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脸色微红:“顾姐姐才好看,属下只是陪衬。”
“诶。”顾天心打断她,挑眉道:“你都叫我姐姐了,怎么还能自称属下呢?得改!”
两人正在笑谈,门外响起敲门声,廖长恒在外面道:“两位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顾天心笑眯眯的打开门,道:“不是说骑马么?马车多没意思。”
白衣女子明媚微笑,像是一抹明朗的骄阳,廖长恒微微一失神,笑道:“你穿这个,确定能骑马?”
顾天心一拍额头,摊手:“我给忘了,还有我们的小月美人呢!小月,快出来,都是熟人,别害羞嘛。”
顾天心扯着夜月,一手又去拽廖长恒,廖长恒想要提醒她男女大防,最后也只是付诸一笑,他的心胸,竟不及一个女人开阔。
重活一次,顾天心很激动,廖长恒说,是因为他翻阅医书,和夜月商量着研制了一枚解毒丸。
本来以为死马当活马医,没想打功效大成,竟然把她的毒解得干干净净。
顾天心不疑有他,这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只是,她脑中始终残留着一道模糊的背影,一想起,还隐约有些心痛的感觉。
顾天心不解,但也没有再去深想,她只觉得世界是那么的美好,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得珍惜,不该花在想那些无聊事之上。
三人坐上马车,朝着城门外而去,廖长恒用扇柄挑开窗帘,叹息:“要是盛煌知道我拐了你们两个到处乱跑,怕是又要挨揍了。”
顾天心翻白眼:“你会挨揍?最多就是给你冷脸看呗,像这样,咳咳……”
顾天心站起来,学着楚盛煌的样子,单手负在身后,冷着脸瞥向廖长恒:“不准再有下次,否则……”
廖长恒本来还忍俊不已,后来看着窗外,憋得脸色涨红,干咳了一声。
顾天心还是自娱自乐,夜月扯了扯她,已示提醒,她一愣,正随着夜月看过去,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准再有下次!”
顾天心吓得一跳,一个踉跄,跌回马车的绣榻上,干笑:“哈,好巧啊,王爷不是该在早朝么?怎么……”
楚盛煌冷哼一声,廖长恒善解人意,叫上夜月下去马车,楚盛煌毫不客气,掀开车帘就上来,大摇大摆的占为己有。
顾天心很无语,想到昨夜自己的疯狂举动,脸色发烫,往里面缩了缩,扭开头不敢看他。
“怎么了?”楚盛煌坐到她身边,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肩:“本王提前下了早朝,陪你踏青,你不开心?”
顾天心立刻感激涕零,抓着他的袖子擦眼睛:“楚盛煌,你真好……”
楚盛煌揉了揉她的发,在她头顶吻了吻:“成亲后,好好报答本王便是。”
顾天心诧异:“为什么要成亲后?”
楚盛煌挑眉,意有所指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你最清楚,你说呢?”
“……”顾天心面如火烧,使劲锤了他一下,撇嘴道:“还说呢,昨晚给你你也不要,我哪里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楚盛煌勾了勾唇,道:“成亲后,你就知道了。”
顾天心:“……”
马车经过闹市,百姓们高谈阔论着东辕国最新消息,什么安宁王病入膏肓,什么公主休夫,就连皇上最宠爱哪一位嫔妃这种机密都爆料了出来。
顾天心听得稀奇,掀开帘子竖耳倾
听,正好有人说到林祭酒今早被定罪,全部押往刑场,满门抄斩。
顾天心惊住,不可思议的以目光征询向楚盛煌:“真的么?”
楚盛煌淡道:“本王认为,这还不够。”
顾天心:“……”
“其实……”顾天心纠结了一番,酝酿道:“我虽然说了想要林麒千倍奉还,可只是争对林麒,对于林府满门抄斩,似乎太过了吧?”
“林长海作恶多端,是罪有应得。”楚盛煌挑眉:“而林麒隐匿无踪,你还想怎么报仇,说来听听。”
顾天心噎了噎,道:“林祭酒该不该死我不知道,可是满门那该是多少人啊,人之初性本善,其中应该也有无辜者,多冤啊,六月飘雪……你听过窦娥冤的故事么?”
楚盛煌淡淡看着她:“你说这些,无非就是说本王行事狠戾,不该满门抄斩。”
顾天心干笑,扯着他的袖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你积德啊,坏人死有应得,被索命冤魂缠身可就不好了。”
楚盛煌勾唇,颇有些冷戾:“冤魂?”
看他眸中有血红浮动,顾天心暗惊,想到他在幼时便已灭门,心中一痛,抱住他的手臂,轻唤道:“楚盛煌。”
楚盛煌身型僵硬,垂眸瞥到如猫儿一般依偎着他的慵懒人儿,冰冷的血液渐渐回温,大手抚上她细腻柔滑的面颊。
顾天心握住他的手,摩擦过他粗砺的掌心,跟他十指相扣,扬起脸明媚的笑:“楚盛煌,你不是一个人,你还要照顾我,这是你的责任。”
楚盛煌心弦一动,幽深的眸像是冰雪初融,暖意绽放:“心儿,两日后,本王娶你过门。”
“……”顾天心被吓住,猛地坐起:“不是吧?”
“你不愿意?”楚盛煌冷冷眯眼。
顾天心急忙点头,又急忙摆手:“不是,我是说,太快了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虽然把你当作了我的男朋友,可是我们交往才多久?我们……”
“没有可是。”楚盛煌霸道打断她,道:“否则,本王今夜就娶了你。”
顾天心:“……”
顾天心很惶恐,她才被公主给休了,就以女子身份嫁给楚盛煌,会不会被公主给发现?或者她要做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顾天心捂着脸,纠结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突然听到外面廖长恒敲着车门:“盛煌,到了。”
楚盛煌拉起顾天心捂脸的手,将她带下马车,顾天心这才发现,这里人山人海,竟然是百姓围着看热闹的……刑场。
刑场上,林府上下三十几口人,一排一排的陈列,刽子手抱着亮蹭蹭的大刀,在春日下映出闪亮的寒光。
顾天心皱着眉看着,除去林长海,林府里的家眷都是妇孺,可谓妻妾成群,当然,儿子也有好几个。
以前听安明玉说过,林麒是林长海最小的儿子,也不怎么管林麒,如今林府上下,却只有林麒一个能苟且偷生么?
不,林麒怎么能延续林家的血脉呢?林麒那个王八蛋!她顾天心,难得恨一个人如此咬牙切齿。
楚盛煌握了握她冰凉的掌心,轻道:“别急,我们去茶楼坐坐,等着看戏。”
刑场旁的茶楼人满为患,廖长恒早已预定好了雅间,三人进去坐下,顾天心诧异:“小月呢?”
廖长恒似笑非笑道:“夜月在你眼里是妹妹,可你也别忘了,主仆有别。”
他朝楚盛煌别有深意的看去一眼,顾天心无语的翻白眼:“反正她是我妹妹,某人就会是她的姐夫。”
楚盛煌:“……”
廖长恒轻笑了一声,竖着食指到唇边:“嘘,天心别只顾自己儿女情长,夜月也会少女怀春的,你别忘了,夜雨还在外边。”
顾天心:“……”
卧槽!廖长恒简直是七巧玲珑心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夜月也是需要爱情滋润的。
顾天心深感愧疚,又暗暗庆幸,还好今天强势的给小月打扮了一番,不知道小月和夜雨约会起来,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顾天心好奇心一起,脑中遐想连连,忍不住趴在窗
边,贼头贼脑的四处张望。
鬓边长长的一串琉璃珠一晃一晃的,叮咚作响,以至于楚盛煌和廖长恒说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廖长恒摇着扇子,好笑道:“相熟之后,越发觉得天心惹人喜爱,盛煌,方便说一下你是如何慧眼识珠,识得天心是女儿身的?”
楚盛煌握着青瓷茶杯的手指一顿,眯了眯眼:“本王认为,你会更加关心另一件事,今夜,贤妃会侍寝。”
廖长恒的扇子“啪”的掉在桌上,惊讶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清尘不是还病着么?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楚盛煌竟然揶揄的笑了一下,有种恶作剧得逞的邪魅。
廖长恒膛目结舌好一阵,无奈笑道:“果然近墨者黑,我倒是很期待,天心成了摄政王妃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楚盛煌挑眉,目光追随着窗边倩影,浅啜着杯中茶水:“本王也很期待。”
“期待什么?”顾天心没有找着夜雨和夜月,恹恹的回到桌边坐下,随口问道。
廖长恒好笑的看她一眼,正准备说话,夜雨鬼魅似的从窗外掠进来:“主上,来了。”
“啊,夜雨!你藏哪里去了?我家小月呢!”顾天心急忙问。
夜雨莫名其妙:“属下不知。”
“不知?”顾天心也莫名其妙了,疑惑的瞄向廖长恒。
廖长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不过随口说说。”
顾天心:“……”
“坐下,好戏上演了。”楚盛煌吩咐。
顾天心瞪了廖长恒一眼,两人才各自入座,下面就传来“斩立决”的宣告,紧接着,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打斗声。
他们的位置是在三楼临窗,足以将下面一览无遗,百姓一哄而散,那激战的双方完全暴|露了出来。
“林麒!”顾天心激动的站起,双手下意识的握紧。
“慢慢看,好戏还在后面。”楚盛煌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
顾天心手心发凉,白着脸点了点头,楚盛煌眸中掠过一丝疼惜,将热茶递给她。
一见到那碧绿的茶水,顾天心就有心理阴影,但是,这是楚盛煌亲手斟的……
顾天心咬了咬牙,喝毒药似的,一口干了,后果便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了?”楚盛煌蹙眉。
顾天心捂着喉咙摇头,牵强的笑了一下,指了指下面,转移他的注意力。
尼玛,差点吐了!还好她的心理素质比较强大,可是那茶水入腹,怎么会有隐约的花香在回韵,好熟悉的花香……
刑场,林麒带着林家暗卫大开杀戒,林长海等人激动不已。
林长海不知道他们的祸事就是林麒惹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摄政王,落得个满门抄斩。
现在,最后关头里,竟是他抛弃多年的不孝子赶来相救,林长海难免愧疚。
“麒儿!别管我们,你快走!”林长海撕心裂肺的喊,想要保住他们林家最后一条血脉。
林麒恨恨道:“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不义!爹,要生一起生!”
林长海感动得老泪纵横,正想点头,却见已经占了上风的厮杀陡然逆转,一圈一圈的弓箭手从暗处出来,霎时围得水泄不通。
“不好,有埋伏!”林长海大惊失色,没想到摄政王那么狠,当真要让他们林家死得干干净净,可惜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带来的人全都成了箭下亡魂,顷刻间倒了一大片,林麒也变了脸色,握着剑的手指颤抖。
“麒儿……”此情此景,林麒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怎么也逃不出去了,林长海老脸灰败,悔恨不已。
见再无转圜的余地,林麒悲愤交加,仰天|怒吼:“摄政王!你要杀的是我!我来了!你放了我的家人!”
“你这龟孙子不是藏着不出来么?现在已经迟了!”闫威武站在高台上,拔开面前的侍卫,手中也握了一把弓箭。
林麒恨道:“摄政王铁面无私,我们林
家忠心耿耿,何至于面门抄斩?!”
“林家忠心耿耿?”闫威武“呸”了一声,大步上前,道:“别的不说,你林麒勾|结山匪,谋害公主性命这一条,就足以让灭你们林家九族!”
林长海大骇,不可置信的瞪着林麒:“逆子!闫将军说的可是真?!”
此时此刻,他的父亲还在叫他逆子,林麒在极端愤恨之后,狂笑了起来:“真的,那又如何?你老人家还想像处置娘一样,亲手打死我么?”
林长海面色大变,一时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倒是身边的林夫人讥笑起来:“老爷,我就说麒儿还记恨着你。”
“麒儿,当初,我们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娘和人无耻苟合,丢尽了老爷的颜面,也怪不得老爷心狠,打死你娘,你娘本就该死!”
“你这个贱妇!你还敢说!”林麒气得咬牙,哄着双眼就冲过去,直接一剑砍了林夫人的头,血飞四溅。
“林麒!你竟敢当众弑母!”林家几个儿子发怒了,家眷妇孺们哭成一团,林长海差点直接气晕过去。
林麒“哈哈”的狂笑几声,提着血淋淋的剑,一个个的指着他们:“爷受够了!你们谁还敢再侮辱我娘!爷砍死你们!”
“林麒!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还好男风!简直是给林家丢人!”
林家长子愤恨林麒杀了林夫人,怒不可碣的大骂,林麒又是一剑,削了林家长子的头。
“啊——”林家人吓得都哭了,奈何都被绑着,只有看着那杀人狂魔似的林麒,一个个的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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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传说里的婚前恐惧症
“啊——”林家人吓得都哭了,奈何都被绑着,只有看着那杀人狂魔似的林麒,一个个的砍过去。
“林麒!逆子!你……”林长海气得喘不过气来,一句话没有吼完,两眼一番,直接晕死了过去。
林麒杀红了眼,反正都要死,他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只知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稞。
就在他的剑正要朝一个才几岁的孩子砍下之时,顾天心看不下去了:“楚盛煌!不要让林麒再杀下去了!”
楚盛煌遥遥一颗花生米弹了出去,林麒的剑“哐当”落在地上,那几岁的孩子也吓得不轻,裤兜哭不出声了遨。
闫威武朝茶楼的方向看了一下,点了点头,立刻吩咐侍卫上前,将林麒绑起来。
林麒被绑得严严实实,被林家人唾弃,血红着眼邪佞的笑,像是得了失心疯,一个劲的疯笑。
窗边,顾天心轻叹了口气,林麒现在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肉,她也算解恨了大半,心里却同时涌起悲伤,替林麒悲伤。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林麒游手好闲的做着纨绔子弟,背后竟然还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安明玉的那些狗腿子说得对,林麒是重情重义的,可是,也容易因为情义而走上极端,成为嗜血恶魔。
皇宫的圣旨传来了,林府众人不用满门抄斩,却被流放去了最荒芜的北方,做最下等的苦力,除去林麒。
可是,林麒没能轮到官兵动手,那被激怒的林家人,在劫后余生里,将满腔的仇恨纷纷发泄在了林麒身上。
林麒死得很凄惨,每一处伤口都是亲人所致,最后致命一击,还是自己拼命赶来相救的父亲,一刀砍了他的头。
林长海老泪纵横,又哭又笑,完全已经成了一个疯子,在侍卫的推搡下,和家人一起,被套上了囚车。
刑场上满地的血污,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廖长恒走到顾天心身边,道:“别看了,小心会做恶梦。”
顾天心叹气:“说好去郊外踏青的,你们却骗我来看这血腥的东西,做恶梦也是你们害的。”
廖长恒无辜的用扇子一指楚盛煌:“不关我事啊,是盛煌的主意,好了,你慢慢找他算账吧,我去找闫威莽夫喝酒去也!”
廖长恒潇洒离去,顾天心瞪着悠然坐在桌边的楚盛煌,哼了一声:“原来又是你蓄意而谋!”
楚盛煌挑眉:“你不喜欢?”
顾天心拨弄着肩上的琉璃珠串把玩,抿唇而笑,明眸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