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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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你-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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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了医院的大门,他道:“我有车,送你吧。”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仿佛有些答非所问的意思,也不等他的反应,便一个人急匆匆地向旁边一条绿荫葱葱的幽静小路走去。她已经许久不曾用过这么快的速度了,慌乱之中踉跄着步伐,摇摇晃晃地差一点儿跌倒。 
他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扶住了她,大声道:“黎涵予,别逞强了,你一个人怎么行?”她怔怔地流下泪来,双肩瑟瑟地抖动着,仿佛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他默默地看着她,终于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柔软的身体,清芬的发香,一切都象是梦境般地不真实,然而也顾不得了。 
太阳顺着扑扇般宽大的树叶间滴落下来,丝丝缕缕地披撒在她的身上,只映地那一双澄如秋水的妙目愈发地明净闪亮。他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半晌才道:“黎涵予,你是那么传统的人,当初只不过是因为年龄差距这莫名其妙的原因,就顽强地把我挡在了外面,如今你怎么能顶住世俗的压力做一个未婚妈妈,你可曾想过孩子未来所要面对的艰难困苦,你有信心自己独立将孩子养大呢?” 
她死死地按住无名指上的的戒指,晶莹剔透的钻石渺不可见,终究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他又道:“我们结婚吧,你别再去什么婚姻介绍所了。为了孩子,不管你情不情愿,你都别无选择。” 她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结婚登记那天,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办理手续的大姐很注意地看了看她的“异样”,她有些羞赧地无地自容,可是简明晖却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到那大姐笑道:“既然决定了就先填表了,等登记完再亲热也不迟。” 
她闹了个大红脸,渐渐地将头垂了下去。而那大姐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笑道:“甭不好意思,现在先上车后补票的小两口多的很。” 
有一行泪垂下来,倒让那大姐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怎么哭了?我又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和你开玩笑呢。”他依旧很认真地填着表,只当没看见。 
出了民政局的大楼,她默默无语地走在后面,他只得停下来等她,温暖的阳光里撞上他坚实的背影,从此以后的终身依靠,她有些恍惚,只觉得有些眼花,然而他回过头来,却见到她在迷惘之中捕捉到了略有些失望的神色,反手握住了她的,道:“黎涵予,尽管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半晌才道:“是我…拖累了你。” 
他抬起她的手来,左手的无名指上一道浅浅的印痕,他轻轻地抚摸着,突然笑道:“我不太懂得礼数,倒是我妈昨天说起来,除了她准备的那些首饰之外,我应当再为你买个戒指的。可是我也不太会买,所以只买了一款最简单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铂金指环,果真是最最简单的那一种,没有半点装饰,他又道:“我想你是不喜欢繁华的人,所以并没有学人家的样子也买一款镶钻的,你…” 
她当然清楚他不买钻石戒指的真正原因,笑道:“简明晖,真的戴上了,你也不能后悔了。”他却不假思索地拖着她的手戴了上去,不大不小,正正合适,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谁才是最适合谁的那杯茶,早有定数。 
他陪着她到医院去,候诊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她不愿意他等在这里,便道:“你去做复检吧,回头就可以一起走的,今天不是说好回家吃饭的吗?别让爸爸妈妈等我们,我打算回去帮帮忙的。”当然,简国庆夫妇并不知道这桩婚姻背后隐藏的真相,私底下的想法大概与民政局那位大姐差不了多少。 
他笑道:“瞧我这记性,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妈还提醒了一次。不过,你能帮什么忙,老实呆着就得了,要是累着你,我爸妈又该有得罗唆了。”虽然这样说,可还是听她的话,去后楼的物理治疗部做复检去了。 
她进行的还算顺利,他并没有按时来接她,想必是复检还没结束,可惜忘记了跟他约好碰头的地点,拿出手机来,想想还从来没有看过他做复健,便决定直接去后楼找他,。 
两个楼座之间隔地并不远,只让茂密的绿林遮挡住了,雕梁画栋,泉石葱葱,曲径通幽,蜿蜒不尽,倒好象是到了公园里。从前她在这里照料他时,每天都要走上几个来回,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茎,都有了一点感情,如今又来到了这里,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还是有些低徊感叹。 
突然,她觉得气息有些凝滞,肚子的里的小家伙大概是伸了伸懒腰,却重重地踢了她一脚,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现象,禁不住吓了她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想了想,还是就近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轻轻地抚着日渐隆起的腹部,怔怔地出了神。 
这会儿正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浓烈的日光顺着树叶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撒落下来,映在她桃红色的连衣裙上,斑斑点点的,好象添上了镂空的装饰花纹。四周很是寂静,只有风在花草林木间穿行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心里喃喃的细语,可惜她听不清倒底说了什么。因为不敢听,只怕听见了那秘密,便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长长的叹息声,她悚然一惊,好一会儿才发现并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因为在浓密的花圃后面传来很熟悉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很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简明晖,你真的打算停职吗?”干脆明快,不是周蔷,又是何人?想不到他们两个人会在这里。 
他停顿了片刻,才道:“因为之前的工作,我放下了攻读博士学位的事,所以打算再拾起来,组织上也已经同意了。” 
可是周蔷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道:“你是害怕继续留在这里触景伤情,害怕黎涵予忘不掉项振灏吧。” 
只听得他轻轻的冷笑声,却没有回答,大约周蔷说地正着。而后他才道:“你就是太聪明了,凡事也不懂得给自己给别人留点余地,总是这样咄咄逼人…” 
周蔷却不等他说完,急道:“所以你才不选我而选了黎涵予!可是,你醒来以后,为什么又要给了我希望呢?” 
他又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不,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我只是不能任由黄瓜、小梅…还有徐老白白地牺牲,我…如果不这样,如何对地起他们?” 
原来是这样!她起初也有些疑惑的,可是却欺骗着自己不愿意多去想,可是今天听他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肚子的小家伙又踢了她一脚,她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今天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样的心神不宁。 
果然,简明晖沉声道:“当日项振灏放过了黎涵予,已然是冒了巨大的风险,而她也值得他的‘信任’,经受了死亡考验,也不曾记恨于他,将他的一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使他得以逍遥法外。” 
周蔷有些不忿道:“你醒来了,可是想要对抗敌人却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就是以这种方式向一个‘死人’发起报复吗?”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道:“黄瓜死了,小梅也死了,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老警察要退休了,没有多久就要退休了,他跟我说退休了什么也不干,天天接送小孙女上下幼儿园,可是他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连他也死了。周蔷,这些人都是因为我而死的,所以我有责任替他们报仇,而有人也必须为枉顾别人的性命付出代价,接受法律的审判,就算他已经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抓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周蔷道:“为什么你一定认准了是项振灏呢?” 
他道:“我按着黎涵予曾经给我的提示,最终在银行的保险箱里找到了那光盘,有些迫不及待,便在银行附近找着一个网吧打了开来,却是有密码保护的,正好旁边有一个中学生,却是个电脑高手,很快地帮我破绎了密码,其实那光盘里并没有我们原先设想的帐册。” 
话音未落,周蔷仿佛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大约之前也是知道有这样一张光盘地存在的。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道:“总有人对它紧追不放,甚至不惜一个又一个地以生命为代价地抢夺,不过是因为里面的几段视频影像和录音剪辑,这些对某个人甚至是某些人来说,是关系着政治前途,乃至是身家性命的攸关大事,然而对于我们来说,却够不上是铩手锏,难以一击中的。而那样高高在上千钧难动的人物,若不是十拿九稳的把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便有了迟疑,不论是黄瓜…还是我…也就是在这迟疑之间,失去了先机,让对方占了上风,终于一败涂地,赔上了那许多人的性命…” 
周蔷倒吸了一口冷气,半晌才道:“即使今天躲过了…也不见能逃地了永远。人越是在志得意满的时候,越是会有疏忽大意的那一刻,总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刻…可是,我想…你的犹豫,大概还是…你不能立刻将光盘交给徐老的的原因,是那样厉害的人物当中…还有…在你身边的人…难道,是我们内部的人?” 
他猛地打断了周蔷,道:“你不要胡乱猜测…”仿佛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然而,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遍布在这城市的每个角落里,千丝万缕,吸附力甚强,谁也难保不会被粘上身。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我犹豫着…没有立即与徐老联系,然而同时也忽略了他们的人也在盯着我,于是在紧要关头,我只有先将光盘寄给了黎涵予。黄瓜找到的这光盘,是李名山给自己准备的傍身之物,而李名山的真正后台又是项振灏,他想提防的仅仅是项振灏吗?看了光盘里的内容,我才知道,还有更厉害的人物,都是和项振灏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的人,你该不会不知道项振灏的身家背景吧?项振灏不管是为了保存自己还是为了这关系网里的其他人,一定会拼力寻找这光盘,并将可能知道这光盘下落底细的人,一一赶尽杀绝。实践证明,也正是如此,李名山最后还是送掉了性命。” 
周蔷突然道:“我猜…你大概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一切,所以你是故意让黎涵予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故意让她冒险去找寻你需要的东西,其实并不见得在她身上抱有多大的希望,最后你把光盘寄给了她,也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隔断她与项振灏的最后一丝联系。” 
这仿佛是他有些不愿意触及的话题,然而停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我一而再地与她失之交臂,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怎么样都不能再错过了。” 
周蔷轻轻地“哼”了一声,才道:“你就那么拿地准?” 
他淡淡地一笑,道:“还有什么比对感情的背叛更让人伤心愤怒的事吗?项振灏是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当然反应应当更加强烈才是,一旦失去了理智,便会失去正常的判断,而我也是要等待这个空隙,让我可以有机可乘。” 
周蔷“噢”了一声,道:“可是…如果项振灏对她的感情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样呢?”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如果是那样,我便没有什么顾虑,事情便就简单了。我知道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如今只不过是找一个感情的寄托,那么是我,或者是项振灏,都应当是无所谓的,而项振灏又是如此危险的背景,那么我的胜算就会大一些。可是,偏偏…项振灏…他曾经施加在黎涵予身上的一切…也许并不是他的本意…也许,他其实…是真的爱她,所以最后才舍不得狠下心来一劳永逸,也正是因为真的爱她,所以才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因为他以为黎涵予爱的人是我,所以才会对他那么做,他把这一切归结到黎涵予是为了‘复仇’所做的一切。 
而如果项振灏是真的爱她,尽管离开了,无论他躲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知道她的消息,知道她的一切是否安好。既然他本来以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如果给他知道我醒了,却再也记不起她是谁,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她什么也没有了,你猜他会怎么样?将心比心,我赌他一定会忍不住,忍不住要回来找她,把她带走。将心比心,我拼着赌上这一把,赌他一定会忍不住…” 
仍旧有淡淡的风从指尖吹过,可是她紧紧攥了起来,只看见白色的皮肤下青色血管汩汩地流动着,有一种奇异的刺激与震撼,良久才缓缓地松开,手指关节里充满了麻痹的酥痒,仍旧有风淡淡地掠过皮肤,冷嗽嗽的,原来,从一开始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周蔷仿佛有些不能相信地道:“简明晖,我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原来你的心机竟会这么深。” 
他却几近残酷地道:“是。我利用了她的善良,她的不忍。只怪她当初不该那么傻,看到我僚倒沦落的样子,忍不住要来‘拯救’于我。” 
周蔷道:“可是…云南警方传来的消息…不是说他们…已经都死了吗?” 他渐渐变了脸色,沉默了好久,才道: 
“不,他一定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一定还活着。因为…黎涵予也和我一样,都在等着他回来,等着他有一天会突然地再度出现。” 
晴天里一声炸雷轰响,她呆若泥雕木塑,呼吸渐渐有些发窒,一直不敢主动去想,生怕暴露了心底深处的那一丝微渺的希望,只好在梦里默默地祷告,他还活着,就在这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因为还在生着她的气,所以才躲了起来…等到他的气消了,也许…就会突然出现也不一定。可是梦醒了,阳光明媚的城市里,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想不到,还有人和她存着一样的想法。 
突然一阵凄凉拂过,无端端地眼眶里又湿润起来,她急忙抬手擦了擦,可是越来越多,终于懒得管它。也许,是她不该认识项振灏,是她不该存了报复的心理去接近他,令他被悄然而的爱情彻底地毁了终生。 
周蔷冷冷地道:“我倒不明白了,既然你筹划地如此细致,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又走上了另一条路呢?” 
他淡淡地道:“我…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在过去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只学会了一样东西,幸福不会预先在路上等你,若想要得到自己期望的一切,只有奋力地主动去争取。从前,我与她之间,都怨我太消极太懈怠了,现在她再度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尽管障碍重重,我只能想方设法地清除掉,所以…周蔷,从道德上说,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沉默了半晌,他又道:“如果我要报仇,不管心里对她有多渴望,都应该继续忍下去的。前一阵子,我痛苦地几乎疯狂,再也控制不了心里如疯魔般增长的念头,因为一旦错过了这一次,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尤其是看到她和别人相亲的场面,更给了我很深的刺激。于是我跟自己说,并不是我开始想的那个样子,也许只有在她的身边,才能有机会等到项振灏再度出现…明知道有一天给她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会恨我甚至鄙视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和她在一起。最终,还是自私占据了上风,我改变了策略。周蔷…我…是这样自相矛盾着,已经无法自拔了…其实…我的心里也很害怕,因为既然以这样的心情与她在一起,失去了感情的本来面目,此后我的心里再也不会安宁…周蔷…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获得幸福的可能…” 
她已经没有意愿继续听下去,缓缓地站起身来,回头望过去,只见重重绿荫丛中,只有那个人的背影,渐渐稀薄的日光将他包裹在其中,迷蒙地如同幻影一般。她禁不住笑起来,然而无声的哭泣却将整个心房浸润淹没。 
出了医院,还是那一条古朴悠长的街道,街两旁的种满了碧桃,红艳艳地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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