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看到此时,已然反应过来来的是何人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眼前的男子有点面熟了。
“王……”果然,床上的女子突然坐起身子,神情复杂,又激动又是不可思议,扑过来抱住了男子。
白瑜知道这人就是弦栗前皇——单信,不过他现在虽然只有一只胳膊,但也不像之前的面具下那张面孔、那样的惨怖啊。
“王…太好了,你没有死……”女子哭着抱住了男子,摸到那空空的袖子,眼中写满震惊,“王…你……”
“绮樱……”男子没有多说话,单手抱起女子便向床上走去,床帘渐落。露出了女子玲珑的曲线,下一刻便是两个身子交缠在一起,烛光映照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扭动……
画面一阵飞转,白瑜又看到了另一番幻象,在一个黑暗的房子中,刚在瘦弱的小男孩光着脚站在床边,望着眼前邪魅的独臂男子,满眼疑惑。
男孩胳膊上的衣袖被男子拉起,露出了一朵云,白瑜惊讶的望去,那云和萧梓哲的很像,但不同的是,那云不是白色,而是暗红色,犹如火云一般。
“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怕单苷会对我们的孩子不利,就和李贵妃的孩子掉了包,让他们都以为我的孩子死了……”
“我才是你的父亲……”一个女子的声音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画面在不断翻转,在这急速的旋转变化中,传出一句句话来。
“宁相若能出手,那满朝就是你说的算……”庄梅蛊惑的声音响起,面前的国字脸男子低头沉思。
“不行!你怎么这么没用!继续练!太阳落山前不许吃饭!”一个男子凶狠的声音传出。画面是单信在教男孩习武。
“烨,记住,你叫单烨!你是弦栗的王子!你有一个仇人,下毒逼迫了你的母亲,又抢走了属于你父王的江山!”男子低沉的嘶吼声响起。
“烨儿…娘亲的烨儿……”景象又变成庄梅抱着小男孩,幽幽开口……
画面再翻转,“报仇!报仇!”单信挥着金色的剑,在小男孩面前挥舞着……
总之,画面转的越来越快,周围的景象也是变化万千,一开始的独臂男子已经戴上了诡异的面具,而男孩也长大了,是白瑜熟悉的样子,永乐的前太子——萧梓俞!
但是,白瑜看了这么多景象,明显可以感觉到,从男孩第一次见单信起,四周便充斥起了浓浓的忧伤、无奈、恐惧……
画面渐渐慢了下来。白瑜又来到了一条街上,这街她能认出,是永乐京城大街!一个男子,身着紫袍,栗发全部束起,面上鼻眼半遮,只露微薄性感的唇,白瑜已然不会陌生了,那人就是花无烨!
原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萧梓俞就是单烨!单信和庄梅的孩子!也是江湖上的散酒义士——花无烨!而自己就是在他的幻境之中!
男子拿着酒壶,在屋顶上一边赏月,一边喝酒,很是潇洒,白瑜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身在花无烨的幻境中,还是什么原因,她能感觉到花无烨此时的悠闲和喜悦,或者说他的内心是平和的,不再那么忧伤……
画面又一闪变,夜幕中传出了悠扬的笛声,这笛声让白瑜微微一愣,是……
突然,身旁落下一个男子,紫袍金面,停在一边,听到笛声后,渐渐摘下了金面,而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遮住了自己的面,跃身到了屋顶之上。
白瑜向屋顶望去。果然,是微有易容的自己,在黑夜下吹着白玉笛,身旁放着一罐酒,正是自己和花无烨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
“小兄弟,你的笛子吹得不错啊!”
……
画面又到了莲姨死去的那个夜晚,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雨夜中,花无烨看到白瑜就要被络魂死士的绿火吞灭时,猛然换了面,现了身。只是令他震惊的是,对面,一个白衣男子也会同时出手,面目半遮,白瑜知道,那是萧梓哲!
然后,在一声女子的惨叫声中,画面又翻转到了郊外,男子站在一棵树后,看着眼前荒寂的坟墓和在一堆坟墓中坐着的悲伤的小人。那人正是白瑜自己,而她面前的碑就是莲姨的墓……白瑜心底又涌上一抹哀伤,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最终疲惫的昏了过去,躲在暗处的男子正欲向前,而林子的那一边,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没有遮面,正是萧梓哲。花无烨瞪大了双眼,停住了欲上前的步……最终看着白衣将那小人抱走。
景象又随着坟墓到了幽寒的深林,树林中,“我只是想接近兵符真正的主人!”金面在挨了独臂诡面男子一掌后,幽幽开口,掩饰了眼底的一抹光芒。
白瑜看到这,震惊无比!他知道?他一直就知道一切!那为何……
黑夜过后,是一片明黄的宫殿内,白瑜认得,这是庄梅的承光殿!这一路画面翻转,岁月竟丝毫没改庄梅的妖娆卓姿!
“娘亲若是倦了,孩儿可以带娘亲离开,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可好?”男子语气淡淡,但不难看出他内心的忧伤。
“烨儿,帮帮你爹好么?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是在利用你!”
“不要说出来!”庄梅哭得泪如雨下,花无烨忧伤的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
“我答应娘亲便是……”眼里满是痛苦、疲惫、哀伤、无奈,似有泪咽入了肚中,最终,男子转身,离开……
金黄的大殿慢慢在瓦解崩塌,而此时出现在白瑜面前的是一片苍白,好像在冰雪世界中一样,远处的地下,跪坐着一人,栗发,背对着白瑜。白瑜暗暗疑惑,走向前去。
“你都看到了……”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眼神幽幽,口气寒凉。
白瑜大惊,眼前之景之人,难道?已不是幻象?“你……”
“我还在幻境之中,而你却在我的幻境中。”男子抬起头,看着白瑜,正是花无烨,而那张脸,在渐渐变化,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一丝邪魅妖娆,魅惑无双。正是单烨,也是萧梓俞的面容。
白瑜惊讶的望着他,他为何能这样改变自己的容貌?想了想,白瑜又浮现一丝了然,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身负绝技,不足为奇。“你早就知道了我和萧梓哲的身份,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告诉单信?”花无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笑,替白瑜说出了他的疑问。“呵呵,真羡慕你…还有……萧梓哲。”
白瑜听着花无烨的话,眼里闪过一抹疑惑,羡慕?羡慕什么?
“你一定很恨我娘亲吧?是她杀害了你最亲近的人…”花无烨转过邪魅的面容,望向白瑜。“你应该恨的…娘亲是弦栗隐族的圣女,风华绝代,原本是成为下一届族长的最佳人选,可是…她却爱上了我爹,那个一心想要称霸天下的男子……”
花无烨目光变得深远,像是要讲述一件很久远的故事。
“为了爹的梦想,娘亲背叛了隐族,被隐族长老封去了玄术,但娘亲不在乎。可是,爹他是真的爱娘吗?若是真爱,为何将自己的女人送到了别的男人身边?娘亲那个傻女人,却依旧为了爹,去了永乐,在另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身边。”
白瑜看着花无烨,看着他眼里写满的忧伤,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般,无论是以前,作为对手的萧梓俞,还是今天,和他们一起并肩去一天峡的花无烨!
“唉……”男子叹了口气,“我从小就以为自己是没有娘亲的孩子,宫里的人,都告诉我,我娘一生下我就死了,直到有一天,一个那么美丽温柔的女子,抓起我的手,将我拥入怀中,轻轻的唤我‘烨儿…烨儿…’,呵呵,那时的娘亲可真美,虽然我能感觉到她活得很艰辛,虽然她不让我在人前叫她娘亲,虽然……直到那一晚,她从睡梦中将我叫醒,指着一个英俊的男子,说那就是我的亲爹爹,而在皇园里躺着的不是我的父皇。我不姓萧,我姓单,我是弦栗单皇的儿子!我应该是天上雄飞的鹰!呵呵,我那么小,哪里会在乎那么多?我只是很开心,因为我也有爹娘的陪伴了,我不是没有爹娘的孩子……可是,也就是那一晚开始,我的命运,便也再不属于我了……”
男子抬头,望了这一幕苍白,语气满含苍凉。白瑜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原来,命运不会因为你的欲哭无泪,而停止给你悲伤…也是从那一天起,娘亲变得经常以泪洗面。总想着爹的仇恨,而爹呢?除了逼着我练功就是问我‘我们的仇人是谁!’‘是谁将你的爹害成了这样!’后来,情况愈演愈烈,他…甚至与魔交换,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白瑜听到这,眉头微皱,与魔交换?什么意思?
花无烨叹了口气,又噙出一抹苦笑。“呵呵…你和萧梓哲都有仇人,因为你们亲身经历!他们杀了你的亲人,尽管那里面也有我的娘亲…可是,我呢?爹他爱我吗?不爱吧…他只是把我当成了报仇的工具,让我不断的去杀人,杀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不断的跟我强调,是单苷害他成了这样,单苷!单苷!单苷!呵呵呵,可是若不是爹当年的野心,篡改了遗诏,他如何会坐上皇位!他,不也是抢走了属于单苷的一切么?”
白瑜听到这,才知道这么一段关于弦栗的秘史。世人只道是单苷夺了单信的皇位,哪知是单信先夺去了单苷的继承权……
“你说,我是不是活得真的很悲哀?为了娘亲不要忧伤、为了能让我爹释怀,永远在做着我不知道为何要做的事,杀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的人,报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仇,哈哈哈!有时,我真的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孤儿…我可以不用顾忌任何,我一直在想,这个大陆上会不会还有一个我?做着我一直不敢做的事,过着我一直想要过的生活……所以,我想做花无烨,他自由,他无束缚,他可以是大家心目中的好人,可以喝酒自在逍遥,也可以和你们一样,有朋友……”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羡慕萧梓哲,可以…有你……后面的话,是花无烨没有说出口的。
白瑜望着花无烨,心情很复杂,是,她每时每刻都想杀了庄梅替莲姨报仇,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无论他是萧梓俞还是单烨,又或者是花无烨,都没有真正的害自己一分,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爱着自己的娘亲,一直受自己父亲的摆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是,白瑜也没有权利去说他可以不用再管上一代的恩怨,丢下他的母亲,逍遥江湖!“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还会不会有另一个我,做着我不敢做的事,过着我想要的生活;我只知道,命运,就应该由自己掌握!无论怎样,生命只有一次!”
花无烨细细品味着白瑜的话,眼神复杂。就在此时,白瑜突然感觉到手被人扯了一下。“灵儿?是你么?”白瑜问出了口。
“碧儿姐姐,我好像已经走出万象幻境了!”耳边,传来了灵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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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萧梓哲他们一行也是彼此拉着手,但每个人看到的景象都不同。慕容清他眼前的景象一直都是那个诡秘的老者,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见到了仇人,所以一心会想着报复,所以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个老者。他另一只手拉的应该是曲良,他甚至能猜到曲良看见了什么!一定又是在和谁比武,因为自己握着他的手,一直在颤动,好几次都想要挣脱慕容清,慕容清紧紧的握住他,一丝都不敢放松。
而另一只手的萧梓哲,慕容清就能感觉到他很平和,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是想要快些走出这个幻境,早点见到他的碧儿吧。
洛晋只知道自己的左手拉着洛汐,而右手不知道牵着谁,知道自己在幻境之中,洛晋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睁开眼睛,不管听到什么,就那样慢慢的向前走去。只是,他虽然能如此,却不知自己的左手拉着的人,已然被幻境的迷局所惑,不能自拔!
洛汐被洛晋一路拉着,慢慢的走着,她因为容貌被毁,一直都很不开心。
起初,她看到的都是在顺昌皇宫中的自己,在百花节上震惊了众人的舞姿,还有看到萧皇第一面的情景。
片刻后,所有的美好都变成了白瑜和萧皇在一起的画面,或嬉笑,或是相拥,或是手牵着手一起走着,就走在她的前面,跟之前在众人赶路中一样。
过了一会,她又看到了另一个画面,画面回到了那天在沼泽树林,她想将白瑜推下沼泽的时候。只是突然,萧梓哲出现了,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洛汐感觉自己都没有办法呼吸了。
“哼!你敢对碧儿下毒手!死!”萧梓哲眼神凶残的望着她,寒凉的吐出了几个字。
洛汐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下苦笑着,自己心系萧皇,却没想他从未看自己一眼,现在他终于肯看自己了,却还是因为司徒碧儿!
突然,画面一闪,萧梓哲不见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洛晋,他用陌生的眼神盯着自己,“汐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这么卑鄙!”
“就是!怎么这么卑鄙!你也是女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洛晋说完,又换上了慕容清和曲良,他们用鄙视的眼神,骂着她。
最后,花无烨出现了,他没有说一句话,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很诡异,很幽深,好像他能洞察自己做过的一切坏事!洛汐不禁发起抖来。
画面又变了,变成了另外一幅昏暗的环境,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讥诮她,包括在宫里的那些姐妹,对着她的脸指指点点。
突然,一个小女孩蹦了出来,正是赫灵儿,“啊!姐姐!你的脸!好丑!丑姐姐!丑姐姐……”女孩边说,边用嫌弃的眼神望着她。
“就是,丑死了!”
“哈哈,这不是顺昌第一美人么!”
“她还美?丑八怪!”
……
所有人都在笑话她,讽刺她,用指头指着她……洛汐,身为顺昌过的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何时……
“啊!啊!我不是!我不是…你们都给我闭嘴!闭嘴!”洛汐突然大声喊道,她感觉自己已经受不了了!
就在这一声大喊之后,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那些所有嘲笑她的、辱骂她的都消失不见了,转而是一片苍白。
“咳咳,咯咯咯……”就在这时洛汐听到了一个悠远的苍老的笑声从前边传来。洛汐惊讶的望向前方,远处的一个黑色的影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你是谁?”洛汐问道。
那个黑影,身着一个黑色的斗篷,连面上的面具都是黑色的,浑身也冒着黑气,看着很朦胧模糊。
“咯咯咯,我是谁?我是能帮你实现心愿的人!”黑衣人嘶哑的声音传出,声音好像隔了几道墙。
“心愿?”洛汐两眼变得迷离起来,看向黑衣人。
“是的…这世上所有人的愿望,我都能替他实现。你想恢复容貌吗?”黑衣人蛊惑的声音又出,环绕在洛汐身边,洛汐看到了自己以前的绝代娇容,眼神一亮。
“你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吗?”黑衣人话一出,洛汐又看见了萧梓哲牵着自己的手,抱住她,眼神温柔,宠溺,跟对白瑜的一样。
“我…”
“你想除掉所有挡着你路的人吗?”黑衣人继续蛊惑出口,洛汐看到了自己拿着一把锃亮的刀,刺进了白瑜的胸膛。
洛汐的眼神变得幽深哀怨起来,“我…我想……”
“哈哈哈哈…”黑衣人笑了起来,“只要签订契约,达成交易,你就可以实现这些心愿……”
黑衣人的话落,刚才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洛汐突然皱眉,寻找着刚才自己一直在脑海中向往的画面。
“契约?什么交易?”洛汐问向黑衣人。
黑衣人像知道洛汐会答应一般,发出了幽幽的笑声。“你可以用任何来和我交换,比如地位,比如才华,比如…灵魂……”
洛汐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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