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蓝染来虚圈,本身就是一招险棋。
当初是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来到这里的极夏,如今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蓝染……真的不会知道么?
算了,还是尽早离开虚圈比较好吧。
“极夏,”她再次被点名:“你负责每日改造破面的观察和资料记录吧。”
极夏点头:“没问题。”
“银,你安排每个改造破面的住所和后续资料的记录和整理。”
市丸银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答应着:“是~是~”
“要,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很多事情需要你的能力呢。”
东仙要点头:“我明白。”
蓝染的会议非常简短而有效率,事情一说完立马散会。
工作几乎是立刻开始的。
极夏目睹着蓝染如何用崩玉开发并改造破面,目睹着许多破面的诞生,目睹着所有的一切,然后……心惊着。
她庆幸,当初和浦原、夜一商量赝品崩玉的力量为何时,押对了局。
赝品崩玉虽是赝品,但当初开发的时候她坚持只限制赝品崩玉的能力,而非取消某些应有的力量。
现在的那块赝品,只有真品的一半力量而已。
所以蓝染短期内,是不会发现各中蹊跷的。
只是开发并改造破面的话,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日一日,极夏看着不计其数的破面出现,非常痛苦。
因为她即使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因为市丸银在旁边啊。
天知道她看到乌尔奇奥拉啊葛力姆乔啊萨尔阿波罗啊……等等很多如此熟悉的面孔从自己手下诞生,是多么地兴奋……
而她居然要忍……
她其实是知道的,让狡猾如狐的市丸银和她搭档工作,其实是蓝染对她并不信任的表现。
不——蓝染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吧?
只不过是程度上的问题而已。
然而,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蓝染只相信他自己。
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不是么?
跟着市丸银,把一批又一批破面的住所安排好,并记录好必要的数据后,极夏终于迎来了难得的、能够休息的小小空隙。
从到达虚圈后就都在忙忙忙,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地去看看她一直很感兴趣的虚夜宫的内部构造,也没有办法接触一下下她所喜欢的破面们……
不过现在有时间了!
极夏从最后一个破面诞生房间侧身出了门。
“银君,我先闪了哦。”她朝身后仍在登记破面住所的市丸银一招手,异常地快乐:“你加油哈~”
语毕,不等市丸银反应过来,她一溜烟瞬步而去。
留下颇是无奈的市丸银,一摊手:“说她什么好呢,真是一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女人呐!”
№。32 ≮虚假的自己≯
虚夜宫刚刚造好,基本上还是非常空旷的。
走在长长的,不知通向哪里的走廊,极夏听着自己的脚步回声,一派空寂。
把虚夜宫造得那么大,蓝染想做什么呐……他一声召唤,手下人走过去也要走个半天,纯属浪费时间——感官稍差一些的,还容易迷路呢!
极夏东摸摸西碰碰,也不担心会走丢,就顺着面前的路一直走。
“极夏!”有些稚嫩的声音从极夏的身后传来:“终于找到你了——!”
极夏回头,看见总算适应了如何顺顺当当喊她名字的小破面飞奔而来,一脸的焦急在看到她回头之后转为放松。
“怎么了?”她伸手,接住冲过来的小破面的身体。
这小破面,总觉得很是单纯,非常得她的欢喜呢。
“呼呼……”伊索拉喘气喘了好一会儿,才拉着极夏的袖子抬头:“我本来是想去接极夏的,可是市丸大人说极夏已经提前‘逃跑’了……”
极夏啼笑皆非:“我哪里有逃跑,这么算起来的话,银君在我之前都不知道逃跑过多少次了!”
“…市丸大人……?”伊索拉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刻问道:“极夏在这里做什么?”
极夏忍不住又揉了揉小破面的黑发:“玩啊,到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吧。”
“极夏这样会迷路的!”伊索拉扯扯极夏的衣袖:“极夏想去哪里,我带你参观吧。”
小破面脸上有疑似害羞的神情:“虽然虚夜宫很大,但是我都走过一遍的!”
极夏带着有些惊喜的心情,捏了捏小破面的鼻子问:“是么?那路你都记住了?”
“……”伊索拉鼓起腮帮子,低头:“有一些……没记住……”
“哈哈~”极夏拍拍只到自己胸口的伊索拉的肩膀,笑得惬意:“不要紧的,你记得的路带我走一遍吧。”
倏地,极夏侧了一侧头,立刻顿住,补上了一句:“这里以后就是我要住的地方,和‘家’一样存在的地方啊,在‘家’里迷路了怎么行呢。”
只是一瞬间,后侧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的微小灵压消失。
如同没有存在过一般。
极夏回过头,暗暗笑了笑。
这算是她变相的欺骗了吧……
家?她的家才不是这里呢……
这样冰冷而又令人感觉被与世隔离一般的地方,才不是她的家呢……
拉着什么都没有发现的伊索拉朝前走,极夏开始慢慢策划起自己如何离开虚圈——
离开,需要有一个必须走的理由才可以。
虚夜宫里有很多地方都非常相似。
大抵都是相同的长廊,应该是迷惑入侵者所用吧。
所有在她来后负责开发改造出来的破面都在成长阶段,除了最开始她进入虚圈踏入虚夜宫的那天外,她在没有看到过两只以上的虚。
这对处于发展中的虚圈来说再正常不过。
自从领了命令的那天起,极夏就再没见过蓝染。
身在别人的地盘里,的确是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特别是在蓝染这样捉摸不透高深莫测的人的地盘,她心里始终有忐忑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真的真的真的,要尽早离开虚圈了!
极夏弹了弹手指,决定到虚夜宫之外,大虚的森林去一趟。
现在的自己,要尽量惹点事情、制造一些麻烦给蓝染,好让他嫌自己帮倒忙把自己外派——这就是离开的机会了!
除了这个目的,其实更重要的还是——那里有一个她一直非常感兴趣的人在。
极夏甩掉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几只破面。
那是蓝染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她的表现。
只是彼此都是心照不宣了,所以都不曾戳破对方的假面具。
现在的她和蓝染,谁手段高明谁就能赢——而已!
在虚夜宫外兜兜转转了半晌,极夏终于按照东仙要给的虚圈的简易地图上找到所谓的大虚的森林,一跃而下。
极夏知道,只要安静的话,大虚们是不会发现自己的。
更何况,大虚是在破面的操控之下才会有较为出色的表现,平常无人指挥的大虚,根本没有智商……它们只有吞噬一切的欲望。
轻飘飘地降落在地上,极夏辨别了地形,按照记忆中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岩洞走去。
她的目标是——阿西多。
很多很多年前,为了追杀虚而不小心进入虚圈的死神。
极夏的到来有那么些不巧。
岩洞内空无一人。
阿西多并不在那岩洞之内。
极夏站在岩洞看得出明显被清理过的宽敞之地,仰头望着岩洞顶上闪耀着淡淡蓝色荧光的、由鬼道制造出的光团。
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天天战斗着过上几千年,天天只有一个人孤单着……是什么感觉?
至灵魂转移至今,她也不过只是活了几百年而已。
并且,是多么有声有色的生活啊……
极夏苦笑,以往作为空鹤生活在亲人、朋友的包围之中的一幕又一幕闪现在脑海之中。
空鹤,曾经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女子啊……可是她……不能总是以空鹤的名义活着呢。
她做错过很多事情,是无法顶着空鹤之名去弥补的。
白哉应有的幸福…绯真应有的幸福…以及,海燕大哥的幸福。
她想着去挽救,却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些应该在一起的人、应该不会发生的事,慢慢地错过,慢慢地消逝。
她承认,自己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所以,无法改变命运的自己,仍旧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极夏。
这才是她的名字。
也是她应该背负的东西。
曾经作为空鹤而活着的那些已然流逝了的岁月,是她逃避了“曾经”所换来的美好记忆。
然而事实上,她并不应该这样做。
自觉已经错得离谱的时候,她才蓦然惊觉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多么可笑。
极夏静静地握拳。
真的说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后……做回自己以后……她既感到轻松,也感到久违的责任感。
原来,一切都只在原地等她而已。
身后,破空声突然传来——
№。33 ≮死去吧!第九十刃≯
瞬步,闪花——
紧接着,极夏失手了。
她的面前根本空无一人。
极夏有些惊讶。
按照她实力,瞬步能够比她快的……除了蓝染那几个个别实力极度彪悍的人以外应该是不会再有了。
此外,那破空声传来的一瞬间身后所涌现的灵压和蓝染他们并不在一个等级上——
至少比她的灵压要低。
那么就是说,要么是阿西多的实战经验超强,已经是预料到她将会有的动作才能够提前闪开,要么就是阿西多专精瞬步这一方技能。
“等一下!”极夏边瞬步边开口喊停战:“先不要动手!!!我来这里并没有恶意——”
“……”淡淡的蓝色荧光照射下,戴着属于虚的骨质面具的死神阿西多静静地停在了墙角,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似乎在暗暗猜测着极夏的来意。
极夏吁了口气,装出初次见面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我来找你是有一个请求的。”
因为戴着面具而有些沉闷的声音传出:“死神?为何不穿着死霸装?又为何知道我的所在?”
这……答非所问啊……
极夏摇头:“我没有说过我是死神吧?……我是前几日经过这里的时候感觉到下面属于死神的独特灵压,才下来看看的。”她耸肩:“没想到被我发现这里,以及你的存在。”
“!!!”即使是隔着面具,极夏仍然感觉得到阿西多的惊讶。
“而我,只是一个拥有死神之力的普通人而已。”极夏知道自己说的话实在有些前后矛盾,却已然解释得很随意:“听着,因为某些原因,我能呆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我是有事前来拜托你的。”
阿西多虽然并不开口,但身上对极夏的敌意却莫名地少了很多。
“你现在或许没有办法相信我,不过……”极夏自信地微笑:“以后你会相信的。”
“联手吧——为了消灭虚的共同目标。”
极夏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卑鄙。
一边撒着谎,一边抱着“啊,他们以后都会知道原因的,到时候就不会怪我了”的想法,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刻意忽略的东西,真的很多……
譬如,自己的想法,也譬如……朋友们对自己的,关心。
回到虚夜宫的极夏,迎面而来就是率领着已然颇具雏形的十刃队伍——虽然说有个别的差异,但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已经出现在那十人之中——
譬如乌尔奇奥拉,譬如萨尔阿波罗……
譬如,吞噬了曾经吞噬过海燕的破面……亚罗尼洛;艾鲁鲁耶利。
他用着海燕的脸出现。
那一瞬间,震惊、惭愧、惭愧……
多到极夏自己都无法梳理无法面对的负面情绪在一刹那全部涌了起来。
身体,比她的思想先动了起来。
等极夏察觉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个顶着海燕的脸对着她笑着的破面亚罗尼洛压在地上——
一拳打下。
眼睛里,有什么正在滴落。
极夏看见自己面前海燕的脸,顿时变得平静。
身边没有任何声音。
“……”极夏再次挥动拳头:“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出现——
为什么顶着海燕大哥的脸在她面前出现——
为什么蓝染要故意制造出这样的破面来刺激她——
为什么!?
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第九十刃……海燕大哥的嘴角,一丝殷红顺着嘴角滑下。
一滴,又一滴。
名为泪水的液体混杂着那些血迹,慢慢淌下。
哽咽着、呜咽着,极夏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
最后举起来的已然无力的手臂,被人从后头抓住。
“……极夏…”
竟然是市丸银。
身下的亚罗尼洛,忽然扬起嘴角,笑了。
极夏一只手被抓住,于是举起另一只原本揪住亚罗尼洛的衣襟的手,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不要再用海燕大哥的脸这样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我面前——!!!”
另一只手,再次被抓住。
“极夏,不要闹了。”这次,是蓝染毫无感情的…一贯的低沉声音:“他的能力非常独特,因此我才将他编入十刃的。你要理解——不,你必须理解。”
极夏没有答话。
极夏用愤怒,甚至带着仇视的目光看着那个破面。
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像蓝染这样残忍的人。
她不理解,为什么他可以笑着,那么温柔地笑着,然后……做出足以让人如同坠入地狱一般彻底绝望的事情而面不改色。
亚罗尼洛只是平静地站了起来,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视线定格在极夏的脸上。
似乎毫不在意刚才被狠狠打了一顿的事情。
“银,”蓝染淡淡开口:“把极夏带回她的行宫。”
“好吧。”
在此刻仍是有些随意的声音响起,市丸银把她拉了起来。
“走吧。”市丸银有些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先回去吧。”
第九十刃没再看极夏,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蓝染的身后,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
蓝染带着暂定的十刃出了虚夜宫,不知去向何处。
市丸银带着她,往虚夜宫深处的…她的行宫而去。
错身而过。
极夏闭眼,别过头,抹去脸上残余着的……代表着痛苦的泪水。
“真傻呢。”
市丸银突然冒出来的叹息,让跟在后头的极夏愣了一愣。
傻……么?
或许是吧。
无论是失去理智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她,还是即使被打也不还手的第九十刃。
极夏不知道,承受了她那么多拳头的亚罗尼洛,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混乱。
“是啊……”
半晌,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我在说谁?”市丸银侧过头,一脸的笑容在她看来却是完全的讽刺:“MA~这个并不重要。”
极夏没有答话。
她的确是失去了理智,但如此看来,她动手了也是有一个好处的。
“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极夏如是回答。
“呐,银君……”跨进自己行宫的领域之后,极夏看见察觉自己灵压的伊索拉很开心地跑出来迎接:“如果第九十刃死了,就好了。”
如果亚罗尼洛从来不曾存在过,就好了。
№。34 ≮到底谁才是卧底≯
虚夜宫里除了空寂,还有一丝的阴冷。
无际的长廊布满了阴影,无数的阴暗角落,是墙壁之上的琉璃灯盏所照不到的地方。
在蓝染的行宫外,极夏把想过千百遍的台词又再次默念了一遍,这才上前敲门。
“请进。”
蓝染的声音传了出来。
极夏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他的声音里是带着一种因为极度自信才会有的笃定。
极夏推门进去,看见蓝染就在正对着门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
白色的玉石,王座一般奢华。
那是属于强者的位置,只有像蓝染这样的人,才能在那座位之上坐得稳。
她深吸一口气,只是站在门口,抬眼:“蓝染,我想离开虚圈。”
蓝染完全没有一丝讶异,自然已经是早已料到她会来见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呢?给我一个解释。”蓝染手搁在扶手上,坐在那玉座之上霸气凌人:“我记得前两日才和你说为了我而留下来,不是么?”
“并不是不记得,”极夏一脸云淡风轻地说出前不久才让她失去理智的事:“只是有亚罗尼洛在的地方,不会有我志波极夏。”
蓝染叹了口气:“真的不能够容忍他么?即使只有一点点,那也是好的。”
极夏把早已想好的台词搬了出来:“不行……我无法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