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今天靠山王大喜,你们几个靠边……!”刚想吆喝她们驱马离开,就听猛地一声炸响,不知是谁从那头扔来好几挂鞭炮。
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动,运货的马匹受惊,高高的抬起两条前腿嘶啸,身后的几个女人慌忙的想牵住马,却不想装载皮货的绳索突然断裂,从马背上翻滚落下的重物狠狠的砸在她们身上。
女人们来不及拦住受惊的马匹,而几匹高头大马脱开了缰绳便立马疯了似的向这边冲,而身后的锣鼓声逐渐靠近,婚礼的队伍眼看着就要转过街角来到大道上。
此时已没空去想这是意外或是人为,当务之急是控制住飞奔的马匹,前方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旦疯了的马匹冲进人群,后果不堪设想!
一撩衣摆,我打算奋身前扑向打头的那匹,可身子刚往前冲,就有一小小的身影伸手阻拦,“危险!”
危不危险还用你说!?
“别挡路!”心急如焚,我哪里顾得上面前杵着的是谁,一把推开她便迎着马蹄子飞奔而去,靠近马身,好不容易躲过乱踏的马蹄,我伸手抓住马鬃翻身跃上,卯足了劲来控制坐骑,哪怕不能稳下这些不听话的牲口,我也得想办法把它们引开,千万不要和送亲的队伍冲撞上。
“啊!”一声惊呼,我拉紧马缰,垂眼看到倒在一边的小邋遢鬼,蜷缩着身子,见马匹扬起蹄子,尖叫得伸手护住自己的脑袋。
“傻子啊!不是让你边去么!”大骂着这笨丫头不会看时机逃命,净会给人添乱,我不得不使劲拉紧缰绳,身下的坐骑呲着牙,直起身子,前腿乱踢,见状,地上的丫头又是一阵乱叫,抱着脑袋连动都不敢动了。
笨蛋!前面还随便拦着我说危险,刚才那股劲儿呢?!现在怎么没了!也知道怕了呀!
恼怒的探出半个身子,我尽力将胳膊伸长,在马蹄子落下之前将地上的小人儿捞到了马背上。
“蠢货!不要命啦!”朝脏兮兮的小丫头破口大骂,我认出这就是那个小鱼贩来,真是天底下的邋遢鬼都一个德行,亏得我还能从这灰头土脸的造型里认出她来。
“……”惊魂未定的小孩儿只是惊恐的盯着我,紧抿着嘴唇不语。
现在知道怕了么!冷哼一声,我使劲拽着马缰,马匹再度直起身,刚被我捞到马背上的孩子没坐稳,又是一声尖叫,然后重重的砸到我怀里。
被她浑身的骨头一砸,胸口顿时生疼,不过这倒是其次,怀里的小邋遢鬼不知多少年没洗澡了,鱼贩身上的味道让人不禁蹙眉。
“是丫头就别吱哇乱叫的!胆子那么小,丢不丢人!”低声斥责了一句,我使劲控着马往边上拐,坐下的这匹是其中带头的首领马,只要它变道了,那么余下几匹便也会跟着。
怀里的人听话的噤声,可不识趣的死丫头硬是保持着砸进我怀里的姿势不动,被那股气味一熏,心里顿时尤为不满。
疯跑的高头大马总算被制住,在撞上送亲人群之前停下了步子,被紧拽马缰的牲口一边呼呼的吹着气,一边踏着蹄子原地打转。
总算停下了……
重重的喘了口气,狂跳的心脏总算恢复了原来的频率。
“笃~!”吆喝着马匹,好不容易稳下步子,我驱着马靠到边上的巷子,这样就不会影响到送亲的队伍。
希望阿遥他们没有发现这小小的风波,最好是没有影响到男人今天喜悦的心情。
从马上跃下,我站在巷子里,看着喧闹的人群从巷口走过,被欢闹声隔开,我庆幸阿遥因此没发现这边刚平息的小骚乱。
看着锣鼓队缓缓走过巷子,直到欢声笑语逐渐淡去,转道踏上走向王府的大道,紧绷的心弦这才得以松弛。
“太好了……”低低的叹了一句,我撸起额发,一侧目,发现那个小邋遢鬼竟然还在,“诶?!你不是要看热闹么?再不去热闹就看不到了……”
“啊……不,那个……”也不知是要争辩什么,小人大吸了口气,一抬头,说话的勇气又憋了回去。扬起的手似乎想比划什么的样子,宽大的衣袖滑下,没想到一个小鱼贩的胳膊也能白成这样。
嗯?回神之后,才发现丫头这细腻的声音似曾相识……
再细看那削尖的下巴,尽管小脸满是脏污,乱蓬蓬的短发盖去了大半面庞,但还是可见一个瓜子型的轮廓。
这不是……
伸手想拂开小孩儿那头乱发一看究竟,“你是……”
“云丫头!你怎么在这儿啊!快!王府今天大喜,那边正向百姓派米粮呢!快!拿个袋子跟我装一些回去。”
云丫头……?
“快点跑!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未等我话说出口,原本跟她同行的几个丫头又折回来,匆匆的道了几句就拉起她的手往王府的方向狂奔,生怕错过了领粮食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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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着跑的小孩儿拗不过她们的力气,张嘴欲言又止的看着我,边跑边回头,风吹起她的头发,即使小脸脏污不堪,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依然闪闪发亮。
呆愣了几秒,晶亮的眼睛有种熟悉感……会是飘雪么?!心里一惊,我再度抬眼看着那飞奔离去的瘦小身影,一个肮脏的小鱼贩会是我那美丽骄傲的飘雪么?!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别字……好啦……不是我懒散惹人怨……我知道我拖沓的让人怨恨……所以连考试周啥的都不敢说……囧TL】
狭路相逢勇者胜
等想到追上去一问究竟时已经晚了,几个丫头跑得比兔子还快,往人堆里一扎立刻就没影了,加上此时王府一侧等领粮食的百姓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实,要把那个害我心慌意乱的小孩儿找出来真是谈何容易。
那人究竟是不是飘雪?我自己心里也没底,若说长得相像也有可能,毕竟我只是远远地看见那双眸子带着点飘雪的影子,可除此之外,小孩儿埋汰的脸上就再无其他特征可供我分辨的了。
想来那声慌乱之中喊出的“危险”,音色也似男亦女,说是飘雪的,可听起来又有些不像。
兴奋、激动和忐忑的情绪并存,若不是飘雪,我此时的希冀岂不又要成空,若是飘雪……我的人儿怎么就落得这种地步……
紧紧蹙眉,我暗自怨了一声,若不是洛央此时脱不开身,我哪至于纠结成这样!等男人得空,一定得替我查个究竟……她们口中的“云丫头”究竟从哪儿来的!她真是个丫头么!
一跺脚,我走向王府正门,隔在重重人墙之外,可见里面的花轿刚停,按规矩,接下来新娘得在轿外拿桃弓柳箭对着轿门射三箭以求辟邪。
对于武将出身的阿遥来说,射箭本就轻而易举,“乓乓”两声,两支柳箭钉在了轿门上,此时还并无什么异样,可待阿遥接过第三支箭,轻拉弓弦,原本脆弱的柳箭直直射出,“咚”的一声……竟然一下子穿过轿门射进轿中!
周围所有人都一片哗然,阿遥自己也大惊失色,是万没有想到会出这种状况!当下被吓的不轻,急忙想冲上去打开轿门查看里头的情况。
洛央!!!
心突然被揪起!我用力拨开人群也想冲进去,就在此时,花轿一侧的小窗里探出只手,手里握着那支突然射穿轿门的柳箭,轻轻松开手,将这险些夺命的凶器丢出,箭头不带血,说明洛央躲过了这次意外,安然无恙,男人的手再度缓缓收进帘后,细小的动作却尽显男子轻柔。
“呼……谢天谢地……”舒了口气,周围百姓也同我一样的放下心来。
阿遥也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挤出个笑容示意婚礼继续,随后守在喜公身边,看着他将轿中的洛央背出。等见到衣着红衣的人儿确实没事,男人这才真正放心,一同进府准备拜堂。
“等等……”待周围的人逐渐散去,我拦住了出来清场的管家,蹲下身,捡起那支未被取走的柳箭查看。
“王爷您怎么在这儿?!那里面这是……”
“那是我的护卫。”简单的回答着,我凝视着手里的柳箭,说是柳箭,却被人动了手脚,这并不是柔韧的柳枝所制,虽然看起来像,但却是枫树枝,剥了剥箭头,被漆上的土色涂料脱落,露出了金属光泽。
难怪当时被喜悦冲昏头的阿遥没有发现这支柳箭的不同呢,做的确实细致。
“呃……这是!?”看到藏在柳箭中的东西,老管家倒吸一口气,“老奴一定要查出这是谁干的!竟然敢……”
“您查不出的,若不是身份特殊,她也办不到这点。”将这支所谓的柳箭折断,我看向府门,跟在一同贺喜的人群后面,低声嘱咐管家,“我特意派护卫代替,就是为防有人暗算,所以这事还请管家不要告诉别人,连阿遥都别说,以免露出破绽,对方不上钩。”虽然之前只是作为借口跟洛央胡诌的,不过没想到被我言中。
“是,老奴明白,那还请王爷到偏厅休息了。”老管家示意正厅边上的小隔间,那里既能留意正厅的情况,又不必混在宾客中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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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偏厅竖耳聆听,正厅传来的欢声笑语不断,之前府外的小风波很快就被人抛在脑后,大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喜滋滋的看着两位新人拜堂。
悄悄的靠到门边偷看,我心爱的傻大个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成亲了就高兴成这样,哼哼……以为反娶到自己老婆很牛了是吧,切,不知道你老婆大人掉包了么~!还乐得那么欢~!傻样……
看着一脸幸福的阿遥,我也不自觉露出笑容,为了他这傻呵呵的一乐,我可真是没少费心呢……不过也好,便宜被他家都占全了,末了我还是保了自己那点面子,没扮成男人被自己老公倒娶过门。
不知道等阿遥得知这次他娶进门的不是我而是洛央时,男人会有什么表情。
厅里的新人对拜结束,满堂宾客响起掌声,大家纷纷对俩人投去祝福的目光,可也就是这么美满的气氛下,也总免不了有那么一两个不和谐的声音。
当大家的掌声逐渐平息之后,唯独一个人拍巴掌的声音拖的长而冷酷……众人不发声,扭头看向这破坏气氛的声音来源。
得到大家的注目礼,来人似乎越发嚣张,缓步踱到大厅中间,“恭喜靠山王大人喜结良缘!能觅得如此佳人,小侄真是羡慕啊~!”
防备的看着褚允,阿遥微露不悦,而被阿遥护在身后的洛央也明显的戒备起来,手摸着后腰的位置,我知道男人那里藏着把匕首,只要褚允那一有歹心,这边的男人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杀上前去。
“褚殿下客气了,缘分这种东西自是神秘,该来的总会来的,本王也不过是恰好遇到了命中之人罢了,若是褚殿下改一改多行不义的毛病,想必这缘分迟早也会上你的门。”阿遥回得很不客气,这也合理,毕竟褚允是这里不受欢迎的客人。
“哈哈哈哈……靠山王大人说的是啊!”女人不怒反笑,夸张的笑法让人生厌,“‘命中人’好一个命中人,不过换作我,我可是怎么也不会要这么一个男子来当我的命中人的!”
“你什么意思!?”这次真的怒了,连同众宾客一起怒视着这个有意破坏婚礼的家伙。
褚允喝多了吧?!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冷笑此人的不识抬举,我倚在侧厅的门边,饶有兴致的想看她接下来要耍什么猴戏。
“呵呵哈哈……大家不知道吧,你们敬爱的!伟大的!靠山王大人其实是个喜欢女人的鸳俦!”
“而和她相好的那人……你们绝对猜不出!就是月崎那个个性乖张的王爷!哈哈!”
惊天猛料爆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有的则诧异的窃窃私议。
此时全场面色最难看的莫属话题的主角了,阿遥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瞪着褚允说不出话来,要说什么,说自己不是女同,说自己是男人,而今天娶得也非男人,而是话题中的另一人,倒娶了月崎的王爷!?
无论怎么说都是自毁名声,要是把褚允打出去,这么做又算不打自招!既生气却又拿对方却又没辙,这点才是最让人怒火中烧的地方。
王府几个下人想上前阻拦,却被褚允的随从恶狠狠的打开了。
“据我所知,二位王爷的关系可是好到了能睡一个被窝的地步呢!怎么?呀!今天您大婚之日,昙王爷却不在场呢?!”
“诶?!不会是伤心难过的不能来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新王妃可真是与众不同啊……大家瞧出来没,他可比寻常男子都要高出一截,人也壮实点儿呢,刚才在门外,那可真是千钧一发呀,不过王妃真是身手了得,这种本事可不是寻常男子能有的,不知各位留意了么,这位王妃的手脚都比别人大一圈呢。”褚允的画外音很是讽刺,“哎呀……我这么说,还希望王妃莫见怪,不过您看起来可真是像个女子啊!呵呵……真是越看越像。”不怀好意的眼神来回打量着阿遥身后的红衣新郎,那眼神宛如条毒蛇一般,吐着信子,阴险的盯着自己的盘中餐。
挑衅的家伙甚至伸手想挑洛央的红盖头,不过还没碰到那盖头的边沿,她的手腕已被人重重的抓住,“你给我适可而止吧!”咬牙沉声说道,阿遥眼里也开始多了些狠劲。
“哼……”冷笑的抽回手,褚允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回瞪着阿遥,脸上笑意更甚,“哈哈……我甚至在想啊……这位会不会是个女子,啊!没准正是昙王爷呢!?哈哈!若是那样的话……您二位这是上的哪出呀?!哈哈哈……”
张狂的笑着,而除了她,别人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八成是先得知我来堰广,然后再推断阿遥婚事的真伪的……这丫头也不全是个蠢材啊,不过千算万算,她是没料到本王爷临场掉包,打乱的她一石二鸟的连环妙计。
果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啊,你阅历不够,若不能沉稳下气,又怎么办得成大事。
“呵呵,有意思……”靠在门边轻笑,即使声音不大,但在此时屋里没人说话的情况下,轻轻一句话也不亚于响雷一般。
或者……对某人来说,是如同响雷一般……
“怎么会……?!”这回轮到褚允目瞪口呆了。
没料到我这真身在这儿?!朝她露出鄙夷的笑容,我扬起眉毛,“我真不知褚殿下这超凡的想象力从何而来,继续说下去啊……让我听听你还能编出什么新段子来。”
“不对,你不应该是……”看看我再看看阿遥,还有他身后的洛央,褚允脸上的表情很是好笑。
“呵呵,我不就是来堰广的时机蹊跷了么,一来这儿,就住王府不出门,一来这儿,阿遥就要成亲,一来这儿……嘿,阿遥就多了个未曾谋面的相好,这相好每次露面的时候本王还必然不在场……哈哈哈,你不就知道了这些么?!”冷哼了一声,我朝那边也大脑当机的阿遥挤挤眼,示意男人快点进入状态。
“呃……阿妘你也真是的,不必跟这种小屁孩较真,先入座吧,上座。”不自然的说道,我碰到阿遥的手,他的手冰凉。
“说的也是,不过是些没来由的猜测罢了,不足挂心。”轻笑着,我冷眼看向一脸不甘的褚允,“不过今儿个可不全是为了你,这丫头啊……把你和我都给臭了一顿……想摸黑咱俩,她早了一万年呢!”
“让在场各位见笑了,各位还请入座……”老管家赔笑道,客气的请宾客们入座。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