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卿眉宇深锁,他何尝不是担心她突然毒发!他单手抚着她发丝,眸子深邃。
倏的,他眸光一沉,贴上安紫薰脸颊,“闭起眼睛!”
即刻,赫连卿伸手取下束发的缎带,手腕用力一抽,内力注入缎带,柔柔的缎带立刻变的笔直,形似长剑在手。
黑衣人不敢小看,赫连卿一身杀意腾起!
他护着身侧的安紫薰,他不会再将她落单丢下!
剑气如长虹,缎带立刻成了能杀人的利器,他完全敞开周身所有穴道并不躲闪,迎着对方攻击。
他将身体当做盾,被人刺中的同时,赫连卿手中的缎带也刺入对方身体,每一刺必中心口,手法干净利落。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的血很快染在衣衫上,红色衣衫几乎成了暗黑色,对手温热鲜血飞溅在他妖孽般的脸上,他重瞳流彩四溢,却是妖冶疯狂的,浓重血腥味激起他更多杀戮。
三生蛊休眠不假,可血的味道,能让他完全陷入忘我的疯狂,眼中只有血红一片!
他有要保护的女人,绝对不能放手!
如地狱的修罗,赫连卿逢人必杀之的疯狂举动,令黑衣人不敢再迎战,他本身也负伤,再硬撑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他犯不着现在动手,赫连卿不会不管她的死活的。
他只深深望了一眼,那乖乖闭起眼睛在那个男人怀中的安紫薰。
无论赫连卿对你再好,我必发誓,不会让你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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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力顿渐,赫连卿半膝跪在地上,这一招他求了很久,谢陌年才肯教他一点,逢遇敌人,一招得胜,却是用自身内力为赌注。
虽然威力很强,却无疑是自毁的方式,谢陌年本没有教他全部,可他天生聪慧,自己参透,他今次是拼了全力要安紫薰无恙!
置之死地而后生!
真是绝妙的好名字,他想笑,口中腥甜,张口吐出。
赫连卿抬手用占满血迹的衣袖胡乱擦去嘴边的血,他不想吓着她。低头时,却看见安紫薰早就瞪大眼睛注视他。
“血……”她颤巍巍的小手轻轻擦着他唇角的血迹。
“你又不听话,别擦了,会弄脏你的手。”他笑了笑,手臂仍旧牢牢抱住安紫薰,用仅有的力气从腰间拿出为她配置好的药丸。
她乖乖的服下,以前让她吃药,他总要下番苦工,安紫薰固执的时候很难缠,尤其是吃药。
“难得你听话。”他忍着翻腾上涌的血气,撑住身体站起来。
此生不弃 文 / 雪芽
手臂顿时被她拽住,安紫薰拿过他手臂横放在肩头,身子用力支撑他。。
“放心我死不了,我死了谁送你去南海看病。”他口中说着,血顺唇角淌下,赫连卿连忙擦去。
她瞪了他一眼,眼睛红红肿肿,小小的脸上泪水纵横,“三郎不会死、不会死!”
她虽然脑袋迷糊不好使,却对这个浑身是血,笑起来孩子气的人心里莫名的难受,眼泪止不住滑落。
她脑袋里只记得三郎这个名字,三郎不会凶她会对她好,三郎笑起来也这般孩子气的好看,和他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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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惊讶她哪里来的力量,半天路程的山路,他负伤举步艰难,安紫薰硬是撑着他走出。
到了南海边界,早已经入夜,路边没有人家,更无有医馆,两人宿在一间破旧很久的小小庙宇。
“你要做什么?!”赫连卿一把握住她手腕,不准她动。
他不确定黑衣人是否在附近,方才一战定有威慑力,赫连卿自身康复需要时间,唯一担心的是安紫薰。
庙宇里黑暗,只有门前一地月光带来点光亮,安紫薰凝视他的眼眸比这月色还要漂亮。
她伸手在他腰间翻着东西,拿出装药的袋子。
“你想为我包扎伤口?”赫连卿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心口一暖。“那些药是你的,我用不上。”
“你流血了?”她皱着眉头,双手解开他衣衫。
布料被血湿透,贴着皮肉,被她一动,赫连卿皱眉哼一声。一边的安紫薰眼泪啪嗒啪嗒又落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只是不忍见他痛着。
他起身靠着在一边,拉着她过来,“别哭,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话音才落,她带着凉意的唇立刻覆盖在他干涸的唇间。
良久分开,赫连卿忍着身上剧痛笑道,“你才是我的救命良药,这下我可是死不掉了!”
该有多少恨,要置他死地 文 / 雪芽
远在西楚皇宫,赫连琛行色匆匆,趁着浓重夜色来见卫鸢。。
他进来见卫鸢在佛前诵经,过了一会儿,卫鸢诵经结束他开口道,“母后,你深夜命人传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卫鸢遣退伺候的奴婢,命人在外看守,佛堂烛火微微跳动,映照赫连琛儒雅俊秀的面孔,她的儿子素来冷静自制。
“母后去见过东方国师。”
“东方非池?那是三弟的师兄弟,母后为什么会去见他?”赫连琛微皱眉,不过卫鸢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定然是有她的道理氯。
他的母后,从来不曾输给谢鸿影半分。
提到原因,卫鸢捏着眉间几下,那个人什么都知道,她这一趟是为了琛儿的将来有求于他帮助,反而被他提起多年前的一笔旧账。
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她天天诵经念佛,原以为往事久远,想不到走到今天还会有所牵连,若是当初就…僮…
“母后?”赫连琛见卫鸢脸色不对。
“母后没事。”她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东方非池是西楚历代国师里能力最强的,你父皇相当信任他,之前你不是对母后说,因为他的一番说辞,你父皇就暂时搁置了对安家还有南海的计划吗。”
赫连琛点头,“所以母后找他,希望他能帮助儿臣。可这东方非池很是古怪,儿臣曾经试着接近他想着能收为己用,最后是徒劳无功。”
“确实很难,母后阅人无数,也不能看透他半分心思。”她摸着手中佛珠,光滑温润,用了十年时光才能如此平静生活,这次一定要再找那个女人吗?
“儿臣素来不强求人效力。”赫连琛笑了笑,他本就拥有半数兵权,朝堂的那些大臣尚可想些办法,多数是他外公的门生、至交,他不担心这点,唯独武力上他不能全然赢过赫连卿。
“琛儿,你输掉虎符给卿儿,你手中的兵力大概不能完全应对谢鸿影生前一手训练出来的铁骑。西楚京城你不能控制,朝野之外还有安宗柏在。”
“那虎符儿臣不稀罕,所以当时令人送还给三弟的王妃。”赫连卿却不以为然回答。
“你是不是早就有一番打算?”
“儿臣记得小时候师傅教导兵法课,母后看过儿臣的课业,只说了一句---攻心为上!”他伸手握住卫鸢手掌,“您随着父皇南征北战,又是他的发妻,只因为十年前谢鸿影一事,为了让父皇怒火不波及家族,就甘愿在深宫后院守十年,这几年您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父皇不断纳新的妃嫔,对母后并不算善待。”
卫鸢轻笑良久慢慢地说道,“帝王本该如此,永远不会对一个女子专情,若不是母后这么做,你外公还有舅舅他们,哪里还能站在这朝堂里说话。”
赫连御风是她平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从她决心嫁给他那一刻起就明白将来的岁月她并不会独占他,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完整的爱,一颗心都转移到孩子身上。
琛儿没令她失望,论嫡亲论长幼,太子乃以后帝王的位子应该是他的。
只是,她低估赫连御风对谢鸿影喜欢的程度!
赫连琛压低声音,突然说道,“为什么当年不直接杀了三弟?母后还要留他一命到如今?”
佛堂的火烛随即“啪嗒”爆出个烛花,卫鸢猛然一怔。
恍然的犹如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
“皇后娘娘,卿儿的死活对我的儿子而言并没有构成危险,反而是对太子的将来无益。谢鸿影为人如何,我最清楚,她是北燕的长公主,生下的儿子身体中流着北燕的血,一旦他继承皇位,那就表示这西楚的疆土有一半将会是北燕的后人统治,那是您的族人还能在那朝堂上有说话的份吗?”
女子蜷缩在地牢里,非常冷静的对她说每一句,冷静到连卫鸢都觉得不可思议。
心猛然抽紧……
“你要对卿儿做什么?!”
“这东西叫做离人泪,娘娘放心,他喝下去并不会毒发,不会被皇上发觉,离人泪会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没有解药,他活不过三十岁,在这之前说不定他会因为受不了自身的痛苦早早了断自己的性命!”
“你这么费心帮本宫,难道真的不为自己求什么?”
“为自己我是不想了,我与娘娘都为人母,求的不过是自己儿子平安,太子殿下是帝王命相,我的儿子只要能平安活着就成,不管怎样,他也是姓赫连的!”
“你和他的生死是皇上才能决定,求本宫没有任何用处!”叛乱之罪,赫连御风定是不会放过他们,她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女子笑起来,其实她很美,不仅因为她有三四分相似谢鸿影,她本身就有一种令男人喜欢的野性美。
“皇后娘娘您可以的,想想太子将来,想想你们卫家老老少少,您还有什么不能下定决心做的!”
苗女美貌且善于用毒,更是心狠!
“你也恨谢鸿影?她对你可是……”
女子偏过头朝上仰起看着她,“你不恨吗?你应该比我更恨她,她抢了你的夫君,你是原配的建章王妃,你多年相伴的功劳,抵不过谢鸿影的一句话,他心里爱的是谁,您早就清楚。你我不同的是,我敢说敢做,而你却不能!”
女子伸出手掌,里面有个小小的瓶子。
“谢鸿影只在乎她唯一的儿子,只要控制赫连卿一天,她绝对不敢对您或者太子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她不敢的!”
离人泪很美,宛若情人的眼泪晶莹剔透,无色无味。
那时他还是十四岁的孩子,那一天是他生辰,他很开心的吃着寿面,她亲眼看见赫连卿吃完,对她这位母后娘娘,没有一丝的怀疑。
不是她心狠,那皇位之下是多少人的白骨累积成,其中兄弟父子皆有,她看着赫连御风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踏着血路一步步走上去。
琛儿的将来,也会有很多的兄弟,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双手沾满血腥,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去做那弑杀的人。
当时的卫鸢,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该有多少恨,要置他死地 文 / 雪芽
“你听着,卿儿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他没有几年时间了。”。
“母后,当年给离人泪的人,万一三弟找到了,并且拿了解药,这点不能不防!”
卫鸢眸子一沉,轻轻摇头,“不会的,她绝对不会给卿儿解药,在这个世间,若说最恨卿儿,巴不得他受罪早死的人,大概只有那个女人了。”
那是要怎样的仇恨,才会令那个女人疯了一样不择手段的对付谢鸿影与赫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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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宫里的规矩,元宵节之前就要挂上彩灯,西楚皇宫到了夜晚,盏盏彩灯悬挂,点缀夜空。
赫连御风站在院子里久久望着外面炫彩斑斓的一片,年年如此热闹,而他一年比一年内心孤寂。
这些彩灯好些都带有北燕的特色,她嫁给他入宫后,很喜欢在元宵节时做彩灯挂上,她喜欢他便一起喜欢,宫中各处都挂上,至少那一天会令她开心点。
一个人的习惯真的无法轻易改变,这几年赫连御风年岁大了,越发的想念过去。
“皇上,风大,您快些回去吧。”谢成陪着他站在外面良久,不由出声提醒道。
“卿儿现在该到安家了吧。”他自言自语着。
“回皇上的话,大概快了吧,安家那里的探子还没有回来。”说来三殿下去了好些天,探子始终没有回报消息回来。
“太子最近再忙什么?”赫连御风又问道。
“太子殿下如往常一样,最近时常去看望皇后娘娘,奴才听闻皇后娘娘很是高兴。”
“他们母子难得相聚,琛儿真是有心了。”赫连御风盯着那些花灯瞧了半天,“谢成,你让罗素明天带兵前往安家那里。”
“罗素将军?皇上的意思是担心镇南王对殿下……”谢成一怔。
“朕的意思是,转告安宗柏,卿儿在那里要他多多费心照顾着,不管怎样他们是翁婿,朕这个亲家理应要去知会一声。”
他最后瞧了彩灯一眼,转身返回。
安宗柏,朕的儿子最好无事,不然你安家上下几百口皆是陪葬!
南海情怨 文 / 雪芽
货船停泊在南海岸边,从舱底出来呼吸海边空气,赫连孝多天来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七爷,您当心点,还是奴婢扶着你好了。”木棉紧紧跟着他,赫连孝却冷着一张脸,甩开她伸过来的手。
李申看不过去,几步上前扶着走路摇摇晃晃的赫连孝,“七爷,奴才扶您。”
“不用,爷没有人扶着难不成还不走路了!”
“您这话说的,身子还不大好,奴才伺候您也是应该的。”李申知晓他脾气,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氯。
“都滚,爷是一废人了,省的讨你们嫌弃!”他余毒在身,话说急了呼吸不畅。停下步子靠在一边休息。
木棉担心他伤势加重,又怕他再生气,咬着唇站在他身侧不敢贸然过去。
“七爷,你何必生气,木棉是担心你,一路上她可守着七爷寸步不离的照顾,我若是有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丫头在身边,高兴还来不及。僮”
赫连孝冷哼撇了木棉一眼,见她眼圈红红,却死撑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却想着不是她坚持来南海这一趟,他应该快到湘陵了。
这个丫头平时文文静静不爱说话,可那天非要改道而行时,那番强硬,呛的赫连孝都说不出话。
心中仍有埋怨,拉不下脸,“花夫人喜欢,那就让木棉服侍你,爷没有那福气,指派她做事!现在她是主子,爷啥也不算!”
“奴婢不敢。”木棉差点落泪,唯有忍着站在一边。
“木棉,七爷有伤心情不好,我代他替赔个不是。”花浅幽轻声道。
“花夫人客气了。”木棉仍旧低着头淡淡一声,“既然七爷让奴婢服侍您,那奴婢自然遵命。”说着她离开赫连孝身边,朝花浅幽走过去。
赫连孝不见还好,她这么来事,不免心中更怒,“李申,你也站在一边,真不拿爷当回事了!”
李申忙过来扶着他,再转头看看木棉,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货船上听商客说湘陵那里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郡县的官员都下令封住城门不给进出,一时间人人谈起瘟疫色变,如今是冬天尚好,过段时间开春,如果瘟疫再不能控制,湘陵那里大概会被隔绝一切,成为一座死城!
城中有王爷布置的眼线和探子定会保护那个人,可瘟疫一来,谁也保不准里面人能不能活下!赫连孝执意要去,可他中毒未好,城中又是瘟疫,李申一时不敢让他冒险前去。
木棉更是大胆阻止,中途将他弄晕,改道来南海,听她说南海有大夫可以医治好七爷中的毒。赫连孝醒来发现改了路线,自然不肯非要回去,与木棉起了争执,那丫头平时温柔似水,却能拿捏住他。
“七爷,既然来了,就先找到大夫瞧病,等您身体好了再做打算不迟。”李申扶着他,能感到赫连孝周身无力,他随军多年粗通医术,知道七爷的情况不对劲。
他抿着干涸灰白的唇,半天才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