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一千零一夜:落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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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一千零一夜:落花梦-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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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兮,一去平漠垂荒草,万家灯火谁灭了?思兮,沙漠生涯任西东,乡思常在春梦中!怅兮,汉宫花草埋月客,阴山空有胡笳声。愁兮,胡子柔容思胡肉,云鬓常将泪湿透。恨兮,羞花常为羞花恼,莫道晚春秋行早。盼兮,春风难省画图面,丹青朽笔召埋怨。
  貂婵道了来意,昭君笑道:“出城自是容易,只是闻说陈先生精通诗文,我来一首‘沁园春’你也和一首,和得好便放出城。”洪波道:“好吧。”
  昭君道:“你听我吟:
  几任凄清,几任飘零,几任彷徨。问荆公何在?怅目茫茫。折断画笔,充我肝肠,汉宫花草,雨急风狂。小径悠悠舞袖狂,登山亭,举目山河壮,不嫁胡郎。
  花瘦身清自量,金陵风雨一任繁霜。笑看美仕女,何必凄惶;江湖侠士,空度寒窗;美人国里,不比江南,胡笳一曲伴忧伤。空伫立,将春恨秋悲,只付夕阳。
  陈洪波听完,感叹一番,和道:
  菊不留瑕,云不留影,玉不留香。问游子何在?可伴茫茫;尘缘斩断,侠胆肝肠;文字狱里,官场玄黄,唯有春心举墨狂。遍觅处,问岳阳楼上,可有范郎?
  情操身系悬梁,燕郊茅舍可忍寒霜。拔蓬门秋草,充我肝肠;挚起残烛,照我寒窗;焚尽书卷,毁灭文笔,梅花折支伴嗟伤。飘泊日,将足履踏遍,驾月擎阳。
  王昭君一听连忙叫好,马上喝令婢女推来一辆轿车,昭君请洪波坐了,李逵赶马,马车往名利国奔去。
  第二天中午,轿车来到名利国,洪波、李逵将轿车放入附近林中,二人步入名利国。
  一进这国,只见人来人往,好不忙碌;推车的,骑马的,赶骆驼的,拎鸟笼子的,都是匆匆忙忙。
  有赋为证:
  忙忙碌碌,车水马龙,各自平生;种田的,劳断筋骨;砍柴的,辛苦无穷;卖炭的,伐薪山中;纺织的,叫喊力尽;为官的,苦心经营;为学的,钓誉沽名;为商的,机关算尽;为医的,沿街叫卖;为孝的,金银补丁;为工的,一身硬骨;为画的,画笔玲珑;为淫的,媚眼煽动;为学的,残烛耗尽;为诗的,编织绣笼。好一片五行八门的名利府,好一座乌七八糟的忙碌城!
  洪波和李逵走到街上,众人议论纷纷,都指着李逵的衣服,指手画脚,笑笑哈哈。
  李逵也不理会,随洪波往前走,这时,走到一条小巷口,见里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洪波往里走,李逵紧紧随在后面。
  正走间,只听后面一片吆喝:“滚开!滚开!苏相国回来了!苏相国回来了!”
  陈洪波回头一见,有一伙衙役打扮的官差提着灯笼簇拥着一辆轿子,由路口匆匆而来。那李逵是村野人家,哪里听得什么吆喝;两个衙役过来,一见李逵横在马路中间,二人挤眉弄眼,凑到一起向李逵撞去。这一撞,李逵没倒下,那二人反倒跃个倒栽葱。李逵一见勃然大怒道:“好你们龟孙子,欺负起老子来了,看我老李不把你们揍出屎来!”
  说着就要动手。
  那轿里的官人忙探出头来,一见李逵模样,男不男,女不女,一身女人衣裙,一脸连腮胡须,知不是好欺负人家,于是赔着笑脸道:“那位大汉暂且住手,有话好说。”
  那李逵一见官人,更是火从心来,一步冲上前去,大声嚷道:“你这厮,假模假样,看着像人,其实肚子里都是屎屁,你给我下来,让我老李也坐轿子,享享清福!”还没等那官人说话,李逵伸出右掌一把将他从轿里扯出来,自己一探身钻了进去。
  两边轿夫一看拔腿要跑,那李逵一声喝道:“给李爷爷抬轿,我看哪个敢跑?!”这一嚷不要紧,那两个轿夫又跑回来,看着官人,又看看李逵,只得抬起轿子。
  陈洪波一见李逵这样无礼,刚要上前劝阻,那轿夫已向前飞奔。他只得和那位官人尾随追去,旁边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只是嘻嘻地笑,把这官人羞得面红耳赤。
  一会儿轿子抬进名利巷,在一家草房门口停下了,只见门口台阶上双膝跪着一位少妇,那妇人见轿子到了,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李逵掀起轿帘从轿里下来,那少妇道:“嫂嫂迎相国进去,妹子已准备好酒菜。”
  李逵抬头一望,只见两旁有一对联:
  悬梁逼出相国府
  刺骨何尝六国功
  李逵大踏步进屋,只见屋里桌上摆着丰盛酒肴。那纺车上的一个少妇一见;李逵气汹汹进来,大吃一惊。她进退两难。
  李逵问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李爷爷饿了,摆下这样好的酒席?”
  那妇人结巴道:“我是苏秦的妻子,丈夫悬梁刺骨,昨日揭榜,得了相国,今日回家看望妻子和嫂子,你可是相国的管爷,先来到此?”
  李逵含糊道:“嗯。”
  那苏秦妻子急忙堆笑道:“约,那您先吃点吧,或者等相国回来一起吃。”
  李逵道:“我肚里饿得慌,先吃了。”说着往那凳子上一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妇人只得陪他坐着。
  一忽儿,那妇人道:“既然相爷一会儿再来,何必让嫂子还跪着,唤她先进来就是了。”
  李逵也没听她说什么,只是往腰里一个劲儿塞鱼头和鸡腿,打算留给洪波。
  忽然,门外一片吆喝,有人高声嚷道:“不要走了黑鬼!不要走了黑鬼!”
  李逵一听大怒,一脚踢翻桌子,只听“哗啦”一声,酒菜撒了一地
  正是:
  名利风雨呕心客
  跪拜不是自家人
  

第二十回 感遇楼赤发鬼感遇 悬梁巷雪艳娘悬梁
李逵正在惊疑,门外早闯进几条大汉,那几个大汉手持宝刀向他扑来,口中叫道:“你这个黑鬼,竟敢冒充相国,你有什么本事?”
  李逵怒道:“你们这些拍马屁、牛屁的,真是狗戴嚼子-胡勒!人家苏秦把轿子让与我,这正是‘圣人’知礼,你狗拿耗子,管什么闲事?”说完,折断桌腿冲上前去。
  那几个大汉仗着人多,把李逵围攻在核心,李逵穿着裙子耍不开,索性一把将裙子撕开,边打边冲出屋来,那几个大汉也吆喝着杀出来。
  这时巷子里围的人愈来愈多,洪波和苏秦也在里面,那洪波想阻拦李逵但挤不进去,只好瞪着双眼瞧着。
  李逵是个火暴脾气,一见众人越围越多,气力早已上来,左冲右撞,那只桌腿还挺结实,他一会儿就把那几个大汉打得顾前不顾后,渐渐支持不住。
  这时,只听人丛里有人赞道:“好汉子!”几个大汉回身一见那人不禁喜道:“刘教头快来助我!”
  那汉子雄纠纠,满脸胡须,七尺身材,膀大腰圆,着一身黄袍武服。
  他一见李逵惊道:“黑旋风,原来是你!你如何到了这里?”
  原来那汉子是梁山好汉“赤发鬼”刘唐。
  当下两人各叙了平生,原来梁山招安后,刘唐一直飘荡江湖,到这天国后无路可走,到名利国来谋生,只谋了个武术教头。当下,刘唐对那个汉子道:“还不快拜,这就是我常给你们念叨的‘黑旋风’李逵,叫李爷爷!”那伙大汉也不论年龄如何,一齐管李逵叫了几声“李爷爷”,李逵听了只是憨笑。
  刘唐见苏秦正窘得满面通红,于是对他道:“这是我的一个兄弟,今日冒犯大哥,实是误会。”
  苏秦见有台阶可下,于是也含糊道:“君子知误谅误,没有什么。”
  李逵见洪波也在人群里,马上拉过和刘唐认识。刘唐一见高兴万分,于是道:“既然这样我请陈先生和李兄弟喝酒去。”说着拉了二人的手向外就走。
  一会儿,来到一座酒楼,这楼唤作感遇楼。刘唐请客,摆了酒席,三人喝了起来。刘唐道:“我素知李弟酒过多反而误事,今日虽是相遇高兴,但是也要少喝,免得酒后误事。”
  李逵晃了一下大脑袋笑道:“咱们,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相见,实是高兴,这名利国难道还有什么大祸我闹?”
  刘唐道:“这名利国各自为利,还是注意为好。这国的人比不了我们外乡人,这里的人唯利是国,自私得连头发都是好东西,商人想的是多赚钱,主考官想的是多捞钱,酒保想的是多骗钱,做工的想的是多挣钱,婊子想的是多来钱,一句话就是钱!钱!钱!”
  陈洪波道:“这国里难道就没有仗义疏财的人?”
  刘唐道:“外乡人到这里,没有两三年,也就变成钱串子了。你是读书人,我想也和吴学究一样有学问,难道连这也不明白。”
  洪波问道:“那国王呢?”
  刘唐道:“这国里没有国王,只有相国,相国三年一考,昨日刚刚揭榜,这次相国是苏秦,可是虽然三年一考,也不是靠什么真才实学,谁有钱就可以当官,谁钱最多,谁就可以当相国。”
  洪波又问:“那苏秦不是曾经悬梁刺骨吗?一定有学问!”
  刘唐笑道:“什么悬梁刺股?还不是欲盖弥彰,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学的无非也是名利之类的东西,从鬼谷子那里盗来不少金子,这次都给了主考官了,于是相国印到手了。”
  洪波思道:这苏秦原来也是伪君子,看来什么合纵,什么学问,都是假的。
  李逵道:“别的少说,刘兄,你现在可知小梁山的消息?”
  刘唐道:“你不说我还倒忘了,我在方士国时遇到公孙先生了,他赠了我一首《念奴娇》词。”说着从内衣袋里摸出一只荷包,打开荷包里面露出一张残纸,上面写着一首<;<;念奴娇>;>;词:
  水浒后卷,休莫提,又是凄风急雨。花烟柳细,人道是,侠骨义胆壮躯!山东好汉,众才子,以生路自取!官逼民反,又何况刀区区!
  微吟断肠人壁。笑乱红飞去,替天行道,悲壮淋漓,各平生满腹刀兵缕缕。不应唤取,降幡江东岸,招安太耻!只叹迟矣,西风碑断徐徐。
  洪波、李逵听后热泪纵横,洪波感动,也做一首七律诗:
  平生悲壮各纠纠,
  满腹苍生满腹仇。
  一举梁山芳草动,
  万方水浒是风流。
  马嘶燕塞胡骑远,
  刀断王旗宋宫秋。
  多少豪杰成史卷,
  常将肝胆慰英侯。
  刚吟完,就听楼下有二人吵架声,刘唐也觉吃惊,慌忙来到窗口观看,李逵和洪波也来道窗前。
  只见两个书呆子正在争吵,旁边围着一帮子看热闹的人。
  那高个书呆子道:“我考的成绩比你好,你却得了个巷长,我却什么也没得着,你一定是给主考官银子了。”
  那矮个书呆子道:“你胡说!你有能耐你使,何必嫉妒人家。”
  刘唐指着那高个儿道:“他叫杖千颂,那个矮个儿的叫考布尚,二人是同学,那杖先生比那考先生学问要好多了,可杖先生太穷,那考先生家里有钱,准是送钱给主考官了,唉!”
  李逵道:“唤他俩上来如何?我倒要考考他们。”
  刘唐道:“那好办,我和他们也都相识,我唤他们上来就是。”
  刘唐倚窗唤道:“杖先生、考先生你们请上来,我有事找你们。”
  那杖千颂和考布尚见是刘唐,走上楼来。
  李逵让二人坐下说道:“哪个是杖千颂?”
  杖千颂道:“我是。”
  李逵指着考布尚道:“那你就是考布尚了。”
  考布尚道:“对,正是巷长考布尚。”
  李逵道:“你们的争论,我们听见了,我考考你们,看你们学问到底如何?你们各做一首七律诗我听听。”
  那杖千颂一听高兴万分,思忖道:这分明是抬举我,我吟诗就像吃饭,这不能难倒我,那考布尚这次非栽了不可。于是眼珠一转,吟道:
  寒风落叶泪千行,
  满腹才学满纸香。
  无奈茅空官场落,
  只将考榜做钱箱。
  李逵又对考布尚道:“你呢?”
  考布尚心里正急得打鼓,没奈何胡诌上一首道:
  风打青襟分外凉,
  家花没有野花香。
  黄金赢得一巷长,
  好处满街吾先尝。
  “混蛋!”李逵照着考布尚就是一巴掌。打得考布尚满眼冒金星,那杖千颂正暗自欢喜,没提防陈洪波过来也给了他一掌,直打得他倒退几步,撞到墙上。
  洪波骂道:“都是他妈的名利之徒,滚蛋,都给我滚!”
  杖千颂和考布尚只得抱着脑袋下楼去了。
  刘唐、李逵一阵哈哈大笑,刘唐邀二人道:“今晚你二人就住在我那府上。”说着拉二人下楼,洪波、李逵随着刘唐穿过街市来到一座公府。院里立着棍棒刀枪、叉戟弩剑,刘唐领二人来到东厢,门客捧上热茶,三人喝了。忽听后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刘唐道:“又是悬梁巷内的雪艳娘在哭,不妨去看看。”于是领二人出了后门,来到悬梁巷内。
  三人寻到里面,见一座残象座上,半卧一位衣衫褴缕的美妇,正在呜咽,刘唐道:“这女人就是雪艳娘,是莫怀古的妻子,那莫怀古原是个官人,只因受严世藩迫害,故才到这名利国栖身,莫怀古因为与苏秦相国印,弄得倾家荡产,如今只得与老婆到这破巷安身。”
  刘唐对雪艳娘道:“你哭甚么?那莫先生呢?”
  雪艳娘见是刘教头,止住哭道:“我们如今混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他却逼我到秋扇妓楼卖身,我死活不肯。他不高兴,自己却到妓楼去逛,今日一大早把那传家宝贝‘一捧雪’也拿走当到妓楼去了。”
  李逵听说怒道:“这厮太无礼,连老婆都不要了,看我老李见到他,非揍他不可。”说着将自己身上那女官服脱下送给雪艳娘,洪波也从怀里摸出几锭银元送与她,刘唐又宽慰几句,三人返回府里。
  晚上洪波、李逵就睡在刘唐房里,那刘唐自到西厢去睡。第二天,天蒙蒙亮,洪波、李逵正在熟睡,只见刘唐慌里慌张闯入东厢叫道:“不好了!”
  洪波一骨碌从床上起身道:“为何?”
  刘唐道:“雪艳娘悬梁自尽了!”
  昔贤有诗曰:
  欲知好意成如何,
  几任风波几任歌。
  失玉巷中有一曲,
  惊闻名利是蹉跎。
  洪波一听,登时大惊。那李逵从床上窜下来,急问道:“为何?”
  那刘唐道:“我们走后,晚上莫先生回来发现她身上你送的衣裙,还有陈先生的银两,起了疑心,硬说雪艳娘私通歹人,受了银两;雪艳娘含冤无处诉,上吊自尽了。那莫先生一见不好,马上藏了银两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洪波道:“走,我们去看看。”
  三人来到寺庙,只见在老松树上吊着雪艳娘,旁边围着一群人,但只是议论,没有一个人肯上前。
  刘唐暗自骂道:“这帮龟孙子!没有一个肯上前,生怕花了自己银两。”
  那李逵一见,上前一把折断吊带,把雪艳娘抱了下来。洪波问道:“这里人死,怎么埋法?”
  刘唐道:“礼节是用棺木,我出银两,先去跟棺材铺交涉一下。”
  三人给雪艳娘入完葬,回到府里,已是深夜。李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睡不着,他思道:这名利国实在可恶,人人都是那么吝啬,这莫先生实在昏心,雪艳娘倒是个好女人。猛然想起那莫怀古的传家宝。“一捧雪”,玉杯应当在“秋扇妓楼”,为何不把这宝贝弄来,当做我和陈先生路上的盘缠。于是翻身起来向街市走来。
  到了街上,只见冷冷清清。李逵见有个乞丐在街头上打瞌儿,便向他打听“秋扇妓楼”,那乞丐告诉他后,李逵拐过几条街便来到那妓楼门口,只见有一对联:
  烟云方晓春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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