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杨家幺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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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杨家幺妹)-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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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未说完,身边便响起窃笑声,那管事瞪了几个年轻伙计一眼,回礼道:“姑娘客气,在下是平头百姓一个,不敢受‘大人’之称,姑娘,此处是潭州五大商行的货站,潭州驿站还要向南,城门口的方是。”   
  杨幺自嘲一笑,谢道:“小女子冒失了,多谢大叔指点。”又向四周几个伙计微微一笑,转身出门便要上马。   
  此时,一个伙计追了出来,叫道:“姑娘,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去那潭州驿站的好。”   
  杨幺一愣,勒马问道:“这位大哥,此言何意?”   
  那伙计不由踌躇,此时店内有人叫道:“李二,搬货了,还不过来!”便匆匆丢下一句:“还是不要去的好!”便跑回货站内。   
  杨幺犹豫片刻,想着二哥杨相在驿站出工五六年,也未曾与她说过什么,便仍是策马向城门而去。   
  货站内李二正问那管事:“王头,那小姑娘乡下来的,人生地不熟,去驿站还不是羊入虎口么?你平日心善,今日怎的……”   
  王头看来平日素是和善,也不以为忤,摇头道:“小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颇为世故,是经过场面的,哪里像个平常乡下人。便是她骑的马,也是大有来头,我们还是少管的好。”   
  杨幺到了南门边,果然看见一处驿站,虽是热闹,却与货站大不相同,出入者衣饰华丽,一眼便知非富即贵,仆役之流也是仪表堂堂,满面骄色。就是那运货的马车,不少也披着黄缎,贴着封条,上写蒙古文“上贡”两字。   
  在人群最是显眼的,自然是碧绿金发、身着基督神父袍的欧洲人,翘着大胡子的波期人,头戴白帽的回回人,和大量的红衣喇嘛,蒙古人反倒是常见,不过,数量最多的仍是汉人。   
  杨幺在驿站门口立了半晌,待得一个身着官袍的汉族小吏送走了一批贵人后,上前陪笑问道:“这位大人,小女子自平江来,寻找亲人,请问贵站里杂役杨恩、杨雄可在?”   
  那小吏初时颇不耐烦,待瞟见杨幺容貌秀丽倒是有了点笑意,捏着山羊须慢声道:“你来寻谁?”   
  杨幺重又道:“杂役杨恩和杨雄。”见小吏一脸茫然状,忙又补充道:“他们是父子两人,还有一个兄弟杨相曾在贵站仓库里出役。”   
  那小吏顿时一惊,眯着眼打量杨幺,“你是他们什么人?”   
  杨幺心里迟疑,觉得这事颇为不对,嘴上仍是答道:“我是杨恩的女儿,杨雄、杨相的妹子。”   
  那小吏眼珠一转,点点头,笑道:“原来是侄女,你且在此等着,我去叫他们出来。”转身便进入驿站,又回头道:“在此等着,不要离开。”   
  杨幺站在门口,越想越觉得可疑,看着四周无人注意,牵着马躲到了驿站侧对面的一条小巷里,躲藏身形,向驿站门口看去。   
  只见得驿站门大开,冲出来七八个蒙古大汉,为首的蒙古人虽是年轻,却一脸醉意,皮肉松驰,身上的酒味浓得连杨幺都嗅得见,只见得他用蒙古语冲着那小吏大叫:“人呢?那汉狗的女儿在哪里?”   
  小吏一头大汗,羊角须吓得直抖,苦着脸道:“百户大人,方才确实要她在此等候的。”眼见得蒙古百户瞪着红通通的双眼,似是要把他吃了一般,急忙又道:“大人,说不定她听别人说,那两人正在凤翔楼喝酒,自去寻了!”   
  蒙古百户对身边几人吼道:“快去找!一定要把她抓起来,老子奸了那汉狗的女儿,看他还有什么脸和老子作对!”           
第六章 青楼惊魂         
 驿站里顿时一阵忙乱,四十来个蒙古人牵马持刀,散到了大街上,杨幺自是听懂了那百户的意思,惊赅之余立即上马,就要向北退出城去!   
  那料到那小吏极是狡猾,又叫道:“大人,我见她似是从北面而来,派几个人守着北门,也可守株待兔!”   
  杨幺眼见得那小吏指手划脚找了两三个方才和她打过照面的仆从,将四十多个蒙古人分成四组,一组带了一个,分头而去,不由得暗暗叫苦!   
  一组蒙古人远远走了过来,杨幺忙牵马深入巷内,躲在拐角处偷看,却见那蒙古人似对此处极是熟悉,不一会儿纠集起不少街头混混,一番吩咐后散到街上,沿街店铺一个不留,客店里的帐薄也翻出来查看,眼着把大街搜完后,就会散入巷内探查。   
  杨幺在巷内拐了几道弯后,隐隐发现有人跟在身后窥探,顿时大惊,当机立断,弃了马匹。一阵急奔,瞄见一处简陋民居未曾关门,猫身闪了进去。   
  天幸无人在家,杨幺蹲在门后的荒草丛里喘息半刻,果然听得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个男子的声音道:“马匹还在,人跑不了太远,在四周找找看。”   
  “大哥,这马匹好象是太一观里的,那家的女儿怎么和太一观扯上关系了,莫不是找错人了?”   
  大哥冷哼一声:“谁知道这马是怎么来的?”   
  “大哥,太一观可是威顺王府的红人……”   
  “哪又如何?威顺王府远在武昌,潭州城里作主的人还是鄂里伦将军,新附军李存仁仗着军队人数众多、又是本地人,一直不把将军放在眼里。那两人和本地豪绅联成一气占了驿站这处聚宝盆,鄂里伦将军和哈毕百户早就当他们是眼中钉。如今他家女儿送上门来,还能叫到嘴的肥肉给跑了?趁着他们都在凤翔楼喝酒,赶紧抓住了,只怕众兄弟们都能和那娘们乐和乐和!”   
  杨幺越发把身体向草丛里缩了缩,暗叫道:“杨岳好歹都养了我六年,和他一起入了白莲教,成了反贼都算是报恩。这便宜老爹和大哥六年来没看过我一次,喂我吃过一口饭,给我制过一件衣,老娘却要被他们连累到被轮奸!真他妈的不是个玩意!”   
  转念又骂玄观:“这妖道恁地狡猾,明知道我穿衣裙不对,不告诉我!明知道便宜老爹和大哥在潭州城里竖了大敌,也不告诉我!只盼着我来遭罪,好如了他的意!”她一肚子火,却也没想着自家的无知莽撞。   
  这时段那两人已慢慢寻了过来,杨幺四处看了看,咬牙摸进房里,却见家徒四壁,一目了然,床铺也不过是两张凳子搭一块木板,全无一个躲藏之处。   
  杨幺听得院门已经被推开,急急在凳子上捞了一件破衣披上,从后窗中爬了出去,落到另一条小巷内,逃之夭夭。   
  杨幺一路躲藏,好不容易找个大娘问清了凤翔楼的去向,却被她的眼神郁闷了好一阵。待到她跌跌撞撞来到凤翔楼的后门时,从漫天飞扬彩绸和娇媚的笑容中,方才明白,凤翔楼原来是个青楼。   
  “站住!快抓住她!”杨幺正犹豫着如何入楼,左右两边巷子里皆有蒙古人包抄了过来,身后跟踪而来的两个汉人混混也不过只有十几步了。   
  杨幺心一横,扔了破衣,不顾凤翔楼的伙计拦阻,一头冲了进去,也不顾方向,直向楼上雅座跑,一边破口大叫:“杨雄、杨恩!快给老娘滚出来!”她已是憋了一肚子气,若不是此时还要仗着这两人救命,只怕连杨家的祖宗八代都要骂上!   
  蒙古大汉追到了此地,哪里肯放,一不做二不休,在杨幺身后紧追不舍,此时天色已晚,姑娘们正是迎客赚钱的好时节,走道里处处都是搂抱调笑的男男女女,他们一时挤不过来,倒是让杨幺一路奔上了三楼。   
  杨幺连滚带爬地跑上三楼,还未站得住身形,便被一条长臂揽住,直接拖到怀里,一阵酒气喷在脸上,只听此人大笑叫道:“茵娘,你楼里又出什么新鲜调调,哪里找来这样的鲜嫩小白花儿。”说罢,湊嘴重重在杨幺脸上香了一口,托起杨幺的脸笑道:“这阵子正腻了,少爷正好换换口味,今天就要了你了。”说罢拦腰抱起杨幺,随意踹开身旁一间客房,一把将杨幺甩在床上,两三下除了外袍便扑了上来,压在杨幺身上乱亲!   
  杨幺急得两眼冒火,趁得男子急色的时候,一脚踢在他要害处,将他推了开来。   
  杨幺跳下床,正要从敞开的门口冲出去,却一眼看到追来的蒙古人上了三楼,吓得她重重关上房门,上了门栓,喘息未定,回头看到那男子忍着痛,扭曲着一张脸,正死死地瞪着他!   
  杨幺重重呸了一口,一眼看到客房左侧还有一张门,顺手捞起手边的一个花瓶向男子当头扔去,转身就向门口奔,猛地拉开房门,却立时呆住。   
  只见门外连着一间极大的雅座,两张桌子坐了老老少少十七八个男子,正喝着花酒,人人身边几乎都搂了一个艳妓调笑!   
  见得房门突然大开,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同时看到杨幺身上,几个年轻人俱都哈哈大笑,“老三,这回看你还如何吹牛,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拿不住!”这一下,连那些陪酒的女子都娇笑不已。   
  杨幺回头一看,那男子正边穿外衣,边恶狠狠地跟了过来,杨幺暗暗骂了一句,转头又向雅座的房门奔去,哪里肯在这里停住。   
  不过方跨出一步,杨幺便被拦腰抱了起来,那男子用手臂紧紧勒住杨幺的双肩和双腿,哼道:“小丫头,劝你放聪明点,别逼着少爷我对你不客气!”   
  杨幺哪里会安分,当头一口就向那男子凑过来的鼻子上咬去,吓得他几乎闪了脖子,正咬牙切齿间,杨幺突然听到几声熟悉的轻笑,转头一看,顿时大怒:“玄观!你他妈还看!还不叫这色胚把我放下来!”   
  众人大笑间,听得杨幺如此叫骂,不由面面相觑,那男子奇怪地看了玄观一眼道:“小玄,她是你的相好?什么时候你也在这楼里找相好了?”   
  玄观苦忍着笑,走过来将杨幺从那男子怀里接过,杨幺哪里要他抱,挣扎着跳开,一脚重重踢在那男子的小腿上,不理他痛叫,转身揪住玄观的衣襟喝道:“杨恩、杨雄那两个灾星呢!老娘差点被他们带累死!姑奶奶我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众人越发笑得厉害,那几个年轻人更是笑得打跌,此时另一桌上一个不过四十岁左右,面目英俊却已有些醉意的中年男子,正敞着怀搂着一个艳妓亲嘴,左手尤在艳妓衣内揉捏,极是放浪,听得此话抬头,奇怪地看向杨幺:“在下便是杨恩,你是何人?”   
  杨幺又惊又气,抖着手指着杨恩,半晌说不出话来,身后又响起那男子忍痛的声音:“少爷就是杨雄,你别以为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就会饶了你了!”   
  玄观已是笑得全无一点正形,扶着摇摇欲坠的杨幺,正要好好介绍一番,却被杨幺一把拖了过去,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说道:“我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不准你说出去!”   
  话音未落,雅间门“呯”地一声被推了开来,那蒙古百户当头走了进来,大叫道:“臭娘们,别以为你跑到这里,你爹和你哥能护住你!杨恩,你女儿偷了太一观的马匹,按当何罪?”           
第七章 贞节名声         
 杨恩与杨雄面面相觑,杨雄哼了一声,上前几步,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百户大人,我家妹子如今好好地在乡下老家里呆着呢!您莫不是白日发梦了?”   
  蒙古百户冷笑道:“喝晕了你的头,你身边这个不就是你妹子么!”   
  杨雄脑袋一转,与杨幺大眼瞪小眼,屋子里顿时又响起一阵大笑,那几个年轻人纷纷跳起来围到杨雄身边,擂胸抱肩,嘻笑道:“百户大人替你找了个妹子,老三,你还不谢过百户大人!”   
  那边,杨恩一桌子的人也纷纷调笑,“老杨,何时多了这么一个漂亮女儿,也不叫我们知道!”杨恩此时已将艳妓推了开来,一边慢慢整理衣裳,一边狐疑地看着杨幺,又向玄观看去。   
  杨雄不耐烦推开狐朋狗友,指着杨幺道:“你说你是我妹子?”   
  杨幺啐了一口,一把拖过玄观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你妹子了?我是他妹子!”   
  那蒙古百户此时方才看到玄观,气焰不免低了几分,行了一礼道:“玄观大师,这娘们……这位姑娘可是贵眷?”   
  那玄观笑得直抖,喘着气道:“我可没有妹子!”杨幺扯过他的衣襟吼道:“我是你嫡嫡亲亲的表妹!你敢不认么?!”转头又用蒙古语向百户说道:“大人,我的马是玄观大师借给我骑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众人原是用西南官语在交谈,便是那蒙古人也不例外,忽然听得这似是楼里雏妓的小姑娘如此流利地说着蒙古语,都是一惊,杨恩顿时站了起来,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杨幺理都懒得理他,自顾自向百户说道:“大人现在明白了?我和杨家人没有一点关系!”   
  那百户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得门外一声断喝,“没用的东西,还不退下!”这一声以纯正的蒙古语叫出,声音沉厚,震得楼板“蜂蜂”作响,顿时让房里的十几人同时站了起来。   
  那几个笑闹的年轻人中有一个脸色一变,站了出来:“不知鄂里伦将军在此,下官们失礼了。”此人正是新附军统领的长子李普胜。   
  那将军也不进门,冷哼一声,“本官也在此处喝酒,听得嘈杂声,便过来看看,不需多礼,哈毕,随我走。”   
  那蒙古百户哈毕看了一眼杨幺,又狠狠瞪了杨雄、杨恩,悻悻然地跟了出去,那些蒙古大汉一时也退了个干净,自有楼里的姑娘将房门掩上。   
  杨幺松了口气,定下神来,只觉得全身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竟是汗透。回头有气无力地玄观说道:“你继续乐吧,我先回去了。”也不管玄观是否答应,推开房门就要离去。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杨恩从席上下来,追着问道。   
  杨幺哪里还肯理他,正要抬脚出门,却被杨雄一把扯住长辫,叫道:“我爹爹问你话呢?你居然装聋!”杨幺顿时火大,回身又是一脚踹在杨雄的另一支小腿上,骂道:“色胚!老娘没兴致答话,滚边上去!”   
  此时,在座之人都觉得不对,皆是狐疑地看着玄观,玄观笑道:“她是我认的义妹,也不知是不是杨叔父的女儿?”   
  杨雄咬着牙哼道:“我妹子聪明伶俐,哪里会是这个疯婆子!”   
  杨幺冷笑道:“我爹爹和大哥淳厚质朴,哪里又会是色中饿鬼?”   
  杨恩急步走到杨幺面前,细细端详,喃喃道:“像,确实像!幺儿,你是幺儿么?”伸手便要去摸杨幺的脸。   
  杨幺浑身一得瑟,闪开几步,退到门外,笑道:“老伯,你认错人了!”双手一带,关上房门,便向楼下奔去。   
  杨恩哪里肯放,撩起长衫,追了出去,边跑边叫:“幺儿,幺儿!你且等等为父!”   
  屋子里的人见得如此惊变,哑口无言,目光全落在杨雄身上,杨雄张大着嘴巴,直愣愣地回看众人,过了半晌,那李普胜抚额叹道:“我说老三,你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去追?”   
  杨雄吭吭哧哧地道:“我……我……”脸上红一阵青一阵,额上的冷汗流个不停。   
  玄观一拍杨雄肩头,忍笑道:“不知者不罪,杨大哥,你随我去陪个罪罢!”   
  杨雄一见玄观,立时拖他出门,恶狠狠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玄,你不是说幺妹烦了张家老四的纠缠不休,还要过阵子才来潭州么?怎的现在就来了?”   
  玄观哈哈一笑,回头向众人施礼告别,拖着杨雄下楼,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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