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越泽闻听沈落雁开口,也顺着声音仔细看过去,沈落雁人如其名,确有沉鱼落雁之容,那对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细长入鬓的秀眉,小巧玲珑的瑶鼻,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如玉似雪的,风资绰约的姿态,确是罕有的美人儿。令人心弦震动的高贵气质中夹杂着异常明显的英姿飒爽之风,让人为之赞叹,确实称得上凡间万中无一的女子。
“三年前,这世间有两个女子是元某最为佩服的,沈军师便是其中一位。今日亲见,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沈落雁向来以作风大胆而闻名,今日被元越泽细一打量,却没来由地俏脸一红,有些扭捏起来。随后又鬼使神差地开口问:“哦?那可真是奴家的荣幸了,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位又是何方神圣呢?”
“‘阴后’祝玉妍。”
元越泽爽朗地答道,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透射出丝丝情谊与牵挂。屋内众人甚至都能感受得到元越泽此时内心饱含的那份浓厚爱意。
可‘阴后’是谁?那可是成名江湖四十余年,与宋缺同辈的女魔头!众宾客虽然没有见过‘阴后’的真容,但江湖上传闻的‘上一代四大美女’中就有‘阴后’的席位,由此推之,‘阴后’姿色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可是祝玉妍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奶奶了!元越泽这人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岁上下,他还真敢想!
随后众宾客又若有所思地想到:他家中还有母女同夫之事呢,以后找个奶奶辈儿的女人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吧!
祝玉妍与单美仙的关系知者甚少,如日后这群人知道二女的关系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沈落雁在一旁看着元越泽沉醉得盯着酒杯,明白他一定是在想着‘阴后’,又见他身边的两位天仙般的妻子竟然没有一丝吃酸捻味的迹象,沈落雁不由得更是好奇:她们俩到底是顾及颜面还是真的没半分嫉妒之心?
“伏骞此次前来岭南,一路所经之处,流民百姓皆可入目,天下大乱,百姓受苦,唉!闻听宋兄以善良侠义而闻名于江湖,不知宋兄有何看法?”
伏骞在一旁开口感叹道。
厅内之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此次来岭南的目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伏骞如今隐讳地向宋师道提问,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宋阀打算何时加入争霸天下这盘棋局中来呢?
元越泽望向此人,只见此君年约三十,身穿带着浓郁塞外风气的胡服,长了一脸浓密的胡髯,身材魁梧雄伟,虽然是端坐于席旁;但目测下;他的身高最起码也有七尺以上。浑身更是散着如崇山峻岳,卓尔不凡的气概,并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气派。被胡髯包围的脸容事实上清奇英伟,颧骨虽高,但鼻子丰隆有势,双目出奇地细长,内中眸子精光电闪,射出澄湛智能的光芒“唉,小弟亦是有心无力,因小弟一直以来都只是负责家族船运生意,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散些金银,接济一下受苦的百姓们了。”
宋师佯装无力地答道,滴水不漏。
“那不知元兄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伏骞从宋师道处问不出任何线索,也不气馁,转问元越泽道。
“元某的想法与二哥一致。”
元越泽直接随着宋师道的话答道。
“元公子这一身本事岂不是可惜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轰轰烈烈地建功立业,做一番大事业,岂不愧对上天父母赋予我们的这副躯体及本事?那样的话,人生岂不是没有了意义与乐趣?”
一直沉默着的宇文士及开口了。
“世人纷纷说不齐,他骑骏马我骑驴,回头看到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余。”
元越泽瞟了宇文士及一眼,不受他的言语及漏*点所影响,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念起一打油诗。
诗的内容平淡,但个中意思却任谁稍加思索便可知晓的。
“知足者常乐耳!”
单美仙也是轻笑一声道。
宇文士及没料到元越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被激后仍然无动于衷。遂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有讪讪地点了点头,低头饮酒夹菜。
“那世间到底有什么事物能让元公子心动,沉醉呢?”
伏骞不甘心,继续开口问道。
“世民兄有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元越泽并不回答伏骞,反是问起了李世民。
厅内众宾客听元越泽的话语,也推断出此人对功名利禄似是毫无兴趣。但李世民绝非易与的角色,他不敢相信元越泽的话,就是因为空洞的一句话代表不了什么,谁知道他会不会今日如此说,明日做起来又是另一套呢!当下心思急转,专心思索该用什么样的问题来能够逼问出宋阀对争霸天下的态度。
元越泽突然把问题抛给他,李世民一愣神后大笑到:“世民以为,人世间最让人心动,沉醉的事物该是‘未得到的东西’吧!”
“宋某以为秦王所言甚是,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就是这个道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宋金刚开口附和道。
他语言说得粗俗,却也蛮有趣,屋内大部分男子皆是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几位女子则是粉面略微泛红。
“二哥又如何做答呢?”
元越泽对李世民的答案并不表任何看法,转问宋师道。
宋师道略一皱眉后也笑道:“我与世民兄的看法并不相同,人世间最让人心动,沉醉的该是‘已失去的东西’。”
“解某赞同师道的说法,世间之人往往在拥有时不去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急,是以才有那句俗语‘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
解文龙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痛苦地点头赞同宋师道的观点。
“然则元公子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烟视媚行的萧环亦被勾起兴趣,开口问道。
“许多年前,有一座圆音寺,每天都有许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在圆音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由于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诚的祭拜的熏托,蛛蛛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蛛蛛佛性增加了不少。”
元越泽讲道。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又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讲故事,于是厅内一片沉静,众人目光皆放在元越泽身上,听他继续讲下去。
“忽然有一天,佛祖光临了圆音寺,看见这里香火甚旺,十分高兴。离开寺庙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横梁上的蛛蛛。佛祖停下来,问这只蜘蛛:“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来问你个问题,看你修炼了这一千多年来,有什么真知灼见。怎么样?”
蜘蛛遇见佛祖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了。佛祖问道:“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想了想,回答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点了点头,并未言语,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圆音寺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祖又来到寺前,对蜘蛛问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更深的认识吗?”
蜘蛛答:“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就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道:“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蜘蛛每天看着甘露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几天。突然,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寂寞和难过。这时佛祖又来了,问蜘蛛道:“这一千年,你可曾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祖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道:“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成了一个富家小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蛛儿。一晃,蛛儿到了十六岁了,已经成了个婀娜多姿的少女,长的十分漂亮,楚楚动人。
这一日,新科状元郎甘鹿中士,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他举行庆功宴席。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还有皇帝的小公主长风公主。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折倒。但蛛儿一点也不紧张和吃醋,因为她知道,这是佛祖赐予她的姻缘。
过了些日子,说来很巧,蛛儿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者在一边说上了话。蛛儿和甘鹿便来到走廊上聊天,蛛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蛛儿对甘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的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
甘鹿很诧异,说:“蛛儿姑娘,你很美丽,也很讨人喜欢,但你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一点吧。”
说罢,和母亲离开了。
蛛儿回到家,心想:佛祖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不让他记得那件事,甘鹿为何对我没有一点的感觉?
几天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同,佛祖竟然这样对她。几日来,她不吃不喝,穷究急思,奇*|*书^|^网灵魂就将出壳,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倒在床边,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
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祖来了,他对快要出壳的蛛儿灵魂道:“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好象一下子大彻大悟了,她对佛祖说了一句话,佛祖闻听后欣然大笑,抽身离去。蛛儿的灵魂也回位了,睁开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马上打落宝剑,和太子深深的抱着……”
众人静静地听完这则寓言,都明白了寓意就在蜘蛛所说的那句话中,但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呢?许多人陷入了沉思。
沈落雁却在元越泽讲完的一瞬间便用那双秀眸盯住元越泽,眼神中异彩连连,天资聪颖的她显然已知道了蜘蛛所讲那句话的具体内容。
单美仙与傅君瑜早就听过这寓言了,见沈落雁的神态,单美仙对她颌微笑,对她的机智很是赞赏。沈落雁与单美仙那闪烁着无上智慧灵光的双眼一对上,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害羞起来。
“我知道了!蜘蛛说的话应该是:世间最贵者,非‘未得到’,亦非‘已失去’,惟有‘把握现在’!”
独孤凤突然喊出声来。
“正如独孤姑娘所言!”
元越泽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
细看两眼,觉她的姿色与沈落雁不相上下,不同的是沈落雁更突出她那股英姿飒爽气质,而独孤凤则胜在充满青春朝气,看到她,元越泽就很自然的联想起单琬晶,傅君嫱,单如茵三女,似乎独孤凤骨子里那股跳脱的本性无论她如何掩饰都很容易被人察觉。
与她的目光相撞,元越泽突然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脑海中却又仿佛把握不住那份思绪的关键点。便继续垂头冥思起来。
“凤儿,还不坐下,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独孤策见独孤凤如野丫头一般,当即感到难堪,低喝道。
独孤凤被元越泽一盯,失神了一小会儿,听得自己的哥哥不满的声音,只好悻悻地坐下。
“让众位见笑了,家妹从小喜武不喜文,是以时常会失了礼数,请各位勿怪。”
独孤策要顾及家族门面,对宋师道谦然一笑。
“独孤小姐真性情,毫不做作,何来怪罪一说?独孤兄不必客气。”
宋师道亦宽慰他道。
厅内众人继续沉思起来,这则寓言或多或少地勾起了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那个‘自己’的思绪。
“请问独孤姑娘,在下为何有一种似曾与你相识的感觉,我们今日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元越泽思索半天,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抬头问道。
这话语一出口,厅内许多男人脸色精彩起来:这是在示爱吗?太老套了吧!还以为他能娶到仙子一般的妻子,该有更高的猎女手段呢!哪知也不过如此而已!
独孤策更是一脸尴尬:今趟前来一是亲眼见见这大仇人,二是打探宋阀的虚实。可自己的妹妹在家中无法无天,除了嬷嬷外无人敢管,她哭着闹着要来,最后没办法只好带上她,哪知她今日一见元越泽便失态地直接叫出声来。家族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
独孤策更恨元越泽,这人看起来的确是人中之龙,心胸狭窄的独孤策初见元越泽的丰姿气度,也生出嫉妒之意。只不过是城府够深,隐藏得很好罢了。如今元越泽这人不但看起来目中无人,此时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调戏自己的妹妹,挑…逗之语更是低俗不堪,都是些市井流氓使用的下三滥手法而已。
单美仙于傅君瑜深知元越泽的性子,知他从不说谎,只是好奇地望向独孤凤。傅君瑜从进来起一门心思都放在吃喝上,此时看着独孤凤的玉容,眼神也开始古怪起来,黛眉略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我们……的确见过,在三个月前。”
独孤凤怎会清楚厅内众人那龌龊的心思?她只知大胆地与元越泽对视,开口道。
“哦?那为何元某印象却不深呢?姑娘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元越泽仍然皱着眉头问道。
“这……”
独孤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涨红了小脸,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厅内众宾客的想法更加龌龊起来:不会是独孤家的小姐与这元越泽暗中有些手脚吧!看这元越泽的样子,难道是吃完荤腥后就不认账?难道独孤阀与宋阀也有了联系?
独孤策脸色已经变青。暗忖:他们见过?为何凤儿不对家族中的人说?他可是独孤阀的大仇人!看凤儿的表情,他们不会私下里定了终身吧?难道这姓元的装疯卖傻,想赖账?
想着想着,独孤策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冷。
单美仙心思细腻,略加思索,已可推断出厅内众人的大概想法,为免误会加深,便开口柔声道:“独孤小姐,请你详细说一下好吗?”
独孤凤长吁一口气,目光扫过大厅,见周围众宾客怪异的眼神与自己哥哥那仿佛能喷出怒火的双目,登即明白了什么。便开口道:“那日,小女子在庐江附近游历,见到元公子与数百隋军搏杀……最后是这位姐姐及时到来救了小女子一命。是以刚刚见公子与这位姐姐一同进门,小女子才吃惊得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独孤凤一边说,一边指着傅君瑜。
厅内众人听完,才明白了详细经过,原来他们是如此认识的,并非私下有什么手脚。
元越泽与傅君瑜也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回忆,不过当时元越泽怒火攻心,傅君瑜的心思更是全放在元越泽身上,是以并没太注意独孤凤的模样,才有了今日之事。
“那日元某怒火攻心,差点伤了姑娘性命,还请姑娘勿要见怪,元某以此杯酒向你赔罪。”
元越泽虽对独孤阀中的某些人有仇,但也不是那种以偏盖全之人,故而自真心地对独孤凤道歉。
独孤凤亦有些害羞,举杯一饮而尽,花容月貌一般的脸庞上飞快染上红霞,低声道:“当时是小女子鲁莽,公子折煞小女子了。”
独孤策见独孤凤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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