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海一边注意车外的情形,一边回答:“他隐晦地表达了想离开风景园林处的愿望,可又对孙海涛有些顾忌。可能是怕孙海涛手里握着他老婆的把柄。”
李秋雨歪着脑袋问:“他没有求你帮忙吗?”
龙大海苦笑着说:“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去求那个自己曾经算计过的人。再没有自尊,一些尊严也是要有的。能隐晦地说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李秋雨沉思了一下,盯着龙大海问:“那你还帮不帮他?”
龙大海想了想,大有深意地笑着说:“我先帮他把证据搞回来。至于和孙海涛的恩怨,童铁军也是个男人,就让他自己处理吧。当初在设施处的时候,不管他抱有什么目的,总是拉了我一把。这次就当还了他的人情吧。”
李秋雨讥讽道:“还挺仗义的。为了一个科长得罪一个处长,值得吗?何况,这个科长还曾经算计过你。”
龙大海正色说:“秋雨,要说在官场上我不狠毒,我自己都不相信。可我是人,心里也有情义二字。不管贺心如还是童铁军如何让我受伤,他们都曾经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我,我虽然恨他们,但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我会伸手的。”
李秋雨哼了一声:“你对他们倒是挺好的。老娘在你身无分文的时候,也曾帮助过你,怎么没看见你对我怎么好过?”
龙大海沮丧地说:“我就是想,也没这个机会啦。”
李秋雨心情突然转坏,粗暴地吼道:“别说啦!”
龙大海看着李秋雨,刚想说什么,眼睛的余光突然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
定眼一看,一辆大货车呼啸着冲了过来。
大货车是突然冲过双黄线而来的。司机仿佛是喝醉了酒,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前冲,直直对着龙大海的车就过来了。
龙大海见势不妙,顾不得旁边有什么车啦,一打方向盘,直接冲过双黄线,咚的一声撞到对面的车上。
大货车没撞到龙大海的车,直接把龙大海后边车的顶飞了。车上探出一个脑袋,向后望了望,不甘地挥了下拳头,开着车呼啸而去。
龙大海的吉普车撞上一辆小轿车。猛烈相撞之下,吉普车的前脸撞到对方的车门上。龙大海占了车大、结实和从侧面撞击对方的便宜,没受太大的伤害,只是两人的脑袋撞到玻璃上,一人脑袋起了一个大包。小轿车就惨了,司机被夹在车里,不住的呻吟,殷红的鲜血从车下流出。
稍微平息惊恐的心绪,李秋雨和龙大海急忙跳下车,去看轿车里驾驶员的情形。
看了一眼,两人就放弃了抢救的希望。
李秋雨看见纷纷跳下车的司机,大声问:“谁看见大货车的车号啦?”
有司机记住了大货车的车号,说了出来。
李秋雨立刻拨打电话,安排人手堵截那辆大货车。
这是十分严重的交通事故。不但有肇事逃逸,还有蓄意谋杀的嫌疑。
冷静下来,龙大海觉出事情的蹊跷。
那辆大货车莫名其妙地冲过反道,直直向着龙大海的车撞来。要不是龙大海反应敏捷,他和李秋雨早成了肉酱。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出对方眼睛里的恐惧来。
生死一线。原来生和死的距离是这么的接近。刚刚还在参加婚礼,紧接着就险些成为同命鸳鸯。
李秋雨扑进龙大海的怀里,死死抱住,再也不愿松开。
一场事故,造成两死三伤的惨剧。
因为伤者中有李秋雨的缘故,海滨市公安局全局出动,四处搜索堵截那辆大货车。
公安干警以前所未有的敬业精神,很快找到那辆大货车。
车上早就没有人影。再一查,是一辆被盗车辆。线索当时就断了。
李秋雨和龙大海在医院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撞车的时候,李秋雨被龙大海拽了一下,缓解了冲击力,除了脑袋一个大包外,身体只有几处擦伤,几处淤血;龙大海就惨了,内脏轻微出血,身上几处骨裂,幸好没有骨折,性命倒是无忧。
两人在一个病房里躺着,成了患难夫妻。
两人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海滨市。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让两人烦不胜烦,却不好说什么,只好强忍着疲倦,接待大家。
李铁手迈着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海滨市公安局局长范伟国。
李铁手询问几句,见两人没问题,心倒是放下了,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
龙大海苦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后怕地说:“他不但不减速,反而加速冲来。要是反应慢点,我俩现在躺的地方就不是这里啦。”
李铁手愤怒地说:“这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范局长,公安局一定要抓紧时间破案,不要让罪犯逍遥法外。”
范伟国当即表态说:“书记放心,全市公安机关都行动起来了。在各个道路设卡堵截,决不让罪犯逃出海滨市。”
李铁手看看龙大海,冷冷地说:“自己好好想想,谁有可能这么干。这事不会是冲着小雨来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龙大海默不作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龙大海得罪过的人还真不多。被赵燕如利用得罪了南宫飞,险些把命丢了;因为贺心如得罪了路虞风;因为李秋雨得罪了佟御;因为许楠得罪了葛东青;因为黄秋韵惹了张小平。全是因为女人得罪的人。
这其中,大半是因为龙大海夺人所爱,引发他人妒恨才引发的争端。唯一一次主动招惹人,就是打了张小平。
拿出另外一部电话,龙大海拨通一个号码:“老五,查查一个叫张小平的底细。我给你一个电话,你找她问问清楚。”
李秋雨在旁边听了,气愤地说:“你做了什么缺德事,值得人这么报复。”
龙大海掩饰地说:“没什么,就是打架罢了。”
李秋雨冷笑着说:“打架?我看争风吃醋倒是真的。老娘为你守节,你倒好,在外沾花惹草的。因为不能给你承诺,我就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你搞也就罢了,搞来搞去,竟然差点搞出人命来。要不是命大,这次我就跟你一块儿死了。”
龙大海闭着眼睛,任由李秋雨谴责,一言不发。
李秋雨骂累了,躺在那里发呆,觉得自己实在是委屈到家了,不由地抽泣起来。
有了黑白两道的同心动手,什么样的人也躲不了。
老虎高大山一句话发下去:有个傻逼撞了李铁手的侄女。你们要不把那小子查出来,大家都得倒霉。
听到这话,连吸毒的都忘记吸白粉了,四处抓捕可疑分子。
警民一心,很快将开货车的人抓住了。
稍一审讯,便真相大白:有人给他钱,给他电话,让他整死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由对方提供,这人只需开车撞死那人就成了。
瘾君子是和中间人联系的,并不知道雇主的身份。唯一的线索,就是时常和他通电话的电话号码。
专业到这种程度,电话自然是找不到线索了。
公安局忙活一番,也没找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来。不抓住那逃之夭夭的中间人,是不能找到这幕后黑手了。
二十八章惊喜接踵而来——接见 陆
公安局没辙了,龙大地有办法。有些事情,黑的办得比白的明白。
张小平的父亲张大年,以前也是个混社会的。在无数倒下的混子中,他幸运地混了出来,成为海滨市的一个中等人物。
张大年自己没什么文化,吃了不少亏。他对大学毕业,知书达礼的儿子的喜爱是可想而知了。
儿子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了腿,下体也受伤了,据说,性功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张大年心中的愤怒难以言表。四处查探,知道是谁做的后,张大年心里的恶念就油然而生。
想要报复一个有黑道背景的处长,难度不小。一旦暴露了,一家老小的小命可能就玩完了。张大年想了好久,才想到利用交通肇事整死龙大海的想法。
让张大年失望的是,龙大海命大,躲了过去。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谁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查也查不出来。偏偏车上坐着一个省长的女儿,就把这事搞大了。全市一个大搜捕,愣是把开车的人查了出来。
做贼心虚。惹上了省长的女儿,张大年心里像揣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
张大年也算是个狠角色。他立刻先把儿子送到国外,家里的现金也都转移出去。
张大年自己留在国内变卖固定资产,准备到国外当愚公去。
张大年做的是承包海滩的生意。就是租上一片海域,在里面养殖海产品。
海里还有价值不菲的海产品没有出售,上千万的东西扔了,实在可惜。在脑袋和钱之间,张大年选择了前者。他四处联络买家,准备卖个合适的价钱,然后直接跑路。
张大年的一个朋友帮助他联系了一个买家,约好今天见面。
匆匆走下出租车,张大年走进一处小酒店。曾经的张大老板,早把手里的十几台豪华轿车都卖了,出门也只有打出租车了。
心里有事,什么茶喝得也不香,张大年不住地问朋友:“人怎么还不来?”
朋友也烦了,打通对方的电话,吁了口气,笑着说:“到门口了,我去接接。”
朋友领进一个身材粗壮的北方人,给两人介绍一下,就匆匆离开。
北方人听到张大年的介绍和要价,张口说:“你要一千万?不是开玩笑吧,一口价,一百万。”
张大年蹭地站起来,脸一沉,寒声说:“兄弟,你心不诚啊!我滩里的那些野生海参可值两千多万,你只给我一百万。这生意没法谈了。”
北方人嘿嘿一笑:“张兄,明人不说暗话。您现在到处甩卖家底,连房子都卖了,可见是要跑路了。趁火打劫的话咱不说。就买您这东西承担的风险,一般人是受不了的。您那海参养殖场我接手了,一大半得用来应付上面的盘查。到我手里可就没剩几个了。”
张大年叹息一声,郁闷地说:“兄弟是道上的,招子挺亮。不管如何,如果只是一百万,我宁可海参烂了也不出手。五百万,少了五百万免谈。”
北方人开口:“一百五十五。”
“四百五十万。”“两百万。”“四百万。”………。
一番争论,最后,双方以两百万达成了协议。
北方人很谨慎,私下签署的协议他坚决不接受,一定要到公证机关去做公证,免得日后出事了有麻烦。
钱已经到手了,张大年也要跑路了,也无所谓,两人就去做了公证。
办完事情,刚到家门口,张大年就被几十个大汉围住了。
两百万现金先被人抢去,紧接着一顿胖揍,打得张大年鼻青脸肿。
张大年大喊:“误会,误会,你们认错人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说:“误会?你看看他是谁?”
张大年一看,当时就绝望了。瑟瑟地站在龙大地身边的人,正是为他联络杀手的联络人。
联络人苦笑着说:“大年兄,小弟家人落入人手,迫不得已啊。”
张大年也算光棍,慨然说:“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老子的家人都到国外去了,死了也算心安。”
龙大地哈哈一笑:“张老兄这话说的,我们是正经人,不做违法的事情。来抓你,不过是为了社会安定,协助公安机关破案罢了。你买凶杀人,法律会制裁你的。哈哈哈哈,不知道老兄的家人听到老兄被抓的消息后,会不会急着回来。”
张大年脸色一变,大吼一声:“姓龙的,出来混的,罪不及家人。你这是不顾江湖道义。”
龙大地冷笑一声:“老子的弟弟险些没了,你怎么没跟老子讲道义啊。靠,公安局怎么还不来?这帮家伙,还不如咱动作快。”
看着远去的警车,龙大地挥挥手,大方地说:“发钱了,发钱了。两百万换来两千万,值!这是给弟兄们的红包,都疯去吧。”
龙大海的伤没有大碍,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行了。他很快出院,搬回李秋雨的家。
由于李秋雨的一哭,龙大海老实了许多,天天朝八晚五,回去当李秋雨的贤内助,也算是为自己的花心弥补一下内心的愧疚。
两人倒真成了夫妻一般。晚上一同去看看电影,逛逛商场,享受着从没有过的快乐。
一天晚上,当两人做完夫妻间的原始运动后,李秋雨慵懒地说:“春节到我家过吧。”
龙大海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问:“什么?”
李秋雨喃喃地说:“我爸爸想见见你。”
龙大海紧紧搂住身边的女人,苦笑着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去了徒增烦恼。你爸爸那样的人做出的决定,轻易是不会改变的。即使我去了,也无济于事。”
李秋雨突然发怒,大吼:“去了还有可能。不去的话,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那就不去了。”
龙大海拍拍女人的丰臀,让她从愤怒中平息下来:“去去,一定去。一旦老丈人看上我了,说不定真能死里求生,让我抱得美人归。”
李秋雨惨淡地笑着:“抱个屁。我只想让爸爸对你的印象好一点。免得以后提拔你的时候有麻烦。我爸那样的人,对政治的事情看得很重,对其他事情看得很淡。就算咱俩爱得轰轰烈烈,他也会轻易地拆散我们。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抗争的原因。如果那个男人不怕戴绿帽子,那就来吧。”
经历过撞车事件后,两人的感情明显升温。不在是过去那种肉欲大于爱欲的情感了。或许,生死关头龙大海的那一拽,让李秋雨感觉到:龙大海内心最深处的人影正是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拽她,龙大海握住方向盘,或许不会怎么受伤。
爬到龙大海身上,李秋雨狠狠地咬了他几口:“我不管了,反正我要当你老婆。我要和爸爸争论一下。他要不怕日后丢脸,那就把我嫁给那个部长的儿子吧。”
龙大海抱住女人,安抚道:“好了,好了,等我去和你爸爸谈谈。我会尽力争取的。实在不行,也是咱俩无缘。总不能逃婚去吧。”
李秋雨愤愤地说:“不行,趁着合法前,我要多睡你几次。免得让哪个女人占了便宜去。”
龙大海哭笑不得:“好了,好了,还没到绝境呢。就算定亲了,哪年结婚也没定下来。你再拖个十年八年的,不久得了。”
李秋雨没好气地说:“咱俩都好三十了。再拖,拖到四十去?你要不成家,对你提干影响都不好。要不,咱俩直接登记得了。”
女人陷入到幻想中,会想出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主意来。一晚上,李秋雨甚至想出了先怀孕,然后挺着肚子回家的想法,都被龙大海一一化解了。
龙大海问李秋雨:“去见老丈人,带什么东西合适?”
李秋雨无谓地说:“不能太贵重,也不能太粗糙了,差不多就行了。他是看你,不是看东西。我知道你很有钱,可你还没到贿赂省长的级别。送了反而让我爸爸不满意。那钱,还是留在你情人那里吧。”
让人揭了老底,龙大海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
李秋雨叹息一声:“明知道我没资格管你,可我还是吃醋了。她的两个孩子是不是你的种?”
龙大海沉默良久,才黯然点头。
李秋雨的心刷地沉了下去,一种揪心的疼痛在心底蔓延,逐渐演化成一种歇斯底里的愤怒。
何珊的公司每年供给李家数量很大的金钱,使得李向天根本不用在意金钱方面的问题,也让他的政敌找不到攻击李向天的借口。从这一点来说,何珊对李家的用处甚至大于龙大海。虽然废了何珊,李家还可以扶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