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道:“皇阿玛,儿臣知道,小燕子此次犯的是死罪,但求皇阿玛看在她忠心耿耿,替皇阿玛挡了一箭的份上,饶她一死吧。”
“永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乾隆的威信受到了挑衅,自然怒不可遏,拍桌子骂道。
“皇阿玛,儿臣知道,说这番话必定会惹皇阿玛生气,可是,儿臣不得不说。小燕子错认成了格格,实在是阴差阳错的事情,求皇阿玛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吧。小燕子虽不是皇阿玛亲生,可是,这么多天以来,小燕子和皇阿玛之间,却已有了父女之情。杀了小燕子,皇阿玛的心,也会难过吧。”
杀了小燕子,自己会不会难过呢?乾隆被这个问题给问倒了。他坐在那里,沉思想,细想着,忽然觉得,如果小燕子真的死在了自己手里,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仅不愉快,而且,现在只是想想而已,就已经让他有些难过了。
回忆起小燕子进宫之后的点点滴滴,她的调皮捣蛋,她的天真活泼,她的没有教养,她的不守规矩,还有其他的种种,诸如撒谎成性,却又很会说矩言蜜语,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乾隆的心情变得矛盾起来。杀掉这么一个令自己又生气又喜欢的孩子,真的下得了手吗?
“皇阿玛,请您一定要三思啊,杀掉小燕子,并不能解决问题啊。”永琪见乾隆沉默不语,再次鼓起勇气,开始说服他,“小燕子说过一句话,虽然大不敬,却也是事实。当初,皇阿玛认小燕子只是义女,现在,紫薇这个亲生女儿来了,其实皇阿玛并没有损失哪。两个姑娘都是好人,都是皇阿玛的女儿,这样,不是很好吗?”
“永琪,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吗?”
“是,儿臣觉得,与其杀死小燕子,倒不如把她们都留在身边。皇阿玛又多了一个女儿,又有什么不好呢。若是杀了小燕子,民间必定议论纷纷,才收的义女就砍了头,只怕老百姓口中,会说出对皇阿玛不敬的话来,人言可畏哪。”
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成功地击中了乾隆的软肋。自古以来,所有的人都以为,皇帝必定是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有权势,没有人的地位比他更高。但是,只有皇帝自己心里清楚,他并不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有一样东西,比他更为厉害,那就是人言,也就是民心。
老百姓们拆开来看,只是一个普通的个体,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杀也就杀了。可是,若在他们许许多多人的心中,形成了一股对自己怀有怨恨甚至是仇视的态度,那自己这个皇位,要保住就很困难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唐太宗的名言并不止是空口说说而已,这确实是有他的道理在里面。民心所向,这是每一个帝王都在研究的问题,保住了民心,才能保住帝位。
杀掉小燕子,确实解了一时之气,可是他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却可能会因此打上折扣。一个从民间收来的义女,本来就会让百姓比较能产生共鸣,现在突然杀掉了,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除了解一时之气外,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处。还会徒惹一番笑话,错认格格的事情,也会越闹越大,最终怎么也掩饰不住。
乾隆的心,已经渐渐被永琪给说动了,既然,把事情抖出来,没有任何好处,那倒不如把事情给遮掩起来,妥善地解决紫薇的问题,让这件事情,达到一个双赢的局面。
想到这里,乾隆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冲着跪在下头的永琪道:“好了,你说的话,朕都听见了,朕自会做出决定,你就不要再说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为小燕子操心了。永琪啊,朕对你,一向寄予厚望,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永琪抬起头,望着乾隆,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行个礼,默默地退了出去。不过,他心里明白,乾隆已经让自己说动了,或者说,乾隆本来就已经有所动摇,没想过要杀小燕子。一想到小燕子可以保住性命,永琪就止不住地兴奋起来,甚至连走路都带着风,有那么一点春风得意的感觉了。
走到花园里的时候,正巧遇上迎面而来的尔康。自从帮着紫薇在夏雨荷的坟前演了那么一场戏后,尔康的心里,其实一直很纠结。令妃那里是不用说了,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很奇怪,带着许多的怨恨,一副将他看成背叛者的模样。
令妃说到底,也是他的阿姨,是自己人,是亲戚,结果,他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阿姨,让她大受惊吓,说出去,这见色忘义的大帽子,他是戴定了。再说父亲那一边,福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简直是火冒三丈,把尔康叫到面前,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说他目无尊长,做事冲动,迟早要连累家人一起受罪。
尔康被骂个了狗血淋头,心里十分不好受,就去找自己的弟弟尔泰诉苦。岂料尔泰也是一副“你做错了”的模样,说他心里整天记挂着那个夏紫薇,为了她什么荒唐的事情都肯做,完全不把家里人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小燕子的事情这么一闹,令妃必定受牵连,福家上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甚至连他们两个前途都会有影响。可是他却只是为了一己之私,置家人于不顾,完全是不忠不孝之人。
尔康四面受气,心里是怄得不得了。想去找紫薇说话,可是紫薇整天跟在皇后身边,根本不离开,哪里有见面的机会。现在的紫薇,身份不同于往日,正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轻不得重不得,皇后和兰馨什么事情都没让她做,只是嘱咐她留在屋里,不要到处乱走,以免在最后关头,终亏一溃。
紫薇自己也是小心谨慎得很,整天留在房中,连房门都甚少跨出去。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乾隆对她的态度,至于福尔康这个人物,她早就忘得一干干净了。当初找他帮忙,是因为他的一片痴心,又加上自己情况紧急。现在既然忙都帮了,她就没有理由再去招惹他了,甚至在紫薇的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期盼,希望从今以后,都不要再见到尔康才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现在的情况是,郎有情妹却无意,自然是不见面避免尴尬的好。
尔康见不到紫薇,心里又受了一肚子的委曲,看到永琪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好。他跟五阿哥,平时交情不错,现在又不在宫里,他就没有停下来认真地行礼,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
偏偏五阿哥心情大好,见到尔康之后,就想起前些天的事情,忍不住上前笑道:“尔康啊,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帮着夏紫薇做这样的事情。令妃娘娘不是你的亲戚吗?”
永琪说这番话,只是开玩笑的意思,却不料听在尔康耳朵里,却是极为的刺耳。这些天来,他整天听的就是“背叛令妃”这四个字,现在永琪又提了起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当下,他就沉下脸来,对着永琪怒目而视道:“五阿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六章:令妃明哲保身
尔康和永琪无意中撞见,永琪的一句玩笑话,竟搞得尔康怒火中烧,开始大声地质问起他来。永琪听了尔康的质问,忍不住惊了一下。虽然他平时为人不喜欢摆阿哥架子,对待朋友和下人也都比较平和,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完全没有脾气的烂好人。
他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毕竟是顶着阿哥的头衔,主子的头衔,一路这么成长起来的。就算他再和善,再平易近人,该有的主子气势,也不会少的。平时不大表现出来,只是没有必要罢了。现在,听得尔康这么冲的语气,永琪心里的火,也是“蹭”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想到小燕子因为紫薇的事情,差一点没了性命,想到尔康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皇后那一边,一起来对付小燕子,永琪就止不住的火大。在他的心里,与他感情深厚的小燕子的地位,自然要比连面都没有见过几回的亲生妹妹紫薇,来得更为重要。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于是,他脸色一板,身子一挺,两眼直直地盯着尔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意思,你心里明白。”
“臣不明白,请五阿哥明示。”尔康丝毫不肯示弱,向永琪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永琪气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冲到尔康面前,大声地嚷道:“你不明白?你会不明白吗?我想这几天,你阿玛额娘,应该都跟你谈过很多回了。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你不清楚吗?尔康,令妃娘娘是你的亲姨,你就这么陷她于不义吗?”永琪不敢明目张胆地帮着小燕子责问尔康,毕竟现在他已经知道,小燕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的,是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如果打着小燕子的句号去责问尔康的话,只怕会招人话柄。所以,他只提到了令妃娘娘,绝口不提小燕子。
尔康听了这番话,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丝疑惑,他皱着眉头,故意装出不解的神色,对永琪问道:“五阿哥此言,臣真是大大的不明白。臣究竟做了什么,会陷令妃娘娘于不义?”
“你将紫薇的舅公舅婆带到皇阿玛面前,为的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这么做,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还要我明说吗?”永琪果然失去了控制,轻易地就掉进了尔康设的陷阱里头。
“五阿哥此言差矣,紫薇乃是夏雨荷的女儿,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不幸流落民间,臣为了皇上能骨肉团圆,这才帮忙引见而已。这对于皇上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情。更何况,这事与令妃娘娘又有何关系呢?小燕子冒充夏雨荷的女儿,并不是令妃娘娘的安排,臣这么做,丝毫没有对不起令妃娘娘。娘娘深明大义,也绝对不会怪罪臣的。”
尔康说得有礼有节,听上去,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情。这天底下的很多事情,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正确的想法。可是此时的永琪,虽然还是觉得尔康做那件事情不地道,可是,却说不出半个反驳他的字来。因为尔康说的,全是实情,他这么做,完全是“忠君”的表现,将皇上的沧海遗珠送到了他的面前,这非但没有错,反倒是大功一件啊。
永琪被尔康驳得哑口无言,愣在那里不说话了。可是,他不说话,尔康却还有话要说。尔康现在,肚子里有一堆的委曲,正处于无处发泄的地步,此刻也开始头脑发热,跟身为主子的永琪,没大没小起来。
只见他神色一凛,望着永琪认真地说道:“五阿哥,你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奇怪。在得知小燕子冒充了紫薇的身份当了格格之后,非但没有生气,没有为紫薇心疼,反倒关心起小燕子来了,居然为她鸣不平。要知道,紫薇才是你真正的妹妹啊?为什么,你对还珠格格反倒更像个哥哥呢?”
“我何时提到过小燕子的名字,又何时为关心过她,为她鸣不平了?你不要胡说八道。”永琪被尔康说中了心事,说话都开始心虚了起来。
“没有吗?难道是我的错觉吗?”尔康还在那里演戏,“你刚刚,分明就是在指责我,将舅公舅婆带至皇上面前,伤害到了小燕子。五阿哥,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大胆!”永琪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出来,指着尔康大声地骂道,“福尔康,你反了吗?你现在是我教训我吗?”
“臣不敢。”尔康真是个牛脾气,永琪都发那么大的脾气了,他还在那里拧着脖子不肯下跪,嘴里说着“不敢”,行动上却一点儿也没有“不敢”的意思。
永琪气得鼻子里都要喷火了,大声斥责道:“尔康,你给我跪下!”
“不知臣犯了何事,五阿哥要臣跪下,也该有个名目才好。”
“你以下犯下,还说无罪。看来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永琪也不跟他多啰嗦,伸手就向尔康打去。
尔康一看永琪动了手,自然不会站着乖乖挨打,就侧着身子避开了那一掌,与永琪交起手来。刹时间,花园里热闹非常,一个阿哥和一个皇上的御前行走,居然在大庭广众打了起来,旁边的随从们,哪里敢说半个字,纷纷站在那里看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两人正在那里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令妃带着福伦福晋,正在花园里散步,可巧就撞见了两人的“比武大赛”,当时就吓得脸色大变,真心吩咐人,将他们给拉开。
尔康一见令妃和自己的额娘来了,就收起了脾气,乖乖地站到了一旁,倒是永琪,还是满肚子的火气,看到令妃也没什么好气,只是微微行了个礼。
福晋却已是上前来,帮着尔康向永琪赔不是了。永琪到底不是心胸狭窄的人,福晋又算是长辈,虽然他是主子,但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只能什么也不说,暂时放了尔康一马。福晋见五阿哥没有追究,又转身去训斥尔康道:“你这个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情,怎么能跟五阿哥动手呢?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快去向五阿哥赔礼。”
尔康不敢不听母亲的话,只得走到永琪面前,向他拱手道:“五阿哥,臣福尔康有罪。”
“算了算了,五阿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追究了吧。”令妃上来打圆场道。
永琪一向跟令妃关系不错,又见他们几个都是自己人,自己也不能再得理不饶人,于是点了点头,借口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匆匆地离去了。
永琪走后,福晋又将尔康是好一顿骂,听得令妃都有些烦了,只能上前劝道:“好了姐姐,你也不要骂他了,尔康一向做事有分寸的,想来刚刚和五阿哥,也只是一时闹着玩的,咱们还是让他先去当差儿吧,你跟我回屋里去坐坐吧。”
福晋听了令妃的劝,暂时收住了对尔康的责骂,跟着令妃回到了屋里,见丫头们都不在屋里,只有令妃两名心腹侍候在跟前,这才抱歉地说道:“真是对不住你了,尔康这孩子,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话儿乍一听,似乎是在骂尔康不应该跟五阿哥动手。可是,只有令妃自己心里清楚,福晋说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尔康帮着皇后来对付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情,让令妃相当之恼火。虽然她心里也清楚,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皇后既然有心要揭破,那迟早是保不了密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被她视为心腹的尔康,居然会倒戈相向,不帮自己也就算了,还帮着自己的对头来扎自己一刀。
这一刀,扎得可真是又深又狠,令妃几乎被活活给扎死,好些天才回过了神来。她的心里,对尔康的怨恨,其实很深,第一次交给他的任务,杀掉柳青柳红,没有成功。现在又反过帮别人,还一举成功,令妃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恨呢?
可是,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表现出自己内心想法的女人。在那深宫里头待久了的女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想要过得安稳甚至过得富贵,就一定要学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死死在藏在心中,轻易不能显露出来。而面上则需要的是长年不变的温言细语,柔情万种,开明大方。
令妃是宫中女人们中的佼佼者,从初入宫门的宫女做起,到后来封贵人封嫔,直至现在的贵妃,她早就练出了一身的本领。尽管小燕子东窗事发,搞得她很是狼狈,连同着对做为同谋的尔康也怀着一腔怒意。但是,在人前,她是绝对不会表现出丝毫来的。她知道,越是这样不利的情况,自己越要表现地镇定。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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