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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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你-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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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有多么地爱他…我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曾经受了警诫的,不想到了最后,她还是做不到…还是没能管住自己…
  遥遥地,船上的灯光又亮了起来,借着水波,泼泼洒洒地荡漾着,姹紫嫣红的缤纷闪烁,由雾里看去,别有一种缥缈的艳丽,醺醺带上了醉意。反而,围栏另一端的幽长小径,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有一种扼住人的咽喉的慌乱与鬼魅,不胜惊恐的。
  他看着她渐渐地黯下去的脸,一直蹙着眉,眉峰慢慢地纠成了结,半晌才道:“…是…是…不该这样…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鲁莽的,是我太失礼了…”
  然而却有些赌气似的的绝望,她看他回答地这样轻松,这样客气,还以为象《围城》里的那样,“都是月亮惹的祸”,而她不过是又一个可怜的“苏文纨”,他这样待她,不过是偶然间的情至所动,并不是刻骨铭心的爱慕与眷恋。
  好一会儿,她才道:“其实刚刚我一路跟着项振灏出去…他的临阵脱逃,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孩子…他似乎是和那个女孩子发生了点争执还是误会什么的,他跟她赌了气…不过他在酒会上却一直耿耿于怀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去见她…可惜那个女孩子仿佛已经另有所爱…为什么,在这世上,让你爱上的人也深深爱你,是那么地难…即便握有富贵与权势,似乎也不能全遂人愿…我回来的路上,告诉我自己,一切不能强求…靳启华,我放弃了…过一段时间,我想回省城去了,因为我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温习功课,我准备报考比较法学的博士研究生…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学校生活的,也许以后毕了业教个书什么的…而不是做名不副实的警察…”
  月光如水,淡幽幽的青辉泼洒在她的身上,只勾勒出一个伤心绝望的转身离去的背影,而他只是留在原地,缓缓地伸出手来,终于还是唤道:“连楚嘉…”
  她的肩膀有些瑟缩地抖动着,只微微侧了侧脸,淡淡的一个侧影,有些哀伤地向他道:“靳启华,为什么…我遇上你…这样晚?倘若是我先遇上你,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一定不会放你走,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去毁掉另一个人的幸福…”
  他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清凉的月光下,只有他一个人的人影,孤独而漫长。
  终生不能忘记的一刻,他却只能这样任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渐行渐远…
  
 
                  十四
  周一的工作历来都是很忙碌的,她几乎没有时间来考虑应当怎样递出辞呈才是最妥当的,似乎应当先与林韦辰打个招呼,毕竟是托了他的关系。可是工地那里出了点问题,距离规划好的小区不远的地方是一间旧药厂的废址,本来并没有觉得会产生冲突,可能是清理土石方的承包工头为了图省事,竟然吩咐工人把建筑垃圾倾倒在那里,不想负责看守药厂的也有不少体格彪悍的壮丁,两下里起了纷争,闹到了派出所,非让公司这边去把人保出来。偏偏公司里的人都在外边忙着,她请示了高经理,便到工地附近的派出所跑了一趟。
  她没想到会那么麻烦,派出所里闹地沸反盈天,有挂了彩正哼哼哎哎的,有吵地脸红脖子粗的,但都渐渐地都成了强弩之末。一个年轻的民警很平静地做着笔录,另有一个老警察点着了一颗烟,指了指那些人,道:“都嚷完了,可以老实点了吧?都给我坐好了…”一歪头看见了目瞪口呆的她,皱着眉,道:“你又是谁?”她急忙把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笑道:“我是鸿远房地产的…”老警察简单地描了一眼,道:“那就等着吧…等做完了笔录再说…”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在场的那些人每个都做完了笔录,签字画押,老警察才腾出功夫来与她周旋:“我说姑娘,你们公司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地在这地界上搞建设,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随便往人家的地方倾倒建筑垃圾,也难怪人家要恼,是不是?怎么样,你们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是想闹大,还是想小事化了?幸而今天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今天你可以把人先领回去,但是跟你们领导说以后要好好地教育自己的员工,不能再这么好勇斗狠,以后两家还要常相处嘛…我看两边都有需要去医院的人,毕竟是你们不对在先,就别追究了,各自负责吧…那边我也做好工作了…”
  她怎能不答应,陪着笑,也做了笔录,表示一定不再发生此类事情,决不给当地的治安工作增添麻烦。承包土石方的负责人没想会惊动了公司,也怕失去了这赚钱的生意,出了派出所,非要请她吃饭,还一再地跟她表示,以后再也不会逞强了,请她务必在高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她知道这工头是高经理的一个什么关系,这番客套无非是暗示她不要在公司里乱说话而已。她自然是有数的,所以便好言安抚了一番,谢绝了那顿晚餐。
  这里已经属于城郊范畴了,没有日常城市里的繁华熙攘,即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街道上仍然是稀稀疏疏的,偶然走过的车辆,如飞驰电掣一般,留也留不住。公车站上等车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自然已经习惯了这无聊而漫长的等待,只有更无聊地等下去,因为只有这一条出路。对面的山坡上种满了绿色的植被,青灰的云里搀杂着淡绯色的霞光,顺着山坡后面慢慢地移动着,被突如其来的风吹散了,又慢慢地积聚起来,却变了颜色,被烟蒂烫着了蟹青的桌布,一片焦黄。
  有一辆车驶了过去,又缓缓地倒了回来,滑下了车窗,林韦辰在驾驶坐上叫着她:“连楚嘉,上车…”
  他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她急溜溜地拉开了车门跳了上去,笑道:“林韦辰,你真是个好人,我的脖子都快抻成长颈鹿了…你每次都是从天而降…咦,说真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已经发动了汽车,突然迟钝了一下,又重新启动了起来,方道:“我都附近来处理一点事情…想不到会遇见你…那么…你到这里做什么?”
  她并没有仔细地体味那话里的意思,撇了撇嘴道:“哼,我还以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呢…哎,是在工地上拉土石方的工人和附近的一间药厂里的人发生了争执,闹到了派出所里去,公司又没有人,所以只好我跑一趟了…咦,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是说与公安打交道的事情,不是你们律师出面的吗?”
  他愣了一下,道:“我哪能顾得上这些破事!”
  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再也不做刑事案子的“宣言”,对这样的“置身事外”并未在意,只摇了摇头,道:“老实说,我也到工地来过几次了,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工地后面还有一间药场呢?规模倒也不算太大的,当初为什么不一起给规划了呢?真奇怪…”
  其实,她的意思是,一间已经废弃的药厂,为什么还养着那么体格强壮的大汉做着保安工作,只需要雇个老大爷日夜看门不就行了吗?她现在养成了疑神疑鬼的怪癖,半年多的实践训练使她很自然地闭上了嘴,停顿了片刻,又解释道:“估计这药厂提出的拆迁补偿条件太高了,就是这样靠下去,靠到我们的大楼起来了,为了不影响销售不得不向他们妥协…林韦辰,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无赖呀…林韦辰,你在想什么呢?”
  半开着车窗,一路急驶出去,渐渐亮起来的街灯,好象躲在暗处炯炯逼视着的人的眼睛,总让人无法若无其事地镇定下去,头发里黏腻腻的,湿润的风扑在脸上,有些咸腥的味道,仿佛要恶心的意思。
  好一会儿,他淡淡地道:“我是在想,有你这么替公司着想的好好员工,真是鸿远的福气…可是,你们公司怎么就这么草率地把你这好好员工打发出来,连辆车也没给派,是不是也太过分了?让你大老远地一个人巴巴地等着公交车回去?”
  她以为他要去兴师问罪,忙道:“公司的司机张师傅拉我一起来的…可是他老婆突然病了,是我让他赶紧去了医院,你不要不了解情况在这胡乱发表议论…现在哪儿还有比我们公司更人性化的…”
  他的嘴角浮起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仿佛是讥诮的讽刺,又仿佛是冷峻的怀疑。她不由得觉得自己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竟然如此不费吹灰之力…急忙住了嘴,不敢再言语了。他扭头看了看她一脸“我错了”的表情,却笑了起来,她也就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那天,他还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只把她送到了巷口。借着那昏暗的路灯,她走了几步,只听得他在身后叫道:“连楚嘉…”诧异着回过身来,只见他站在巷口那里,后面是仿佛被冻着了僵硬的石青色,惟有他是温暖的,托在淡黄的光雾中,却是一种渺茫的温暖。她下意识地走了回去,走到他身边,仰起头来,尽量地想要看清他的意图,然而却被浓雾挡住了,什么也看不清。
  恍惚间,只觉得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仿佛魅语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道:“我可能会去一趟香港…如果事情不是很棘手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连楚嘉,你能等我回来吗?”
  于胜军似乎也去了香港,他为什么也要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说的话,好象临终遗言似的,不由得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袖,轻轻地摇晃着,道:“林韦辰,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我怎么听着…这么害怕呀?!” 
  他从浓雾里露出脸来,靠近了她,笑道:“瞧你吓的,去趟香港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我的意思是…等我从香港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连楚嘉,我还没有走,你就开始想念我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她没好气地推开了他,嗔道:“小时候挺严肃正经的一个人,怎么长大了变成这幅德性了,真受不了你…”说着,便转身朝巷子里走去,走到一半,忍不住又回身望去,他依旧还在那里站着,一点幽蓝的光芒“倏”地亮起,白色的烟雾缭绕起来,与那昏黄搅在了一起。她看了看,又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再回首时,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只有那团黄雾,弥漫不散。
  睡觉之前,她还是很认真地做了工作日志,发表了她对那家废弃药厂的怀疑,请李进强去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虽然和他们正在追查的事情,未必相关。
  一个星期以后,林韦辰回来了,而且很不人道地在星期六的大清早把她从背窝里叫了起来,惺忪着睡眼,迷迷登登地出了巷子,他已经等在那里了,根本无视她的愤愤不平,径直开车出城去,竟然沉默了一路,因为她陷在副驾驶座位里,又睡着了。
  也许过了很久,高速路上颠簸着的呼啸,突然寂静下来,她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只有他澄明的目光近在咫尺。他亦是靠在自己的座位上,正侧着身,静静地望着她。突然伸出手来,将她额上的一缕乱发抿到了耳后,柔声道:“连楚嘉,该起床了…”她的脸渐渐转成了绯色,他的目光里似乎有异样的光芒在跳跃着,又向前探了探身,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他立刻察觉了,止住了她,叫道:“连楚嘉,下车…”
  她心中疑惑,不免变地胆怯起来,然而他只是从后备厢里取出了一把捧百合花,向身后伸出手来摇晃着,她只得将手递了上去,就那么一步步地跟随着他,穿过了高大的牌坊,走上了那长长的石阶,走也走不完,墓地的桥梁。
  风呼啦啦地吹着石阶两旁高大的松柏,有些轻微的寒意,松柏后是山,山后面是天,分不清是蓝色还是绿色,只觉得是无尽的苍茫,笼罩在那一爿爿的墓碑之上。有一只鸟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突然从树梢弹跳起来,扇着翅膀向密林深处飞去,仿佛还伴着凄厉的叫声。生命结束了,孤独停泊在这里,却留下了道也道不完的沧桑与遗憾。
  他牵着她的手,一直来到了墓园腹地的尽头,一座墓穴孤寂地伫立在那里,强劲有力的魏碑,书写着墓志铭,六寸大小的黑白照片里,定格着永远的青春。照片里总是微笑着,隔着那牢不可破的界限,两张照片里的青年男女,只能遥遥地微笑着,其实谁也看不见谁。她看见那墓碑的落款上有他的名字,不由得望向他渐渐变地暗淡的侧影,低声唤道:“林韦辰…”
  他俯身将百合花放到墓前,柔声道:“爸爸,妈妈,今天我带连楚嘉来看你们…是我每次来都跟你们提起的小豆芽菜…我找着她了…她很漂亮吧!小的时候就很漂亮,现在长大了,更是越来越漂亮了…”
  她其实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还是有些诧异地迟疑着,但是一念及每次来都提起的“小豆芽菜”,鼻子里酸酸的,一直酸到眼睛里,几欲流下泪来。
  他的手上猛一用劲,嗔道:“小豆鸭菜,别傻站着了,来跟我的爸爸妈妈打个招呼…”
  她甩开了他的手,微微向前移动了一下,恭恭敬敬地鞠躬致礼,心中突然一恸,她的父母又身在何方呢?她都没有勇气向赵国辉问个清楚明白,其实已经不那么恨了,恨她的亲生母亲,竟然把她丢弃在孤儿院里。
  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流露着温柔的微笑,半晌,轻声道:“连楚嘉,在我亲生父母的墓前,我想要告诉你,以后我都不想再和你分开…”
  灼热的目光,有些晃眼,她不由得避了开来,低声问道:“你的…爸爸妈妈…”他很自然地接下来道:“是车祸…那个时候,我并不是一个好学生,经常逃学,因为爸爸妈妈总是吵架,我搞不清他们在为什么争吵,只是觉得厌烦,总是一个人,也不愿意上课…那一天我又跑到海边,不过是看一个老头钓鱼,就看了一下午,天黑的时候回到家里,平常帮忙做饭的一个阿胰告诉我,爸爸妈妈出了车祸…我当时的感觉只是麻木…平常那些和爸爸称兄道弟的人一个也不见了,还是街道上给帮忙处理了后事…因为我没有其他的亲戚,而我又不服管教,便被送到了孤儿院,不想却遇见了你…”
  她模模糊糊还记得他有一次大哭,惊天动地的,吓地她以为是自己做了错事,可打那儿以后,他渐渐地变地正常起来,不再那么阴阳怪气的了…原来如此。
  生命总有一些东西是留不住的,尽管他现在如此地坦然,可是她却深深懂得那坦然之后的伤恸与绝望:为什么要遭遇这一番人生劫难?为什么偏偏是我?总有这样的感叹…惟有她,深深地懂得。因为这刹那的谅解与心知肚明,她愿意屈服,并愿意向命运作出让步,但是她不想欺骗他,欺骗他的感情。他们虽然重逢了,可是她却爱上了别人,为什么她没有再等一等?如果再等一等,她会因为小时候的感情,而重新对他萌生刻骨铭心的爱吗?想象里的事,真的说不准…但是,她却隐隐有种感觉,可能性…似乎不大…真的说不准,那朦朦胧胧间仿佛有种本能地排斥,究竟为了什么…
  他掏出手帕,倾身向前,仔仔细细地将墓碑擦拭了一番,尤其是擦到两张照片的时候,动作突然缓慢下来,更加小心翼翼。好一会儿,才站直了身子,淡淡地道:“我自己亲生父母的感情不太和睦,后来到了养父母家里,亦是如此。我的养母,仪态万千的女人,从来都是优雅镇定的,从我进入这个家庭开始就清楚地感觉到,她与父亲的感情,冷淡地有些客气。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没有生育自己的亲生子女的缘故,也许你还不知道,其实我大哥也是被收养的孩子…”
  她微微一怔,突然觉得这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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