番极力损毁苏特伦的言辞,给彻底震惊到了,他难以想象昔日苏特伦最为信赖的“夏言风队长”,如今却像苦大仇深一般诋毁这他,仿佛两人明里和气,背地里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而他诧异之余,也不禁为苏特伦倒吸了一口凉气,举目望天,心竟生凉,哪怕他和夏言风的认知差不多哪里去,而他,似乎真是在感慨,“连最信任的人,都如今看待他,苏会长身边还有谁能信赖?这样,未免太可怜了吧?”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他窃夺公会大权时,当初他屠城害民时,难道没想过会招来世人的愤恨?”夏言风不以为然,直出冷笑,“这种人,就该以其之道,还治其身,让他也尝尝被人‘谋权篡位’的滋味,让他尝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满门尽灭的痛苦,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长记性。对魔鬼,没必要讲人性,比魔鬼更凶恶,才能让魔鬼收敛,不是吗?”
“呼……看来,五弟的心,比大哥还要‘黑’啊……而且,这样的‘黑’,藏于心中,不露于表,比苏特伦噬血的‘黑’还要高出一层境界……”郭星自顾感叹了起来。
夏言风“无害”的笑着:“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正因为了解‘黑’,才会拥有‘黑’,只有黑暗之人才最了解黑暗本身,也只有黑暗才能吞并黑暗。而我指的黑暗,并不能与邪恶划等号,如果黑暗就是现实,那么正视黑暗并超越黑暗才是明智之选。”郭星仿若释然一般,伸手摸摸夏言风的额头,如是正色的说道,“记住大哥今天的话……将来,能夺走苏特伦的基业,并站在世界之巅的人,只有你……”
“过奖啊……”夏言风初时虽一惊,却立马做出掩饰内心的傻笑,“这么恭维,我可受不起。”
“会装孙子,才能成大事,因为你逐渐有了侵吞天下的器量。”郭星笑道,“跟我,就别装了。”
“我不是在装蒜,只是按照本心来回答而已。倒是大哥你,一副忧郁小生的样子,人畜无害的‘小白脸’,除了那股令人敬畏的气场外,完全看不到你心中有多阴险。”夏言风继续略带恶意,却又一脸无辜的讽笑着,“真正聪明的人,外人用肉眼根本看不出他的锋芒,大哥就是‘天然黑’,身心切开来,里面全是黑的。”
“五弟可真幽默。”郭星也跟夏言风露出了一样“无害”的笑,他的笑容越是“无害”就越令人毛骨悚然,“郭某人若不‘黑’,早在几百年前就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想到“几百年”,夏言风突然就来了问题,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正纳闷着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他只能装作不经意间,信口开问:“哦,对了,大哥,这几百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不就……这么过来了?”郭星满面狐疑的盯着夏言风,不知他在问些什么。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独自空虚寂寞的度过百年?难道,你没有跟哪位心仪的女子恋爱或结婚过?”夏言风笑问,“也许会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但现实总要面对。你为何当初在人间界纠缠着水仙不放,又同时与你的两位情敌拜把子,我很纳闷啊。”
“有……我有过爱人,还生过孩子……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在我轮回之前,我还不叫‘郭星’这个名字的时候,但我还是爱她……奥蕾莉……”
第八百七十九章 女武神
郭星深沉的表情,忧郁的眼色,证明她所言废墟。夏言风的问话,仿佛一把附满寒霜的利剑,穿透了郭星内心最柔软的深处,触碰了他最不愿回忆起的往事。
“大哥……”夏言风从郭星突变的神情中,判断出往事对他的伤害是有多深,。他犹豫着,那种刻骨铭心的刺痛,他也能理解,毕竟几百年都不能忘怀,被尘封起来的旧伤疤,一旦揭开,必然血流成海!他欲言又止,不再追根问底,话到嘴边,终是收回。
夏言风也露出一样忧郁的眼神,侧过了脸。谁也不愿提起伤心事,既然心情会因之而沉重,那再问下去便是罪过。郭星即使有过恋人,有过儿女,那也是过去时了,如今物是人非,恋人和儿女恐怕早就不存在了。那个“奥蕾莉”在他心中的地位,怕人无人能及,因此反倒要竭力去遗忘。这种悲苦而无奈的心情,夏言风感同身受。
“奥蕾莉……不……早已是亘古之事了……”郭星不免忧伤的哀叹了一声,脑海中积累的思绪,蔓延至深。如果不是“奥蕾莉”,他郭星被废除的能力根本回不来,他重塑的身心也不能得到滋养,更不可能成为今天的“大魔法师”。
“嘛嘛……大哥,五弟也是无心问起,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夏言风真不想去‘无‘错‘小说‘m。‘QUlEDU‘戳破什么,他必须克制一下好奇心,郭星的过去,即使了解了,对自己也不会有多大的帮助,要是真有什么关键点,郭星不会不说,而郭星的记忆并不像被篡改过,于是,这回换他拍着郭星的后背,温柔的笑了起来,“初恋的感觉是最令人回味的,但那也仅仅是感觉罢了。既然都是被岁月冲淡的水滴,何必再将它们汇聚成溪流?”
“说的也是……只是郭某人,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些事啊……”郭星凄然苦笑。
“那大哥最近几天,又在做什么?”夏言风立刻机智的眼望天空,转移起话题来。
“郭某人也没别的事做,就是在不断寻找黑市商人,想从他们那儿淘点稀缺又实用的宝贝,以防万一,但很遗憾,除了收了点强效治疗的药剂外,一无所获,连些用于锻造的出众的魔法晶石都没有,即便有,郭某也很难看入眼。”郭星一秒就变得豁然。
夏言风笑道:“大哥不必着急,黑市商人的宝贝很难决定将来战斗的关键,我们还得靠自己。大哥催促五弟多加修炼时,最好自己也没生疏了法力呢。”
“这就不用操心了,郭某的修为早已到达瓶颈,上升空间已经不大了,法力运用入心,则熟练度都是一样,不像五弟,你还有可以开发的潜能,你还有很大的空间来提升。”
“嗯……那就这样吧……大哥,明日再会了!”两人边走边说,一直走到城中心街市的繁华地段,夏言风本想邀郭星再逛逛,但他还有些顾虑,就只能故作热情的跟郭星挥手作别。
两人在闹市分开后,夏言风本想直接打道回府,多陪陪柏灵,但最终他还是顺路去参观了特雷恩城正在修建中的“雷霆之城”的分部。颇有闲心的他,暂不愿理琐碎之事,苏特伦想干什么都影响不到他自己,夏言风最需要考虑的,终归还是幕后黑手相关的事宜。
夏言风信步往马厩而去,他想出城去打个猎散散心,而亲信史密斯也自觉为他牵好了马,卡尔瓦帕奇也主动送上了骑兵营的几头稀有种良驹。而夏言风只是选了一头体型与马力都比较中游的“赤焰驹”。史密斯见此,连忙问:“威廉大人,为何不选最上乘的马匹?”
“我不过是去打个猎,犯得着你们兴师动众吗?到底苏特伦是会长,还是我是会长啊?”夏言风微微一笑,“最好的战马,应当留给最好的骑士,我既无权得到,也不配得到得到。”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不仅让卡尔瓦帕奇动容,更进一步收拢了史密斯的心。而见夏言风出城打猎不带弓箭,史密斯还以为他忘带了,便善意的提醒:“威廉大人,你没带弓箭……”
“弓箭?不需要那种玩意儿。”夏言风摆弄着自己的手掌,面作孤傲的笑道,“我掌心的雷电,胜过十万枝箭!只需用雷电牵引硬物,则无坚不破!”
夏言风说罢便纵马扬尘而去,给史密斯和卡尔瓦帕奇留下的印象,既谦虚而强大,同时稳重且可靠,只言片语,便已将领导人的气息露给了他们,就连卡尔瓦帕奇心中的天平,也渐渐不再往苏特伦那边倾倒,而史密斯,也许早就在叹息,为何那飞扬跋扈的苏特伦偏偏是他们的会长?为何领导他们的人,不是他心目中的“威廉大人”呢?
马出城南门,前方百米处设立着三五座箭楼,城郊有千余名驻军,而禁卫营则在城西。夏言风大抵从远处观察了一下城外坚实的营垒后,估摸着这些营垒面临不同类型的外敌所能防守的上限,并模拟着从他们的缺陷出攻克的假想,这些营垒深得兵家之妙,打阵地战,即便是魔族前来也断不会吃亏,若当时格雷希蒂亚进攻特雷恩时用的是这样的部署,那么纵使抵挡不住格雷希蒂亚的神通,也能消耗掉大量恶魔族的兵力。
夏言风从林间小道纵马而过,渐渐远离了驻军的营垒,从人烟之地向寂静的丛林而去。只是他逐渐感到奇怪的是,纵然他绕了小道,但前去特雷恩城的地段,怎么可能一个人都见不到?不光是人,他奔到现在,连只猎物都没看见,甚至,连鸟鸣、兽啼和虫叫都闻听不见,林中万籁俱寂,仿佛全世界的声音都被阻断了一样,什么也听不到,就连风的声音,树叶摇晃的声音都不存在,就像耳聋了似的,夏言风莫名的有了天旋地转的缥缈感。
不知从何时起是这样的感受,他走了好长一段路后,顿时凛然,勒马骤停!夏言风瞬间感觉毛骨悚然,惊恐且讶异。这气氛是怎么回事?纵马出城游猎,却感觉在不自觉中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周围的空气在凝固着,仿佛他已步入了虚幻之境,与原本的世界脱离了。
难道是他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吗?夏言风心渐慌乱,下马而行,周围反常到没有一点声音,这本就是极为恐怖的事,平时即使再安静,也难免空气中会产生细碎的微响,但如今寂静的环境,却只会给夏言风莫大的压力。他往前走了几步,观察着周围的树木,他惊奇的发现了可怕的事实!周围的树木,无论往前往后,都是清一色的!也就是说,他自纵马往树林里走去的那一刻,不论怎样前行,沿途的景致都是重复的,也就表明,夏言风走进了一处迷宫!如今,他就是想绕出去也不可能了,因为四周的环境全是虚假的。障眼法之下,夏言风捏自己的脸也无济于事,这并不是梦境,也不是单纯的“鬼打墙”,他清楚的意识到,他踏进了陷阱,是有人从一开始就要算计他,而算计他的人,大概只会是……
“啊……”夏言风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接下来的剧变,让他震惊到连心脏都要跳了出来,尽管惊恐之状未形于色,但他无法欺骗内心深处,那个胆小怯弱的自己。
树林之影,在视线中渐趋模糊,整个世界都被隔绝了。眼前,被打了马赛克一样,一阵幻灭,世界就像映入了一层画卷,而他自己,也像是画中的人物,丛林和周围的景致,都像水蒸汽般挥发殆尽,包括身后的马匹,也没有发出一声叫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