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王爷,定国王妃十三岁- 第56部分

老者似乎比三年前更加苍老了，皱纹变得更深。看到白瑜后，微微叹了口气，“哈啊…成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白瑜看着老者，嘴角一扬，“你不是说功成之日，就是你告诉我一切之时么？更何况，你不想知道梦姑给你带了什么话？”

老者在听到‘梦姑’那个名字的时候，浑浊的眼神，露出了一丝幽亮，唇角微微颤抖。

“她…让你带了什么话……”

漓和灵儿不知道白瑜究竟在说什么，但白瑜却将老者的一系列变化都看在了眼中。“一场生，一场灭，一朝幽梦，入了谁的心，丢了谁的情…或许，寒冰老者应该先告诉我一切吧！”白瑜用睿智的眼光盯着老者，幽幽开口。

那老者闻言，竟溢出了一滴泪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流到了冰壁上。“唉……”老者微凉叹息。“从何时说起呢…”

白瑜见状，心下更加肯定了这三年来自己在练功时，内心不断涌出的之前的一个个画面，在如此静心的环境下，按理说来是不该还有这些杂念。但白瑜却一直会回放自己在这个时空三年多历经的一切，好似不受自己的控制。不过，越是回顾，心里的那条线就越是清晰，对以往发生的一切，越是明了。

众人见老者的目光变得悠远，表情也出现了少有的动容，知他是要讲述过去以往的回忆，便都凝神，欲听这个寒冰老者背后的故事。

寒冰老者突然就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片刻后，老者幽凉叹息，白瑜众人见状，已然明白，老者将要讲述的故事，很不简单……

“唉……我叫冷凝天，在这渊底待得太久，久到已不知那一年人间几何…”老者说着，扬起一抹笑。“你们在渊上见到的那个老者，叫司正朔，而无垠沙漠中的那个女子…是梦儿师妹……我们，曾经是神合寺的三大掌事…”

白瑜闻言，面上浮现一丝了然，原来司老和他们是认识的。而身后的漓，面上却有一丝困惑。沙漠中的女子？他怎么没有见过…

“我自小在神合寺长大，世人其实皆不知世间有此一寺。神合寺之所以如此命名，皆是因为寺中有一个能和天神通晓的神合镜，镜中，有一上仙，是瑶始之神唯一的弟子，也是这世间的大祭司——神禹子！”

“神禹子？”漓出声道，看了白瑜一眼，“原来国师是上仙？那怎么…”

“难怪他会知道这么多！”白瑜回到，对神禹子是上仙的身份，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神禹子怎么做起了永乐的国师？

“那时，世间的一切都那么的美好。天下三分，却一直和平相处，没有纷争、没有战祸。我们三人在神合镜可以透过神禹子大祭司看遍苍茫的一切。天下如此之大，万民安居乐业。师弟司正朔和梦儿师妹习武天赋极高，都是练武奇才；而我，却有能编织他人梦境的天赋异禀。那时，我会经常给他们编织梦，皆是鼓励他们登上武学巅峰的励志梦境。只是，我不知道，原来梦，也会改变一个人的一切……”

“那一年，神禹子大祭司在神合镜上显现了一副异象。是关于瑶始之神的定国神玉将要面世的预言…预言指出，神玉命定之人，有定国一统天下之奇才，得此人者，可得这苍茫大陆！安定三界，护得苍茫人间…”

白瑜听到这，已然明白，那些关于神玉的传说是怎么来的了。

“我和师弟跟梦儿师妹年纪相仿，再加上我们都是神合镜选定的掌事，所以三人很亲近，而那时的时光，也是最幸福的。只是，呵呵……我们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会懂得更多的情感？为什么…我会和师弟一起爱上梦儿师妹？”老者嘴角溢出苦涩，眼神变得更加暗淡无光，“梦儿师妹为人开朗活泼，我很喜欢她，而梦儿师妹却心系师弟。无数次，我为梦儿师妹编织一个个美丽的梦境，繁花似锦、桃花灿烂…只是，梦儿师妹的梦中永远只会出现另一个男子，就是师弟。我站在桃花深处，看着他们二人相拥，心中满是苦涩、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我和师弟一样优秀，而师妹眼中却只有师弟？师弟竟然看不出我对梦儿师妹的心思，还当着我的面…向师妹示爱……”老者的语气苍凉，已然没了年少时的那般痴狂，说起这段过往，更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师妹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接受了师弟，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个人自幼的情感，变成他们二人幸福，呵呵…而我同时失去了一个心爱的人和一个朋友…也因为我的偏执，最终酿成了大祸……”

时隔多少年，白瑜并不知，但她能感受到老者已经没了当年的那份悸动，而是很淡定、很勇敢、很理智的在去面对自己犯下的错。不止是白瑜，漓和灵儿，似乎也突然明白，这个寒冰老者，待在这里，并非只是等待定国神玉的主人那么简单，这万丈冰渊，更像是一个千年的牢笼，让眼前的老者一直在去思索、去悔过、去赎罪……

“呵呵…枉我可以为他人编织一个个梦境，却永远不能编织出一个能让梦儿师妹爱上我的梦…所以，我变得易怒、变得愤恨，人，若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嫉恨，就会被嫉恨的心魔掌控，做出万劫不复的祸事…我疯狂的爱着师妹，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师弟幸福；我拼命的想要超越师弟，却只能被他的卓绝武艺盖去所有光芒…我嫉妒，嫉妒师妹喜欢师弟；我愤恨，愤恨自己不如师弟优秀，而师弟还要和自己争梦儿师妹！我日日熬受着这般痛苦，最终，我的心，生出了诡计……”

白瑜突然想到了她在梦姑的梦境中看到的熟悉的背影，应该是神禹子！只是，他们究竟是怎么了？变成这样？

老者噙出一抹苦笑。“如果不是我…他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对吧…即便是师弟是被魔诱惑在先，但若不是我的推波助澜，也许…”说罢，老者面上浮现了深深的愧疚，“师弟一直很敬重神禹子大祭司，想成为和神禹子一样的圣人，所以一直精修自己的武艺，苛求完美。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在师弟知道了关于定国神玉的预言后，会被魔诱惑，有了称霸天下的野心…那一晚，我潜入了师弟的梦中，为他编织了一个梦境…梦里，他始终只能站在神合镜殿外的门前，不能进入，怎样都比不过神禹子……师弟他在现实中处处得意，我就要让他在梦里饱受煎熬…果然，师弟在那以后的日子里，变得暴躁，变得敏感，不再如以前那般潇洒淡定，还时常给师妹发脾气。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又潜进了师妹的梦中，编造了一个师弟背叛了她的梦……”

老者的话，让白瑜想到了梦姑梦境中，那个在桃花树下拥抱她，深情的望着她的男子，却出现在了别的女人的床上…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梦姑一直都不知道？

“可是，接下来的事态，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老者的声音变得悔恨、有一丝呜咽，“没有想到，师弟会因此在心中种下了很深的执念，为了能超越神禹子，站在苍茫之巅，统领万筹，竟然会真的变心，背叛了师妹。师弟私自出了神合寺，竟和弦栗当时唯一的公主在了一起…师妹出寺去找师弟，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梦境变为了现实……这一切，都违背了我的初衷，我是嫉恨师弟和师妹的爱情，却没想，他们真的破裂。师妹一气之下，竟也离开了神合寺。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料到，师弟为了和顺昌皇帝交易，竟然…将师妹，抓去献给了当年还很年轻的顺昌洛皇…挑拨顺昌和永乐的事端，献计派出奸细去永乐…而师妹名节被毁，愤恨逃离，不想却怀上了顺昌皇帝的孩子，生下双生子…我真的十分内疚懊悔…但，这一切还是没有结束，噩梦接踵而至。师弟他好像真的发了疯一般，诱惑当时还是皇子的单信，夺取皇位，甚至还将手，伸向了一直看守魔界大门的隐族，让单信派隐族圣女去魅惑永乐皇，只是，单信的野心不比他小。他又倒戈欲除单信，帮单苷登上皇位…害死了师妹的爹娘，放火烧了师妹的家，更甚至毁了神合寺里的神合镜…闯下了弥天大罪！天下自此战祸不断，黎明百姓深受苦楚…”

白瑜听了老者的话，浮想起梦姑的梦境，又想到自己来这个时空，所历经的一切。而一边的漓，却在听到这些后，眉头皱的极深。

“神合镜被毁时，我正好在场，当时，神禹子正在向我发出启示。我看见…看见天变得黑暗，苍茫不复，民不聊生；人间犹若炼狱，妖魔鬼怪肆意恒生…那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只是，没有想到，就在神禹子大祭司要显现天机救世图的时候，师弟闯进了神合殿，毁掉了神合镜。而神禹子正在发功，因神合镜被毁，大祭司也无法再做上仙，流落人间…神合寺也不复存在。神禹子大祭司和我，从神合镜碎片中看到了最后的启示，一道碧光降在永乐的一户官宦人家，出现了一个女婴的画面，然后，神合镜化为了灰烬…”

众人听到这，心里皆是震惊无比，白瑜已然明白，神合镜最后出现的女婴，就是自己的娘亲！天机图就是随着她的降生而降世！难怪神禹子会做永乐的国师，会在娘亲年幼体弱时带走了她，这一切，似乎就像是多诺米骨牌一般！因为一个恶念的倒下，带来了三国的祸乱，如果单信没有当皇，庄梅不会去永乐，也许她和单信会有一段良缘佳话，便没有花无烨的无奈忧伤，世间便多了一对幸福的眷侣和一个幸福的孩子！永乐没有妖后，皇帝没有病倒，萧梓哲不用失去母后，隐藏太子身份，真正的三王爷也许还健在，也不是疯子…顺昌不会派宁忠勇去永乐做奸细，也许不会和他的婉儿分离，永乐没有李贵妃，世间少了一个因愤恨而变坏的人！永乐不会战乱，司徒冥不会自幼没了爹，娘亲不会因为这一切，生带天机，莲姨也不会惨死，世间就会多一个幸福的家庭！只是，那样，是不是也不会有自己…

“呵呵呵…一生的果效，皆由心而生，人若不能保守好自己的心，呵呵呵…便会永远沉浸在噩梦之中…师妹没有了家，受伤至深，我实在不忍师妹如此痛苦，提出要照顾她，却没想，师妹最终会与魔交换、丢了自己的灵魂……”

“与魔交换？”白瑜突然开口，难道这就是梦姑会在无垠荒漠中的原因么？

“是的，梦儿师妹，因爱生恨，不能接受师弟的如此背叛和害死自己的双亲，最终将自己的灵魂交与了魔，而神禹子大祭司，只能带走师妹的双生子……我真的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嫉恨，种下的一丝梦魇，竟成了这样一副局面，师弟入了魔道，不能回头，而师妹为了复仇，竟然和魔交换，受心魔掌控，芳华正茂不再，换来无尽的孤苦…我受不过良心的谴责，找到神禹子，说出了一切实情。可是又能挽回些什么呢？”老者说着，留下了一滴泪。

“神禹子大祭司为了惩罚我，赎尽自己的罪，换回梦儿师妹，便让我待在了这万丈冰渊之下…等待神玉的主人，悔过反思，呵呵呵…人间一日，魔界和渊下都是一年…我也不知道我这样陪着师妹、究竟是多少年过去了……我终于看透了、知错了、后悔了…可是，师妹和师弟，我们三个，甚至这苍茫…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老者悲戚的声音出口，让人感到无比的苍凉。

白瑜听完了这一切，心中浮现了一丝了然。原来是这样么？她不得不再一次为梦姑那个可怜的女子哀叹，为何一定要偏执如此？将自己的灵魂交与魔呢！只是…“漓，你和奎，当年…”白瑜突然想到了很关键的一点，梦姑生有双子，和魔做了交易，那两个孩子不是被神禹子带走了么？

漓一直紧皱的眉头，没有松过。看了看白瑜，眼神复杂，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道：“我和奎是被神禹子国师带回了锁魂骨，只记得是那人杀害了外公外婆，腰间挂着赤玄玉佩！我和奎自一场大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娘亲，印象中，她的样子总是很模糊，但我们都知道，她很美…”

白瑜闻言，轻轻问道：“那…你是怎么过了无垠荒漠？”

漓眼中闪过痛楚，“我在荒漠中好像曾经昏了过去，再起来就已经到了一片树林，周围满是异兽，我便看到了少主，原来也觉得奇怪，但这一路多事，也没有机会和少主细说。”

白瑜心道：果然是这样，看来，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是注定好了一般。难怪漓晕倒在沙漠后，会无恙的就遇到自己。难怪漓会跟着司徒冥，想来，也是因为神禹子。原来，他们也是顺昌的皇子，只不过，这样的身世和身份，他们是都不会承认接受吧。“所以，是神禹子带走了你和奎，最后跟随了司徒冥，是吗？”

那冰壁中的老者，听了白瑜的话，似反应过来了什么，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很亮，从那冰壁中，慢慢走了出来。

一旁的灵儿，似乎也听明白了白瑜的话，“漓叔叔和碧儿姐姐口中的奎…就是冰寒老者的梦儿师妹的那一双孩子吗？”

白瑜没有说话，神色复杂的看向漓，漓似有泪要溢出，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看那老者。他已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和失踪的娘亲的下落，只是…“少主放心，我和奎受恩于国师，答应过他，将来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要执念过深。奎也是在洛晋身边，发现了赤玄玉佩和那个诡秘的老者，才知道自己的仇人原来一直在世！外公外婆的仇不能不报！便一心想着复仇…没曾想，国师竟然连这似乎算到了这些，亲自来了信，告诉我和奎，上一代的恩怨和恶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之前，我和奎一直都不明白国师的用意，现在，在这冰渊之下待了三年，总算是明白了。就算我和奎杀了那个司老，或者杀了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又能如何？恐怕娘亲的心结，永远都不会解开，永远都要受魔掌控！”

白瑜听了这话，心下无限感慨，若不是神禹子带走了漓和奎，他们二人的命运又将如何？上一代的恩怨，结出了这么多的恶果…白瑜明白，漓不是真的不恨，也不是不想杀掉眼前的老者。只是，杀一个仇人，很容易，但解开这一切恩怨的心结和恶缘，很难…

大家都没有说话，而老者突然僵硬的跪在了漓的面前，匍匐在地，白瑜他们三人，只能看到那老者一直抖动着自己的肩…白瑜知道，老者那是无颜面对漓。根据漓的年纪，再加上这渊底一日一年来看，冰寒老者在这里少说也待了一万年了……一万年啊！人间才不过三十多年，而这个老者在这里苦苦悔过了万年，悔到自己都和那冰融在了一起，悔到生无所愿、死亦不能…梦姑在幽冥客栈中，将自己封锁，一锁也是万年，风华不再，只剩沧桑和怨恨…

一万年啊！什么样的心结和怨恨，是不是也该放下了？是不是也该解开了？难怪、梦姑最终会说了那句话。

“她让我转告你，罢了、罢了……”白瑜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感情脆弱的人，只是，她心里顿时也涌上了一丝沧桑，一万年，是不是也该放过自己，放过自己的心了？

老者闻言，哭得竟像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般嫉恨师弟和梦儿师妹的爱！为什么啊…我要为他们种下那样的梦魇…呵呵呵…罢了？罢了！罢了…呵呵呵，”老者抬起满是皱纹的老脸，苦涩而又深刻的笑容噙在嘴边，“呵呵…世人都以为，死是对恶人最大的惩罚，其实他们都错了…死，是解脱，只有活着，受尽这万世的苦，赎尽这一生的孽，才是对恶人最大的惩罚，呵呵…”老者两眼悠远无光，又是一声悲凉的叹息，“哈啊…我们曾今，与神最近……”

白瑜听了老者的话，心里感触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