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寨都是孤儿寡妇,做小买卖养不活这么多人,要上岸去干一笔大的,附近州县又都戒严了,以我们现在这点力量上了岸多半也是送死!”
东门庆道:“所以你们想找许栋帮忙?”
吴平道:“是。”
东门庆摇头道:“要他答应,只怕很难。”
“是。”吴平叹道:“其实我们也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盯着我们上寨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虽然有心病,但还是希望他看在彼此同乡的份上帮帮忙,沈门上门找了他几次他都避而不见,所以我们就想着去找他儿子,希望许朝光能帮我们说说话,因为许朝光的为人是很不错的。”讲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道:“王兄弟,你现在在下寨是什么位置,能帮上点忙不?”
东门庆道:“我这两天常听下寨的人赞你勇猛异常,都羡慕林寨主得了一员猛将!现在林寨主是屋漏更遭连夜雨,我看你要我帮忙,还不如你直接投奔过来。许栋刚刚折了一个徐鹰,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吴平闻言变色道:“王兄弟,你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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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夜浴之二又解禁了!)
吴平听东门庆劝自己归下寨,作色道:“王兄弟!你这是人话么!大伯虽然不是我的亲伯父,但他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人,对我有知遇提拔的恩情!而且现在上寨满寨的孤儿寡妇,当初都是敬我爱我的,我也不能抛下她们不管!我吴平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也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说着就要走,东门庆忙拦住道:“等等!”
吴平道:“等什么!既然你是来给许栋当说客,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东门庆道:“我们当初结识的时候,吴兄弟和我说过你和林寨主的事情么?”
吴平呆了呆道:“没有,那时候我还没和他结亲,只是乡亲而已,怎么会和你说。”
东门庆又道:“那么你和上寨妇孺的情谊,可曾和我说过?”
吴平一听又冷静了几分,道:“没有。”
“这不就是了!”东门庆道:“你没和我说这些,我怎么知道你和上寨有多深的感情?我在下寨无职无权,许栋又不信任我,我凭什么给他做说客?不过是见局势对上寨不妙,所以依形势劝你一劝罢了。林寨主对你有知遇提拔的恩情,满上寨的人敬你爱你,可对我来说,他们都只是陌生人,换作是你在我的位置上,若不知道其中的详情,难道不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和他们之间又还没有情义,又怎么说得上见利忘义呢?”
吴平听到这里才消了怒气,道:“是我鲁莽了。不过大伯他真是一位义人!这一点王兄弟不必怀疑。”
东门庆又道:“我不认识林国显,他是不是义人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吴兄弟你的态度。若你是全心全意为了上寨,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
吴平闻言大悦,说道:“现在上寨虽然情况不妙,但我便是性命不要,也要与上寨共存亡!”
东门庆道:“若是这样,那我就是把性命都丢了,也要帮吴兄弟保住上寨!”
吴平听了这句话满腔的感激,抓紧了东门庆的手道:“王兄弟,我真的没看错人!你果然也是一位义人!”
当下两人又谈了如何接头,如何合作,将彼此的情况都说了,吴平听说东门庆认得许朝光,就请他帮忙说几句话,东门庆却认为这等事情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确保成功,他在许朝光面前说服力还不够,说了等于没说!
两人谈了有小半个时辰,吴平才告别离去。他走后沈伟陈百夫周大富溜了进来,东门庆便将自己要帮林国显的决定说了,沈、陈、周三人两两对望后,周大富忍不住道:“王公子,你这样做虽然义气,不过未免太……太不顾大局了!现在什么局势啊!南澳分明是许栋占上风,林国显这艘船随时都会沉,我们要还凑过去,恐怕救不了他反而要被他拖下去!”
东门庆也不辩驳,反问道:“我问你,咱们若是跟随许栋灭了林国显,能立多大的功劳?”
周大富想了想说:“咱们在下寨只是小虾米,要立大功,恐怕轮不到我们。”
东门庆又道:“就算我们立下大功,你认为许栋会因此信任我们么?”
周大富又呆了呆,摇头道:“难,难……”
东门庆又道:“就算我们能得到他的信任,你愿意呆在许栋这样的人身边么?”
三人想起许栋喜怒无常的脾气,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陈百夫道:“算了算了,就算让我做司库、财副,但要是得呆在他身边的话,我还不如去打鱼!”
“这就是了!”东门庆道:“现在许栋虽然得势,但这几天你们也看到了,他并不得人心,南澳和我们一样想法的,恐怕大有人在,就是下寨,怕也有很多人愿意跟林国显多过许栋!有了这一层关系,林国显要翻盘就大有可为。而且现在林国显处于弱势,若我们能帮他这个大忙,那我们进入上寨时就不是小虾米而是大功臣!但我们若继续留在下寨,一来许栋对我们本来就不信任,二来上面有太多人压着,我们永远出不了头的!”
三人听了都称是,东门庆又道:“所谓富贵险中求!若不冒一冒险,成不了大事!不过大家放心吧,这件事情若不到十拿九稳的时候,我不会动手的!”
看看说的差不多了,张月娥过来道:“说完了没有?还洗不洗澡啊!”
陈百夫等听了笑道:“说完了,我们马上走,别耽误了嫂子洗澡!”
周大富道:“嫂子你放心洗,我们在外面给你把风!”
“不用不用。”东门庆笑道:“你们都回去吧。让你们在外面是防人撞破吴平的事情,我和你们嫂子鸳鸯浴,怕被谁撞见!”
张月娥啐了他一口,骂他不正经,但陈百夫等还是领了人回去了,张月娥道:“干嘛赶他们走?”
东门庆笑道:“没人在我们才洗得舒爽啊!免得被人听见你打嗝!”
张月娥咬着嘴唇跑上来打他,没两下被东门庆脱得光溜溜的,一起滚进小池中,许久许久,方才平静,东门庆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见月光下妻子背部的肌肤光滑犹如绸缎,抚摸时又极温软,心道:“月娥要是脸上没这胎记,也是个美人。”从她的后颈一直抚摸到她丰满臀部,又见到腰部有一条红印,道:“你身上胎记真多。”
张月娥道:“这不是胎记,是伤疤。”
“伤疤?”
“嗯。”张月娥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小时候家里遭强盗的事情么?这道疤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东门庆讶异道:“这么长,而且留了这么久,当时怕很深吧?”
“是啊。”张月娥道:“那时候我还小,不大记得了,不过大一点之后我叔叔我这个伤口差点要了我的命,当时他都以为我活不了了。”
两人絮絮叨叨,尽说些夫妇腻语,后来话也不说了,就抱在一起躺在池边软软的沙面上,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个少女声音道:“夫人,上游下游都看过了。”
又听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让他们看着,没吩咐别让靠近。”
“这个自然。”先前那少女道:“他们六个,两个看上游,两个看下游,两个看住来路,都有一个婆子陪着。不得号令谁敢胡乱靠近,就挖了他们的眼睛!”
东门庆和张月娥听得面面相觑,心道:“挖了眼睛?她们这是要干嘛?”忍不住匍匐爬到竹子旁边,透过竹子间的缝隙望了过去,月光下只见一个少女正在帮一个美妇人宽衣解带,那妇人年纪已不轻了,但天生丽质,加上保养又好,无论皮肤还是身材都十分诱人,东门庆看得呆了,心道:“这要是在泉州也就算了,南澳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倒像富贵人家的夫人一般。”
那美妇脱了衣服后试了试水道:“好凉,这河里的水,就是和打回去放在桶里的不同!”举手投足间都甚雍容,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
张月娥心中本来充满了惊奇,忽听丈夫喉咙咯的一声,似乎吞了一口口水,忙捂住他的眼睛道:“不许看!”
东门庆第一反应就是去拉开妻子的手,张月娥打了他两拳道:“你还看!”
这两下闹得有些大声了,那美妇似乎听见,倏地从河中跳起,那婢女模样的少女忙道:“夫人,怎么了?”
那美妇道:“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快帮我穿衣服!”
“声音?不会吧……”那婢女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道:“会不会是鸟啊,鱼啊,什么的……”
“不!是人声!一定是有人在说话!”那美妇穿好衣服后道:“你赶紧去把人叫来,把这一带围了!”
那婢女道:“这次我们才带了九个人来,怎么围?”
那美妇道:“那就让许栋派人来!”
东门庆夫妇听那美妇张口就叫许栋,心里一奇,那婢女也骇然道:“那……寨主最近心情不好……”
“那就叫光儿来!”那美妇道:“要是个男的,当场就给我挖眼去势!”
东门庆听他叫光儿,心中一动:“难道她竟然是许栋的老婆、许朝光的老妈?怎么还这么年轻?”再听她说要挖眼去势,心中一寒:“不好!这里没其它出路,这婆娘要说到做到,那我可就糟糕了!”
张月娥也有些发抖,凑在东门庆耳边道:“这人好像是许栋的老婆,我曾远远望见过她。”
东门庆点了点头,道:“要她和她老公一样的脾气,那我们可就……”
张月娥脑中闪过丈夫被挖眼去势的惨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见那美妇还站在岸边盯着,那婢女已跑出了两步要去叫人,对东门庆道:“你别动!”便挣脱了他的怀抱,赤条条跑了出去,东门庆大吃一惊,却已来不及阻止,只听妻子叫道:“夫人,别!别!是奴家在洗澡!奴家不是故意偷看的。”
第七十章 夜浴之三
鲜花啊!
——————那美妇正是许栋的夫人,她虽是妇道人家,但性子坚韧,胆子又大,看见有人冲出来竟然不怕,反而喝道:“你是什么人!”
小溪不深,张月娥就跪在水中道:“奴家是下寨一小队长的家眷,因贪这里的水清凉,就来这里沐浴,没想到会遇见夫人。奴家该死,请夫人恕罪。”
许夫人看了她两眼道:“下寨的家眷?我怎么没见过你?”
张月娥道:“我是刚随我夫君入伙的,来到这里还不到两个月……”又道:“我平时有在小厨房行走的,不过夫人没见过我……”
“小厨房?”许夫人哦了一声道:“你就是那女厨子?”
“是。”
许夫人神色稍缓,随即又转阴,冷冷道:“你洗澡就洗澡!为什么要鬼鬼祟祟躲在竹子后面!”
张月娥忙道:“我不是鬼鬼祟祟,这排竹子后面有一个小池,那里的水也很清凉。”
许夫人听了道:“我去看看。”
这时她还没穿鞋,小溪水又不深,她提起裤脚就要趟过去,张月娥惊道:“别!”
东门庆在竹子后面一听心道:“坏事!月娥不该这样说!”
许夫人脸上又严厉了两分,喝道:“你在怕什么!”
张月娥被她一喝,急得几乎要哭了,许夫人又喝道:“竹子后面是不是还有人!”张月娥不敢回答,许夫人回头对那婢女道:“去把人叫来搜!”
吓得张月娥挣扎着爬到那婢女身边拉住了她,又哀求道:“夫人,求求你,别……”
但许夫人只是冷笑,东门庆在竹子后面看见妻子受气,心头火起,想道:“这女人长得虽美,但看她这脾气多半好许栋一般的喜怒无常!对她这样的人,求了也没用!”又想:“这里闹了这么久也没人来,多半放风的人离得颇远,嗯,与其求她,不如冒险,杀了她作一桩无头公案!”便套上了裤子,披了衣服,取出匕首藏在衣袖中,走出林子来道:“夫人,小人该死,小人刚才只是和妻子在里面洗澡,并不是有心偷窥,而且小人刚才什么也没看见!”说着跪倒在溪流中,且跪且近。
张月娥见他现身,捶地道:“你出来做什么!”
许夫人却冷笑道:“原来真的还有人!”顿了顿道:“你把自己的眼睛挖了,我就当没过这回事!”
张月娥吓得差点软倒,爬过来牵住她的衣裙叫道:“夫人!不能啊!求求你!夫人!他的哑症才好,要再瞎了……不能啊!”
许夫人甩开她的手道:“你放手!我留了你丈夫的子孙根,已是开恩了!别不知足!”张月娥却还是攀着她求情。
东门庆也跪地而近,口里哀求,右手却握紧了袖子中的匕首,看看那婢女还留在岸上没有去报信,自己离许夫人只差三步,就要暴起动手,忽然许夫人咦了一声,原来她和张月娥就近纠缠,两人离得近了,忽然留意到了她脸上的红色印记,呆了一呆,竟伸手去抚摸。东门庆正要动手,见她神色有异便停了下来。张月娥被她摸得一怔,道:“夫人,你干什么?”
许夫人摸着张月娥脸的手忽然颤抖起来,道:“你姓什么?”
“我……”张月娥嗫嚅道:“我姓张……”
许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仰面喃喃道:“是啊,她姓张……不可能的,我的孩儿已经死了……”
她的话东门庆夫妇也听不清楚,张月娥也不知她说什么,只觉她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脸上。张月娥眼光一转去看丈夫,忽然瞥见丈夫袖子底下露着半截黑木,她认出那是匕首柄,念头一转便明白了丈夫要做什么!心里先是吃惊,随即冷静下来,抱住了许夫人哭道:“夫人!你千万饶了我们啊!”这一抱竟连同许夫人的双手都抱住了,脸朝东门庆,点了点头。
东门庆又跪进了一步,这时张月娥整个人都如贴在许夫人下半身一般,许夫人偶一低头便见到了她的背部,见到了她的后腰,蓦地惊呼道:“你……你的腰……你腰间的疤痕是怎么回事!”东门庆听了这句话,情知有异,露出半截的匕首又缩了回去。
张月娥道:“我小时候家里遭了贼,一家人都遇害了,就剩下我一个被叔叔救了出来。这刀疤是逃走时被镰刀误割伤的。”
许夫人急忙道:“你叔叔叫什么!”
张月娥道:“我叔叔叫谢有辉。”
许夫人身子晃了晃,几乎就要倒下,转头对那婢女道:“你去望风!不许多口,不许旁人靠近!”等那婢女走后,许夫人才问:“你姓张,怎么你叔叔姓谢?”
张月娥道:“我是被我义父收养之后,才改姓张的。”
许夫人又问:“那你叔叔呢?”
张月娥一听哭了起来,道:“我十岁那年,我叔叔就死了。要不是遇见义父收留了我,这会我怕也死了。”
许夫人这时已经抱住了她的头让她在自己怀里哭,眼角又流下泪来,道:“那你父母的名字,你可还记得?你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张月娥哭道:“家里遭强盗时我还小,不过我叔叔跟我说过,我父亲叫谢有光,母亲是曹家村的人,我还有个弟弟,不过和我娘一起被强盗劫走了,这会怕也死了……”
许夫人听到这里再忍不住,痛哭一声跌坐在岸边,和张月娥抱在一起道:“孩子,孩子!你真是我的孩子!”
张月娥听她问自己这么多话心里已有准备,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