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杨家幺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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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杨家幺妹)-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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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观哈哈一笑,回头向众人施礼告别,拖着杨雄下楼,轻笑道:“你妹子被张家老四缠得在路上跑了,我还以为她会去洞庭找岳三弟,谁知道昨晚居然来了潭州,我今天不是来不及和你们说么?”   
  杨雄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下得楼来,却看见自家老爹在门口叱喝凤翔楼伙计们牵马,忙赶上去问道:“爹爹,她人呢?”   
  杨恩叹了一口气,道:“太一观的马就在楼下,她竟是骑马来的,出门便上马跑了。”又转向玄观:“小玄,幺儿怎的来了?她如今可是回你府上去了?”   
  玄观看了看四周,挥退众仆,笑着把开先的话说了一遍,在杨恩跌足声中又道:“小侄向来宿在欢喜堂近侧,四妹妹正是落脚于我处。”话毕又正色道:“叔叔,如今这楼里的人都知道四妹妹是我的妹子,也知道和你们关系非浅,当下必得想出个说法,掩得过去才行。”   
  杨恩点点头,思索道:“幺儿本就是你的表妹,就说她来省城寻我们,路上认你作了义兄。”   
  杨雄苦笑道:“还是叫人疑心,小玄哪里又像是会收义妹的人?说是相好还差不多!”   
  杨恩瞪了儿子一眼,苦苦思考道:“小玄是个出家人,名声也不好,若说是他的义妹确实叫人怀疑……”   
  杨雄又叹口气,道:“我们的名声也不大好……”   
  玄观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既是如此,四妹妹的名声也难得好了……”   
  杨恩、杨雄同时叫道:“万万不可!”   
  杨恩断然道:“若是别人问起,皆转了开去不提此事。实在转不开,就说是幺妹来寻亲,路上相识,结为义兄妹!”顿了顿道:“若有避不开的熟人问起内情,就说是情投意合,要结为夫妻的,面上以兄妹相称。小玄自幼父母双亡,我这叔父就做主,把幺妹许给你。这般一来,就算小玄名声不好,幺妹的名声仍是保住了。总比不清不楚的义兄妹要好!”   
  杨雄结结巴巴道:“爹,小玄可是出家人……”   
  杨恩不耐烦道:“我们钟家只剩了六人,哪里还有余丁出家?若是举事就还俗,若是不举事,立个功求个恩典还俗也极是容易!”转头郑重地对颇有些目瞪口呆的玄观道:“小玄,这事就这样定了!”   
  杨恩说完,牵过马来,翻身上马,叫道:“还不上马?”说罢策马向北门而去!   
  杨雄愣愣地向玄观看去,“小玄,这样……使得么?”玄观苦笑摇头道:“就算我应了,我太一教掌教也应了,拉章大和尚也应了,你们家幺妹也是不会应的!”说罢,上得马来,追着去了,杨雄一头雾水,浑浑浑噩噩地跟上,突地在后面叫道:“便是你们全应了,三弟也是不会同意的!这可如何是好!”           
第八章 泥中珠玉(上)         
 杨幺回到小楼,径直奔向澡房,脱了衣服卟嗵一声跳进水里,深深地沉入水中,脑子时极是混乱,在安稳规矩的杨家村生活了六年,身边尽是杨岳、张报辰、杨相、杨平泉这样极有分寸的人物,哪里会想到与杨岳一母所出的大哥,竟会是如此模样?生下杨相、杨岳的父亲竟会是如此模样?   
  “在驿站出工?我呸,我看是在潭州这花花世界乐不思蜀!”杨幺恨恨地道:“难怪只有杨岳一个人陪着我,难怪他们从没有回来看过我!”   
  杨幺猛地从水里站起来,暗暗想着,自从与杨岳绝离,她就没想着要和杨家有太多牵扯,不过因着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太少,实在难以独自上路,才耐下性子与这些人周旋。没想到打小以为辛苦出工,勤劳养家的便宜老爹和大哥居然是此等模样的人!   
  “难怪杨岳从不和我细说他们!就连杨相也是一笑带过!”杨幺边装衣服边嘀咕,细细想来,杨岳虽是说他们在潭州出工,却并无一字说他们身为下役,老三杨相还身为司吏,这两人大小也是个吏员。看着他们能和玄观一桌子吃饭喝酒,想来在潭州城里也是有脸面的人!   
  “三辈子没见过女人的饿鬼!”杨幺想起杨雄压在身上乱亲的急色样,还有杨恩与艳妓的纠缠,冷不丁又打了个寒战,“若是杨岳也是这个样子,我定与他生分了!”杨幺一把推开澡房门,一边自言自语地嚷嚷,转念间又想到如今两人却是比生分还要生分了……   
  “男人的逢场作戏,哪里当得准的?四妹妹想开些,到底是爹爹、兄长,就算是夫君,也不需如此生气罢。”玄观笑咪咪地倚在门边,“便是岳三弟,在那等风月之地,也是要应付一二的。”   
  杨幺呸了一声,道:“他们俩哪里是应付,根本就是乐在其中!比你还没规矩!”说罢,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愤恨道:“要不是他们,我至于受这罪么?”   
  玄观大笑道:“四妹妹不是知道么,我向来只在贵妇里周旋,少与青楼女子戏玩,其实左右就是图个乐子,哪里不是一样?再说了,潭州城里汉人与蒙古人各自为政,不是正和我意么?”   
  杨幺哼了一声,懒得理这等没皮没脸之人,觉得身上有些发冷,怕是受了寒,转身便要回房加衣。   
  玄观跟在她身后,被她关在门外,隔着门笑道:“他们都在厅里等着和你说话,你当真不去见他们?”   
  杨玄也不管仍是秋天,胡乱套上一件冬衣,方觉得身上暖和了些,又打了个喷嚏,昏沉着脑袋道:“谁耐烦去见他们!”慢慢倚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要去泉州寻张家的族人,赶紧把事给办了,洞庭那边还等着钱财支应呢!”   
  玄观好笑道:“你半路上逃跑时,怎的没想到洞庭那边急着等米下锅?这时倒急了。”半晌却没听到杨幺搭话,眉头一皱,“吱呀”一声推门进去,却看到杨幺满脸通红,半睁着眼躺在床上。   
  玄观探了探杨幺的额头,只觉得烧得滚烫,叹道:“你逞强在外头游荡了五天,今天又受了惊,哪里会不生病?依我说,你也歇歇心,家里父亲、兄长个个是有本事的,就是我这没用的表哥也能派上用处,何必天天惮精竭虑,担惊受怕的?”一边说着,一边扯过绵被替杨幺盖上,转身便要出门找大夫看病。   
  杨幺这病来势凶猛,一下子便烧得脑子昏沉,半昏迷间竟把眼前的玄观看成了杨岳,心里积了许多的委屈顿时发了出来,伸出手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愣愣地看着他,说话间眼泪便流了出来,哭着道:“杨岳!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耍心眼,老老实实做你的好妹子,一辈子都不分开,你别把我丢给他们!”又抓着玄观的手道:“他们都不是好人,我……我只有一个人……”   
  玄观又气又怜,连连跺脚道,“糊涂孩子,你知道是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就这样防着我们?”转头却看见杨恩、杨雄灰着脸站在门口。   
  杨恩长叹一声,慢慢走到床边,摸着杨幺的头,眼角噙着泪道:“老二、老三都说这孩子心思重,性子倔,如今这样子,是连老父都不肯认了……”   
  杨雄红着眼眶,丢下一句:“我去叫大夫!”便转身跑掉。   
  杨幺这一病居然在床上足足躺了七天!时醒时昏,杨恩三人自是担忧,潭州城里最好的九味堂坐堂李大夫却轻描淡写:“不需担心,这位姑娘虽说打小身子就弱,所幸好好调养了五六年,元气是保住了,此其一。心思过重,忧郁成疾,但偏又有了高人指点,内息十分沉稳,心疾不足为虑,此其二。此番病起,根子不过是此大灾里积劳,未曾休息,连日奔波,似又连番受了惊,发出来倒是好的!不出十日,便会大愈。”   
  杨恩等人听李大夫把来龙去脉说得如此清楚,有如亲见一般,方敢放下心来。   
  这李大夫与杨恩素来熟悉,见他一脸不振,不禁笑道:“老杨,养女儿和养儿子可不是一会事儿,儿子粗粗糙糙的,养精细了反而坏事,女儿家心思细,可不能放羊吃草,任她自生自灭,你养的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出息。看你女儿这样子,必不是你亲手带大的,再不下点心思,只怕就要生分了,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儿,你也舍得?”   
  杨恩苦笑一声,把一脸不情愿的杨雄赶回驿馆坐镇,自家告了假,在杨幺床边扎扎实实守了七天,喂药送水,生生催出几许白发。直到杨幺病情再无反复,自个儿能喝下粥水,方才松了口气,到隔壁房里睡了足足一天。   
  杨幺虽是时醒时睡,除了当初错认了玄观,吃药吃饭时倒也一直清醒,自然晓得杨恩一番用心,便是杨雄日日来此,一天三遍地探视,她也略有所知。只是这两人给她最初印象实在太过恶劣,便如玄观一样,早早地隔在心外,半点也不肯容他们进入。   
  饶是如此,杨幺对杨恩的关心倒也回应起来,问好时知道点个头,喂药时知道道个谢,见杨恩辛苦几日也轻轻地说了句“早点去稍息罢。”除此之外,只是自个儿沉思。   
  杨恩老怀大慰地去休息,玄观被杨雄强拉着一并坐在杨幺房里,见得杨幺慢慢吃完了一碗清粥,杨雄陪着笑,战战兢兢地道:“妹妹,大哥灌多了黄汤,冒犯了妹妹,还望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谅大哥这一次。”   
  玄观在一边敲着边鼓,笑道:“大哥平日里最喜欢把四妹妹挂在嘴上夸耀,他那些朋友哪个不知道杨家老四比几个哥哥都出息得多,蒙、藏、回语一学就会,十来岁就是个小小的才女了。”看了看杨幺的脸色,又道:“当初大哥在驿站里专务接待各处各教的僧侣、教徒,但凡懂医术的,都变着法儿讨好人家,请去乡下给你瞧病,好不容易有个点头的,便欢天喜地一路好吃好喝侍候着。四妹妹,便是瞧在这点情份上,你就骂他几句,消消气罢。”   
  说到这份上,杨幺心里虽依旧是冷冷的,面上倒也缓和了些,转过头来看了看杨雄,突地说道:“你们怎的和蒙古人结仇的?”           
第八章 泥中珠玉(中)         
 杨雄见得她开了口,似无怪罪之意,喜得无可无不可,忙答道:“潭州城里驻着两处守军,一处是威顺王爷麾下派驻于此的蒙古人军队,一处是本地的新附军,皆是南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些蒙古人只晓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哪里又懂这些规矩,只当自家是老大,处处蛮横无理,一来二去,便与新附军结下仇来。”   
  杨雄停了一停,又道:“潭州驿站每日里接来迎往,尽是天下各处的奇珍异宝,换个手漏个空,便有大把的银子入袋,便是各处的达官贵人,若是伺候好了,也是用得上的。蒙古人想独吞这处收益,排挤南人、汉人出身的吏员,我们自然与新附军一拍即合,联起手来,这样,便和蒙古百户结下仇来,没想到,连累了妹妹。”   
  杨幺想了想,抬头问道:“如此说来,你们这里存下的东西,和张家在泉州经商的收益相较,多少如何?”   
  杨雄哈哈一笑,傲然道:“妹妹想想,但凡沿海商家要过长江,不在我们手里走一回,怎么又过得了潭州城?!便是广州、杭州、上海等处的商人,也是躲不了的。若不是利大,蒙古人怎的会把我们当成弑父仇人一般!”   
  玄观见他一副小人得志样,不由在旁边连连咳嗽,杨雄不明所以,转眼一看杨幺已经躺倒蒙头,只留了个后背给他,顿时把吹嘘的话吞回了肚里,万般委屈地道:“张家那族人似是……颇为精明,赚的钱……也……也不比咱们家少。”   
  杨幺见惯了杨岳的大气浑厚,哪里看得上杨雄这般小家子模样,仍是闭目不理。   
  杨雄见是这次便要砸锅,又急又委屈,猛扯玄观袍角,玄观无奈救场道:“张家泉州的生意虽是不小,但若是无叔父与大哥在潭州城里与本地豪绅及新附军交好,岳州官面上怎么又能让张、杨两家种田的民户逍遥自在,便是那些岳州城里的官家富豪都要对两家礼让三分?又怎么由得他们收聚流民,离乡下湖?四妹妹,你说可是?”   
  杨幺沉默半晌,直把杨雄急得要上房揭瓦,方转过身来,看着杨雄问道:“你——成亲了没?”   
  杨雄大大地一愣,看了玄观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为兄还未成亲。”   
  “打算何时成亲?”杨幺继续问   
  杨雄此回绝不敢说“良家女子哪比得上青楼艳妓风骚,偶尔换个口味还行,娶回家就免了。”此类的真心话,搜肠刮肚想了几句正经话,又怕出错,只好干巴巴地答道:“为兄……为兄还未有想过。”   
  杨幺点点头,冷冷道:“你还是不要成亲的好,省得祸害了良家女子!”不等杨雄答话,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道:“色胚!要我原谅你,休想!”说罢,用力跌下床帘,来个眼不见为净!   
  杨雄气得满脸通红,偏又理亏心虚,不敢上前理论,一脸沮丧地被玄观拉出门来,哼哼唧唧抱怨着:“都怪你,不早些告诉我,还有小岳,他自家的性子温厚,咋就把妹妹养得这么厉害?这样下去,我……我出不了头了!”   
  玄观拍着杨雄的肩头笑道:“大哥,今天已是不错了,你不知道你妹子的性子,她若是真把你当仇人,连和你搭话都嫌费力气,哪里肯问你这么些话?我和你说,你妹子实在是被杨岳惯坏了的,你那样惹了她,若不是她大哥,哪里又是骂几句就可以了帐的?你就知足罢。”   
  “她对爹爹可不是这样……”杨雄嘀咕着。   
  “你爹最多也就是狎妓被她看到了不是?又实实在在伺候了她这几天,要是常人,早张嘴叫爹了不是?”   
  玄观正说着,黄石道人灰头土脸地奔上楼来,远远便叫:“师叔,鲁鲁真郡主又来了,非要见师叔不可!”   
  杨雄顿时精神来了,嘻笑道:“小玄,果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镇南王的郡主大老远从广西来这里,你定是夜夜春宵吧?啥时候也教教大哥,怎么降伏此等难缠的蒙古贵女吧!”   
  玄观睨了他一眼,晒道:“你若是出了家,拜到我门下,双修大法、房中术、素女经、密宗欢喜禅,你爱学哪样我就教哪样!”   
  杨雄顿时缩头,讪笑道:“我爹知道你是个道士,就差点气急攻心了,天天想着让你还俗,要是我说要出家,怕是会把他活活气死!”   
  玄观哼一声,甩手下楼,道:“你知道就好!这几日少去楼里厮混,一身的脂粉味,你当你妹妹闻不出么?”   
  杨幺躺了七天,心里着实不耐,她既想着杨岳在洞庭湖的艰难,又一心想到泉州历练一番,好为自个儿找个活路。   
  此时病既好了,就挣扎着要起身上路,杨恩哪里肯放,自然找出理由来:“幺儿,当初虽说是让你去泉州联系张氏族人,变卖家财,但张家就是张家,哪里能让一个姓杨的办这事?你自然是前锋了,后头张家定会派个总领的人来,你且等等看罢。”   
  玄观笑道:“伯父和大哥正梳理帐目,第一笔款子过几日就会有牢靠的人送到洞庭,也不急于一时。”   
  杨幺点点头,她自问没本事一个人去办这变卖家财的事,不过因着洞庭流域收聚流民、招集旧部实在是件大事,张、杨两家真正得力的俱都派了过去,方才轮得到她上潭州赴泉州。潭州产业在她父兄之手,自是好办。这泉州之事,张家定会派个人来的。她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杨恩见她点头,心中欢喜,原想着领她回潭州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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