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的举动,他也不会发觉两个人之间的违和感。尤其是现,藤原雪为了维持两人的关系,有意地接近他讨好他。说实话,这反而让不二觉得不自在。
坐在钢琴椅上的女生,不二并不是没见过,目光相接的次数也不少,和藤原雪同一个社团,也听说过她的名字似乎是叫空知英南。她给他的感觉是沉默,沉默地来,沉默地看见他,再沉默地离开,眼神里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光芒,却稍纵即逝。
感觉上是个默默努力的女孩子,并不惹人讨厌,但也没有很强烈地吸引人的眼球。
既然她上场了,就说明藤原雪出了什么事了。不二想了想,和坐在身边的手塚说了声,起身准备去后台看看。
那一刻,空知英南刚刚准备按下第一个琴键,她的目光落在起身离开座位的人那里。
琴音颤抖了。
在场的人有些疑惑。若是有行家譬如安德鲁者,也能听出弹琴者的心绪不宁。
她看着他走出舞台大厅的门,手下弹着的是为他写的最后一首歌。
先前的几首歌,他没有听见过,英南不在乎。
这最后一首,他依旧没有听见。
英南的目光回到琴上。
没有关系。她告诉自己。我还是不在乎的。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首歌完整地弹奏出来,这样,有关于不二的我的人生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手指在琴键上舞蹈,英南的表情如痴如醉。
从国小三年级开始,她无缘无故地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上了那个打网球的男孩子。这种喜欢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加深,丝毫不曾改变。
这种喜欢,喜欢到,明明相差只是一个街口的距离,却从来没有接近过那个人。
知道那个人每天早上7点会准时出门,总是默默地低头,跟在远远的,或者更远的位置。
网球场的铁丝网外,直到手掌心起了白白的小月牙,也不曾开口喊过哪怕一次的加油。
努力地学习,只是为了考试放榜后,自己的名字能够在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一直没有开口,怕一开口他就会离自己更远。
听说他喜欢仙人掌,所以家里也养了很多,也看了很多书。她买了自己见到的全部的载有他关于仙人掌的论文的书。
听说他喜欢举止文雅手指漂亮的女孩子,她就培养自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他说过弹钢琴的人都有一双优美的手,她便在全家的反对下毅然放弃了古琴。
她知道为了一个男人而活是不对的,却无法逃离这个漩涡。
现在她才知道,他说的“喜欢手指漂亮的女孩子”“弹钢琴的人都有一双优美的手”或许都是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对象的,所以无论她再怎么模仿,也无法得到他的喜欢。
泪水从英南的脸上滑落,她仰起头,手指落在滑音的最后一个键上。
大厅里长时间的静默。
而后,安德鲁站起来,满脸洋溢着微笑带头鼓掌。
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跟着起立。
谁都知道,这个不过是代演的女孩子,得到大师的垂青,免不了要一举成名了。
*
“演出终了。”
收到英秋的短信,清光站起身,松开了藤原雪腕上的绳索。
藤原雪默默地抹泪,拿掉自己嘴里的毛巾。
“我可以走了吗?”问句很微弱。
“可以。”
这个女人,真不是她惹得起的。——幸亏选角之后她没有惹她——毕竟她演戏的实力,她也看见了,除了一点不甘心以外,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藤原雪吸着鼻子打开门,正遇见门口惊愕万分的不二。
“呜……呜呜呜!”她抽了两下鼻子,便全然不顾形象地扑了过去。
温热的委屈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衫,不二伸出手来轻拍她的肩,无意中却发现了她通红的手腕。他抬起眼,正看到仍旧坐在桌子上的清光。清光站起身。
一反平常,不二蓝眸里的怒气清晰可见,可令见者胆寒。
但对方却是清光。她并不为所动,只是轻瞥了他一眼,便按照原先的步速经过了两人的身边。
不二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他问得毫不含糊。
“解释就是——舅舅,你现在的表情真难看。”清光答得也不含糊,嘴角还保持着悦目的弧度。
两个人对峙着,谁都没有让步。
铃木武人和不二由美子已经确定了关系,也即将步入婚姻殿堂,这其中很大的原因是由美子放弃了自己的犹豫。也就是说,此刻讨好不二家的人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铃木爸爸,请原谅你女儿再一次跟你的未来妻弟不二周助作对了。
这一次,为了英南,清光没有退路。
“清光,让我来。”微弱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透支的空知英南在英秋的搀扶下缓步而来。她径直走到不二面前。
藤原雪看到英南,本想要发火,但也感觉到了此刻气氛的异常,在清光的眼刀中,她默默地退了开去。
英南注视着不二的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周助。”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不二一愣。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想这样叫你,好叫你听见。我想,那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事情。”英南说话的声音很奇怪,一字一顿,仿佛是在斟酌,不甚确信。
“不过现在,你能够听见,我却听不见了。”英南苍白的脸上露出凄惨而美丽的笑容,像是夕阳下秋日的菖蒲。
“周助,对不起。”英南举起手,而后,重重地甩在不二的脸上。
不二并没有反应过来,表情难得的错愕。
他被很多女生告白过,却没有被女生用这样的方式告白过。
英秋往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英南,一双眼警惕地看着不二。
英南推开他的手,最后对不二说了一句:“谢谢你。”
而后,她转身大步地离开了,头也不回。开头的脚步有些蹒跚,然而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空知同学?”是叫这个名字。不二犹疑着。尽管他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但似乎,这个女孩子是喜欢着他的,而他却做了什么伤她心的事。
此刻空知给他的感觉,太过悲伤绝望,而这却是因为他。
这个沉默努力的女孩的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感情。他一直没有看出来。
然而英南没有转身,只顾自己走着。
“你现在叫她还来得及吗?她已经听不见了。……如果不追上去的话,你已经停不下她了。”清光默默地抱臂站在那里,看着英南离去的背影。
这样说,只是清光希望不二能追上去,算是对英南的宽慰。
藤原雪站在一边,眼睛瞪得很大。
不二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个清楚,不管怎么样也必须向她道歉。
藤原雪突然拉住了不二的手臂,冲他摇摇头。
“雪,听话。”
“不要,你是我的,你不准去,你难道忘了,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抢了我的出场权吗?!”她不甘心,哪怕空知英南有难言之隐,这个权利,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却被这个女人抢走了,而所有人还都向着她。
清光看着不二,等待着他的选择。
“雪。”不二冲藤原雪笑了笑,抽离了自己的手。
清光松了口气。
“英南不要紧?”清光转脸问英秋,带着鄙夷的眼神,好像是在质疑作为哥哥的英秋怎么不照顾好自己的妹妹。
“放心,兔美就在外面。”英秋做出防御性姿势,笑道,“我被俱乐部里的大家派遣过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呢。”
“什么事?直。”
英秋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她。
“英南的事情,谢谢你了,清光。”他的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这里的文件,就当作回礼。大家都是朋友,我和熊吉却是从报纸上了解了你的事情。”
“?”清光斜瞄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结果黄色的文件袋。
“你母亲的一些私事,应该足以扳倒她了。既然她玩阴的,你也可以试试。”
“报纸上可没有讲关于我母亲的黑幕。”清光逼视英秋,她确实很好奇英秋是从哪里了解到这件事情的。
“我们的俱乐部里有他们的‘内鬼’啊。”英秋笑着眨眼,作出嘘声的手势。
“对了——这些可是熊吉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他叫我一定跟你表明他的功劳。”
“很好。告诉他我知道了。”清光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呃……”英秋的后脊背一阵战栗。看来熊吉躺着也再次中枪了……
“那么,资料,辛苦你了。不过事先说,这些东西不管是什么丑闻,我不一定会用了。”
“哦。”英秋点头,毕竟对方是自己的母亲,她过去的丑闻对清光来讲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清光一抬脚击向英秋的膝盖。英秋反应一向灵敏,但这次还是失算了。“呐,这是请柬。”
“结婚式?你要结婚了?!”英秋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膝盖,一手接过火红的请柬,看见上面的字,仿佛被雷击中了。
“你才应该结婚了。”清光毫不留情面不改色地一脚踩在英秋的脚上,欲扬长而去。
然而她的脚却一直踩在英秋的鞋子上没有再动。
“喂喂,快拿开!我这可以为了来听英南的演奏,昨天特意买的新鞋子!”英秋那叫一个心疼啊。
“哦。”清光应着,一只脚却更得寸进尺地在英秋鞋子上摩擦。
“喂……”英秋正准备来硬的,才发现清光的眼光根本没在他身上,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赫然是一个清冽冷峻,略显严肃的少年。
这个架势,一看就是有故事的。
怎么自己的妹妹和这个麻烦的女生的情感生活都这么丰富啊。
此刻,空知英秋只想对天长叹一声:孽缘啊!
正在腹诽之中,一扇门后又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戴墨镜的男人,男人一头金黄色的短发似曾相识。
……似乎是叫做不破尚的麻烦男人。
而这边的不破尚也明显被对面的异样吸引,一瞬间认出了空知英秋。
怔住,醒悟,起跑,加速!
“空知英秋,你别跑!”不破尚长腿一迈就赶上去了。
“……”此刻不跑更待何时,真不明白这个小少年为什么总要追着他。空知英秋吸了一口气,猛地从清光脚下抽出自己的脚,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英秋的动作太快,清光正在失魂之间,被他这样一冲撞,立刻站立不稳。
手塚见状,上去扶住了她。
清光也回过神来,急速地打开了手塚的手。
现场突然只剩下两个人。
手塚的眼神如同一池墨色的深潭,他顿了顿,道:“清光,谢谢你。”
“你谢错人了。那个在你的困难期陪着你的人可不是我。”清光的态度冷淡而生硬。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都14万了……嗷嗷嗷》《
我记得我早就说过,结局是无CP或者手塚,木有想到还有同学在讨论迹部……
迹部果然人气高啊。
但是下篇文是迹部男主,所以这篇还是维持原方案不变的说…牛bb小说阅读网
不反悔
草坪上,无数的鲜花被编织成一道绚丽的门,绿叶攀附其上,迎风招展。略带水果甜味和葡萄酒味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白色的木制椅子整齐地码着,面对着白色的临时舞台。舞台的背景是深蓝,无数璀璨星点被描画在上面,令人遐想无限。
宾客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说着什么,有女士不时掩口笑起来,眼角荡漾开波纹。
身穿着黑色西服的新郎在一边招呼宾客,举止恰到好处,风度优雅。能抱得佳人归,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眼光飘向了一边某个人的身上。
清光穿着一袭白色的小礼服,正在试验用木刀切分小蛋糕,撇了他一眼,“切”一声,一颗小樱桃被刀尖挑起,恰好打在铃木武人的头上。
作为伴娘的水野奈奈拉着新娘的手走进场内,在她耳朵里细语:花一定要丢给我。
不二由美子笑着答应,回过头却对着自家的弟弟们眨眼,做着口型。
不二周助从容地回笑,裕太却微红着脸别过去,使劲着要打开哥哥落在他肩上的手。
明明确定了伴郎是哥哥,今早却是他被逼迫着穿了伴郎的西装,还称赞着“穿着裕太身上很合适呢“。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裕太觉得自己要没脸见人了。他想逃跑三次,每次都被整死人不偿命的兄长拉了回来。
人群安静下来,穿着教士服的中年神父神色慈祥,缓步走上了舞台。
两个新人被各自的亲朋好友推到了中央。
宣读誓言,交换戒指。一切顺理成章。
婚礼不是什么繁琐的礼节,却在以后长久地将两个人练习在一起。
婚礼后宾客们还在一起谈天,吃着准备好的各类点心食物。
裕太瞅准了空子,跑到附近的洗手间换衣服,却突然发现藏在这里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人拿走了。第一个蹦进嫌疑人名单的当然就是那个一脸欠揍笑容的哥哥,裕太咬了咬牙,无奈地走出了洗手间。
他可不知道,此时他的那个欠揍哥哥正拿着他的衣服在一旁隔着树丛看好戏。不二正想走出去喊裕太,他的衣服突然被人拽了拽。
他转过头。是“那个”空知英南。
她并没有说话,安静得如同一粒尘土。谁都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瘦弱女孩子,几天前刚刚很彪悍地甩了一个男人一巴掌。
“对不起。”英南低下头,不过一眨眼,泪水便从脸上滑落下来。“我不是故意的,一切和你没有关系,实在是对不起……”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独自在空旷的舞台上弹一首自己也听不见的歌,给听不到的那个人,那时候,自己的思想似乎是陷入了一种自我的封闭的状态,悲伤、孤独。
那种感觉,就像是夜晚的时候奔跑在无垠而又没有月光的荒原上,无限的恐惧压着她,她只能拼命地跑。拼命地喊着“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可是没有人听到,因为连她自己也听不到。
希望的那个人没有到来,于是黑暗就吞噬了这个倒在荒原上的影子。
明明知道不是那个人的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懦弱造成的,然而内心的绝望的愤怒却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
奔跑着,直到撞到安德鲁,她才停下来。
“小姑娘,我很想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那个老人不问她她为什么哭,却问她关于曲子的事。旁边的女翻译把这句话说给英南听。
英南愣愣地看着她。
“名字。”女翻译又一次提醒她。
安德鲁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怔,眼里流过惋惜的意思,朝翻译低语了几句。女翻译显出惊奇的脸色,半信半疑地用手语打了一遍刚才的话。
“Small happiness。”英南明白了安德鲁的问题,脱口而出。
“如果只是小快乐,那么为什么,情感会如此喧闹呢?”安德鲁又问。这个女孩子的天赋和功力不可小觑,然而很明显她还不知道控制弹奏时的情绪,这一点却是钢琴手的大忌。“听上去,我还以为这首曲子的名字是Big 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