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重生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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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重生记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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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满眨了眨眼,看了下房间钥匙,又看了看眼底有鬼的王爸爸,觉出蹊跷来,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喊了一声王妈:“妈妈!我想去看门!”

    王满这段时间超级乖,经历了最初死鱼挣扎期,她现在可以在闹钟响五声之后眯眼十分钟,然后飘飘晃晃起床背书。对,就是背书。她思考了很久,把在小说里看到的重生套路一一推翻,她没那么大的野心,干不来圈到金山银山发家致富的事情,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有一手多么优秀的技能什么的,更没那么好的运道,能记住几百万彩票号码啥的。

    ——她就是个普通人,上辈子是普通人,这辈子只是个重生了的普通人。双商还不错,没遭遇过不幸,不想长成参天大树,只愿做棵小小的野草,开心、自在、又快活。

    这辈子的目标也很简单,带着家人一道儿开心、自在、又快活。

    她背一个小时的书,随机挑选,有科普读物,有英文杂志,有唐诗三百首,或者跟着录音机唱一小时歌。然后家人都差不多起来了,她再跟在外婆后面帮忙打下手,或者是坐在王妈妈的电动自行车上面跟她一块儿去做生意,上学日就乖乖背着书包跟着王柏走。

    件件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也足够爱孩子的父母身心熨帖、欣喜若狂了。

    换一个视角来看,很容易发现王满所作所为有一定部分是受到王柏的影响,上辈子的他学习时的狠劲、以及这辈子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体贴亲人的小爱心,都在潜移默化、无影无踪地感染着王满的行为。

    尽管她本身还没有这个意识。

    头些日子,王妈妈是很惊喜的,感情冷却后,她心里觉得女儿不会坚持多久,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学习能力强,但持久力很弱,可她没想到王满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现在听到女儿提“任性”的要求,王妈妈都觉得有点久违的亲切感,嗔了王爸爸一眼,嘀咕了句:“还带着孩子胡闹起来了。”

    没再说拒绝的话了。

    一家人下午一块去“看门”,外婆也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走进一个还不错的小区,穿过小区里的各色风景,王妈妈终于悟出不对了:“这种住宅小区里面怎么会有卖门的地方?”

    王爸爸走路步子都快飘起来了,领着他们上了其中一栋,到三楼停下,拍了拍右边这扇门:“老婆,你看看这门怎么样?我觉得用它来当我家大门特别合适,你觉得呢?”

    王妈妈像是被点了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整个人呆若木鸡傻在那儿了。

    王爸爸把门钥匙拿出来往她手里塞:“你试试这门好用不?”

    王妈妈这才有了点动静,仿佛变身为一个提线木偶,王爸爸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行动迟缓、犹如机械人。

    房门打开,里面特别敞亮,还是一个精装房,家具家电齐全,样样都是品牌。共有四室两厅,约莫一百五十多平,有大阳台、大厨房、大浴室。

    王爸爸往沙发上面滚了一圈,凑到王妈妈眼前挥了挥手:“老婆,能回下神吗?你觉得这门怎么样啊?”

    王妈妈梦呓一般:“多少钱?”

    王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弹灰一般,说道:“我的老婆哟——”摇头笑笑,眼底多了些暖意,“我委屈你了,这么多年了,一直让你待在出租房里住着。你放心吧,这房便宜,刚盖好没多久,而且不在市中心,又赶上做活动,没花多少。不过这附近地段好,有市场有学校,离医院也近,以后肯定有巨大的升值空间,咱赚啦!”

    这话没说错,因为这就是王满上辈子被接回来时住的房子,不出五年这附近成了重点经济开发区,房屋大大升值,他们家换了个新地段买了电梯房,这房子就放这儿租给别人,每个月光租金就够养活一家人了。

    王爸爸是个有眼光的人。

    但王妈妈突然很执拗:“那到底是花了多少钱?”

    王爸爸报了个数字。

    王妈妈拎起包就打他:“你个败家子!”

    两人猫捉老鼠一般你追我赶。

    王柏和王满已经靠着沙发舒舒服服看起电视来了,外婆也坐到沙发上,无视那两人,淡定地点评道:“这个沙发是真皮的,不错。”

    这个数字的确是笔大数字,是王妈妈预备给两孩子的嫁妆和聘礼,她没多大见识和知识,一腔心血全部托付在两孩子身上,巴不得自己顿顿饭都少吃一些,能省一点是一点,然后把这些全盘交给孩子,支撑他们过更好的生活。这种朴实的理念是老一辈一代又一代灌输下来的,她找不到更好的,就自动接受了这一条。她当然羡慕那些懂得理财的人,看着他们把钱一分变十分,然而她羡慕的同时会更多的考虑得失,更多的看到别人的失足,再以此来安慰肯定自己踏实本分的勤恳生活。

    因为她宁愿吃苦一辈子,也不要因为一时的决定害到孩子。

    这是独属于父母之辈的赤诚之心。

    打够了,王妈妈捂着脸又进卫生间哭了一通,她看着这样漂亮的房子,心底里当然是欢欣雀跃的,这种感觉太不真实,像是漂泊久了的树叶突然生了根,发现茫茫天地间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她是合法的,是存在的,是真实的。

    可这种茫然的欢欣背后,又升起一阵无助的惶恐,她很害怕这个决定会是错误的,会波及到孩子今后的人生。所以她对着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看了一会儿,洗了个脸,把自己收拾地清清爽爽的,又拎着包干劲十足地冲出门,她要更努力的去打拼,让这个哪怕是错误的决定生效后,也能给孩子们挽回一线生机。

    ——她是一位可爱可敬的母亲。

    新房是精装房,不需要太多的装修,增减一些家具之后就可以入住了。

    王爸爸王妈妈忙着为了这个不知是否正确的决定买单,外婆在家里坐了几个月后,也坐不住了,她之前住在那样小的地方,但是每天都能因为一己之力赚些钱,既排遣了寂寞,又让自己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可现在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利用价值,整天待在楼房里面,也没有邻里邻居上下串门,她把喜欢的那些戏剧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终于坐不下脚,在一天晚上悄悄地收拾好了行李,在王爸王妈百般劝阻不下后,坐车回了老家。

    外婆回家后,时常打电话报平安,老家有老伙伴们天天一起打桥牌,她养了一条叫乐乐的小黑狗,每天过得自在又舒坦。

    王爸王妈终于放下心,安心在事业上拼搏。两人可以说是典型的“困难弱,我也弱;困难强,我更强”的代表人物,被买房花掉百分之九十的积蓄这事一刺激,两人的事业竟然迅速进入高峰期,王爸爸又招了五个徒弟,就在原先租的房子里办起了一个小型的工作室,不仅提供家具制作,还能根据客户的要求定制出独一款的来,因为质量好价不高,生意竟然非常不错。

    王妈妈把毛衣卖给那客户之后,那客户特别喜欢,那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毛衣控,又一口气订购了好多件,到处安利给朋友们,一时王妈妈忙成了陀螺,她被王爸一怂恿,脑子一热,就自己在市中心一街道租了个商铺,兼卖窗帘和毛衣,雇佣了三个人打下手,两个人帮忙跑腿做业务,还真给她把生意做起来了。

    才过去大半年,买房子花掉的那些钱已经回了三分之一的本了。

    两人一开心,给自己放了一个假,领着两只小的回老家过年,先去看了王爷爷,然后结伴同行去看外婆。

    很意外地,王满在路上看到了周和。

    将近两年不见,周和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在车窗外一晃而过,王满觉得自己生了错觉,趴在车窗上想要把脑袋伸出去看个究竟,但被王妈妈一巴掌拍了回来,等到下车时,哪儿还见得到他的人影?
Chapter 13
    外婆家在乡下,红砖房,前些天刚飘过一场雪花,有些积雪攀附在砖墙上面死不撒手,仿佛苔藓一般和砖墙严丝密合依偎在一起,形状好似无意间泼上去的一桶白墨,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她家旁住着一道弯弯的小河流,大自然用石头堆砌成野趣的桥,有只不知是落了单还是误入此处的小雀儿孤单单蹦了过去。

    王柏跳下车,先打了个喷嚏,鼻头冻成了个僵硬的胡萝卜。

    他和王满不一样,他打出生就住在南方以南的城市,从未见过雪花,更是鲜少有穿羽绒服的机会,现在他把最厚的衣服都扎实地捆在了身上,还是觉得冷飕飕的,风吹得细细柔柔地,谁曾想里面藏了一把把尖利的小刀,毫不费力就割开了衣物,钻进皮肤里胡乱搅上一通,不见血地残忍着。

    他一回头,就看到王满依然在后车座慢条斯理忙碌着,脸部是全封起来了,只露出两只黑漉漉的大眼睛,脖子上面绑着羊毛围巾,绕了不知道多少圈,硬是一丁点缝隙都不留,至于身上么,里面是家里的衣服,外面套上的是她从爷爷家顺出来的奶奶的大花棉袄,连脚上都套着大皮靴。

    “快下来!”王柏长臂一捞,把王满提溜了出来,“人师傅要走了,等着做生意呢。”

    面包车司机乐呵呵一笑:“不着急。”

    王爸爸王妈妈多年不归家,倒还能适应,搓了搓手就往前走了。

    王爷爷幸灾乐祸:“柏小子,让你多穿点你不穿,嫌老头子衣服不好看,现在冻着了吧?”

    王柏耸了耸鼻子——他倒是想擤鼻涕来着,但是那好像也被冻住了,还在鼻腔里面结了冰,有点痒痒的,又有点儿疼。可他已经是个知道爱美爱面子的大男生了,听到王爷爷的话只是扭过头,顺手扯掉王满的帽子来掩饰尴尬。

    今年年初有女生递过情书给他,折成小小的爱心模样,他虽对那女生没多大印象,可还是手足无措地躺在床上,直到确认父母巡房任务结束,才像是完成什么隆重的仪式一般悄悄地在被子里面打开手电,忐忑又刺激地看完了整封信。信里没写什么特别的内容,女生细腻且稚嫩的文笔陈述着小小的心事,提笔和落款还很随小言热流写下“亲爱的阿柏”“爱你的路人甲”。

    他被这种陌生的亲昵烫到,脑子里充斥着信纸甜腻的水果香味,下意识想把信藏起来,可似乎哪里都不大合适,于是把信原封不动退还给了那个女生,只在信封背后写下“谢谢你”三个字。他至今想起仍有些复杂的别扭,总觉得还掉信的同时也被拿走了和强塞了一些什么东西,让他无端端增添了一些少年的忧愁。

    他对着唱着歌欢快地流淌着的小河流叹了口气,口鼻间喷出一股股热腾腾的白烟。

    王满捂着脑袋白了他一眼,心想,“中二少年的忧愁,真真酸死个人了!”

    “你怎么不冷呀?”王柏一只手拎着剥削来的帽子,另一只手拨弄王满的头发,“这么冷的天!”

    王满含糊地从围巾中吐出字眼:“因为我穿秋衣秋裤了!”

    “难道除了秋衣秋裤就没有别的御寒办法了吗?”二八少年的自由灵魂不愿意被世俗的秋衣秋裤给上枷锁囚禁住,他有点发愁,听说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过些日子怎么办呀。

    王满瞪他:“那你去穿羽绒服啊!”

    王柏:“我没有啊!”

    王满:“那你去买啊!”

    王柏:“我没钱啊!”

    见两人快成斗鸡一般闹起来了,走在前面的王爸爸王妈妈终于忍无可忍:“祖宗欸!过会儿带你们去买!就这几步路能消停会儿吗?”

    被满足了爱美之心的少年乐起来了,把帽子跟锅盖似的往王满头上一盖,主动冲上前去牵过王爸王妈手上的行李,点头哈腰道:“我帮你们提,你们辛苦了!”

    砖房里面没有空调暖气,老家这块属于长江中下游流域,很尴尬的一块地方,地道的南方人会把它踢走,可北方人也不认可,结果就是南北两方的各项政策都落不到它头上,使它成为了一个被遗弃的可怜孩子。外婆家里唯一取暖工具就是一个大炉子,里面烧的木炭,烟味不算大,但也不小,得开着门窗保持通风,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一进门,先捡了其中烤的番薯和橙子吃了,自家种的瓜果蔬菜,用自家的火烤出来的,味道就是比外面卖的香了不知道多少倍。王柏是头一回吃,不知冷热,被烫得呲牙咧嘴,吃完后很享受地出了满头满脑的汗。王满和王爸王妈一样,手法都特娴熟,吃得也很讲究,吃完再喝一杯暖暖的温白开,脸颊上立刻飘起两抹苹果红。

    吃完,王爸爸王妈妈就带着两只小的重新搭车进城了,既要办年货,也要给他们买新衣服。

    见大家逛得很开心,王满鬼使神差地就跑到了刚才在车上看到周和的地方。

    那是一道分岔路口,人潮人海,川流不息,快过年了,街上的商铺都拿了大喇叭架在店门口,音波横七竖八纵|横交错绵延开来,吵吵闹闹的,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

    王满无端有点失落,又怕离队太久惹事,钻回王爸王妈正在逛的店子,跟在他们后面踩着步子慢慢走,无意间竟然瞥到了周和的身影。

    隔着一个橱窗,他站在店外面的街口,手上捧着一袋糖炒栗子,但他没有吃的意思,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周围也没有一个大人,身边人来人往成群结队而过,显得他这个小小的身影分外的孤单。

    一年多快两年不见,他身上的稚气退散得干干净净,五官长开了些,更加俊俏,隐约生出些男子气概,个子和灵魂同时被揠苗助长,王满对着面前的穿衣镜比了比,再回头看一眼他,悲伤地发现自己的个头貌似已经被比下去了。

    “妈妈,我看到了周和。”王满扯了扯王妈妈的衣角,“他一个人在那里,是不是走丢了?”

    王妈妈从五门六色的衣服中拔出脑袋,拍拍嗡嗡响的耳朵:“你说什么?”

    王满指了指外面。

    王妈妈辨认了一会儿,吃了一惊:“还真是他。要不你去把他喊过来,先跟我们一起,等会儿把他送回家。别怕,我在店门口看着你,注意车辆。”

    王满颠颠儿地就跑了出去,她从背后袭击,先给他来了一记“铁砂掌”。没想到周和看着呆呆愣愣的,反应竟然十分迅猛,一把捏住王满的手腕,扯着她就要往地上摔!

    王满大惊失色,一时间脑子里所有信息都被弹飞,只剩下一条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防御男人就要攻下|身”,转身出脚,一时没收住,踢了一下后转踢周和的小腿。大概周和也没想到会被反击,生生地挨了她两下,疼得蹲在地上埋着头说不出话。

    “……对不起!”王满被甩出来才发现,周和没用多大力气,她只趔趄两下就站稳了,只好讪讪地捡起地上装糖炒栗子的纸袋子,小心翼翼地蹲下朝他挪动,像是一只穿了花棉袄的小螃蟹,伸出爪子轻轻地戳了戳他鼓鼓的羽绒服,“你……呃,那什么,吃个栗子?”

    周和没理她。

    王满又戳了戳他:“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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