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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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甜-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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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安慰。
  春香傻傻愣愣地听着她们嚼舌根,什么风流胚子、狂蜂浪蝶的,她完全听不懂其中隐藏的含意。
  “七爷是那样的人吗?这样的男人可不好。”秋夫人嫌恶地皱了皱眉。
  春香讶然望向秋夫人。
  '为什么不好?'
  她急急打了个手势问。
  “每个女人都好,就没有女人对他特别重要,这样的男人没有真心,所以娘说他不好。”秋夫人对春香解释。
  春香一脸茫然不解,对她来说,她觉得永硕很好,是个大好人,但是娘居然说他不好,为什么?
  “春香!”赵妈快步跑进浣衣院,一边大喊着。“快!赶紧把自己梳洗干净了,老福晋传你过去吶!”
  正和菊梦两人弯腰从木盆子里拎起床帐的春香,听见赵妈的叫唤,惊愕地直起身子来,整个人呆得像个木头人。
  “哎呀,发什么傻?看看你,水都流了一身了!”赵妈匆忙地跑过去,把春香手中的床帐拉下来丢进木盆子里。
  “赵家妹子,老福晋为什么要传春香呢?是不是她闯什么祸了?”秋夫人扔下手中搓洗的衣裳奔过来,颤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一早老福晋房里的小丫头就来传话了。姐姐甭太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依我看,春香不至于闯什么大祸,而且老福晋传唤未必不是好事。”赵妈安慰着。
  “是呀,秋大妈,你们不是老福晋收留的吗?说不定老福晋只是想看看春香而已,你别太担心了。”菊梦安慰道。
  “可是……春香没法说话,老福晋要问她话可怎么办?她也答不上来呀!”秋夫人其实最担心的是这个。
  “不要紧,我领春香过去,老福晋要问话我也能帮春香回,你放心吧!”赵妈轻拍了拍秋夫人的肩。
  “那……春香就麻烦妹子照应了。”秋夫人一脸惶惑不安。
  “我知道,有我应付着,你别太担心了。”
  “春香,你赶紧换下这身脏衣服,把最干净的、最新的衣服穿上。”赵妈拉起春香的手就往屋里去,一路对春香说道:“要记得把脸和手也洗干净了,一会儿我过来替你梳辫子。”吩咐完,赵妈也赶忙转身换衣服去。
  春香呆呆懵懵地换好衣服,洗干净手脸。也许是因为当初是老福晋收留了她和母亲,所以对于老福晋传唤她的事,她并没有特别的感到担心或害怕。
  赵妈替她梳了一条乌油水滑的大辫子,在辫梢结上了红绒绳,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就领着她走出下等房,穿廊子过小桥,走进迷宫似的宅院中。
  走了大半天,赵妈带着春香走进一个很大的院落,刚一踏进院子,春香就看见有一大排的小丫头整齐地站在院子里,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甚至都还搽上了胭脂,漂亮得就像一株株迎风招展的花。
  “奴才和春香给老太太请安。”赵妈牵着春香的手,从众丫头的面前走过去,来到坐在廊下的老福晋面前蹲身行礼。
  小丫头们一脸呆愕地看着从她们面前走过去的春香,眉尖微微蹙起,像看见了什么骯脏的东西玷污了她们的眼睛。
  “起来吧。”老福晋看着春香,细细打量。
  她看小春香虽没有绝色容貌,但唇角始终噙着一朵微笑,看起来十分乖巧甜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丫头,气质也和慧娘相似,这会儿,她算是明白了永硕会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
  春香无法说话,见人就只能微笑以对,只有笑容可以替她说话,除了笑,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人的善意。
  她抬眼偷望着满头白发的老福晋,见老福晋慈眉善目,十分和蔼可亲的模样,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也就慢慢消失了。不过,当她看见侍立在老福晋身旁的盈月时,不禁讶异地睁圆了眼,她不知道那日与永硕在蔷薇架下调情的女子竟然是老福晋的贴身侍女。
  “这丫头叫春香吗?”老福晋问。
  “回老太太的话,她叫春香,今年刚满十六。”赵妈恭敬地答道。
  “好,你把春香带过去跟丫头们站在一处。”老福晋淡淡吩咐。
  “老太太,春香她不能说话──”
  “我知道。”老福晋挥手打断赵妈的话。“需要她回话时,再由你代她答吧,你先带她站过去。”
  “是。”赵妈带着春香和丫头们站在一起。
  听赵妈说春香不能说话,众丫头们低声窃窃私语着。
  春香被那些好奇和惊异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
  和那些细心打扮过的众丫头们一比,老福晋发现春香明显黯然失色了许多,虽然她不是最年幼的,但个子却又瘦又小,是众丫头当中最娇小的一个,看起来像连十五岁都不到,也许这么一比下来,说不定永硕就会改变心意了也不一定。
  “去把七爷叫过来。”老福晋转头吩咐盈月。
  “是。”盈月领命离去。
  “传你们过来的用意呢,是准备给七爷选一个贴身丫头侍候他。”老福晋看着众丫头们,语调清晰地说道。
  春香听到这里,才知道是要给永硕挑贴身丫头,她和赵妈对望一眼,两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这种本该是上等房的事,怎么会有下等房的分?
  “咱们王府里的规矩你们都是知道的。”老福晋接着说。“要如何侍候主子爷,你们也是学过的,总之,七爷选上了谁,谁就得尽心服侍,在爷的跟前不许做轻狂样儿,不许说轻薄的话,不许把爷勾引坏了,更不许有非分的念头。夜里侍寝,得在外间屋里上夜,不许进七爷房里,要是让我听见了什么风声,立刻打发出府去,你们可都给我听清了?”
  “奴才全听清了。”小丫头们齐声应答。
  春香并不觉得自己会被永硕选上,不过她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可以让她再见到永硕。
  那日他帮了她大忙,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可以好好向他道谢,刚好可以藉今天这个机会向他表达她对他的感谢之意。
  “好热闹,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香气了。”永硕慢条斯理地走进院子里,和煦的笑容、魅惑的俊眼,迷得众丫头们神思荡漾。
  “就是你的嘴甜,什么时候都能把人哄得甜滋滋的。”老福晋笑骂。
  “老祖宗,难不成您喜欢看我摆臭脸,动不动就开口骂人吗?”永硕故意拉下脸来。
  “又贫嘴了!”老福晋轻呿。“快去看看要哪一个丫头,选好了跟我说。”
  “知道了。”
  永硕背转过身去,好整以暇地交抱双臂,视线朝每一个丫头欣喜期待的脸上掠过。
  由于背对着老福晋,永硕举止大胆地跟几个私下相熟的小丫头们挑眉眨眼,惹来一阵阵抽气轻笑声,他忙把食指轻贴在唇上,示意她们安静。
  站得离永硕稍远的小丫头不时偷偷瞥望他,有的小丫头则趁老福晋没看见,轻声娇喊着“七爷”来引他注意,永硕听见了,斜眼一瞟,嘴角微露令人倾醉的笑容,登时又把众丫头们迷得神魂颠倒,脸色臊红。
  春香表情呆怔地看着用眉目传情的永硕,尤其是他风流浪荡的眼神,与她这几日脑海中所思念的形象有极大差距,她不禁想起菊梦和湘兰说的关于他的传言──
  风流胚子、狂蜂浪蝶。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永硕的视线从众丫头一一看过去,他真正的兴趣都不在这些人身上,直到看见站在最后的春香时,他的眼睛才倏地一亮。
  春香虽然面带微笑,眼中却有着深深的迷惘和困惑,他很好奇,她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微笑着慢慢走到她面前站定。
  春香愣住,盯着眼前的胸膛眨了眨眼,好半晌动也不动。
  “你要让我一直看着你的头顶吗?”永硕忍不住轻笑。
  春香倏地抬起头仰望他,蓦然看见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整个人都呆住了。
  永硕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手指轻抚着她白皙柔嫩的脸蛋。
  这下子呆住的人不只有春香一个,排在她前面的众丫头们也统统呆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可思议。
  “皮肤还不错。”他的指腹在她脸颊上柔柔抚摸,然后一路滑向她的两耳,最后停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揉弄着。
  春香像是被他的双手给催眠了,脑袋一片空白,整个脸蛋发热发烫,红得就像搽了玫瑰色的胭脂。
  他继续捧高她的脸,让她的眼睛可以直视他。
  看着他的双眼,春香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死在他深邃的黑眸里,浑身柔软无力,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把嘴张开。”他低声命令。
  '什么?'
  她眨了眨眼,神情恍惚地疑惑着。
  “春香,快把嘴张开呀!”赵妈的声音插了进来。
  听见赵妈的声音,春香有些回过神来,虽然不明白永硕要她张嘴做什么,但还是被动地微微张开了嘴。
  “再张大点。”他微笑,柔声说。
  春香听命,把嘴更张大些,忍不住羞红了脸。
  “很好,牙齿长得不错。”永硕满意地笑了笑。
  '原来是看她的牙齿。'
  春香双颊一片通红,庆幸自己平时就不爱吃甜食,也很照顾自己的牙齿。
  “小七,你到底是看好了没有?”
  老福晋见永硕背对着自己,跟春香蘑菇了半天,不耐烦地喊着。
  “快好了。”永硕转到春香身后,轻轻提起她的发辫托在掌心细细抚摸。“嗯,触感乌油水滑,发质很不错。”
  “一个你就看这么久,等十个看完了得花上多少时间?”老福晋皱着眉头抱怨。
  “老祖宗,不用再看了,我决定就选这个!”永硕的大手压在春香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春香猝然转头看他,惊讶得目瞪口呆。
  站在一旁原不把春香放在眼里的众丫头们,在得知永硕的决定后,瞬间发出万分委屈的低呼声,纷纷争先恐后地发出不平。
  “七爷,她不能说话,怎么侍候您?”
  “她可没学过侍候主子的规矩,这不成呀!”
  “她一个下等丫头忽然成了上等房侍候主子的大丫头,这教人如何心服?”
  永硕气定神闲地听着众丫头们不服气的抱怨,唇角始终含笑。
  “选了她,才是最公平的,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吗?”他忽然发出悦耳的低笑声,轻巧地将众人的怨气转化成愕然的怔忡。
  “论容貌,她没有你们标致。”永硕悠哉地淡笑道。“她不能说话,自然也比不上你们都有的一张能说善道的巧嘴。你们在上等房里学多了规矩,心明眼亮,这点她自然又更比不上你们了。你们都是一般的好,我要是从中选了一个,只怕其他人也不会服气,那倒不如选一个什么都不如你们的丫头放在我身边,你们岂不是更能放心吗?”
  永硕俊美迷人的笑容再加上悦耳动人的嗓音,让众丫头们恍然失神,听不出他话中是褒是贬,不满的抱怨轻轻松松被他压抑下来。
  在她们的心里都有一样的想法──如果把一个看起来条件实在不怎么样的小丫头放在永硕身边,两人既不能谈天说地,她也不能对永硕说什么讨好撒娇的话,永硕再怎么风流,也不见得会对这样不起眼的丫头有兴趣,这么一来,对她们的威胁自然减轻很多了。
  “我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替我梳头,可以服侍我梳洗盥沐的贴身丫头,日后想选侍妾时的标准可就不是这样了。”
  永硕柔声低语,磁性的嗓音字字都像带着魔力,让本来失望的众丫头们又重新燃起希望。
  老福晋摇头低哼了一声。这小子才真是能说善道,几句话就收服了这些丫头片子!果然,他是打定主意,铁了心要那个不会说话的春香了。
  春香那丫头,她其实并不讨厌,也许因为年纪小,所以看起来没有什么心眼,倘若好好调教起来,绝不会输给上等房这些丫头们。
  或许永硕要个不会说话的丫头,也有他坚持的道理。
  “既然你决定选她,那就是她了,我也没别的可说。”老福晋若有所思地瞪着永硕。
  “多谢老祖宗。”永硕淡淡一笑。
  “春香,日后好好服侍七爷,服侍得好了,每月会有赏银给你。”老福晋转而慈祥地笑望春香。
  春香恍恍然地跪下来,深深磕了一个头。
  “赵乐家的,回去告诉她娘一声,把春香重要的东西收拾好了直接送到七爷屋里去,衣物鞋袜就不必拿了,上等房的丫头有穿戴的规矩,我会叫王总管送几套新的给春香。”老福晋随口交代几句。
  “是。”赵妈怔怔地回道,神情犹似在梦中。
  “老祖宗,既然春香已经是我屋里的人了,我想先改掉春香这个名字。”
  '改名字?'
  春香微愕地仰头回望永硕一眼。
  “春香这个名字是俗气了些,要改就改吧。你想改什么名字?”老福晋并不反对。
  永硕优闲地瞅着呆怔的春香,微微一笑。
  “她这么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倒让我想到了『夜露』这个名字,往后就叫她夜露吧。”
  '夜露?'
  春香恍惚地望着悠然浅笑的永硕。
  '从今以后,她的名字就叫夜露了?'
  “你高兴便行,夜露就夜露吧!”老福晋回头吩咐盈月。“盈月,夜露原待在浣衣院里,从来没有学过侍候主子爷的规矩,你先带她个三日,好好的调教调教她。”
  “是,奴才知道了。”盈月微微弯起漂亮的红唇,回望春香的瞬间,眼神转为冰寒冷冽。
  从此刻改了名字的夜露,在盈月隐隐含着冷光的美眸中,似乎看见了自己难以预测的未来……
  第三章
  若要说待在浣衣院洗衣很苦,夜露发觉跟在盈月身边学规矩,比待在浣衣院里洗衣还要苦十倍。
  为了学会如何侍候主子,她得先学会如何侍候盈月。
  从端洗脸水、梳头、沐浴、铺床、迭被开始,到学刺绣、针线,以及行走坐卧的规矩,她只要稍一做错,就会挨盈月的板子。
  “打你是为了你好。”盈月傲然冷瞪着她。“咱们府里的规矩,一向是先打后说话。”
  话虽如此,可是夜露觉得自己动辄得咎,就算没做错事,还是会莫名其妙挨她的板子。
  头一天,盈月足足打了她二十多下,打得她手心全肿了起来。
  当天夜里,盈月见她手心已经又红又肿了,却还是故意吩咐她打热水服侍她洗脚,当她把双手泡进热水中时,那种刺痛有如万针穿刺般,让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哭什么!打疼了你吗?”
  盈月雪白的双脚在热水中用力一踩,盆里的热水立即喷溅在夜露的脸上。
  夜露连忙摇头,勉强挤出微笑。
  “你怕疼?那好,我明日就不打你,自有别的法子可以罚你。”盈月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怕明日以后,你反而会哭着求我打你了!”
  夜露被她的话吓得心颤胆寒。
  第二日,夜露因手指麻疼,颤抖得无法拿稳针线,半天绣不出一朵花时,又惹得盈月大怒。这回她确实没拿板子打她,但是却命她跪在用刀凿出一道道锋棱的木板上。
  夜露觉得自己就像跪在锋利的刀刃上,痛苦难耐,不到一个时辰,她的膝盖就已经被尖锐的锋棱划破皮肤,缓缓渗出血丝来了。
  盈月说的没错,她宁可挨板子,也不要在刀刃似的木板上罚跪,这种疼痛就像在地狱中受煎熬一般。
  “要当大丫头?你以为当大丫头很简单吗?”看着脸色苍白、频冒冷汗的夜露,盈月美丽的脸孔变得异常狰狞。
  '不,我不是自己想要当大丫头的,是永硕选了我的!'
  夜露在心里痛苦地呼喊着。
  “王府里上等房里服侍主子爷的大丫头们,全是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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