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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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甜-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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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露心中有巨大的疑惑,但是无法问出口来。
  “这就是我选你的原因,你不会喋喋不休地追问为什么来惹我心烦。”
  他更专注地贴近她的脸庞,声音低沈沙哑,轻柔得令她心悸。
  站在这间温暖的屋子里,以及面对着永硕赤裸裸的胸膛,夜露觉得心跳急遽,呼吸困难,愈来愈感到燥热不安。
  就算永硕小时候太顽皮被鞭打,也不至于会打出这么多的伤痕。
  她渴望知道这些伤疤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到底是谁那么狠心?
  “这是我的秘密,你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都不可以说出去。”他凑近她耳畔,魅惑地低语。
  夜露错愕地看着他的双手缓缓抽出腰带,绸裤软软地垂下地面。
  这是夜露初次看见浑身赤裸,一丝不挂的男子胴体,她慌得心都快迸出胸口了,目光直直盯着他的胸膛,一点儿也不敢往下移。
  “怕什么?”永硕垂眸轻笑。“日后你天天要看、天天要侍候的,有什么好不敢看?”
  夜露红着脸,眼神为难地闪烁着,就在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瞥时,她猛然僵住,被他下腹部上一道狰狞的、深深陷入腹部的刀疤慑得瞠目结舌,忘了呼吸。
  那是刀疤!
  是曾被深深刺进肚腹之后形成的可怕疤痕!
  为什么在他身上会有这样可怕的伤?
  她哑然僵立,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
  “记住,不许让人知道了。”他望着她的眼神不再促狭散漫,转而冷峻得令她心惊。
  夜露瞠着双眼呆视着他,思绪糊乱成一团,那道狰狞的刀疤勾起了她记忆中最可怕的惊恐。
  她无法呼吸,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浑身虚软地倒坐在地,背脊泛起了一阵阵冷汗与颤栗。
  永硕凝眸审视着她,误以为是自己身上的疤痕让夜露如此惊恐,面容逐渐冰冷了下来。
  夜露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地面,被她封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伺机窜出,她努力抗拒着,压抑着。
  彷佛有鲜红色的花瓣无声无息地飘落,洒了她一脸一身。
  她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那不是花瓣,而是血,灼热的鲜血!
  第四章
  夜露头重脚轻地来到茶房,等着炉上的热水烧滚。
  她一夜没有睡好,永硕那布满了大小伤痕的身躯,还有他下腹那道残酷狰狞的刀疤,满满地占据了她的思绪。
  她不停地猜想着,永硕从前究竟有过怎么样的遭遇和经历?为何会好像曾经遭受过可怕的严刑毒打?
  他不是王府的阿哥吗?那些毒打他的人又是谁?谁有权利可以鞭打一个王爷的儿子?
  最令她不解的是,永硕要她保守秘密。
  难道……王府里并没有人知道他身上有这些伤疤?否则,为何要她保守秘密?
  她站在炉灶前呆呆地出神想心事,没听见老仆走近的声音。
  “水滚了。”
  老仆彷佛幽灵般的提醒声,让夜露倏地回过神来。她转过身笑着对老仆躬身点头,然后掀开锅盖把热水舀进桶子里。
  “七爷身子不好,一向不在晚上沐浴,都选在起床时才沐浴。七爷的屋子特别暖,所以澡盆就搁在七爷房里,一般需要三桶热水加一桶冷水才够。”
  老仆在灶炉前坐下来,一边慢条斯理地续柴火,一边对她说。
  夜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从老仆口中听见永硕身子不好,她不禁瞥望着墙边那一大排熬着汤药的砂锅。那些汤药不会是要给永硕喝的吧?他的身子不好,是因为那些伤造成的吗?
  “以往侍候七爷沐浴都是慧娘的事,慧娘嫁出府后,老奴服侍了几回。从现在开始,就全交给你了。”老仆低声说,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夜露想得出神,心里思索着,既然老仆侍候了永硕这么多年,那么他一定知道永硕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了,好不好问他呢?
  “你看过七爷的身子了?”
  夜露被老仆的问话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他。为什么他都能知道她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知道。当有一天七爷想对你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老仆极其淡漠地说道。
  夜露深深望着老仆布满皱纹的脸孔,心中有着淡淡的感动。永硕会把老仆留在身边,一定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忠诚足以令他信任吧!
  她提起热水桶慢慢走出茶房,往永硕的房间走去。
  一进屋,暖融融的香气立即扑面而来。
  她想起老仆说的,七爷的屋子特别暖。一定是因为永硕身子不好,所以老仆才特意在暖炕内加了许多炭火,让屋子里始终保持着温暖。
  夜露放轻脚步,慢慢把热水小心地倒进澡盆里,一面偷眼望着仍在熟睡中的永硕。
  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那么长的?她无法控制地看呆住。
  浓密微翘的长睫毛像羽扇般覆盖着,搭配上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都是一个俊美得令人赞叹的美男子。
  永硕翻了个身,仍然闭着眼。
  夜露慌忙调回视线,提着空桶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再提一桶热水回来时,永硕已经起身下床了。
  “给我。”他把她手中的热水桶接过来,将热水倒进澡盆里,然后径自提着桶子走向茶房提水。
  夜露急着想告诉他这是她的差事,怎么能让他来做?但是永硕的步伐又快又大,她喊不出声,也抢不过他,只能追在他身后干著急。
  “夜露,没关系,以前慧娘在的时候,七爷也都是这样的,你用不着放在心上。”老仆淡淡地说。
  话虽如此,但夜露仍是觉得不自在,而且她发现今早的永硕和昨晚的永硕有些不太一样。昨晚的永硕温柔又体贴,可是今早的永硕却表情冷淡,连正眼也没有看她一眼。
  永硕把澡盆装满了热水以后,自行解开衣扣。
  夜露见状,忙趋前想替他宽衣,永硕却轻轻拨开她的手,仍旧自己脱衣。
  这是怎么回事?她做错了什么吗?夜露怔怔呆站着,百思不解。
  永硕裸身坐进澡盆中,让全身都泡进热水里,然后抬起双臂趴靠在澡盆边,舒服地闭上眼。
  夜露在澡盆旁边跪下,拿起毛巾轻轻替他擦背,她发现,连他的背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伤疤几乎无所不在。
  她用目光仔细地搜寻他的身体,手指轻轻触在每一条微微凸起的疤痕上。她眼眶微湿,在心底默数着那些疤痕。
  七、九、十、十三、十五……
  这回永硕没有推开她的手,不过也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只是默然接受她手指的抚慰。
  一直到夜露替他擦干身上的水珠,将一件件衣服替他穿戴妥当,服侍他梳洗盥沐完毕,他都始终不发一语。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七爷?'
  夜露抬眸凝望着他平淡的面容,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永硕疏离地转身走出去,没有回答她一字一句。
  老仆捧着一个做工考究的药碗站在膳房前,平稳地敬呈给永硕。
  “七爷,请喝了这碗药。”
  永硕接过来,一口气喝光。
  “七爷,用早膳吗?”老仆接过空药碗,恭谨地问。
  “我去老太太屋里吃。”永硕淡淡地抛下一句,大步走出院落。
  老仆转过头来看一眼夜露,然后默默地走进膳房。
  夜露呆站了半晌。
  要如何才能问清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午后,天阴了。
  夜露坐在自己房里缝制着一件铺了薄棉絮的月白缎里衣,打算让永硕在寒冬时贴身穿着可以保暖。
  门大开着,她坐在房里,可以看见老仆穿梭忙碌的身影。偶尔有小厮送来东西,有柴、炭、药包、梅花香饼,每回听见脚步声从外头走来,她就希望是永硕回来了。
  一阵风吹过来,将她的裙角吹荡了起来,入冬后的冷风令她打了个寒颤。她抬眼看看天色,厚重的乌云压得低低的,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老仆忽然匆匆地朝她走来,手中拿着两把油伞。
  “夜露,怕是要下雨了,快去给七爷送伞!”
  夜露放下手中的针线,急忙接过伞。
  '七爷在哪儿呢?'
  她正思索着,老仆便叹了口气说:“七爷今天没出去,不知道在府里哪个屋里头,你去找呀!”
  夜露连忙点点头,怀里忽然被老仆塞进了一只白铜制的手炉。
  “下了雨会更冷,顺便给七爷带上斗篷和手炉。斗篷就在七爷屋里的隔间大柜里,快去取来。”吩咐完后,转身又回茶房里去了。
  夜露飞快地拿出斗篷,快步地奔出去。
  冷飕飕的风吹拂着,带着沁骨的凉意,夜露被风吹得一阵阵发噤。
  见两个老嬷嬷迎面走来,她忙比着手势问“七爷”。
  “找七爷?去三少奶奶那屋找找吧。”又高又瘦的老嬷嬷回她。
  三少奶奶那屋?又是在哪儿?她还想再问,但两个老嬷嬷没耐性看她比手画脚,径自走了开去。
  “三少奶奶的妹妹又来了?来了一个又一个,是预备给七爷说亲的吧?”
  夜露隐约听见另一个圆胖的老嬷嬷说着。
  “那是,三少奶奶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呢!”高瘦的老嬷嬷呵呵笑着。
  说亲?夜露的脑子忽然一片空茫。永硕迟早要成亲娶妻的,值得她大惊小怪吗?她往后也得侍候七少奶奶呢!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为什么她的心口会一阵阵酸涩难受?
  就在她出神间,天际响起一声闷雷,细雨接着哗哗地落下来。
  她急忙撑起一把油伞遮雨,忽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叫唤──
  “七爷!茹雅格格!七爷──”
  怎么,有人也在找永硕?
  夜露循声走过去,希望跟着那些人一起找到永硕。
  经过一处白石堆迭的假山时,她忽然听见石洞内传出永硕的声音──
  “有人寻来了,你留在这儿避雨,我去唤人。”
  夜露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只一心想接他出来,便立刻踩上假山小径,来到洞口。
  “不!别出去,咱们就在这儿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这个娇细的嗓音让夜露的步子愕然停顿住。
  “茹雅格格,你不担心和我独处?别忘了,我可是风评极差的色王爷呢!”
  永硕的低吟如醇酒般惑人,听得夜露陶醉失神,想必石洞里的那个茹雅格格也是意乱情迷的吧?
  “哪个男人不好色?只不过大部分的男人是偷偷摸摸地偷香,而你这人倒是偷得正大光明,相比起来,你比较不教人害怕。”
  夜露从茹雅格格的轻笑声中感觉到了她对永硕的好感。
  “喔?为什么我比较不令你害怕?”
  “传言你好色又爱玩,可是你却没闹出丑事来。”
  “你是说,我没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吗?”永硕扬起暧昧的笑声。
  夜露脸红心跳,听见茹雅格格的轻笑声变得更加柔媚了。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传说你很风流,可是身边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别说侍妾了,听说原来连贴身侍女你都不要呢!你要是真这么风流,身边不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听着茹雅格格的疑惑,已经知道永硕秘密的夜露在心中深深一叹。
  永硕的秘密,正是他为何没有侍妾的原因。
  “我只是不想有人管着我罢了。”永硕轻淡地笑说。
  “你不想女人管你,却喜欢到处撩拨调戏女人,吃尽女人的豆腐。上回我二姐过府来看大姐,你的待客之道却是调戏她,不但对她又亲又抱,浑身上下还都摸了个遍。她豆腐被你吃尽了,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成天在家里等你来提亲呢,没想到你毫无声响,这不是把女人当玩物吗?”茹雅格格娇嗔不平。
  “茹雅格格这么说,那我可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永硕发出沉沉的轻笑。“为了维护茹雅格格的名声,茹雅格格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被我吃尽豆腐就糟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她娇声抱怨。“我就比不上我二姐美吗?”
  “茹雅格格为何这么问?”
  “你看我很丑怪吗?我让你看了倒胃口吗?”她仍在咄咄逼问。
  “不,茹雅格格很美,比起你二姐齐雅格格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真心赞美。
  “既然是这样,你对我二姐又亲又抱,为何见了我就退避三舍?”
  站在石洞外的夜露听得傻眼,茹雅格格的质问分明充满了醋意。
  “那……茹雅格格希望我怎么做?”永硕格格发笑,浓腻的嗓音充满了挑逗。“是这样吗?还是这样……”
  “七爷果然好坏……”
  茹雅格格的轻笑声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微弱低促的喘息声。
  夜露撑着伞呆站在茫茫细雨中,浑身僵直得宛如石像。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不要思考,也不要去猜测永硕和茹雅格格此时正在做些什么。她不断告诉自己,她只是个服侍主子的丫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主子的行为有感觉,她必须收起自己的情绪,做好一个婢女应该尽的本分。
  虽然她如此警惕自己、告诫自己,但是胸口却沈闷得难受,就像有双看不见的手正使劲挤压着她的心。
  “喂,你看见七爷和茹雅格格吗?”
  夜露听见假山下的雨地里有两个小丫头在叫唤着她,她低眸望着她们,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问你怎么不说话呀?”当中一个小丫头不高兴地喊。
  “我知道她,她好像是被七爷选了当贴身丫头的,叫夜露呢,确实是不会说话的!”另一个小丫头没好气地说。
  “不会说话总该也会点头摇头吧?像个傻子似地站在那儿──”
  剎那间,两个正在傲然笑骂的小丫头突然变了脸色,朝着夜露的方向战战兢兢地蹲身行礼。
  “七爷……”
  夜露倏地转过身来,果然看见永硕不知何时已走出了洞口,脸色淡漠地注视着她。
  她僵硬地扯唇一笑,手忙脚乱地把斗篷披在他身上,再把温暖的手炉放在他怀中,然后替他撑好了油伞递给他。
  “站在这儿很久了吗?”永硕盯着她的脸。
  夜露急忙摇摇头。
  永硕低头瞥一眼她已经被雨打得湿透的裙襬,轻轻叹了口气。
  “茹雅格格在石洞里避雨,你们带伞过来把她接回三少奶奶房里去。”
  他吩咐着站在假山下的那两个小丫头,然后撑着伞慢慢步下山石上的小径。
  “七爷,你不陪我用膳吗?”
  假山石洞处传来的轻唤,让永硕和夜露同时回过头来。
  夜露看见了茹雅格格艳丽的容颜。她原以为盈月已经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了,没想到茹雅格格更加艳若桃李,特别是那双如丝媚眼,幽怨娇嗔地瞅着永硕,连她都觉得茹雅格格美艳不可方物,更何况是身为男人的永硕。
  “茹雅格格,今日有事无法相陪了。”永硕欠了欠身,有礼地浅笑。
  “那你何时会有空?”茹雅格格撒娇地斜睨他。
  夜露注意到茹雅格格的领口开敞着,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锁骨,这想必是永硕的杰作吧?她忍不住偷瞄永硕一眼。
  “改日吧,失陪了。”永硕优雅地颔首,转身离开。
  夜露看见茹雅格格脸上失落的表情,她快步跟上永硕,与他隔着三步之遥,走在他身后。
  她看不见永硕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背影可以感觉到他似乎情绪不太好。
  可是,刚刚他和茹雅格格在石洞里时还是好好的呀!
  会是因为看见她,所以才不好的吗?好像是这样,他一看见她,神情就不对了……
  她愈想愈沮丧,无助又无奈。在昨天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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