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些女孩子呀,没学会脚踏实地去拼搏,倒是把浮华虚荣那一套学会了。学会了攀比,攀比吃穿戴,攀比男朋友,攀比谁有钱,谁的男朋友帅气多金,就是不攀比学习了。年纪轻轻,学会享受了。有几个像你似的,还老实本分地清扫楼道,每天,只知道抱着书本去学习?”
“猴哥,你是夸我勤奋好学呢,还是骂我赶不上她们那样的潮流呀?”说着,还朝着那些陆续钻进车子的女生努努嘴。无意间,她再次将“猴哥”喊出口,却不自知。
路璐倒是听见了,他笑了笑,又揉了揉她发顶,“装傻……”
“对了,你准备干嘛去?”陈幸福问他。
以前,每个周末,他不是在寝室,就是跟朋友出去应酬。
路璐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双手插兜,百无聊赖道:“我呀,闲人一个,就陪你到你面试的单位去看看,是小时工吗?”
“嗯……”
于是,二人来到公交站等了几分钟。车来了,上了公交车,坐了六站,下了车,又走了一段距离,到了闹市。一条人流如织的街边,一家KFC店铺就在眼前。
看着陈幸福进去面试,路璐掏出手机,给一个熟悉朋友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找人跟这家店的经理说一声,对陈幸福照顾些。
那傻丫头,进去了没一会儿,就乐颠颠出来了。一路小跑着出来,见他还在街边站着,有些诧异,“猴哥,还没走呀?”
待她靠近,路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头发,眯着眼笑,没说话。
“你在等我?”陈幸福指指自己鼻子,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是白痴。他是陪自己来的,既然没走,那定是等自己的,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小小的感动。
“猴哥,我给裴全打个电话,让他也来,我们一起请你吧?”
路璐一挑眉梢,反问:“为什么你不请我?偏要裴全也来?”
“我是他女朋友,你对我像亲妹妹一样好,他当然得请你吃饭啦……”陈幸福笑着解释。
既在说笑间保持了这份美好的友谊,也断了对他的某些不该有的念想。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云泥之别,飞鸟和鱼的距离,他们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路璐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甚至没留给自己思考的机会,笑着说道:“好呀……”没给自己留下任何盘桓余地。
于是,陈幸福给裴全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二人所在位置。在等裴全的时候,陈幸福像是聊家常似地说道:“我家里人也同意我和裴全处朋友……”
路璐开始后悔刚才那么痛快就答应了同裴全一起吃饭,他心里开始烦躁,但没表现在脸上,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温和笑意。
“小猪可真是乖宝宝,什么事都听家里人的,好孩子。”他想夸奖她,可又言不由衷,语气里似乎带出淡淡的嘲讽。
陈幸福轻轻踢着脚下的桌脚,歪着头,骄傲地回答道:“那当然啦,哪有父母不希望儿女幸福的?我爸妈说,我家和裴家门当户对,这个世界谁都可以害你,唯有父母不会。我也觉得我俩挺合适的。我们家世相当,背景、世界观都很相似,见识阅历也相仿。
我大伯家的姐姐,找一个比她自己强的男朋友,结婚了,要仰头看婆家人脸色过日子。就连我大伯在她婆家人面前都觉得低一等。现在,我姐心里憋屈着呢,后悔当初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了。”
路璐静静听着,他沉默一会儿,突然问她:“你爱裴全吗?”口口声声说他们彼此合适,却没提一个“爱”字,这个漏洞就像一缕春风,吹得他心底湮灭的希望之火又要复燃起来。
陈幸福呵呵笑出声来,回道:“过日子,还讲究什么爱不爱的?我爸妈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婚后,有了我和弟弟。他们过得也很好呀。”
路璐再也无话可说。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劝她不要跟裴全谈恋爱?自己有何权利那么说?自己是她什么人?
跟她表白,自己也喜欢她?她刚刚不是说了吗?她要门当户对,不要父母仰脸看婆家人的脸色。
那,他还有何话可说?她已经把二人之间的路堵死了,没有一丝缝隙。
那一刻,路璐路璐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堵死了,黑暗冰冷,没有温度。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有的行人还穿着短裙。他明明穿着长衣,可仍旧抵挡不住一股股侵入四肢百骸的寒气。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当她的猴哥,当她的师兄吧!
登门(本章全)
陈幸福和李俏在被窝里低低私语,一直过了半夜,才睡过去。第二天,她没上班,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请了几天假。
李俏则开着那辆半新不旧的路虎走了,走时,还问她:“感觉怎么样?不然,我晚上再过来陪你吧?”
“不用!”吃了安胎药,又有朋友的关心,陈幸福心情好了许多,肚子也不那么难受了。她暧昧地冲着李俏眨眨眼,说道:“晚上,你还是去相亲吗?争取早点儿把自己处理掉!我在家里静候佳音!”
李俏呲牙咧嘴,冲着她挥了挥拳头,离开。
就这样,陈幸福在家休息起来。
白天,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实在躺累了,就起来稍微运动一下。她不敢用力,生怕一个用力,就把孩子溜掉。
就这样,在她躺了两天后,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着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字“猴”,她接通了。
“幸福,”那边,传来路璐温和舒坦的说话声,“在家吗?”
“嗯。”她闪了一下神。
“那我们过去看你。”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陈幸福还在琢磨着“我们”的含义时,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她不慌不忙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又照了照镜子,见自己没有失仪的地方,捧着肚子,慢悠悠地穿过客厅,透过猫眼,看向门外。
真是他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陈幸福又整理一遍仪容,理顺了一下头发,掸了掸衣襟,深吸一口气,这才打开门。
“猴哥,齐星,快进来……”
路璐目光落在她脸上,打量了几秒,才笑着问道:“感觉好些吗?”
“好了……好了……”局长大人大驾光临,她有些受宠若惊。嘴里回着话,就要弯腰给他们找拖鞋。
齐星机灵,先她一步,“陈姐,我来……”说着,弯下腰,从鞋架先拿下一双,放在路璐脚边,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双换上。
陈幸福只有退后一步,然后,待那二人换好鞋,引导他们到客厅里坐下,自己就要到餐厅拿杯子给他们倒水喝。
谁知,还是齐星先她一步,“陈姐,我来……”说着,站在那里,眼睛打量一下,看清厨房的位置就进了去,顺便把手里拎着的水果和蔬菜也拿进去。
路璐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悠闲地在客厅里逡巡一遍,嘴角微微抿着。
客厅不大,但是,干净温馨,摆设不多,井井有条。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一张四十八寸的大结婚照正挂在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披着婚纱的女孩子羞涩地笑着,盈盈目光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福。
路璐在那结婚照上很快扫过一眼,就移开目光,然后,收回来,看向别处。
反倒是幸福本人,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好像自己是外来的一样。
齐星很快出来,端了三杯水,首先把一杯放在路璐手边。然后,看着路璐,等待领导指示。
接受到齐星目光,路璐问幸福:“晚饭吃了吗?”
“没呢!”怕路璐说请她出去吃饭,她急忙解释道:“不饿呢!”
路璐点点头,又问:“我们也没吃,在你这里吃,可以吗?”
陈幸福一愣,脑子里闪过大大的问号,随即反应过来,来者既是客,赶紧笑了。“可以……可以……那个,我给你们做饭去。”
本来就答应请路璐来家吃饭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来正好。虽然裴全没在家,但有齐星在,也没什么不妥的。
“陈姐,不用你。”齐星接过话茬,笑着说道:“我去洗菜,改刀,再把饭焖上。我哥炒菜才好吃呢!”
她把目光落在路璐脸上,路璐也看着她,笑笑点头,似是承认了齐星的说法。
幸福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裴全就从来不下厨,他说,厨房的味道太难闻。甚至连碗筷都不刷,说是太油腻。
在老家,在她的记忆中,爸爸基本也不下厨,家务事几乎全落在妈妈身上。所以,乍一听说他厨艺很好,她还有些无法相信。
路璐看着她面部表情瞬息千变万化,觉得颇有意思,“怎么?有什么不妥?”
幸福赶紧把脱线的思维拉回来,急忙摇头,呵呵笑了两声。
“不敢相信,太吃惊了。”她不善于撒谎,只有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路璐笑笑,“我不但会做饭,还会洗衣服,我的手艺多着呢!”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齐星探出脑袋问:“陈姐,下几个人的米?”
“我们三个人的就够了……”李俏来电话,说今天不过来,也就不用做她那份儿了。
殊不知,齐星问她话的用意是,是不是把陈姐夫那份儿做出来。因为,在来时的路上,他跟路璐闲聊时,说起裴全,他们一致认为,裴全应该在家陪着她的。
也是出于这个想法,确切地说是为了避嫌,路璐硬是把他也带上楼来。进了屋,没发现男人的踪影,齐星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路哥这个决定太对了,太有先见之明了。
无论裴全在不在,路哥与陈姐单独相处都不妥,尤其是在人家家里。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想事情都比常人周密许多。
听陈幸福说只做三人的饭后,路璐打量听几眼,有些担忧:“身体这样,裴全没回来吗?”
陈幸福有些不自在,略显尴尬地回道:“我没告诉他……”
其实,她打电话给裴全了,她在电话里哭了,说了自己肚子好疼,求他请几天假期回来看看她。
平日里,她从没如此撒娇过。当看清病志上医生那铁画银钩的几个字“先兆性流产”,再打量着冷冷清清的屋子,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她第一次开口求他。
裴全却问她:“现在怎么样?”
她不会撒谎,实话实说道:“好多了……”
裴全有些为难地说:“幸福,理解理解我好吗?现在,我太忙了!要是不再疼,那就是见好了,不然,让妈过来陪你几天吧……”
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了声:“那你忙吧!”于是,挂了电话。
她怎么跟妈妈说起这件事?她说,她看见了裴全出轨,精神受到打击,才导致的先兆性流产?她虽没什么本事,赚不了大钱给父母,可是,她却有一份难得的孝心,为了让父母不担忧,凡事,她跟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这次的事,她同样不想让父母知道。裴全也没再回话问问她的状况。
这样的局面,她怎么好意思跟路璐说?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嘛。
难为悦己者厨
路璐见她说话时,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自己,猜到她十有八九说了谎,但是,他没拆穿她,只安慰道:“男人都有事业心和野心……”
心里却百转千回,不是滋味。丫头,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会后悔当年没把你强行留在身边的。骄傲,所谓的骄傲真是害死人呐。
于是,二人间沉默下来。陈幸福觉得别扭,就要去厨房帮忙。哪知,路璐像是猜到她的想法似的,站起来说道:“我去炒菜,你歇着吧!”说完,迈开大步,进了厨房。
陈幸福找出自己的小围裙,帮助他围在腰上,虽然带着卡通图案的围裙扎在他腰间有些滑稽,毕竟能遮挡些四溅的油滴。
又过了一会儿,齐星出来了,乐呵呵坐在她对面,骄傲说道:“路哥炒上了。那花围裙围在他腰间,还真挺好玩儿的!”
陈幸福看着他孩子似的笑容问:“你也会做饭吗?”
齐星的脑袋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会。不过,我也在学。因为路哥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厨。我也想学做饭,以后,给我最爱的女人吃……”‘
“齐星,过来刷盘子……”路璐将头探出餐厅门口,冲着他喊。
齐星吓得一吐舌头,不知他们的谈话,他听去多少。他冲着陈幸福不好意思地笑笑,跑进厨房。
陈幸福目光跟着他身影,就见他靠近路璐时,路璐抬起脚,不轻不重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
她忍不住笑了。看来,他们的谈话,路璐是听去了。
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厨。她默默念叨着这句话,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可是,又隐隐觉得不对,究竟哪里不对,一时却说不上来。
陈幸福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星期,然后,就上班了。许是朋友们的关心让她心情好转,许是孩子是个坚强的小家伙,不忍妈妈伤心,反正,她身体恢复不错,肚子不再疼痛,上班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又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天新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财务总监。
又过了有半个月,转眼就到了下旬。
这一天下班,她先到家附近的菜市场转悠起来。因为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也不着急回家。逛了好一会儿,华灯初上,她才拎着菜袋子,慢悠悠地往回走。
进了小区回家,远远的,就见家里的灯光亮着。心下一惊!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家里不是进小偷了吧?
转念一想,不禁觉得自己幼稚。哪有小偷开着灯偷东西的?她家里的钥匙只有她和裴全有。难道,是他回来了?
想到裴全,这几日逐渐开朗的心情有抑郁起来。本来,她强迫自己遗忘,想忘却裴全搂着别的女人亲热的场景,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暂时她不想把事情跟裴全挑明,只想找个机会旁敲侧击,点点他,只要他回头,她宁可忍气吞声,既往不咎了。
可是,当看着家里那盏灯是裴全为她点燃时,她发觉,她还是无法遗忘那些龌龊的场景,她很小气,女人的嫉妒和小心眼她都有。她还是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站在楼下,仰望着家里的灯光 ,她深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也许,一切都不是真的呢!也许,是她误会他们了呢!她还是稍安勿躁,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轻移脚步,不急不缓地爬上楼。站到家门口,再次深吸一口气,她想让自己显得自然些。然后,才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推开门时,见裴全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给什么人打电话,见她进来,就急急挂了,脸上还有些慌乱。
幸福的心咯噔一下,可还是挤出一抹看似与平时无异的笑,轻声问:“回来啦?”说着,换上拖鞋。
裴全也笑着,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青菜,高兴回道:“嗯,我们在这里建分公司的事有眉目了。”说着,把菜送进厨房,边走边说:“今晚,不用做饭了,我在饭店要了几个菜……”陈幸福跟进厨房,见餐厅的桌子上,摆放着四盘菜,还是热的,看来,他进屋也没多久。
她没说什么,洗手坐定。
裴全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手,摸上她的腹部,问:“我儿子怎么样?又闹没有?”
她摇摇头,拨开他的手,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于是,低头吃饭,心里琢磨他刚才那一抹无措究竟是为何。难道,是那个女人打来电话?
裴全一脸春风得意,笑着说分公司筹建的事,还憧憬着将来的大好前途。
陈幸福默默低头,嚼着饭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