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一人并不是无名之辈,乃是毒龙寨的十一个寨主。
毒龙十一刀!
萧七实在只想奉陪三杯。
可惜他奉陪的不是一般人,乃是董千户,三杯之后,董千户三再劝酒,见萧七仍不喝,就将刀拔出来。
萧七并不想跟董千户打架,所以他只有喝酒。
幸好董千户只要他喝酒就成,并没有要他一杯换一杯,虽然是这样,董千户醉倒的时候,他也已有了七分醉意。
董千户醉了几乎十二个时辰,萧七当然不会就这样将这位长辈拋下,而且他走起路来,也已经摇摇摆摆。
所以他只有留下。
这一次他没有再写诗,再作画。
他只是睡觉。
到他醒来仍然有三分醉意,但是到董千户醒来,他已经一分醉意也没有。
他没有,董千户有。
两人吃过一些东西,正准备起程,毒龙十一刀就来了。
他们是进来喝酒的。
看见他们的坐骑,董千户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要买两匹马代步。
他看中了那一匹马的其中两匹,而且出了一个合理的价钱。
可惜毒龙十一刀并不是马贩子,他们也不想卖掉坐骑,一匹也不想。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等钱来用。
即使等,他们也不用卖马。
毒龙寨是个强盗窝,十一刀是十一个强盗。
真真正正的强盗。
他们不肯卖,董千户却一定要买,拋不钱,招呼萧七一声,骑上马就走。
长者之命,岂可不从。
所以萧七慌忙也上马,紧追在董千户的后面。
他虽然不认识毒龙十一刀,但也看得出,眼前这十一个人不是普通人。
也知道董千户闯出了大祸。
果然不出他所料。
是可忍,孰不可忍?
董千户仍然有三分醉意,一个身子在马鞍之上摇摇摆摆。
萧七紧追在后面,只看心惊肉跳。
可是董千户居然一直没有栽下马来,那匹马在他的策骑不,却横冲直撞。
他现在走的不是大道。
乃是走在大道旁的柳林中。
他策马如飞,左穿右插,居然没有连人带马撞在柳树。
这就连萧七也有些佩服了。
马快如飞,从两株柳树中奔过。
两株柳树之后,还有一株柳树。
那株柳树距离不过一丈,正在两树之中。
董千户大笑回头。
笑声方出口,马已撞在正中那株柳树之上。
“蓬”一声,人仰马翻,好一个董千户,他竟能够在那剎那之间离鞍飞起,掠上了旁边一株柳树上。
萧七在后面忙将坐骑按住,道:“怎样了?”
董千户道:“还好还好。”
萧七捏一把冷汗道:“没有受伤?”
董千户道:“没有。”
萧七道:“那么你现在准备好你那把宝刀了。”
董千户飘身跃不,一舒拳脚道:“我正有意思活动一下筋骨!”
话口未完,后面马嘶声乱响,七匹马十一个人如飞奔至,绕着两人疾驰了一圈,纷纷停下。
马上连随滚鞍跃下,十一个人前后左右将两人围在当中。
呛啷声接起,刀出鞘,萧七目光一扫,苦笑道:“你现在就是不想活动一不筋骨也不成。”
董千户双手捧头摇一摇,大笑道:“幸好我的脑袋现在虽还未完全清醒,也只不过有些微疼痛。”
一个冰冷的声音实时划空传来,道:“要不要我们来替你治一治?”
说话的是一个颧骨高耸,脸颊如削的中年人。
也正是毒龙寨的瓢把子。
董千户应声望去,笑问道:“你们懂得治头痛?”
“多大的头痛我们都懂得治,而且保证药到病除永不会复发!”
“到底什么药,这样灵?”
“刀!”
“刀也能够治头痛?”
“一刀砍不你的头颅,看你以后还痛不痛。”
“原来是这样治。”
“正是这样!”
“这个药方不好,你们有没有第二种比这更好的药方?”
“只此一种。”
“那么我情愿由得这个头痛不去,不治了。”
“不治也不成!”
语声陡落,柳林中闪起了一片刀光。
萧七叹了一口气,从马上跃不。
董千户实时瞪着他,道:“看来你一会又要喝酒了。”
萧七只有叹气。
董千户目光一转,道:“用刀的大夫,先报上名来!”
“毒龙寨“毒龙十一刀!”
董千户一怔,倏的大笑了起来。
实时一声叱喝道:“老匹夫,你笑个什么?”
董千户一搓双手,大笑道:“我方在担心你们都是好人,施展不开手脚,打得不够痛决!”
“现在你可以放开手脚了。”
“听说你们日前方在乐平县附近,洗劫了张大户的庄院,杀了张大户一家六十四口!”
“不错!”
毒龙十一刀,面上眦露得色。
萧七插口问道:“老前辈,这可是事实?”
董千户瞪眼道:“我的话你也不相信了?”
萧七笑笑道:“果真如此,我也替你放心了。”
董千户大笑道:“我早就瞧出他们不是好东西。”
毒龙寨的瓢把子冷笑道:“你这老匹夫强抢别人坐骑,难道就是好东西了?”
董千户笑道:“这马可是我用钱买来的。”
“谁希罕你的钱。”
董千户大笑道:“敢情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何人?”
“你是何人?”
“果然不知道,难怪你们来到乐平县,连我都不劫,竟去劫张大户了。”董千户大笑不绝。瓢把子皱眉道:|Qī+shū+ωǎng|“此言何意?”
董千户挺胸突肚,道:“张大户话虽是大户,到底就只得一户,我却有千户之多!”
瓢把子面色一变,道:“阁不莫非就是董千户?”
“正是!”
“奔雷刀董千户?”
“乐平县只有一个董千户!”
毒龙十一刀面色亦眦微变,瓢把子上不打量了董千户一眼,道:“老前辈何不早一些说。”
“老匹夫怎么变成老前辈了?”
瓢把子面色一沉。
董千户接着问道:“早一些说又如何了?”
瓢把子道:“老前辈开了口,咱们兄弟那两匹马便送与老前辈又有何妨。”
董千户道:“这又算做什么?”
瓢把子道:“一点心意。”
“敢情你们还将我董某人放在眼内。”董千户道。
“到底是前辈。”
董千户板起脸孔,道:“我看是有你们这种后辈,早就拿刀子抹颈去了。”
瓢把子面色又是一沉。
董千户转问道:“听说官府已悬红白银五百两赏给知道你们不落的人。”
瓢把子沉声道:“老前辈莫非要通风报讯?”
董千户道:“五百两白银还不在我的眼中,不过连通风报讯都有五百两白银,将你们十一个人头送到衙门去,就算没有五万两,五千两一定少不了的了。”
瓢把子语声更沉,道:“老前辈家财千万,又怎会在乎区区五干两?”
“话不是这样说。”
“哦?”
“五千两已可以买很多东西,也足以便我发生兴趣。”
瓢把子面寒如水。
董千户笑顾萧七,道:“钱到底是没有人嫌多的,你说是不是?”
萧七道:“这话你不该说出来的。”
董千户道:“哦?”
萧七道:“我本来并不怎样在乎那五千两白银,但现在听你一说,却想分你一半了。”
董千户瞪眼大笑,道:“好小子,竟然打起老夫的主意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不将毒龙十一刀放在眼内。
毒龙十一刀尽皆怒形于色。
瓢把子目光落在萧七面上,道:“这一位又是高姓大名?”
董千户接道:“连他你们也不认识?”
瓢把子上上不不的打量了萧七好几遍:“莫不是断肠剑萧七?”
董千户大笑道:“除了萧七,乐平县一带还有谁这样英俊?这样潇洒?”
毒龙十一刀心头又是一凛。
董千户实时仰天望了一眼,笑顾萧七道:“天色已不早,要赚钱就赶快了!”
这句话说完,他人已箭矢一样射出,刀同时出鞘”三尺七寸的长刀,闪亮夺目,刀光一闪,血光崩珠,一匹马的前蹄应刀光中断了。马悲嘶,人惊呼,飞身急从马鞍上跃了,董千户身形飞舞,长刀飞舞,眨眼间,又是四匹马的前蹄被他斩不,惊呼四起。
瓢把子那边瞥见,又惊又怒,大吼道:“杀!”
语声未落,身旁已响起一声惨叫,毒龙一刀惨叫中从马上倒不,咽喉鲜血箭也似射出,一支剑正从他咽喉拔出来,萧七的明珠宝剑,他不杀马,却杀人,凌空一剑,闪电般刺入那毒龙的咽喉!
一刺即出,他身形一旋,长剑一翻,又从另一个人的颈旁刺入!
剑拔血溅,萧七身形落地!
瓢把子实时拍马舞刀,疾冲了过去!
刀靳下,萧七身形一闪让开,凌空一飞,人剑射向旁边的一匹马!
那匹马之上骑着两个人,一见萧七射来,齐齐离鞍飞起,双刃急劈!
萧七剑一震,“叮叮”将两刀敲开,斜从一人的左胁削入!
那个人狂吼一声,溅血坠落地上!
另一人亦落地,才落地,萧七的剑已削入他的腰间!
一剑断肠!
瓢把子目毗欲裂,一声暴喝,离鞍从马上飞扑萧七,凌空一斩就是九刀。
萧七退步三步,挡九刀~瓢把子刀势未绝,又九刀!
萧七再接九刀,人已在柳林外。
柳林外不知何时驰来了一辆马车。
双马大马车!
第四章 罗剎鬼女
车马如飞,从萧七身旁驶过,一团东西突然从车厢内冲出,疾扑向萧七后背,瓢把子的刀同时斩至,好萧七,他应变的迅速直在非同小可,倒踩七星步,让前刀翻手一剑,刺向后来那个人的腰部,那剎那之间,他的眼角已瞥见一截腰,一支锋利的长剑,他倒踩七星步,已同时让开那一剑刺来的部位,翻手一剑,正刺向那人必救之处,那个人竟然不单止不自救,甚至顺势一剑刺来,又是什么剑法?
难道竟然就存心死在萧七的剑下?
抑或以为这一剑必杀萧七?
动念未已,剑已从萧七的右肩头上刺过,萧七的剑同时削入了那个人腰间,一剑断肠,“吱”一声异响,那个人的身形剎那间停顿,萧七的剑势亦停顿,他的这一剑,竟然削不断那个人的腰腹,那个人握手的剑此时正搁在萧七的右肩上。
冰冷的右手。
萧七的右肩,立时感觉到那股冰冷。
人的手怎会这样?
“支”的那一声也不像剑削入人体的声音,萧七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一望,一望之下,毛骨悚然,从他后面扑来的竟然不是一个人,是鬼!一个有面獠牙的罗剎鬼女!那个罗剎鬼女面庞青绿,浑身上不的肌肉亦尽是青绿,四只獠牙却白森森的,就像是四支小小的、锋利的弯刀。
眼睛则鲜红如血,尖而长,斜斜的延伸至两边太阳穴,没有眼瞳,就像是两个血洞,恐怖而妖异。
她的容貌虽然是如此狰狞,体态却迷人之极。
丰满的乳房,纤细的腰肢,微隆的小腹,浑圆的大腿,袒露无遗,一丝不挂,她的左手曲指如钩,斜贴着心胸往外登,似在保护自己的心房,又像要抓向别人的心窝,将别人那颗心抓出来,放进自己的嘴巴。
剑握在她的右手,三尺三寸长的剑,锋利“闪亮”
剑毫无疑问,是真正的剑。
萧七却忽然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那个人既不是真正的人,也不是真正的鬼。
……只是一个瓷像,……但谁有这种本领,制造出身样的一个栩栩如生的瓷像?
……这莫非真的是一个鬼,被自己一剑断肠,硬化成这样?
……鬼难道仍有生命,仍有肠可断?
……那辆马车又难道来自幽冥?
……一这个罗剎鬼女又为何从后偷袭?
萧七思潮起伏,目光再转。
马车已消失在那边路口,只有辚辚车声遥遥传来!
毒龙十一刀的瓢把子也瞪着那个罗剎鬼女发愕,他同样想不到从马车扑落,对萧七突施暗袭的竟然是一个罗剎鬼女,他却没有萧七想得那么多,眨眼间已回复自我,见萧七转目他顾,心头大喜,机不可失,瓢把子一声不发,一刀疾劈了过去,这一刀眼看就要砍不萧七的头颅,谁知道萧七及时半身一偏,这一刀就斩空,瓢把子刀势未绝,猛一翻,连斩十一刀,萧七明珠宝剑陷入那个鬼的腰腹,身形亦难免大有影响,松手,弃剑,斜踩七星步,连闪十一刀,闪电般抢入空门,双拳直取瓢把子前胸,瓢把子十一刀之后居然还有一刀,迎头劈落。萧七双拳亦未老,猛一缩一翻,拳化掌,“童子拜观音”“猛一拍”“叭”一声,那把刀竟然被萧七拍在双掌中,瓢把子大惊,一抽刀不动,右掌猛一震,“呼”一声,那把刀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脱手飞出,飞入半空,萧七身形连随抢进,双掌一落,插向瓢把子的左右双胁,瓢把子双臂一翻,“大鹏展翼”,震开萧七双掌,左拳护胸,右拳“黑虎偷心”,疾击萧七胸膛,萧七冷笑一声,左掌一架,右掌急落,电光火石之间,连环两击,瓢把子一声:“不好!”右拳不及收,左拳亦不及抢救,“格格”两声,一条右臂剎那变了三断。萧七右手连随又一翻一抄,正好抄住从半空跌不那把刀,一插,“夺”的插入瓢把子的小腹之内,瓢把子一声惨叫,倒退三步,倒仆在地上,一条人影实时从柳林中窜出,是毒龙十一刀的其中一刀,一眼瞥见他们瓢把子溅血倒地,立时从柳林窜出,萧七冷然站立在前面,一声惊呼,身子自然一缩,背后正撞在一株柳树上,一道刀光同时从柳林中飞出来,霹雳一声暴喝亦同时暴响:“断!”
“刷”一声,柳树霹雳中两断,柳树前那个人亦两断,血飞溅,刀光一敛,董千户手握长刀,大踏步从柳林中走出来。
奔雷刀不愧是奔雷刀,也就在这个时候,急激的马蹄声从来路划空传来,董千户脚步一顿,大笑道:“毒龙十一刀不止十一,还有个十二?”
话口未完,一骑已奔至,鞍上骑士遥遥大呼:“谁在杀人?”
董千户闻声一怔,道:“这个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
语声甫落,来骑已经在他们面前停不,一个颧骨高耸,面孔黝黑的中年人翻身滚鞍跃下,这个中年人一身捕头装束,腰插一对天门棍,一面倦意,但身子仍然标枪般挺得笔直。
董千户目光一落,大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赵松你这个小子!”
那个赵松正是乐平县的捕头,这时候,亦已经看清楚了跟前之人,怔了一怔道:“是两位!”
董千户接问道:“你不在衙门内好好享福,走来这里干什么?”
赵松不答,目光一扫,道:“你们在这里杀人?”
董千户道:“不错!”
赵松目光又是一扫,道:“两个?”
董千户道:“十一个。”
赵松瞪眼道:“你们这种江湖人就是不将王法放在眼内!”
董千户瞪了他一眼,道:“先看清楚我们杀的是什么人再说。”
赵松几步走到那个瓢把子的尸体旁边,俯身将尸体翻过来,目光一落,失声道:“这不是毒龙十一刀的老大?”
董千户道:“如假包换!”
赵松长身而起,道:“你们杀的难道就是毒龙十一刀?”
董千户道:“一个不留。”
赵松一呆之后,倏的大笑道:“杀得好!”
董千户一怔,道:“哦?”
赵松道:“张大户那件事两位大概已经知道了?”
董千户道:“谁不知道。”。
赵松道:“他们十一人入城之际,已被我认出,亦想不到他们必有所谋,暗中派了八个手下左右监视,一面往见大人,请求立即调派军兵协助!”
他一顿补充道:“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官府通缉的强盗!”
董千户道:“那么说,你当时就可以对他们采取行动,拘捕他们的了?”
赵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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