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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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屠-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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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们这次却是顶着一块块大木盾上来了——他们耽搁了这么久,想必就是准备这个。

    卡瓦拉等连砸了好几块石子都被木盾挡开,这些石料有一些是这几日他们手工搬上来的,大部分则是他们直接在高地上捡的,并没有足以砸碎盾牌的巨石,他们又砸了一阵,眼看只能稍微阻延对方的脚步,东门庆摇了摇头,指着山洞示意该撤了。

    当下沈伟带领水鱼蔡兄弟先行,卡瓦拉等继续砸石子拖延,等石子砸完,水鱼蔡等早在上面准备好了,卡瓦拉等这才放弃了高地,拉着沈伟等垂下的绳索迅速爬了上去,然后收了绳索,在山洞外侧严阵以待。

    他们一走,高地便被土著们迅速占领了,不过山洞所处的位置可比那座高地要陡峭得多,当初东门庆他们上来时手脚并用都爬得有些艰难,至于往上面运东西,那是有了藤索之后才能吊上去的。这时有一群人守在上面,缺乏攻城器械的土著们要仰面而攻真是谈何容易?

    而且这个陡坡落足点不多,最多只能容纳两三个人一起上去,有些地方甚至只容一个人攀援,如此一来土著们的数量优势便荡然无存,东门庆等也不着急,就拿着刀剑在上面等着,牛蛙和卡瓦拉分别握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只等有人靠近就把他们捅下去。

    土著们攻了半个多时辰毫无成果,酋长又组织人投掷标枪,但以下击上,大部分标枪根本达不到目标,也有若干力量极大的竟将标枪投了上来,但到了上面早没什么力气了,东门庆等拿起那块要来做门的木排一遮就全挡住了。有几支落在他们脚边,陈百夫捡了起来笑道:“他们倒是给我们送武器来了。”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死战之中,尤其需要笑声的激励!

    就这么从下午攻到太阳落山,土著们终于放弃了进攻而改为围困,几十个土著在高地上布置了篱笆将山洞所在的这面闪避围住,竟打算要改用困了!

    沈伟一见懊恼道:“本来以为他们攻不下就会走,没想到他们竟打算和我们耗上了!看来这帮土著也算聪明。”

    “聪明!你还夸他们聪明!”卡瓦拉叫道:“他们一聪明,我们就要遭殃了!”

    水鱼蔡也顿足道:“当初真不该爬上来,现在困在这里,真是插翅难飞了!他们现在也不用进攻了,只要这么困着,过几天我们吃的喝的都没了,就得活活饿死!”

    陈百夫却道:“若是不上来,别说几天,现在就得被他们抬回去吃了!”

    几个人议论纷纷,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都不约而同地朝东门庆望去,希望这个素有主意的人能提供一点建议,东门庆望着夕色下的海面,忽然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什么东西!

    众人一起转头,只看了一眼,十个人里倒有七八个跳了起来,大叫道:“船!船!”

第四十章 绝处逢生之三

    黄昏中的海面忽然出现了风帆,东门庆等站在高处所以首先看到,再过不久,土著们也发现了,这一来,围困者和被困者都有些慌了。

    “难道是金狗号?”卡瓦拉叫了起来,他已被唤起反抗白番的心理,又被抛弃过,所以这时对佛郎机人已经有比较强烈的抵触心理,但在陷入绝境的时候看到了船却不禁冒起一丝侥幸的心思来,不但希望土著之围因此而解,甚至有些希望能回到大船上去——毕竟这是他已习惯了的生活方式。

    如果说卡瓦拉是在犹豫,那么水鱼蔡、沈伟等人就是在担忧,在得知门多萨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周大富把他们遗弃在这个岛上,他们就知道门多萨不会放过他们了——就算当初能坐上小船回到金狗号,那接下来的也将是不死不休的明争暗斗而不可能像潮州海盗来袭之前那样维持表面的和平。所以他们对佛郎机人已不再抱希望而只怀有戒惧!

    “怎么办?”陈百夫小声问东门庆,他说的虽然小声但这时所有人都挤在洞口狭小的平台上,所以还是都听见了,大家听见后一起朝东门庆望了过来。

    被人依赖也是一种压力,尤其是在面临不测的情况下被人依赖更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但东门庆却似乎越来越适应这种压力了,他想起了东门霸的教诲:“当别人在没主意时向你问意见,就算你自己没意见也不要表现出来,但如果你有意见也不要忙着回答他们,你要做的是不急,让他们对你有信心比拿什么主意更重要!”所以他只是打了个手势,意为:“看看再说。”

    船越移越近,下边的土著已经耸动起来,有好几个首脑模样的人物不停地交头接耳,似有退却之意。他们是被佛郎机海盗打怕了的,这个地方又近海,对他们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这次追击周大富是因为他落了单,攻击东门庆等人是因为觉得他们力量淡薄,但这时又来了一艘大船,对他们来说便是严重的威胁!

    “啊!不止一艘船!”眼力甚佳的周大富叫了起来!

    果然,迎面而来的大海船不止一艘,而是两艘!此外还有一些小船。又过一会,东门庆他们又依稀看明白那两艘船不是欧式船只,而是中国式船只。

    “一艘福船!一艘广船!”周大富叫道:“难道……难道是我们在吕宋遇到的海商?”

    只片刻之间,沈伟、水鱼蔡等人就都由忧惧转为兴奋!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造一艘小船在近海游弋,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步步向北,但最佳的情况自然是遇到回归中国的大船!这时小船未就,而大船已来,对他们来说乃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看!那些土著开始撤了!”沈伟叫道。

    众人往下一望,果然如此,这一来连东门庆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成了!成了!”

    山东口充满了欢呼,不过位于高处山风强劲,他们的声音再大也很快就被吹散。

    那两艘大船越驶越近,不久周大富等便看清了果然是他们在吕宋遇到的船队,而且从他们前进的方向看来显然是要到这个岛来停泊,而最后这支船队选择的方向,竟然是那个小湾!

    “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沈伟说。

    “我却觉得,他们来过这个岛。”周大富道:“许多中国商人都和南洋各地的土著打过交道,有很多交情还不浅。”

    他从夷已久,在说“中国商人”时语气**的,就像他自己不是中国人一般,东门庆瞪了他一眼,周大富却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喉咙一哽就说不下去了。

    沈伟问道:“交情不浅又如何?”

    周大富道:“他们可能会帮土著来打我们啊!”

    众人一呆,东门庆比划手势,意示:“不会吧?”又且打比划且划字说:“我们大家都是天朝子民啊!”

    “怎么不会?”周大富用眼睛看了看卡瓦拉道:“卡瓦拉他们也是南洋人啊,现在还不是和我们在一起?既然他们可以和我们在一起,那些中国海商当然也可以和这些生番联手!”

    众人一听都觉得大有可能!虽然彼此都是中国人,但中国武装商人遇到中国海盗一样会迎头痛击的,而且正如周大富所分析,这支船队之前很可能来过这个岛,也可能曾与这个岛的土著建立了友情,在那种情况下他们联手攻击自己的机会就会很大!

    “那怎么办?”众人的心情再一次转向——仿佛一瞬间由晴天转为阴霾。

    这时太阳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晖,那支中国船队已经开进了那个小湾,并派遣小船登岸探寻,设立哨岗设施。

    “王公子,你看怎么办?”

    “黑夜之中不宜访客。”东门庆在地上铺了一层沙,写道:“但眼下形势甚急,得赶在岛民之前与我朝海商联系。”

    沈伟道:“海上行商,戒惧最深!我们黑夜之中跑了过去,会让他们一开始就产生敌意的。”

    “那就要先让他们对我们产生同情。”东门庆连写带比划,道出了一个主意来,沈伟、周大富等听见,都点头称号,觉得可行。

    当下安排人手,卡瓦拉等明显不类中国人,此行便去不得,因此挑出了最有机变的沈伟、陈百夫、周大富三人,由沈伟、周大富前去“求救”,陈百夫与水鱼蔡等在后呼援,东门庆与卡瓦拉等三人固守巢穴。

    陈百夫看看周大富道:“这家伙信不信得过啊?”

    东门庆看了周大富一眼,周大富知道现在已没有别的选择,忙道:“我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东门庆微笑着点了点头,陈百夫等才没什么意见,周大富大喜,连声道:“谢谢王公子!谢谢王公子!”

    沈伟、陈百夫、周大富等攀下了高地,渐渐走近,看看已经在彼此视野当中便匍匐而前,到那个小湾附近时,望见那些中国海商已经立起了篱笆,又派人盯住了小湾唯一的入口。

    陈百夫对沈伟道:“这些人极有经验!”

    沈伟点了点头,便拍了拍周大富的肩膀道:“准备走吧。”他站了起来走上两步,却见周大富还匍匐在地上犹豫,催促了一声道:“快走啊!”

    陈百夫也推了他一把,周大富这才起身,和沈伟一起踉踉跄跄地向华商的哨岗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救命!救命!”

    哨岗上守卫的人听见声音后警惕地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做什么!”

    沈伟等走得近了,这才道:“我们是流落到此的大明水手,后面有生番在追我们!救命!”

    这个哨岗守卫的人有三个,三人商量了一下,首领才道:“把手举起来!”派了一个手下过来搜他们的身,却让另外一个手下跑回去报信。

    那个走过来的守卫将沈伟和周大富搜了个遍也没发现可疑的东西,这才稍稍放心,那首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周大富除了佛郎机话说得溜之外还精通**门中国方言,这时听那守卫说的话是广府口音,便用广东话答道:“我地系新会人。”

    那守卫一听马上生出了亲切感,道:“原来也算是小老乡。”

    周大富问:“哩位大佬边处人?”

    那守卫道:“我地系番禺人。”

    四人聊了一会,沈伟和周大富便哭诉如何流落此岛,如何遇到生番,如何逃命——都是事先编好了的词。至于他们原本是金狗号水手一事,因许多海商对佛郎机人戒备殊深,因此隐瞒了不说。

    过了一会,便有几个水手手执火把武器赶来,那守卫便将探询所得跟来人说了,沈伟道:“这位大哥,请你们让我们见见舶主,我们有事相求。”

    来人中的首脑道:“可别是诡计!”

    沈伟道:“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是诡计呢?这位大哥要不信任,大可把我们绑了进去。”

    那人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好吧。”对自家人道:“我带他们进去见见舶主,多派两个人守在这里,要打醒十二分精神看着!最近这一带的海面甚不平静,这两个人来得又有些古怪,可别出了岔子才好!”

第四十一章 俘女之一

    东门庆留在高地上守候,卡瓦拉等显得有些急躁,是见到他一脸冷静才算稳了下来。但实际上东门庆内心并不冷静,想起这次事件成败所系他也忍不住躁动。如果这次能成功登上这支中国船队,那回到家乡就有望了。东门庆自认在中国本土要应付各方面势力绰绰有余——至少会比在海外流lang有把握得多!

    “可是……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但他很快就拒绝去想。

    “啊!回来了!”卡瓦拉叫道。

    这几日里他们已经做了一些火把,但此刻却不敢拿出来用,因为在这个暗夜里火把在扩大他们的视野的同时也会暴露他们的行踪!正因如此,卡瓦拉也是等他的同伴走到很近了才发现。

    沈伟、陈百夫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落足沉重,虽然还没问进展如何,但一见他们这个样子东门庆一颗心就沉了下去。难道失败了?

    “怎……怎么样了?”卡瓦拉的样子比陈百夫他们还要紧张,说了这句话后,他才发现回来的人多了一个,再一细看,竟然是个女人!

    “砸了!砸了!”陈百夫愤愤道:“都怪这个家伙!”他说着就往周大富身上一指:“都怪他!”

    周大富脑袋一低,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啊?”卡瓦拉问。

    “我们本来已经见到了他们的张舶主,大伙儿说得好好的,那张舶主眼看就要答应了……但这个家伙!”沈伟指着周大富道:“但这个家伙竟被人认了出来!”

    卡瓦拉奇道:“认了出来?”

    “没错!”沈伟道:“原来这个家伙原本就是在一艘广东商船上做事,后来那艘广东商船被金狗号给劫了,船上的**部分都死难了,只有几个跌入海中抱住了木板逃了性命,还有几个家伙则顺势投靠了佛郎机人还助纣为虐,周大富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逃走了的人对他是恨之入骨!偏偏这次那张舶主身边就有一个是从那艘广东商船上死里逃生跑出来的,眼看着我们就要谈妥,他们却将周大富认了出来——这样一来事情还能不砸么!那些广佬当下就认定我们是佛郎机人派去的奸细,是要去算计他们的!我差点就死在那里!”

    卡瓦拉一听跳了起来,揪住周大富的衣领叫道:“我就说了不要救他!这家伙是个灾星!第一次来引来了土著!第二又把我们的事情弄砸了!还是杀了他!一了百了!”

    好几个人齐声应和,周大富吓得跪倒在地苦苦哀求,但众人失望转为愤怒,哪里理他?卡瓦拉拔出刀来就要动手,却被一只手按住了,他叫道:“干什么!”然后才看清楚是东门庆。

    东门庆一开始也对坏了大事的周大富十分恼火,恨不得当场**两刀,但等卡瓦拉拔出刀来,心中又掠过东门霸的教诲来,东门霸曾反复对他说:“切忌在盛怒之时作出难以挽回的决定!形势越乱越加要以利害当先!”心中一凛,忖道:“现在杀了他,有什么好处?”便拦住了卡瓦拉。

    卡瓦拉叫道:“王公子,这家伙坏了我们的大事,不杀他我下不了气!”

    众人都道:“对啊!对啊!”

    东门庆手上比划,又与陈百夫掌心划字,将陈百夫窘住了,闷了一会,才转述东门庆的话道:“王公子说,若论到周大富妨害此事的缘故,却在于他曾是金狗号上的人,曾帮佛郎机人做事,但这里所有人,哪个不曾是金狗号上的人?哪个不曾帮佛郎机人做事?”

    周大富一听,噗一声泪涕交加,却说不出话来,沈伟等亦为之默然,陈百夫又道:“王公子又说,眼下我们处境恶劣,人手又缺,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周大富虽然误事,但这次并不是故意如此,所以我们还是先留着他,以观后效吧。”这番话说出来人人无语,卡瓦拉也放开了周大富的衣领,站在一边。

    东门庆这才问起他们逃走的事情,沈伟道:“当时情况危急,是周大富忽然跳起,趁乱要抓住那张舶主作人质。那张舶主看来又老又病,但身边都有人护卫者,其中更有一个女人……”他往手被绑住、口被塞住、整个人被牛蛙按住的那女人一指:“冲了过来,挡在那张老舶主前面,周大富一击不能得手,反过来就把这个女人给捉住了。我们是挟持了她才一步步退出来的。退出那小湾以后我们不敢就往这边来,而是会合了陈百夫他们又兜了个圈子,这才回来。幸好他们害怕我们有埋伏,出小湾后不敢跟踪得太远,所以我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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