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圣的梵唱,那和尚脸色渐渐平静,身上袈裟的血色也缓缓褪去,又变成纯洁的白色,那几个金色法咒也慢慢浮现出来。
那干枯和尚缩回了双手,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飞回惠空身后闭目坐定,而刚才一番恶战的那个怪异和尚此刻居然回复到来时模样,一脸平静肃穆,除了嘴角那一抹淡淡血迹外,根本看不出他方才还经历过一场生死对决。
“刚才那人手中的莫非是天罗伞么?想不到神魔洞天之人居然也开始行走凡间,风雨神魔出,好一个风雨神魔出!”道一真人遥望着那笑声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第三十四章 天师钟馗
雨停风歇,除了地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水渍能看出刚才那风雨的痕迹外,一切都回复了原状。
简云枫还呆呆地沉静在方才那场恐怖的大战之中,众多道门子弟也依旧精神恍惚,似乎不相信一切就这么过去了。
“呔!姓简的小子!还我鬼将来!不然,你休想离开昆仑山!”简云枫耳边传来一声怒喝,接着便感到自己忽然被人抓着衣襟一把提了起来。
简云枫脑子还是迷迷糊糊,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好不容易看清楚了面前那恶狠狠盯住自己的那张脸,有点熟悉,哦,不就是刚才擂台之上和自己较量那人么。
“什……什么鬼将……我又没拿。”简云枫傻傻道。
“哼!我那鬼将魂魄可是祖传之物,方才被你几个雷劈地灰飞烟灭,我不找你要找谁要!你说,你倒是赔不赔我!”钟离满脸怒火道。
这下,简云枫终于有点清醒过来了,一把拍开对方的手,理了理衣襟道:“方才我那是出于自卫!擂台之上本就是公平比试,你那鬼将挡不住我的天雷,那是你自己修为不够,怎么现在反倒赖起我来了,再说,那鬼将早就被炸地粉碎,我拿什么赔你。”
“我不管这些,反正我只知道是你杀了我的鬼将!我只管找你要!”
“你……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你让大家评评理看,这到底是谁的错。”
“哼!这些都是你道门中人,你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他们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
“……你……”还未等简云枫开口,台上便传来一声浑厚而又清亮的声音,问道:“这位小友可是南岭钟家传人?”
钟离寻声看去,见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没好气地应了声:“正是!你这老儿又是什么人?莫非也要帮他说话么?”
“贫道乃是昆仑掌教道一,贫道也并非是要帮简小友说话,只是想问下你此来昆仑山的目的。”
“昆仑掌教?老头,那这里就属你最大了?那好!我正是有话要和你说!”一听对方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钟离似乎分清了事情缓急,放开了简云枫便转头和道一真人说话。
道一真人微笑道:“贫道只是昆仑派的掌教而已,并不是这里最大,不过,这天下道门各派掌教几日都云集此地,你有话但说无妨。”
“哼!既然都在便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我娘让我今日来此,她老人家只是想问问诸位,我钟家今日可能否再出江湖?”
台上那几个大派掌门一听此话,也都神色一凛,不过道一真人却依旧淡笑道:“今日钟家又出了能使用紫案丹书之人,便是应了昔日那句承诺,自然可以再出江湖。”
“那好,我娘在让我问你们,我钟家五百年所受的冤屈你们道门可该给个说法?”
道一真人闻言眉头也微微一紧,道:“五百年都过去了,当事者也都早已化尘归土,况且当日之事虽然错在道门,但是双方都有责任,令堂可要我等给个什么说法?”
钟离却怒道:“你倒是说的轻巧!想我南岭天师府钟家昔日也是闻名天下的名门,一句话就将我钟家五百年被逼封山不出的凄惨遭遇揭过不提,老头,你这脸皮可是真厚!”
这话一出,顿时激起在场昆仑弟子的不满,纷纷出口责骂其不懂礼数。
道一真人摆摆手示意安静,叹了口气道:“当年,蜀中闹鬼,这罪魁祸首便是那一缕天地间至阴之气吸纳千万冤魂厉鬼而凝成的鬼将,我道门各派前去降服却俱都无功而返,反而是损兵折将。于是,当年几位道门前辈便亲自传书邀请你钟家之人前来降服此孽,最终,联合多方之力终于将那鬼将打得只剩一点阴灵不灭,被你钟家之人收服。后来,便是在如何处置这鬼将阴灵之时,双方产生了分歧,甚至到最后居然大打出手。”
钟离见对方提起当年之事,更是一脸愤懑道:“不错!当年是你道门中人上门来请我钟家前辈出山,我钟家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应你道门之邀,后来也确实在一番恶战中起了至关重要的最用。想我钟家祖师爷,钟馗天师本就是这世间厉鬼的克星,就算是冥府阎王见了也要礼遇三分,这天下降鬼之术,若我钟家排了老二便无人敢做第一!那鬼将阴灵自然是要由我钟家来处置!”
道一真人却道:“当年之事,众说纷纭,我道门前辈也是怕这恶鬼死灰复燃,提议斩草除根灭了这点阴灵。而你钟家先人却自恃对鬼道颇有研究,提议由钟家处置这鬼将阴灵,炼化成傀儡鬼将听你钟家驱使。”
“这话难道有错么?我钟馗祖师传下这紫案丹书,本就是太古封神的法器,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修说炼化这区区鬼将阴灵,就算是千年鬼王也能轻易降服,而且凡是被这紫案丹书炼化的鬼物,都有机会洗去这一身阴气,他日修成真灵直登九霄也不是不可能。你道门之人无非就是怕我钟家得了这鬼将阴灵之助,炼化成强大傀儡,日后占据你道门上风罢了!”钟离理直气壮道。
道一真人又道:“若真如你所说这般也倒是罢了,你钟家虽然有祖传太古封神法器,可数百年来你钟家一直未有人能够使用这紫案丹书,当年情况也是会如此,我道门前辈是怕万一到时候你钟家制不住这鬼物,又让它为祸世间,到时候便又是生灵涂炭。”
钟离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道:“我娘说了,当日若不是你道门之人苦苦相逼,我钟家先人何苦要自封灵山数百年,若不是钟馗祖师佑我钟家,时隔数百年,我钟家又有人能使用紫案丹书,恐怕这天下早就忘了我南岭天师府的存在!”
道一真人又叹气道:“唉,事已过去五百年,多大的怨恨也该淡了,令堂之意也并非是要重新挑起双方的矛盾,当年也是双方争吵过激,才立下这赌约‘紫案不现,钟家不出’,今日你少年英雄,小小年纪便能掌控如此神物,贫道也该恭喜你钟家一番。”
“哼!少假惺惺的,就为了那一句‘紫案不现,钟家不出’,你可知道我钟家一门付出了多少代价!”钟离依旧难以泄愤,不依不饶道。
道一真人闭目思索了片刻,又和身边几个掌门略微商量了下,最后道:“既然如此,你且随我入殿来吧。”说完,又吩咐了门下几句,便和那些掌门先后回去了。
钟离刚走出没几步,便又回过头来对简云枫恐吓道:“我先进去和那老牛鼻子说事,你可别想逃走,我那鬼将你若是不赔给我!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抓住!哼!”
简云枫被对方这番举动弄得丈二摸不清头脑,愣在了原地看着钟离走近昆仑大殿。
这三英擂,经此一闹也没了个结果,在昆仑弟子的安排下,众多道门弟子也纷纷散去。
这时,忽然简云枫肩头被人狠狠一拍,吓得他一下跳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背后。
一个满脸笑容的白衣执扇公子正站在他身后,不是蒋问是谁。
“你作甚?差点吓死我。”简云枫松了口气道。
“我说简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想不到简兄身怀绝世神通,方才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这扮猪吃老虎可装得真像啊!”蒋问摇着纸扇不怀好意道。
简云枫听了却苦笑道:“你有所不知,我这点修为也不过是炼神化虚之境,和你差不了多少,刚才那战也只不过纯属侥幸罢了。”
蒋问却是一脸狐疑道:“炼神化虚?这么说你连金丹都没修成?可是你为何能召得劫雷?这本事可是连我师傅都不会。再说,就算是侥幸,可大家有目共睹,那么大个鬼物都被你打得灰飞烟灭,年轻一辈中谁有这等本事,茅山派简云枫简少侠这大名马上就会名动天下。这回,你还不老实交代?”
简云枫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起,确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方才那也是情急万分才使出这劫雷,本来是做了和对方两败俱伤的打算,这样就算输了也不会太过丢人,谁知,这鬼使神差地自己被劈了两个劫雷都没事,这一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而且那劫雷操控之术他根本就无法运用自如,方才那鬼将只不过目标太过巨大,而且又离简云枫这么*近才会被轰了个尸骨无存。要是它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是死在这半吊子道术之下,或者干脆说是自己撞过去被雷劈死,恐怕它会立刻从地府跳出来找简云枫重新比试一番。
看着简云枫模样,蒋问更是不信了,就在他咄咄逼问之时。
“不错,他是还没有修成道家金丹。”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将两人打断。
简云枫正要庆幸得救之时,却忽然身子僵直在了原地,这声音好熟悉……不会是她吧?
果然,张羽颜一脸冷笑地站在两人背后,那只倒霉的金色怪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她擒住,绑了个结实,一脸求救地看着简云枫,可简云枫此时想跑都来不及,还哪有心思去管它。
“师……师侄女……哦,不不,张,张姑娘,你……你别来无恙啊!”简云枫讪讪道。
蒋问也急忙拱手施礼道:“张姑娘好,在下蒋问;不知姑娘有何事找我们?”
张羽颜却是不去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简云枫,晃了晃手中那只怪鸡道:“哼哼!要想拿回去,明日你亲自来找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昆仑大殿。
简云枫今日心神受激过度,又被张羽颜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要挟,又怔在了原地。
而蒋问此时却是一脸暧昧地看着他,怪笑道:“嘿嘿,简兄,看来你不但运气好,而且艳福也不浅呐,哈哈!”
简云枫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
第三十五章 无耻师叔
昆仑山玉虚峰,有一处别院就建在昆仑大殿后侧,此处专门是用来招待那些道门子弟的住处,每个门派都有一个庭院。虽然山势偏高,但是在太极图的守护下,玉虚峰顶依旧和山下一般温暖,一片春意盎然,再加上沾染了不少道家仙气,更是一派仙家胜地之美景。
而其中一处小别院内,一个青衣少年却无心欣赏身边美景,一脸愁容地坐在院内,口中讷讷道:“是去呢,还是不去……”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了他整整一个早上,一直就这么呆坐在这里思考。
终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自言自语道:“还是看天意吧。”手中握着那枚铜钱,拧着眉头似乎觉得又有什么不妥,仔细思考了下,又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一共四枚放在桌上。
叹了口气复道:“若四面全是正面,那我就去,若有一面不是那便不去了,金兄啊金兄,我也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我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且看天意吧!”自我安慰般地念叨了两句,便要开始抛铜钱。
就在这时,一个捎带稚嫩的声音传来:“师叔!简师叔!总算找到你了,我爹让我过来喊你!”
正在简云枫纳闷之时,张羽川便一脸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哦,师侄啊,这么早有何事?”
“我也不知道,我爹好像有事来找你,便让我过来叫你。”
“如此,那我们走吧,对了,你姐姐也在?”
“她啊?一大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快走吧,等下我爹等急了又来骂我。”
路上,张羽川问道:“师叔啊!方才我看你摆着四枚铜钱,莫非是在卜卦么?”
简云枫一楞,讪笑道:“嗯……对,是在卜卦!”
“哇!师叔,您可真厉害,居然还会卜卦!我听说你昨天大发神威,赤手空拳便把那姓钟的恶人打下台去,还听说他招出个巨大无比的恶鬼也被你几个雷炸得灰飞烟灭,我那几个师兄亲眼所见,对你可是佩服得紧啊!我可是您师侄,日后你可要多指点指点我!对了,师叔您刚才那是什么卦啊?怎么用四枚铜钱?”张羽川一脸兴奋道。
“呃,刚才啊……那是四象生死卦,测生死福祸所用。”简云枫面不改色道。
“哦,那如何测呢?”张羽川好奇道。
“嗯……师侄啊,你以前学过卜卦么?”
“没有……”
“哦,这样啊,我那四象生死卦就是用来测福祸的,你若有事出门,拿出那卦测下福祸,只需将四枚铜钱抛起,落地后,若正面居多那便是福卦,若反面居多那就是好凶卦了,若正反各居一半,那便是福祸参半,但凭天意了。”简云枫见对方并未学过卜卦,便放心胡诌道。
“哦,这么简单啊,可我怎么听说他们卜卦前还要沐浴更衣,斋戒三天,上请三清下拜地母,师叔你那卦不需要么?”张羽川一脸狐疑。
“那些都是下乘的卜卦,只能算算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那卦可是茅山不传之秘,若不是你是我师侄,我还不告诉你。你可知这天下最最上乘的东西都是最简单的,所谓大道无形,那些看似复杂华丽的东西其实都是没什么用,迷惑世人双眼罢了。”简云枫一脸正经道。
“哦,原来如此,多谢师叔教诲!”张羽川被他唬得一楞,立刻就信了十分。
这一番话导致他日后出门前都会拿出四枚铜钱来测这一趟的福祸,旁人见了不解,他便自豪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我师叔亲手传给我的四象生死卦!乃是茅山派最顶尖的卦术!茅山派知道不?”旁人一听是茅山派,便立刻信了几分。此乃后话。
天师府的别院离的不远,半柱香功夫两人便到了。
张若虚早早在院内等候,一见简云枫来便急忙上前摸着他脉象查探,见无异象,有仔细看了看他身上有何不妥之处。
简云枫咳了两声道:“师兄早,昨日我并未受伤。”
张若虚一脸惊讶道:“我明明看到昨日有两道劫雷劈在你身上,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上回你被劈可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康复。”
简云枫摇头苦笑表示不知。
张若虚前前后后将他打量了一番,依旧百思不解,当他看到简云枫腰间那管老旧的竹笛,目光一滞,可仔细一查看却也发现只是极为普通的一件事物,半晌,他才道:“看来可能是那鬼物天性至阴,吸收了大量雷力,那两道劫雷虽然落在你身上,雷力却已经所剩不多了。”简云枫想想也有道理,可能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不过张若虚又道:“师弟啊,日后你可不能胡乱使用这雷法了,这次侥幸还可,若哪天真有两道劫雷劈在你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了。”
简云枫连忙点头称是,若不是昨日情况实在过于特殊,他也不想用这种伤敌三分自损七分的可怕道术,昨日那被劫雷劈却毫无损伤的诡异情况可不想冒险再试,那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接着,张若虚又问起了一些简云枫离开天师府后的事情。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张羽颜却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见简云枫居然乐呵呵地坐在自家门口喝茶闲聊,红颜大怒:“好你个简云枫!我昨日那话你莫非当了耳边风么!害我白等一个早上,你倒坐在这里喝茶?”
还没等简云枫开口,张若虚却喝道:“颜儿!不得胡闹!怎可对你师叔这般无礼,还不道歉!”
当他看到自己女儿手中还倒提着一只金色怪鸡,好奇道:“你手上又是何物?”
简云枫轻咳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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