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剑神- 第602部分

走到墓前，躬身上了一炷香，来人这才在吴池旁边坐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随意的拎起一坛酒喝了起来。

“难为若先生竟然能找到这来……不过，你来，该不会只是为了上一炷香吧？”

没有回头，吴池只是平静地开口说道。

若云山！

若云山能够找到这里来，似乎很没道理，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在情理之中。

对于人心的把握能够精准的如此地步的，或许也只有若云山了。

既然与吴池联手，这么多年来，若云山自然也早就已经查清了以往的一切。

吴池既然插手了铁剑门的事情，又收下了封寒，查到铁剑门的事情，对于若云山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我找过来，并不困难，难的是，你究竟如何抉择。”

平静地看着吴池，若云山轻声开口道：“其实我之前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小世界，老实说，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物来。”

听着若云山的话，吴池也随之沉默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真正算起来，其实对他影响最深的人，也依然还是铁剑门这个实力甚至在小世界都不算高手的老人，对于吴池来说，老人与他可以说，如师如父。

将手中的酒坛放下，若云山这才继续说道：“其实，你这次回来，并不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而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吧？”

一瞬间，吴池心中猛然一颤，骤然抬起头看向若云山。

这一句话，才是真正戳中了吴池的要害！

是的，他回来并不是真的想要从已故的师父这得到什么提示，而是单纯一种倾诉，一种……告别！

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若云山竟然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思。

“果然还是让我猜中了么？”

看着吴池的反应，若云山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老实说，我不赞同你这么做……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皆是枭雄般的人物，若是连这么一点感情都割舍不掉，又如何能够踏在最高峰，俯览众生？”

“……”

听到若云山的话，吴池再次沉默了下来。

“其实，单以性格而论，你身边有很多人都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无论是杨秀川，还是盖九霄，甚至是席君应……他们都是枭雄般的人物！可偏偏，决定这一切的人却是你。”叹息了一声，若云山轻声说道：“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啊。”

这一点，其实不用若云山说，吴池心中也清楚。

无论是当初的杨家秀川，还是盖世魔君，又或者是天君席君应，都是决断狠辣之辈，在很多情况下，都可以冷酷的割裂个人的情感，单以成事的角度来说，他们的确都比吴池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可正如若云山所说，偏偏最终坐在这个位置上，能够决定未来走向的人，却是吴池。

“对不起！”

低下头，吴池有些沉闷地开口道：“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大局牺牲个人的感情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做不到啊！”

脸上透出一抹自嘲之色，吴池轻声说道：“若先生既然能够找到这来，相比对于当初我在小世界的事情，也很清楚了。”

“坦白说，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人物了，也从来没有一个上位者的自觉。”看着老人坟墓，吴池端起酒坛来又喝了一口酒，“其实，对于我来说，无论过去多久，从心底来说，我依然也还只是那个只想混吃等死的小人物……真的，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只想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就这么平淡的生活下去，不与任何人争斗。”

“从我当初卷入剑影山庄的事情开始，就是因为周小妞……我拿起了承影剑，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终究没能阻止周小妞死在我面前。”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什么梅山剑君，青莲剑主……这些虚名，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即便获得了承影剑的传承，其实从骨子里来说，我也依然还是一个小人物！”

“我知道，为了大局，舍弃个人的情感更好！我也知道，为了人族的存亡，我身上有极大的责任……”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吴池继续说道：“之前，要让长宁阻挡东华帝君的时候，我说，我相信她……我说，在人族的存亡面前，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退路。”

“可是……那都是骗人的啊！”泪水缓缓划落，吴池轻声开口道：“我让长宁阻拦东华帝君，是因为我知道，面对东华帝君的时候，她至少拥有自保的能力……东华帝君的目的，也只是毁掉传送通道，而不是杀掉她。”

抱起酒坛，又灌了一大口，吴池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往大一点说，是个剑修！”

“当初师父问我，因何执剑！”

“我答说，为秉持本心而执剑！”

将手中的酒坛扔掉，吴池的眼中再次透出一抹决然之色，沉声说道：“我不是枭雄，从来都不是！我可以为了大局牺牲我自己，但却做不到牺牲我身边的人，我心爱的人……”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吴池冷然开口道：“我已经让周小妞为我而牺牲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同样的一幕，再次在我身上上演！”

“即便是把这天捅一个窟窿，我也要将长宁救出来！”

“谁敢阻我，我便杀谁！”

第1148章绝情

没人知道，若云山又跟吴池说了什么。

当若云山再次回到黑暗星域的时候，只带回来了吴池的严令，禁制任何人擅动！

是的，无论是苍穹星，还是黑暗星域又或是魔域那边，全部按兵不动，任何人不得擅起战端。

这个结果，同样让众人心中复杂之极。

从道理上来说，这无疑是正确的选择，可从情感上，又让人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曾经可以为了周伯言不惜死生，悍然杀上瑶池的吴池，如今终究还是选择妥协了么？

虽然很多人说，如果吴池这边没什么反应，那么天帝也未必会杀长宁公主，可这也同样只是托辞而已，事实上，大家心中都很清楚，到了这种地步，天帝绝对不会轻易让步的。

大局为重！

这四个字，似乎从来没有显得如此沉重过。

尽管没有再见到吴池，可所有人都很清楚，想让吴池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何等的艰难。

应辉与听雨星主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心若死灰，甚至没有多一个字的辩驳，便这么冷笑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云山微微叹息了一声，却终究没有开口阻拦。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他自然不能继续阻止应辉与听雨星主。

……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黑暗狱界的人离开之后，消息也终于传了出去。

原本对于吴池无比期待的世人，这一次也随之彻底失望了，一时间，各种谩骂与指责扑面而来，仿佛一夜之间，吴池就变成了负心汉，变成了胆小懦弱，被权力腐化了的懦夫。

当然，如此谩骂的，也大多都只是天君以下的人，真正接触到混沌之地，隐约明白一些真相的人，才会明白，吴池是为了什么，做出这种决定的。

正如黑暗星域中那些星主境的人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一样，他们也同样无法指责吴池什么，千言万语，似乎也终究都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有些掩之不去的失望，可唯有如此，才是更真实，更残酷的现实。

……

三十三重天！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吴池亲自下令，禁制一切人擅动挑衅！咱们这一次怕是失算了。”

再次踏入凌霄殿，文昌星主苦笑着开口道。

计划本就是他与天帝一起制定的，如今这个结果，也无疑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不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天帝心中悚然一惊，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确定他不是故意放出假消息以作遮掩？”

“恐怕不是！”

叹息了一声，文昌星主沉声答道：“已经让人查探了苍穹星与黑暗星域……所有军队根本就没有调动的痕迹，魔域这边也收到了回报，吴池根本就没有跟魔域的任何人联系！”

这一番话，却是终于让天帝心中微微一沉。

想要攻打三十三重天，可绝对不是小事，必须要有大量的时间先一步准备，才能发动这样的战争。

他特意将赐死长宁公主的时间放在半个月之后，便是给吴池他们调动军队的时间。

可如今这种反应，却无疑说明了，吴池根本就没有调动军队攻打三十三重天解救长宁公主的意思。

这便让他所有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对于他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再坏没有的消息了。

吴池不肯率人攻打三十三重天，那么如今天庭的危局就依然无法化解，杀掉一个长宁公主，也不过只能是累加双方的仇恨而已，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效果。

“砰！”

手边的砚台被天帝狠狠砸了出去，铁色铁青地骂道：“混账！他不是说很爱长宁么？当初能够为那个周伯言，一怒杀上瑶池，如今怎么就能看着长宁死？”

“……”

看着天帝大发雷霆，文昌星主等天帝平息一些之后，这才开口道：“陛下，别忘了，吴池那边还有一个若云山。”

“若云山对于局势的判断，天下无出其右！判断出，这本就是陛下布置的陷阱并不困难！”叹息了一声，文昌星主轻声说道：“只是很难想象，若云山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说服了吴池……这份手段，着实令人叹服啊！”

“若云山！”

提到这个名字，天帝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乱臣贼子！朕必将他千刀万剐！”

这么多年来，若云山一直是天帝最信任的心腹，可以说天帝对若云山的信任，整个天庭都无人能够比拟！

可偏偏，即便如此，若云山也依然还是背叛了他！

如今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又算准了他的心思，一出手就化解了他精心准备的杀局，又如何能让他不愤怒？

“陛下……既然吴池不肯上当，那长宁公主那边……”

文昌星主试探着再次问道。

吴池不肯调动大军攻打三十三重天，那么赐死长宁公主自然变的毫无意义了，反而会留下一个刻薄寡恩之名。

眉头一挑，略微沉吟了一下，天帝随即冷哼道：“朕既然下了旨意，又岂能朝令夕改？若是吴池当真不肯来，就让长宁先他一步而去吧！若是取消赐死，岂不是正合了这些乱臣贼子的心意？”

“陛下，长宁公主毕竟不是常人可比！本身实力，便远非寻常星主所能企及……如今，吴池放弃长宁公主，消息若是传到长宁公主耳中，只怕也会动摇长宁公主的心志！”

“陛下若是能以此说服长宁公主弃暗投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听到这，天帝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这话无疑再次打在了他心坎上。

且不论他与长宁的关系，仅凭长宁公主的实力，便足以让他在一定程度上做出让步了。

要知道，如今抛开东华帝君不算，整个天庭之中，恐怕也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与长宁公主抗衡，而且长宁公主在天庭的影响力，即便到如今也依然极大。

倘若能够让长宁公主对吴池彻底死心，反过来与吴池为敌，那可犹胜于直接赐死了。

之前长宁不肯与吴池为敌，可事到如今，知道吴池如此绝情，她又当真还会不为所动么？

想到这，天帝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来人，摆驾长宁宫！”

第1149章长宁无悔

长宁宫的大门再次开启，天帝在花园之中再次见到了长宁公主。

与之前一样，长宁公主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变化，无喜无悲，整个人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感。

看到这样的长宁公主，即便是天帝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滞。

他要赐死长宁公主的消息，自然也已经传到了长宁宫，可从如今长宁公主的脸上，又哪里能看到半点焦虑与恐慌？

“长宁拜见父皇！”

看到天帝，长宁公主微微欠身行礼，一切似乎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长宁……你恨父皇么？”

看着长宁公主，天帝轻声问道。

“恨？”抬起头，长宁公主淡淡开口道：“如果父皇是指赐死的话，没有！”

“您是君，长宁是臣……赐死本就是您的权力！何况，长宁很清楚，您下旨赐死，不过是想引吴池上钩而已，又有什么可恨的？”

虽然身在长宁宫，可长宁公主对于局势的判断却依然极为准确。

这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可听到天帝的耳中，却显得格外沉重。

因为，这是第一次，长宁真正将身份放在了君臣之上，而非父女。

从君臣的角度上说，长宁当初既然说出了反天的话，帮着吴池阻挡东华帝君，那么自然有取死之道，谈不上恨字。

可从感情的角度上来说，她却终究是天帝的女儿！

无论有什么样理由，作为一个女儿，被自己的父亲赐死，又如何能够不怨，不恨？

“长宁！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父皇走到这一步？”

看着长宁公主，天帝有些气恼地说道：“你一心一意的为了那个吴池着想，为了他不惜与父皇为敌，更不顾自己的安危！可是他呢？他有真正把你放在心上吗？”

从袖子中取出一堆奏章，直接扔到长宁公主面前的地上，“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传出朕赐死你旨意之后，你选的这位夫君做了些什么？”

“他亲自下严令，禁制苍穹星与黑暗星域一切所属擅动！甚至连魔域派人询问，也直接被挡了回去！你根本就没有救你的意思，是要看着你死啊！你明白么？”

目光落到地上的奏章，长宁公主却没有半点捡起来看的意思，“那又如何呢？”

“赐死，本就是父皇您针对吴池设下的陷阱！若是他真领兵来攻三十三重天，就能救下我了么？”眼中透出一抹平静之色，长宁公主淡淡开口道：“到头来，也不过只是赔上更多人的性命而已。”

“他选择按兵不动，也不过只是因为看穿了父皇的用意而已，我又有什么可恨的？”

“……”

这一句话却是让天帝猛然一滞！

“长宁，你醒醒吧！只有你一直为他付出，你为了他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可他却连为你拼命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让你如此付出？”

“付出？”

摇了摇头，长宁公主轻声说道：“父皇您明白究竟什么是爱么？”

“相爱本身就不是公平的交易，付出也并不一定需要回报。”

“付出是因为我爱他，而不是因为需要他为我做出同样的付出。”

“您赐死我，他没有中计派兵来打，对我来说，这不是噩耗，反而是好消息！因为，至少我知道，他不会因此而死……只要他能活着，做到他想做的事情，对我来说，这本身就是最值得欣慰的事情啊。”

“……”

“父皇，您知道么？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很累。”随手拨弄着身边的花瓣，长宁公主轻声说道：“很小的时候，我并没能得到多少您的宠爱，这个天庭，对我来说，冰冷就像一个牢笼！”

“所以我拼尽了一切气力去努力修炼，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您脸上看到笑容，才能得到您的宠爱！”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长宁公主继续说道：“后来，我成了最出色的天才，被册封为长宁公主，成了您最宠爱的女儿……”

“我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宁公主！可是您知道吗？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会累会疼，会疲惫！”

“可是，您关心过这些么？”

“没有！您只关心我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只关心，我是不是能够成为最出色的天才，能不能与燕北辰争锋！”

“好像，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