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艳记- 第59部分

面对持刀的萧掌柜，马班头把手里的烧鸡一扔，喊道：“哟，我们的萧掌柜也敢拿刀了。您就不怕那刀闪了手，割伤了自己么？”

“马三缺，你回去告诉赵志敬那个混蛋，我就是变卖家产，也不会把自己的妹妹送给那个畜生！”

“啧、啧……”马班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仔细上下打量着萧掌柜，言道，“这是咋了？我们一向老实的萧掌柜竟然变得这么有骨气。真是难得啊，只是，您认为我们知府大人会答应么？”

“马三缺，我们萧家待你不薄，你这头忘恩负义的猪狗不如的畜生！”萧掌柜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菜刀已经掉到了地上，发出一阵金铁撞击地面的声音。

“哼，此一时彼一时，你们萧家已经过时了，再提当年那点恩惠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么？况且，这些年若不是我在知府大人那里替你美言，你认为你这萧记酒家还能继续开下去么，你还会在这里做你的掌柜的么？”

话说到这份上，双方显然已经撕破了脸。而便在此时，厨房的帘子再一次被掀了开来，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从厨房里出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人未到，却有一股清香传遍了整个大堂。

“大小姐——”

那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马班头在看到从厨房里出来的这个女人时，却变得异常的恭敬，仿佛对此人很是惧怕。

“马班头，这些年，舞霓谢谢你的照顾了。家兄一时话语冲动，望您不要怪罪。”

“大小姐，您这么说真是折煞小人了！”马班头赶紧回答，“我马三缺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年若不是大小姐你的一饭之恩，我马三缺早就饿死街头了。只是，这件事情，我确实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萧舞霓缓缓开口，言道：“我们萧记酒家在临州城已经经营三代，到我们兄妹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我不想看着萧记酒家的牌子就这么砸在我们兄妹手里，所以，我想请马班头帮一个忙！”

马班头脸色有些惨白，回答道：“大小姐，您说吧，只要我马三缺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我要见一见赵知府！”

“好，小的马上去安排！”

这是马三缺一直想要达成的目的，却没有想到终于成为现实，怎么能不开心？答应一声之后，马三缺便如赶着投胎一般冲出了萧记酒家。

“小妹，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萧掌柜目瞪口呆良久，直到马三缺冲了出去，他才爆发出了自己的愤怒，“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萧舞霓并没回答，只是走到了明凡他们桌前，淡然道：“四位客官，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该走了？我们要打烊了！”

明凡冲萧舞霓微微一笑，道：“自当告辞！”

明凡并不多说，只是微微欠身，然后慢慢走出了萧记酒家。张铁嘴等人虽然一肚子疑问，却保持了沉默。

夜风渐起，微凉的风吹过。只是四人的心里却是一团乱，回望灯火依旧的萧记酒家，这一夜，他们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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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章　迷魂法　夜半鼓声

“公子，我们不管么？”

在街道上走了片刻，风如玉终于忍不住开口。

虽然她是妖魔族人，可是那萧舞霓却让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当年，若不是因为那雪千山色迷心窍，自己不会逃入黑风口，也就不会遇到伏羲大神。说起来，这萧舞霓的遭遇经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只是萧舞霓却不知道有没有自己那么幸运了。

明凡看着风如玉，问道：“你说我们应该管么？可是，我们怎么管？我们什么都不清楚，怎么管？用什么管？”到此时，明凡并没有将自己和独孤霆的谈话告诉过任何人。

“兄弟，我也觉得我们该去管管，那个狗官真是可恶，贪财也就罢了，但是强抢民女就是天理不容了。所谓，万恶淫为首，这人一定不能饶恕。你若是觉得有违修行，那么，让我去，我把那些可恶的家伙统统吃了！”

九尾蜥蜴倒是直接得很，张嘴就要把那些人吃了，引得明凡一阵无奈。言道：“三哥，我没说不管。只是，我们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否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同党必然会在后面做手脚，那时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守在这里吧？”

这个道理，其实人人都懂。只是在真的做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考虑这么周详。即使聪慧如风如玉，也因为动了主观感情，从而忽略了大局。

张铁嘴开口询问道：“那么，公子有何计划呢？”

“暂时还没有！”明凡摇了摇头，主要是这里的百姓太过冷漠，使得那知府和官差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明凡并不认为就会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能在某个地方撬开一个缺口，那么除掉这位赵志敬知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四个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都在考虑如何打开一个缺口。直接去询问那些百姓，肯定不会有答案，若是使用法术呢？

“有了！”风如玉突然叫道，“我们可以使用法术！”

“法术？”

明凡三人面面相觑，很快，三人便明白了风如玉的意思。没错，既然正常方法不行，那不妨试试使用法术，迷魂法绝对可以让百姓将这里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的。

想到做到！

九尾蜥蜴直接跟明凡招呼道：“兄弟，我去抓个官差来！”说完，九尾蜥蜴直接消失了影子，他的目标是知府衙门，那里想必有不少的官差。

明凡三人则在街角蹲了下来，悄悄布置了一个障眼阵法，这样来往的人就看不到，听不到他们在干什么了！

很快，九尾蜥蜴提了一个呆傻的官差回来，丢在众人面前，道：“这家伙已经中了我的迷魂法，问什么说什么，要问什么抓紧时间，回头我再把人送回去！”

明凡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始了盘问。也是他们运气好，这衙役竟是赵志敬从老家带来上任的随从之一。对于赵志敬的底细和到了临州城后的所作所为，知道的是清清楚楚。而让明凡等人惊讶的是，这赵志敬还真是有不小的后台。当今皇后乃是赵志敬的族姐，说穿了，这小子还是皇亲国戚呢！

而萧记酒家的事情则是源于萧舞霓，当日赵志敬走马上任那天，在城门外偶然看到了萧家小姐的模样。顿时惊为天人，到任不久，即刻派人上门提亲，要娶那萧家小姐为三姨太。而萧舞霓的哥哥萧舞阳虽然屡次影视不中，却也不是个攀权附势之人，对于萧舞霓一向疼爱的他怎么会同意支付的这种请求呢，当即严辞拒绝了。

之后，赵志敬便没了消息。只是那暗地里的勾当却是一个接一个的进行，先是派人诬蔑萧记酒家的饭菜有问题，然后又让一些地痞流氓经常去捣乱。而不管是哪种情况，只要萧舞阳派人到衙门报案，最后倒霉的都是萧记酒家。

而赵志敬又经常在萧记酒家宴请各级官员，每次都是不付银两，还经常鸡蛋里挑骨头，终于将临州城最大的萧记酒家逼迫到三尽仆役，只余下兄妹二人坚守着那已经不像模样的萧记酒家。

“真是个狗官！”

风如玉狠狠给了那呆傻的官差两个耳光，只恨不得立刻将赵志敬的性命拿了去。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明凡冲九尾蜥蜴道：“三哥，麻烦你把这个爪牙送回去，待到明天，一切自然会有个结果的！”

九尾蜥蜴也不多话，提起那官差就腾空而去。九尾蜥蜴到了知府衙门，突然玩心大起，将那官差放在大门外，解除了部分迷魂法，却又给他下了个命令，去击鼓喊冤！

而这倒霉的官差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走到那巨大的鸣冤鼓前就敲响了那鼓。自从赵志敬来到临州城，已经三年无人击鼓，此刻鼓声再响，顿时传遍了整个临州城。

再说赵志敬正听马三缺回报着萧舞霓的决定，陡然听到这鼓声，却是心神一怔。记得他来上任之前，遇到一个算命的老头儿，那人所算一切都十分准确。最后，算命老头儿跟赵志敬说过，若是你在临州府任职三年，而鸣冤鼓不响，你的前途将会不可限量。但是，切记，若是三年后，鸣冤鼓夜半响起，便是你命断之时。

“快去看看，什么人在击鼓？”

赵志敬有些慌了，他很怕，三年前那老头儿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重复，他仿佛已经看到断头台上，刽子手的斩马刀已经在自己的背后慢慢举起。

马三缺飞快带着一群衙役冲出了知府大门，正看到那倒霉的已经被迷失了心智的家伙在不停的敲击着那巨大的鸣冤鼓。

“该死的，把他给我拖过来！”赵志敬也从府衙里面赶了过来，看到那人正是自己当日算命时跟在身边的家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马三缺士临州本地人，一直和这些当年跟着知府一起来的官差不和，此刻得到知府的命令，开心不已，带着自己的心腹上去就是一顿狠揍，只把那可怜的人打得口鼻流血，奄奄一息。

第八五章　算旧账　媚骨天成

“行了，把他给我扔进大牢，明天再审！”

赵志敬挥挥手，这官差被打成这副模样，他心里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还在想着，明天该怎么折磨这可怜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受到这样的报应也是应该。

而在知府衙门周围的街道拐角后面，无数的临州百姓目睹了这一切，不少人都是开心不已。他都是受到这衙役官差祸害不轻的人，此刻看到他们狗咬狗，自然很是开心。

九尾蜥蜴隐在暗处，直到那被打的衙役被人拖进了知府衙门，他才悄然离去。沿途自然看到了不少眉开眼笑的临州百姓，这些饱受摧残的可怜人正自议论着这间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个一向作威作福的官差竟然躯壳鸣冤鼓，结果被打一顿不说，搞不好连命都要玩完了。

回到明凡他们身边，九尾蜥蜴很是得意地将自己刚才的举动说了一遍。跟着明凡日久，这家伙越来越具有人性了，搞不好哪天，他自己都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妖了。

听完九尾蜥蜴的讲述，张铁嘴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道：“狗咬狗，一嘴毛，哈哈……”

风如玉也是面露微笑，这还是她随着明凡行走于世间第一次露出笑容，果然是娇美动人。想来，她曾经一定是经常笑，否则怎么会让身为天门弟子的雪千山有那非分之想，以致铸成大错呢？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这风如玉端的如诗中所说，美艳不可方物。

……

这一夜，对于萧氏兄妹来说，是一个极为煎熬的夜晚。等待中，时间过得极为缓慢，但是当黎明来临，他们却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大清早，明凡四人便到了萧记酒家的外面，敲响了大门。

萧舞阳一夜未眠，天刚亮便听到敲门声，顿时火冒三丈，只道是赵志敬来了。怒气冲冲打开大门，张嘴就待怒斥来人，却发现竟是昨夜来此用餐的明凡四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萧掌柜，这么早来，打扰您了！”

明凡微微抱拳，面带微笑看着萧舞阳。

萧舞阳看着明凡，深吸一口气，道：“这位公子，小店今日不开放。如果您——”

“不，我想您误会了！”明凡微微一笑，“昨夜在此用餐离开后才发现我竟忘记付钱了，现在补上，希望您不要怪罪！”

“啊！”

萧舞阳又是一愣，这年头还有这种人么？很多人都在想尽办法吃霸王餐，而这人竟会将忘记的饭钱送回来，真是怪人啊！

“那，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昨夜一餐所费几何？”

“四菜一汤，最普通的，一共是三分银子！”萧舞阳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这价格可以算得上是最实惠的了。这要是放在别的餐馆，怎么也得一两银子才够。

“哦，这是十两银子，我没有碎银！”明凡直接将昨日马班头给自己的那一锭纹银摸了出来，递到了萧舞阳面前，“昨夜的菜非常好，多余的就算小费吧！”

十两银子！三分是饭钱，其余算小费，这是什么人啊？一般人就算给小费，也不过几钱银子，这人到底是何居心？萧舞阳看着明凡递到面前的十两银子，顿时脑袋一片迷糊，这种情况，萧记酒家还从未遇到呢！

“萧掌柜的，该不会是嫌少吧？”明凡笑呵呵看着萧舞阳，他其实是在试探萧舞阳，若是萧舞阳收了这小费，那么至少表明这萧舞阳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所以，即使他出手帮助萧记酒家，也只是看不惯那赵志敬知府的作为，而不会将萧记酒家应得的都拿回来。

“对不起，昨夜那餐就当小店免费吧！我没有零钱找你！”

萧舞阳在明凡第二次开口时，依然回绝了这份小费。自古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于明凡四人的来历，他一点不清楚，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收的，哪怕是一钱银子的小费。

事实上，明凡等人却不知道，萧记酒家经营三代至今，从不曾收过任何一位客人的小费。而萧舞阳之所以会犹豫这么久，一是因为萧记酒家确实陷入了困境，二是因为明凡的小费委实过于“小”了！

“如此，那就多谢萧掌柜，告辞！”

明凡这次倒是干净利索得很，收回十两银子，转身就准备走，却听背后传来一声轻语：“公子且慢！”

听声音却是那萧家小姐萧舞霓！

明凡等人慢慢转过身来，可不是萧舞霓正从后堂款款走了出来，冲明凡道：“公子这么早就到了我酒家门外，想来未曾用膳吧，不如进来吃过早饭，也好早点上路。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如此那就多谢小姐了！”

明凡微微颔首，算是回答了萧舞霓的问话，然后四人径直到了昨夜的那张桌子坐好。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萧舞霓，今天的萧舞霓和昨天很不同，虽然依旧是白纱蒙面，只是衣服却换了一件淡白刺绣的连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大家闺秀才具备的气质。

如此佳人，先不说容貌，但是这形态举止，怪不得那赵志敬如此处心积虑想要讨萧舞霓入门。只是，如此佳人作了那狗官的三姨太，委实有些暴殄天物啊！

“公子稍待！”

萧舞霓微微一福，拉了萧舞阳便进了厨房。

“好美啊！”风如玉一眼便看穿了萧舞霓的面纱，忍不住赞叹道。

而明凡三人则是怪怪的目光看着风如玉，倒把风如玉看得难为情起来，脸上顿时羞红一片。见此情景，明凡笑道：“如玉也很美啊，平时多笑一笑就好了！”

被明凡这么一说，风如玉脸红得更加厉害，脑袋也垂得更低。

“兄弟，不过说实话，这萧家小姐真是漂亮，而且那骨子透着一股媚劲，就是那些狐女我看也比不过！”九尾蜥蜴可是见多了狐女，虽然那些狐女个个媚骨天生，不过和这萧舞霓一比，就差远了。

“三哥莫不是动了凡心？”明凡打趣道，他哪里知道九尾蜥蜴心里此刻正在打着给自己做媒的念头呢。

第八六章　言语间　知府吃瘪

早餐很简单，小米粥加上咸菜和馒头，不过那小米粥的味道那叫一个香。吃着这小米粥，让明凡想起了琴操那日早间为自己煮的八宝粥，心中没来由一阵欣喜。

只是明凡此刻的表情落在有心人眼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是九尾蜥蜴，心中更坚定了自己做一回月老的念头，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么？

不过，幸福的时光总是不长久。明凡还没从回忆的甜蜜中醒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阵尖锐的喇叭、鼓乐声，让他内心很是烦躁，什么人大清早吹吹打打的？

马三缺带着一队衙役驱赶着一些临州城乐人到了萧记酒家的大门外，神气活现地闯了进来。当一进门，马三缺便看到了明凡四人，眼神又是一变，喝道：“小子，怎么还没有上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