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智答;“请恕属下不知之罪!据兽奴回报,神母与聂风本因背着雪缘上路,又要找屋子驻脚致延误不少行程,幸而六天之后神姬比预期中早了一天醒来,三人才得以豁尽作力急起直追;由于三人轻功均较己失去移天神诀的步惊云为高,现仅与他相距半日行程,然而步惊云今日其实本已抵达本宫所在的‘丰都’,属下满以为他会直闯‘搜神宫’,岂料他突然改变路线,竟朝另一方向进发……”
又是“丰都”?这个神母曾向聂风提及的地方,也是搜神宫总坛所在之地,究竟在神州地何处何方?
神听毕法智所言,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而格格笑道:“法智,你为何不敢道出步惊云转往何处进发?不若,就让本神猜猜……”
“步惊云转往之地一一”
“是否在‘丰都’以西的一一‘第十殿’?”
法智一怔,因为神所猜的‘第十殿’?“
第十殿是什么地方?难道正是神母想引阿铁前去见的“十殿阎罗”盂元帅所在之地?这座第十殿既然与搜神宫如此接近,为何却不属于搜神宫?难道双方是对立的?
神能一语道破,法智对其超卓智慧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道:“不错!步惊云确已踏进第十殿范围之内,那向来严禁搜神宫人进之地。”
神道:“呵呵,既然神母引他前赴第十殿,我们就由他去吧!神母的心思虽已异常细密,但始终还是在本神意料之内,她这样做,是故意的。”
法智当场一怔,问:“甚么!神…的意思,莫非是说……神是说,神母故意给步惊云错误的指示,引他直闯‘第十殿’?”
“嗯。”神微微颔首:“所谓‘兵行死着,反死为生’,便是神母如今用以对付本神的战略。”
‘兵行死着?反死为生?神,这究竟是甚么样的战略?“
神斗然叹息道:‘法智,你已七十有余,论武功,你得自法海真传,与神母虽各有千秋,唯论才智,你明显比神母有所不逮了……“原来神的叹息,是为了法智未能人如其名——智。
“所谓兵行死着,反死为生,缘于神母自知与步惊支等人实立于必败之地,所以才会出此死着。”
“必败之地?”
“是的,神母已知道若要对付本神,即使合她与神姬、步惊云、聂风与神石五道力量,还是没有足够取胜把握,所以她索性不求胜,只求死——步惊云死!”
“但……”法智问:“她为何偏要引步惊云往”第十殿‘寻死?十殿阎罗孟元帅真的会杀他……“
神道:“这么多年以来,本神与第十殿素无来往,搜神宫大门大都猜想孟元帅是我敌人,而其楼身的第十殿更是埋有一重大凶险机密,擅闯者杀,神母想必深信,步惊云若擅闯第十殿必会招杀身之祸,而她,亦想必已猜到我计划要步惊云活着前来搜神宫,一定有我不可缺少他的目的……”
“听到这里,法智方才恍然大悟,道:”那…属下明白了。原来神母要步惊云往第十殿寻死,其实是算准你计划内一定有必需步惊云的地方,绝不会让他死,必会亲赴第十殿救他,届时候,纵使你武功盖世,人了第十殿,也极可能会有伤疲之虞,她便可与步惊云等人乘隙合力把你铲除。“
神淡然一笑,赞:“说得好,这次你是聪明多了,然而始终还是不及神母。”
“不错,神母的智慧确比属下优胜许多许多。”
神道:“何止优胜许多?神母累积了百年智慧,现已今非昔比,当初我实不该贪图她本身的残余利用价值,放她一条生路,已成为我的心头刺、眼中钉,我早该除掉她。”
法智聚闻神母竟已累积了百多年的智慧,居然没有诧异于为何如此长生,看来,神早已把神母是小青的秘密告诉他。
神继续说下去:“可惜,任她智慧比当年的诸葛孔明更高,以她百多年的区区心道行,又怎及神二百多年的智慧道行?任她千算万算,是难以算清十殿阎罗孟元帅与本神的复杂的关系……”
却原来,神与十殿阎罗素有渊源,他们的关系是敌对?抑是如箕所说的异常复杂?唯无论是敌是友,为何神不铲除第十殿?
是因盂元帅?还是因第十殿内别有机密?
“况且,当年以神母这样一个低贱的侍婢,根本没资格一睹本神庐山,即使我有什么都她命她,亦只是隔帷对话,根本便不知道本神的真面目,若然她知道本神是谁的话……”神语音稍顿:“她便会完全明白,她如今所使的这着‘兵行死着’,根本便不能”反死为生‘,只有更快——“
“自取灭亡!嘿嘿……”
神说至这里,终于冷知一声;笑声之冷酷,简直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法智并没有理问下去,因为他深知使自己穷追猛问,神也会拐弯抹角,不会将全部真相道出。
正如上次,神虽说会把一切真相告诉他,但极其量也仅是在其面前揭露自己的真面目,并说什么“步惊云就是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说话而已。神在步惊云身上所要实行的计划,对法智来说,始终仍是疑问……
只是,为何此刻神如此关怀,法智面上反无喜色?且手心还在冒汗?
是因为他曾与神母同袍多年,他在担心神母事败后的悲修下场?
还是因为,他逐渐隐隐感到,神的计划,必会是一个异常可怖一一比其残杀亲生女儿白素贞更丧心病狂的计划?
第十七章 孟元帅
天不生人,万古如长夜。
关于“孟元帅”,原来在民间的流传中,真有其人。
不独真有其人,而且这位盂元帅的事迹,还颇为感人,只是民间的流传向来爱穿插附会,事迹经演变后往往会变为令人难以相信的神话……
相传,孟元帅原名“孟山”,本是一位管理牢狱的民间武官。
有一年冬残岁暮,天气奇寒狱中那八百多名死因,因惦挂在堂爹娘妻儿会否冷病,一时间思亲痛哭。
盂山天性仁慈,瞧见如此情形,只觉他们异常可怜,心中不忍,于是便斗胆与这八百名囚犯协定,他愿意由十二月二十五日起,暂时释放他们十日,让他们回家照顾亲人,一家转聚,但必须于正月初五自行返回狱中。
众囚犯当然毕大欢喜,回家与亲人渡岁后,众人因感盂山恩德,果然全部遵守诺言而回,无一爽约。
如是这样,盂山便每年破例把他们暂释回乡,渐渐变为惯例。
若干年后,孟在见囚犯们始终守信,私下不期然这样的想:他们尚会思亲、可见心中有“孝”有“情”。
他们年年守诺回返狱中,可见有“信”有“义”。
于是孟山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又向众死囚建议:“若我把你们全部从此释放,你们可还会继续犯案?”
众囚犯道:“我们曾经一失足成千古恨,倘能重新做人,怎会再行作恶?
只是,你若真的把我们释放,你怎向上司交代?他必定会把你处死!“
孟山不假思索地答:“只要你们真的能弃恶向善,以我孟山一条贱命换你们八百多条命,虽死何憾!”
说着便毫不考虑地把八百名重犯全数放了。
纸始终包不住火,此事终给上司“府君滕公”知晓,于是便怒斥盂山:蠢材!这班囚犯十恶不赦,怎会改过自新?你快把他们给我一一抓回来,否则若少了一个你也别要活着回来见我!“
孟山在严令之下,无奈起行,可是若要他把立心改过的八百名重犯抓回来,他又不想,他真的很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既然无法向上司交代,为了这些囚犯,他决意牺牲自己!
盂山遂步至一破庙前,把自己的武器长枪插在地上,跟着便向枪尖冲去,企图以自敝把此事解决。
岂料与此同时,庙内忽扑出一双白兔把长枪撞倒,孟山只感到非常泄气,心想:自己一生连自弑也有这等波折,但因求死志坚,遂复把长枪立在地上,再死一次。
殊不知这次情形依旧一样,这支白兔又扑出来拦他的长枪,他没好气地再接再励,如是者终于试了三次,三次皆为白兔所阻。
可能白兔有知,也为盂山对死囚们的恩义而感动吧?
就在孟山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蓦地突又有一个和尚出现,并宣布“神”的敕命。
原来孟山的高义感动了神,神遂封他为:“十殿阎罗”。外号!
“盂元帅”,并掌管丰都冥府中的第十殿地狱。
而孟元帅对囚犯的大恩大德,更为后世人所歌颂,中国历代狱吏亦大多奉这位孟元帅为——祖师。
盂元师既然是一个这样重情重义的人,那何以雪缘甫闻他的名字便花容失色?神以乎亦对他有凡分顾忌?
难道,真正的十殿阎罗孟元师,并不是民间流传中的“孟山”?
抑或。
另有其人?
“阎罗”,本为梵语,意思是“此神大公无私,众生的灵魂在其面前全都平等,一一都须以地狱的法理秉公审判。”
“十殿阎罗”当然长居于地狱中的“第十殿”,而“第十殿”
所在这地,正是地狱最西之处,也是众生归西之处。
然而地狱的真正位置,到底在哪?
没有人会到过地狱而可以活着回来,故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敢肯定!
只是从古至今,皆有不少人诸多忖测,多难稽考。
不知到了何时,据说四川帮都县盘友山有个丰都观,深夜总会迭起鬼嚎之声,故而有极多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也是从当地流传开来,于是立时引起众说纷纭,大家都猜测“丰都”就是饿鬼之都,就是地狱!
亦因如此,纵然后来大家皆不能证实:“丰都县”是地狱,也泛称地狱作“丰都”!
可是,传说中的“丰都”,传说中的“地狱”,可会真的就在四川省内的丰都县?
也许未必。
不过,虽不中亦不远。
极有可能,民间盛传的‘丰都“地狱,即使不在”丰都县“;相信也会在——四川之内。
四川,在中国的版图上所占的面积并不少,可说地大物博。
而四川省内也有许多神秘而又奇妙的地方,也有冰川。
就像四川内的“海螺沟”,便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
海螺沟四面环着重重冰山,本应寒冷非常,然而因为它自身是一个谷,无论如何寒冷的风也吹不进谷内,再者在阳光照射下,热气在谷中滞留不散,所以纵然四周全是雪不河,海螺沟一年四季皆温暖如春,繁花似锦。
可是一踏出海螺沟,便是冰天雪地,这实在是神州其它地方难得一见的奇景。
也许,哪些神奇的海螺沟,便是搜神宫所在的——“丰都”。
可惜,阿铁并不知道。
依照神母所给的地图指示,阿铁早已来至“海螺沟”西面的一个小镇“磨西镇”,可是他并不知道神母给他的地图是错的。
地图所示,搜神宫的总坛,应在“海螺沟”以西的一座冰川,故阿铁仅认为海螺沟是往搜神宫的必经之路,并没注意海螺沟可能不是他的目的地。
不过有一点十分奇怪,当他走在“磨西镇”内的小街时,他发觉,镇民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他身上。
阿铁心想,自己是从外而来的人,镇民对陌生面孔注意亦不足为奇,只是,最奇怪的还是,这些镇民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定定的瞄着他,肯目光中流露的并非好奇之色,而是一种——热切的盼望与尊敬。
阿铁只感到很不自在,惟有加快脚步向神母所示的镇口走去,那里也是“海螺沟”西面的沟口,他想,只要踏出沟口便是那个冰川,也即是神母所的搜神宫。
然而,这里其实并非搜神宫,反而是搜神宫众严禁进入的第十殿范围之始。
正当阿铁冉冉接近海螺沟口的时候,他远远已开始瞥见,在沟口有一面高约一丈、阔约五丈的石壁,石壁之上,依稀画着一些东西。
阿铁皱了眉,心想;在此海螺沟口,为何会伶仃的孤立着这堵石壁?壁上画着的又是什么?
他没有思索太久,因为在其思索之间,他已步近那堵石壁。
他终于看清楚壁上画着的是什么。
那是一幅壁画。
阿铁乍睹这幅壁画,翟地在当场!
因为这幅壁画,画着四个人。
其中一人正极且威仪的正襟危坐,双目炯炯生光,耀如垦月,似在眸脱苍生,浑身更散发着一股上天下地,惟我独尊的绝世气概。
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阿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画像竟会在这个海螺沟中出现。
为何这里会有他的画像?壁画上所画的看作是他?
再者,不独壁画上这个人令阿铁吃惊,有伴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竟是雪缘!雪缘,雪缘的面貌本和白素贞异常相似,难道,这壁画上的妇子并非雪缘?而是白素贞?
那壁画上的“阿铁”,又是谁?
阿铁心神稍定,才慢慢把自己的目光,由壁上的自己与雪缘,向其余两人身上,但见其中一人是一个身披袈裟的男子,一脸祥和,明显是个和尚,这男子,竟会就是法海,最后一人,则站在三人之后,是一名身披红色武官服饰的男子,嘴角虽孕含少许温暖笑意,惟中一双眼睛却是优郁的,且满面于思,即使仅是一幅画像,也令人感受到这名被画者,被画时仿佛心事重重。
这名男子,反而是阿铁不识的,他是谁?
阿铁在壁画前默默的看了半晌,始终理不出半点头绪,惟有转身,继续赶路。
谁知甫一转身,眼前赫然又出现一幕比那幅壁画更教阿铁咋舌的奇景!
只见适才一直在注意他的所有镇民,不论男女老少,居然全都向阿铁俯首下跪!
靡西镇虽然位处偏僻之地,但少说也有千多名镇民,千多镇民向阿铁同时下跪时间蔚为奇观。
其中一名似是镇长的男人,抬首对阿铁恭敬的道:“是你,你是我们的神,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神?”阿铁面对千多人的俯首下跪,虽有刹那间的不知所措,但骤闻神这个字,却立时回复冷静,问:“你说,我是你们的神?”
镇长答:“错不了的!你和壁画上的男人一模一样,你一定是我们的神!”
眼见这些人深信不疑,阿铁不禁叹道:“对不起,你们弄错了,我并不是你们的神……”
“怎么会呢”跪在前排的其中一名妇人抢道:“我们此带一直流传着一个预言,说总会有一天,会有一个和壁画上坐着的神一模一样的男子降临,他,会为这个历朝战乱频频的苦难人间带来一番新景象,以后大家都不用再害怕兵荒马乱,平平安安的在神的照顾下永享太平……”
妇人还没说完,国外一名男镇民也附和道:“是呀!本来我们也不大相信的,一直只视它是讹传罢了,殊不知适才见你出现你为我们人间解除种种若难吧……”
这名男镇民说着猝地“卜”的一声,向阿铁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其他人也深深感动,群情汹涌,也依样葫芦,纷纷向阿铁磕头,霎时间“卜”声不绝!
阿铁只感到啼笑皆非,他自知自己并不是他们的神,他根本不应给这样多的人跪拜,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于是不由分说起身一纵,便朝海螺沟外的冰川方向纵去。
那些镇民因一直在努力磕头,浑没留意眼前的阿铁早已展身纵去,众人连磕三个响头,磕得头也不点痛了,有些人便停止磕头,抬上看阿铁,谁料,阿铁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得哗然道:“啊?神呢?神去了哪?”
众镇民长居幽谷,孤陋寡闻,根本不知道世上有轻功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