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巨怪还可怕,”达莉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遇到了马尔福那伙人!”
莫恩明白了,用力戳着盘里的奶油炖土豆泥:“斯莱特林的那个小白脸?讨厌的家伙!”
达莉亚慢慢缓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不疼了。莫非斯内普给她喝的是治疗扭伤的药剂?她这样想着,又开始发愁起来。那张照片到底去哪儿了呢?要是落到斯内普手里也就算了,她绝对没有勇气去找他要回来。要是落在马尔福手里……达莉亚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他不会碰巧发现她和哈利之间的血缘关系吧?
吃过晚饭,她们一起走出餐厅。达莉亚在背包里翻找着课程表:“晚上是天文课,我得回去拿望远镜,然后明天早上是……哦不!”她懊恼地看着被原子笔漏出的油墨染得一塌糊涂的课程表。“真是祸不单行。”莫恩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塞德里克抱着一摞书站在不远处,询问地看着她。
“我的课程表——”她无奈地甩了甩那张羊皮纸,“这下可毁了。莫恩,你的课程表借我抄下吧。”
没等莫恩答话,塞德里克抽出魔杖走过来:“让我看看。”
“嗯?”
“清洁一新!”男孩帅气地挥动着魔杖。
达莉亚目瞪口呆。
现在她手里的羊皮纸干净得就像新的一样。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塞德里克本人。
“对,对不起,”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我再试试看!”
“恢复如初!”
然后达莉亚继续顶着一张囧脸看着那张脏兮兮的跟原来没什么两样的羊皮纸。
“噗——”莫恩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怜的塞德里克涨红了脸,就像她们刚刚喝的番茄汤一样。达莉亚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点什么:“谢谢。我还是自己抄一遍吧。”
“不,不,”塞德里克脸上更红了。他不由分说抢过那张羊皮纸,看样子想要把它毁尸灭迹:“我帮你抄吧,我有文人居的完美复制羽毛笔。”
达莉亚还在迟疑着,莫恩早把自己的课程表往塞德里克手里一塞,冲她做了个鬼脸:“我在天文塔上等你,一会儿见。”然后飞快地消失在楼梯上。
达莉亚别无选择,只好跟着塞德里克回到公共休息室。塞德里克翻出一卷羊皮纸,盖在莫恩的课程表上,然后把一支碧蓝色的羽毛笔立在羊皮纸上,用魔杖轻轻敲了敲笔杆。那只羽毛笔立刻跳了起来,飞快地在纸上书写着。
达莉亚觉得站在一旁看着显得很傻,于是含糊地向塞德里克道谢,说要回去拿望远镜,逃也似的溜进了地洞。
她回到自己的矮柜前,把背包里的破烂一股脑儿倒出来,然后把望远镜和星图塞进去。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上还沾着地下走廊里的灰尘,忙去洗了个战斗澡,这才算收拾完毕。
达莉亚轻快地走进玄关,伸手要拉开那幅帷幔——
“塞德里克,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德思礼了吧?”
骑士与魔法师
达莉亚缩回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克鲁兹,我只不过是在帮她抄课程表。”塞德里克的声音里有着无限的容忍和耐心。
“噢,得了吧。我的课程表一个暑假以前就丢了,怎么不给我也弄一份?”刻意拉长的腔调,可让人一听就觉得愉快,与马尔福的装腔作势截然不同。
“那可不是我干的。好了,拿去吧,别告诉我你不会用!”还在变声期的声音,发笑时总显得有些喑哑。
克鲁兹的闷笑声响了起来,夹着一声嗳哟,听上去像是吃了塞德里克一拳。
赫奇帕奇的未来院草跟瘦皮猴似的皮尔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达莉亚果断走了出来:“已经弄好了?太感谢了!”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塞德里克却没有立刻把课程表给她:“那么,你下一节要去上天文课?我正好要去图书馆,一起走吧。”他站了起来,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达莉亚认命地跟着他爬出墙洞,那个叫克鲁兹的高年级男孩冲她眨了眨眼睛,那支碧蓝色的羽毛笔在他指尖飞快地转动着。
“呃,你的魔咒课怎么样?”塞德里克纯属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达莉亚只觉得砰砰直跳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她扯开嘴角,干笑了下:“不太好。弗立维教授说我缺乏信心。要对魔法有信心。他说我太依赖麻瓜的思维方式了。也许麻瓜家庭的孩子接受魔法会更难些?可赫敏?格兰杰就做得很好。我想他其实是在说我缺乏魔法天赋吧。”不知不觉中,她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不知道是他的温柔还是他的笨拙,让她变得更容易说实话。
塞德里克困惑地皱起眉头:“你对魔法没有信心?”
他温柔的灰色眸子注视着达莉亚。“你不信任魔法的力量?”
达莉亚想了想:“也许吧。不信任,也不太喜欢。”她停下来,被自己刚刚说的话吓到了。
没错,她并不喜欢魔法。即使是在坐上霍格沃茨特快的时候,她也依然抱着半信半疑,不置可否的态度。对她来说,魔法实在太不稳定了。巫师们使用魔法的方式太直接,也太粗糙。一群像是还生活在十九世纪里的老古董,固执地守着他们近乎原始的生活方式,还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他们口中的麻瓜。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对这一切都感到不适应。如果说在德思礼家的生活是一种英伦风的怀旧,那么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就像是一场错误的闹剧,布景OK,剧本OK,是演员的人选出了错。
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达莉亚呆呆站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的思绪。
“达莉亚,你还好吗?”塞德里克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我想我只是缺乏练习。”
她侧过脸,对着他微笑。
塞德里克可没那么容易让她蒙混过关。“你为什么不信任魔法呢?”
达莉亚当然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她想了想,轻声说:“分院帽说我是个天生的赫奇帕奇,可我甚至不觉得自己是个巫师。”
她看着塞德里克:“在家的时候,我从没表现出来半点魔法天赋。来学校以前我甚至没能成功地施一次魔咒。我就像个——像个麻瓜。”她很想说自己像个哑炮,但谁见过上了霍格沃茨录取名册的哑炮?
塞德里克终于明白过来了。
“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他把怀里的书塞给她,匆匆跑回去。达莉亚甚至没来得及叫住他,索性坐在楼梯上等他回来。
几分钟后,塞德里克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拿过那摞书,不由分说地拉着达莉亚就走。他在走廊深处找到一间空教室,把她拽进去,关上门。达莉亚任由他拽着,只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看过《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吗?”这就是他的开场白。()
达莉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过,没看完——这书太厚了。”
塞德里克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那你大概不知道,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分别代表着四种魔法元素。格兰芬多代表了火,拉文克劳代表了风,赫奇帕奇代表土,斯莱特林代表水,四大元素同时存在,又相互**,它们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就是我们所说的魔法。”
这是公元前四世纪希腊哲学家安培杜克列的物质论,达莉亚听说过。但她没想到这个理论会用来解释魔法的力量。就是弗立维教授也没这么说过。
塞德里克向她摊开手,宽厚的手掌中央,是一颗土黄色的坚果种子。
“拿着,双手合什夹在掌心里。闭上眼睛,试着把自己的力量注入到这颗种子里。”
达莉亚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没好气地瞪着他。
他揉了揉乌黑的头发,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好吧,就像——就像麻瓜那样祈祷,对它祈祷。”
达莉亚重新闭上眼睛,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要祈祷什么呢?
“就说,你是一个赫奇帕奇。”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我是个赫奇帕奇。达莉亚在心里默念。
她感到那个种子在微微发热,惊讶得想要睁开眼睛。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覆盖在她的眼睛上。“还不行,继续。”
我是个赫奇帕奇。
我是个赫奇帕奇。
我是个赫奇帕奇。
我是个赫奇帕奇。
我是个赫奇帕奇。
……
我是个天生的赫奇帕奇。
一股莫名的暖流在她指间涌动,慢慢流入掌心。达莉亚集中注意力,拼命想象着那颗种子的样子。掌心处越来越温暖,仿佛全身的暖意都集中在了那一小块肌肤上,但她丝毫不觉得冷。
她感受着,想象着。
无数涓涓的暖流在她的全身流动,慢慢凝聚在她的掌心。
她听见塞德里克赞叹地“哇”了一声。
这还不是全部,还可以做得更好,她模模糊糊地想着。
她现在知道了,那些涌动的暖流就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魔力。越来越多的魔力涌入她的掌心,她几乎要掌控不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一根根地立了起来,就像被静电吸引着一样。
“好啦,完成了!”覆盖在她眼睛上那只温热的手挪开了。
达莉亚睁开眼睛。
再闭上,再睁开。
一朵向日葵在她的掌心绽放,每一片花瓣上都散发着明亮的辉光,就像一颗小太阳一样。
“看,这就是土的力量,生命、复苏的力量。”
塞德里克看着她,露出帅气的笑容。
那天夜里,达莉亚把这朵向日葵放进了自己床上的帷幔里。被注入了魔法力量的花朵漂浮在空中,在黑暗的床帏里散发着温暖的光辉。
她注视着那个大而柔软的花盘。塞德里克告诉她,这是里木果的种子,可以吸收土系的魔法元素然后开花。花朵越大,就意味着她注入的魔力越大。
“干得不错!达莉亚,你是个天生的赫奇帕奇。”
分院帽没弄错,这是她坠入梦乡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莫恩对她和塞德里克之间的关系很感兴趣。
“他就像个骑士。”莫恩趴在她的枕头边上,一只手支着脸,冲那朵魔法向日葵吹气。达莉亚刚刚向她讲述了这朵花的来历。
“嗯,可惜我不是公主。”达莉亚把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笑起来。
莫恩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亲爱的,我相信巫婆和骑士可是绝配。”
达莉亚决定放弃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再说下去,恐怕就要扯到巫师童话与麻瓜童话之间的世界观差异问题了。
这是一个星期五的早上,她们没有课。汉娜和苏珊一早起来就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爱洛伊丝总是害羞地低着头,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里出去,要是有人胆敢向她打招呼,准把她吓得摔掉什么东西。于是地洞里就剩下两只懒洋洋的小獾,她们俩倒在床上东拉西扯,赖到最后一一刻才爬起来,
她们走进公共休息室,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噢,我们的飞行课从下周五开始——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真糟糕。”
达莉亚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张启事。就是魔法也改变不了她在飞行课上成为参照组的悲催未来。她开始琢磨把波音747引入巫师界的可能性。
“不,你应该说,‘好极了!’”
莫恩的眼睛闪闪发亮,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拉文克劳里害怕飞起来的人跟赫奇帕奇一样多,如果不是比赫奇帕奇更多的话,他们知道的太多了。他们越是了解,就越容易产生畏惧。像格兰芬多那种无畏的笨蛋才能在第一次摸扫帚时就飞得老高。放轻松!”
达莉亚无比佩服莫恩的一语中的,快活地大笑起来。
她们来到餐桌旁坐下,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飞天扫帚和魁地奇。厄尼甩着他那头金发侃侃而谈,吹嘘着他某次惊心动魄的飞行经历,贾斯廷的雀斑都吓白了。扎卡赖斯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隔着长桌跟瑟斯大声谈论着飞天扫帚的各种型号。
“骑着老彗星可追不上金色飞贼,——连游走球都躲不过。”
莫恩拿起一片烤好的吐司咬了一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达莉亚没有加入到讨论中,因为猫头鹰过来了。上百只猫头鹰扑腾着翅膀飞进餐厅,围着餐桌飞来飞去,直到找到各自的主人,把信件或包裹扔到他们腿上。
一份卷起来的报纸落在达莉亚的餐盘旁。上学的第一天,她就在莫恩的帮助下订了一份《预言家日报》。她抖开报纸,慢慢看起来。
莫恩笑了:“别那么老气横秋,达莉亚。来点蛋黄酱吧。”
达莉亚没理她。她正专注地看着古灵阁非法闯入事件的最新报道。“调查仍在进行”,意思就是没有任何进展。她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教授席,奇洛教授没有出现在他的位置上。
早饭后,达莉亚谢绝了莫恩一起去图书馆的邀请,回到卧室。她拆开那个蝴蝶结发卡,摸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刺绣,开始重新回忆哈利一年级的剧情。她忽然发现,哈利遇到的大部分危险都是他自己或是他的朋友造成的。
违背校规夜游,遇到的三个脑袋的路威;违反命令跑去找赫敏,撞见巨怪;私自飞进禁林,碰见的斯内普与奇洛的会面;被罚留校劳动,发现了被杀死的独角兽和马人。还有海格偷买龙蛋,魔镜,隐形衣……
达莉亚泄气地丢开绢布,咬住指头。这一环扣一环的剧情,根本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嘛。想来想去,还是当着邓布利多或是斯内普的面扯掉奇洛的围巾最直接。开学以后她还没见过邓布利多呢,最好的机会恐怕是斯内普和奇洛的禁林会面。想办法闯进去,然后用魔杖或是什么东西把他的围巾弄到。那可得等到明年初,在这之前,她得先学会骑飞天扫帚。
还有老鼠斑斑,或者说小矮星彼得。学生们不能带宠物去上课,罗恩一直把它留在格兰芬多的塔楼里。也许她可以跟罗恩打个赌,把斑斑要过来,然后拿去麦格教授那里请她鉴别这是不是个阿尼玛格斯。一个被认为已经死去的巫师潜逃十年后,以阿尼玛格斯的形态出现,本身就够可疑的了。她得在伏地魔逃走以前把斑斑弄到手,省得他们碰到一起不干好事。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
她把发卡恢复原状,放回柜子里,手指却触到一张叠成小块的便笺。于是她又多了一件烦心事:到底要不要给佩妮写回信呢?
“妈妈:
您好!谢谢您的钞票和便笺。我被分到了赫奇帕奇,哈利去了格兰芬多。这里棒极了,除了我有点像哑炮。他们都说我很像莉莉姨妈,您觉得呢?
祝您安好,替我向爸爸和达力问好。
爱你的巫师达莉亚
另:达力的尾巴没事吧?”
达莉亚用力摇了摇头,把这封火药味十足的信甩出脑海。她在原子笔和羽毛笔之间摇摆不定,最后痛苦地做出了选择。怎么掩饰也没用,她就是个巫师。她抽出一卷羊皮纸,蘸着墨水,小心地斟酌着字眼,写了一封不那么火爆的信。她读了又读,确定语句上没有太多的巫师用语——就算有也是佩妮能看懂的程度——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她在羊皮纸背面的角落里写上德思礼家的地址,卷起来用皮绳扎住,想了想,又拆开纸卷,飞快地在信尾加上一行字。
“要是贝拉找我,请告诉她我去上瑞士的国际学校了。我很想她。我也想你,妈妈。”
达莉亚走过长长的过道,穿过好几扇门,爬上蜿蜒盘绕的阶梯,来到位于西塔楼的猫头鹰棚屋。这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圆形房间,高大的窗户上没有安玻璃,可以看见大块大块风铃草般蔚蓝的天空。地板上铺着稻草,达莉亚小心避开满地的粪便和细碎的骨头,站到一只谷仓猫头鹰跟前,它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注视着达莉亚。这是一只学校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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