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想要进入的人。
锦凉看着地面打开,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走进这地下的门,又会遇到什么?是否还能活着出来?她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
 ;。。。 ; ;
第六十七章 怎么会是你?
地面分开得很缓慢,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分裂。在石碑的前面,有一排又窄又陡的阶梯悠长地伸展,直通幽暗的地下深处。
锦凉扶着石碑,望着那台阶发呆,足足小半个时辰,她才回了魂,轻声问道,“董筱梅,我们下去吧,好不好?”
董筱梅叹气,“你问我,我有权力说不好吗?你也没有权力说不好。没权力抵抗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锦凉勉强笑笑,“你说得对。”她握紧紫烟寒,抬头看了看将要亮起来的天,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天了。
锦凉踏上阶梯,拾级而下,地面在她头顶慢慢合拢,最后一丝星光也被覆盖。
这里黑了。这黑暗不但浓重,而且好像隐含着一种强大的力量,压得锦凉呼吸困难,浑身无力。紫烟寒的光也没了温暖的气息,暗沉沉的,仅能朦胧照出锦凉脚下一、两步的距离。
锦凉全神戒备,一步步走得小心,走了许久才走下了这道漫长阶梯,前面是一条甬道,两旁的石壁挨得近,挤得小几乎只容一人通行。虽然空间逼仄,但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锦凉安心,不禁加快了脚步。
正走着,眼前猛地一亮,竟是有灯火燃起。董筱梅惊叫,“有人来了。”
可这盏小小灯火不是人为点亮的。它亮在左面石壁的角落。紧接着,灯光次第亮起,一盏接一盏亮起在石壁上,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星辰般跳跃闪烁。
锦凉抬头仰望,也看不清两面石壁到底有多高,只见灯火不停向上亮起,仿佛真要升到天上去。而且随着她的前行,前方的石壁也随之亮起灯火。锦凉走着,每一步都都能踏亮无数灯火,倒颇有前辉煌的感觉,可惜只是假象。
不管在什么地方,有灯火总是好的,虽然这灯火也多了些。董筱梅东张西望地看着,那些灯火就是要用火镰火石才能点燃的油灯,在这神秘幽诡的乱云渡地下,竟变成了声控感应灯,而且还有这么多。住在这里的妖邪果然法力高强,而且讲究捧场。
锦凉也在看灯,越看眉头蹙得越紧,低语道,“这不会真的是‘天罗星灯阵’吧?”
董筱梅吓了一跳,立刻问道,“‘天罗星灯阵’是什么阵?很厉害吗?这些灯里不会有毒吧?”
锦凉摇头,解释道,“天罗星灯阵不是攻击性的阵法。而是一种礼敬。听说在西方佛界,十诸佛所居之处就布置了天罗星灯阵,有数十万盏灯火如星河遍布,长明不熄。
董筱梅再看看两壁的灯。这么辉煌的灯阵是敬佛之礼,可住给在这里的却是个妖邪,这样的悖论该如何解释?
锦凉也在想这个问题,当然想不通。她继续踏着灯火前行,又行一程,前面出现一个转角。有脚步声从转角的另一边响起。这次可是真的有人来了,锦凉的心骤然一紧,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自然摸了个空,流火不在她身边,已经好久了。
“我早就说过,让你去兵器铺里买把剑先用着,你就是不听我的,现在怎么办?”
“拜托你别说话,”锦凉打断董筱梅的抱怨,“就算现在我手里有把普通的剑,你觉得对付得了马上就要出现的那个……东西吗?”
想想也是,董筱梅不出声了,而那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脚步声停在了转角处,灯火下一条纤长黝黑的影冰冷地铺在石板上。似乎在静静地等待。
锦凉和这条影的距离只有几步,她思量着是应该快步越过这个转角主动出击,还是就站在这里和影相峙。
她还没有做出决定,转角后的人冷笑一声,低哑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突然从从暗处扑出,一只白惨惨的手径直向锦凉脸上抓来。
锦凉急退避开。那人一击不中,也不再攻,施施然站在灯光下。一身殷艳的红衣,脸上两道血色伤疤交错划过,扭曲了她原本美好的容颜。她死死盯着锦凉,目光寒冽如刀。
锦凉看了又看才敢确定自己应该没看错,她脱口惊呼,“月盈,怎么是你?”
两个多月前就死在平安集,死在流火剑下的月盈,现在却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锦凉这一惊非同小可,怔怔望着面前的人,像个木偶。
月盈笑着,扭曲的面容更是惊悚,她笑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眼里的杀意更浓,厉声道,“你杀了何守诚,我还没为他报仇,怎么能死!”
月盈厉吼着探手来抓锦凉,一条手臂竟然完全是白骨嶙嶙,只有指骨的手上指甲锋利如刀,闪着乌黑的光,闪电般抓向她的左肩。刚回过神来的锦凉忙向旁急闪,月盈的白骨爪擦着她的耳边掠过。
月盈失了手,左臂上的水红长袖疾如闪电地甩出,缠住了锦凉的手腕,猛地勒紧用力回扯,锦凉立足不稳,踉跄着向她身边跌去。
月盈狞笑着,抬手击向她的头顶。千钧一发之际,锦凉的脚步一错,竟堪堪地与月盈擦肩而过。
致命的一击竟落了空。月盈微怔,锦凉已撕裂了薄绸的红袖,绕到她的身后,一掌打在月盈的后心,月盈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掌打得结结实实,她惨呼着,喷出一口暗红的血。
月盈踉跄着扑倒在地,所有的灯火竟在同时熄灭。黑暗刚降临一瞬,全部的灯火重又燃起,而就在这眨眼的黑暗后,原本倒地的月盈竟然不见了。
甬如此狭窄,倒省了锦凉前后四周的寻找。不知是死是活的月盈消失了,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但地上确实有半截从红衣上扯下的半截袖,证明刚才短暂惊险的生死相搏斗真的发生过。
“月……月盈的魂魄不是被打入九幽之下了吗?”董筱梅的声音小小的,抖抖的,“再说,何守诚的死是为了护她,她怎么颠倒黑白!”
“谁知道这是什么把戏,往前走就是了。”锦凉也豁出去了,踩过那半截袖,继续前行。
。。。
 ;。。。 ; ;
第六十八章 转角遇到……流火?
前面的还是沿着两面灯火石壁延展的小,很长很长,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经历过月盈的突袭,每当要经过转角,锦凉都要提升全部的功力,董筱梅也是提心吊胆,生怕那个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月盈再次出现。
可是月盈没有再出现,锦凉平安地转过一个又一个转角,像是在绕迷宫。两边的石壁距离近,灯又多,无数灯火交映成一片绚烂的光晕,反而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为何,锦凉越来越慌越来越紧张,心里的弦越崩越紧,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她咬紧牙,压下想要大叫的冲动。
前面又是一个转角。而就在这时,有声音打破了令人惊惶的死寂,又是脚步声,还是从转角的那边向这边而来。但不是月盈,脚步声沉着有力,来的应该是男。
董筱梅怕,反而激出了怒气。想着锦凉这是什么命呀!都说转角遇到爱,她遇不着爱也就算了,这个转角遇到的,不知又是什么鬼!
锦凉当然不知道转角遇到爱的现代典故。听到这脚步声,几乎一触即发的紧张心理顿时松弛下来,甚至有如释重负的欢喜。她低声道,“应该是那个抢走流火的家伙,他终于出现了!”
锦凉加快了速,一面尽量提升所有的功力。那个家伙的法力肯定远在她之上,唯一可能的胜算就是一见面就突然出手,打他个猝不及防,只要能抢回流火,她心里就能有些底了。
这样想着她脚下更快,最后一小段几乎是飞掠而过。可是越过这个转角,眼前竟是豁然开朗,长长的甬竟然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空旷,但并不黑暗,不知何处散发出的白光把这里映得很亮,足够让她看清迎面而来的那个人。
而这个人,是她断断没想到的!
“你想不到是我吧?”那个男看着瞬间石化的锦凉讥诮地笑,“我记得你的名字叫锦凉,你告诉过我的。你为什么不说话?”
“流……流……火!”锦凉几乎用尽全力,才张开嘴,叫出了这两个字。她昏沉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人,感觉陷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魇。是惊喜还是恐惧,是靠近还是逃离,她没有力气去想。
“流火?”董筱梅看着前面这个人。她想起来这本书里关于流火的桥段。锦凉的那柄流火剑里的剑灵,就是蚩尤族少年流火的魂魄。
在那场天界与蚩尤族的大战中,锦凉遇见了身受重伤又陷入重围的流火,她佩服他宁死不降的刚烈,在他自尽时陪在他身边,锦凉告诉了流火她的名字,锦凉问他,
“流火,你愿意成为我的剑吗?用你的魂魄,作我的剑灵,成为我的剑!”
流火说,“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试试!”
说完这句话他就死了。然后锦凉就偷了这一枚本来要被震怒的天帝打入血池地狱的魂魄,炼成了流火剑。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仙剑,也给自己惹下了大麻烦,所以现在才会陷在这么一个鬼地方。
可是眼前这个流火又是怎么回事?应该不是真人,他的魂魄都在剑里封印一年多了,难道是那个把剑抢走的家伙闲得无聊,就把流火的魂魄从剑里放了出来?
流火不知道正有个隐形人在对他胡思乱想瞎琢磨。他向前一步,眼睛里充溢着恨意,“锦凉,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锦凉怔怔看着这个红发金眸的男,他真的是流火,那个宁死不降的蚩尤少年。遇见他是最奇妙的缘,也是最苦难的劫。她用他的魂魄炼成了属于她的剑,又带着剑来历这凶多吉少的宣阗之劫。对她而言,他几乎和苏桓同样重要,同样的刻骨铭心。
“流火,是谁……把你从剑里放出来的?”锦凉喑哑地低声问道。虽然她明知道这不可能,还从未听说过炼成了剑的灵魂还能重生复活,更何况流火有呼吸有影,他说话时气息拂在她脸上,是温暖的,并非缥缈无形的冰冷魂魄。
流火挑眉冷笑,“锦凉,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一柄剑而已!我正要问你,你凭什么用我的灵魂炼剑?你凭什么囚我终生为奴?”
“我……”锦凉看着他燃烧着怨恨的眼睛,哑口无言。是的,她凭什么?她和他只有那么短暂的相遇,她在他生命的最后问他是否愿意成为她的剑,他的回答是“我不知道”。他那么骄傲那么热爱自由,怎么可能愿意做别人的附属。是她自作主张,偷了他的魂,炼了她的剑。如果把话说得****无情,她根本就是个贼!
“为什么不回答我?”流火又踏近一步,咄咄逼人的喝问。
“流火……当时天帝震怒,下令将蚩尤全族的魂魄打入血池地狱,我若是不偷出你的灵魂,你也会……”
锦凉艰难的解释被厉声打断,“这么说,我反倒该感谢你才是了?请问你是我什么人?我入不入血池,与你何干?你偷了我的魂魄炼剑,你以为魂魄被沸腾的铁浆包裹溶合,比被打入血池地狱好过吗?”
锦凉后退,甚至想转身逃走。流火的诘问是她从没有想过的,但好像的确如此,流火在鼎剑炉里受的痛苦煎熬,不会比在血池地狱里少。可笑她原来还一直以为是她解救了流火,今天才知道是自欺欺人。
流火不依不饶,继续控诉,“你其实就是自私,那有何必为自己的私心找这样一个善意的借口,还要用这个借口还骗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对你的‘义举’感激涕零,顶礼膜拜呀?”
“我……你说得对,就是我的私心作祟,我想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了。”锦凉已经被流火的审判逼到了死角,无话可说的她只有默认,“流火,事已至此……你要怎样?”
“我要怎样?”流火再逼近一步,狠狠地瞪着她,一字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最后的回答,“我,要,你,死!”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