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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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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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着,而他似乎是发现了她的生涩,伸出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更加温柔,更加小心。 
半晌,她突然推开他,恍然发现身处在缓慢行驶的公交车上,虽然车上的人烟稀少,他们又坐在车厢尾部黑暗的角落里,可倒底是公共场合,一向保守传统的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在这样的环境里和一个“小男生”上演了如此“有伤风化”的一幕,不禁又羞又窘。然而,他靠地那么近,温热舒缓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又酥又痒,玻璃上的灯影树影徐徐滑过,而他的眼睛里惟有她娇羞的身影,她动也动不了。 
可是,偏偏地,他突然抬起了她的下颌,柔声道:“真的,是第一次吗?”他本是要唤起她沉睡的记忆,可是她在心旌摇曳中变了脸色,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听在耳里全是嘲讽和调侃之意,她到了这把年纪,才第一次被男人亲吻,应该很落伍吧?本来就心怀羞怯,如今已变成了恼羞成怒,正巧,车站到了,她也顾不得是不是她应当下的那一站,猛然推开他,跳下车去。 
正巧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她迅速地坐了上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了上来,只怔怔地回味着方才的那一幕,心意难平。三年前的上海也有这么一个人,也曾这么近距离地逼迫着她,她也是这样怔怔地望着他,而那个人也是痴痴地望着她,却什么也没有做,两个人彼此缠绵的对视,竟成了记忆深处永远不能抹去的定格,也成了此后她感情路上最大的障碍。她以为这一生再也不能如此地望着另外一个人,可是刚刚他竟然吻了她,而她竟然没有丝毫想起那个人来。她仿佛不能原谅自己的背叛,思之辗转,只得跟自己解释是将那个人藏在了他的身上。 
新的工作日开始了,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只是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他是个多聪明的人,没有步步紧逼,反而比她更闲适的样子。可是有一天在楼顶的天台上,她却撞见了在角落里偷偷抽烟的他,本想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拦住了:“你生气了,因为我亲了你,还是说你第一次被人亲。” 
她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地问出来,倒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慌乱模样,故意地慢慢地逼近了她,她被迫倒退着,一直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 
他伸手抵住墙壁,将她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低下头,离她的唇越来越近,她已经无法呼吸,他却突然在离唇还有一线距离的时候停住了,道“黎涵予,你这个小妖精,早晚有一天,我会毁在你手上。” 
木质楼梯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他迅速地放开了她,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璨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如同一个无辜的孩子。而她呆呆地靠在墙壁上,不禁被深深地迷惑了。 
是余芳菲,看到了两个人有些奇怪的样子,转了转眼睛,笑道:“你们…开会呢。”她面上一红,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局面,想要笑上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得低了头,从余芳菲的身边,“夺路而逃”。 
他没有跟来。 
她站在一楼的大门前,透过碧色的纱窗,外面的残阳如血,似坠未坠的殷红将她的身影长长拖在地板上,也许不是的,只不过是她的错觉,她孤独一人迎接着日落的来临,恍然竟有些杀气腾腾的不祥预感,会有什么事发生呢?也不知道,余芳菲和他两个人在天台上在聊些什么? 
她感冒了,又引发了扁桃体发炎,后来越来越厉害了,便请假在家休息。那一日,和父亲输完液回到家里,只见客厅里坐着几个母亲的同事,茶几上杯盘堆放零乱,大约已经聊了好长时间。 
她连忙向每一位长辈一一周到地送上问候,几个阿姨都眉开眼笑:“冬冬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母亲笑道:“漂亮什么,到现在连个对象还没有呢。”一个胖胖的阿姨笑道:“刚才那一个小伙子就很不错嘛。” 
她被如此旁若无人地谈论着,心里未免有些不快,可又不便表现出来,便道:“妈,谁来过了?”母亲道:“是你们单位的小郑,听说你病了,来家看看你,顺便来拿什么文件柜的钥匙。我们人多又吵,就让他到你屋里等等,可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回到房里,只见书桌上一杯绿茶还袅袅生烟,便脱下外衣过去收拾,茶杯的一侧反放着一本影集,是昨晚她拿出来整理郊游拍的照片还未来得及收拾,大概是被他翻过了。她拿了起来无意中一看,影集正翻到了那一页,硕大的大学金字招牌,肃穆地镌刻在黑色的大理石墙壁上,一棵梧桐翠绿葱郁,她散开了一直扎着马尾辫,穿着湖水色的连衣裙,温柔地微笑着,一个高大的男孩站在他的身后,长身玉立,浅蓝色的T恤衫,浅咖啡色的休闲长裤,一副无边银脚眼镜,一派斯文俊朗。 
想不到这张陈年旧照又被翻了出来,倒叫从前的那一段往事突然变地触目惊心起来。不久前余芳菲也看到这一张,还取笑她是不是和这个男生发生过什么浪漫的事?否则为何照了这么一张“暧昧”的照片。 
暧昧吗?她只记得当时站在那个人的身前,心如鹿撞。风中树影花香拂动,他的衣服仿佛粘住了她的,让她摆脱不开。她似乎感觉到他伸出手来想要揽住她的腰,然而终究没有。照相的人是与他是最要好的同寝室的人,高举着相机一直不肯按下快门,大叫:“简明晖,你往前靠靠,黎涵予又不会吃了你。”他原本有些忧伤,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笑起来,而她的脸竟慢慢地红了起来,“卡嚓”一声,她与那个人永远地定在了那一刻,仿佛她正无限娇羞地靠在他的怀里,其实根本不是,他们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如今这距离越来越远了,关山永隔。 
翻着日历,秋天快要结束了,冬天却跚跚来迟,在这城市生活久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使人们渐渐地有些害怕寒冷的侵袭。疗养区的植被颇多,散落在地上的残叶也越来越多,踩在上面,悉悉苏苏地响着,乱风吹过,群叶狂舞,禁不住心里有些惶恐,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总也躲不掉的。 
公司里的同事们中午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难免对以陈总为首的领导班子有所抱怨,春天的时候正赶上一笔很重要的出口订单,忙地连春游都给省略了,如今天气在转眼之间就要变凉,总不能让今年的旅游活动蹉跎成“踏雪寻梅”吧。 
陈总在这个方面是最好通融的,于是就在周末的时候组织了一次郊外活动,目的地是他老人家多年前一个战友承包开立的桃山度假村。 
可惜,天公不做美,那日有雾,灰蒙蒙的天与地之间惟有他们的车在郁郁地前进着。车里播放着邓丽君的歌曲,绵软柔腻却另有一种强悍的穿透力的声音,轻轻地低诉着,尽管唱功一流,她却不喜欢,生命里悲欢离合的情感被无限地放大,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到了最后,还是免不了冷冷清清的结局。 
她坐在大宇客车的最后一排,陈总四岁的小孙女坐在旁边,梳着两根俏皮的羊角辫,眼睛很大,吧答吧答地望着她,忽然道:“姐姐,你知道周杰伦吗?”她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把将那小女孩抱了过来,向怀里搂了一搂,又刮了刮那娇嫩的小脸蛋儿,笑道:“知道呀,我不光知道周杰伦,还很喜欢周杰伦呢。” 
那小女孩道:“就是嘛,为什么不放周杰伦的歌呢?”于是,她向司机大王高声道:“王哥,给我们的小姐换一张CD,周杰伦的。”大王远远地高声回应道:“遵命。”果然,给调换了一张周杰伦的CD,正巧是那一首《东风破》,小女孩很安静地偎在她的怀里,听地格外投入。 
姚琳和陈总坐在另一边,笑道:“小黎真是什么人也能笼络,粉丝团体从三岁横扫到八十岁,所向披靡。”陈总道:“我这个小孙女平日里很害羞的,基本上不和陌生人说话,看来和小黎确实是很投缘。” 
坐在前排的刘大姐回过头来笑道:“我早说小黎是贤妻良母的材料,所以说小黎,赶快找个好人嫁了吧。”声音好大,整车的人都听见了,纷纷笑了起来。 
她不由得有些发窘,只得低头和怀里的小女孩玩耍着,可是有一道目光向这边射了过来,她在无意间抬起头来,正遇上他若有所思的注视,但是碰上旋即躲开了。他身旁坐着的余芳菲正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的眉头一蹙,仿佛有些怔住的样子,而她不由得也怔住了。 
山中的时日是迟缓的,满山的苍翠脉脉相连,纤纤草木上沾染着雾气留下来的淡淡湿润,晶莹欲滴。山路有些陡峭,却也光滑有序,是游人屡屡踏足所致,也可能是山里人辛苦奔波留下的痕迹。他们一行人在酒足饭饱之后,进得山来,站在这与世隔绝的寂寞桃源里,倒有一种难得的闲适下来的平静与安乐。据说春天里确实是开满桃花的,艳若彩霞,春风经过,都必得放缓脚步,因为自惭形秽,莫敢与之争辉。 
刘大姐笑道:“这里的空气可是清爽,没有一点污染。陈总,等退休以后和嫂子小孙女一起搬到山里来住吧。”陈总还没有回答,陪同他们一起上山的度假村崔老板却笑道:“你们城里人住不惯的,哪里能受地了这里的寂寞?夜晚的时候,除了山里的风就是自己的心跳声,不是有一定的胆量也是不行的。” 
她不耐于运动,便混在了中老年人队伍中,落在后面,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感触:在这里,远离了悠悠众口,或许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吧。然而,就象崔老板说的,止住了一切欲望的生活,似乎也就没有了希望,那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凡事总是很难两全。 
姚琳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回过头来,叫道:“你们快点吧。”陈总向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翠花倒是善解人意的,很是时机地道:“陈总,我们还是歇歇吧。我实在是爬不动了。”刘大姐素来与翠花也是不相睦的,却也随声附和道:“好,好,歇歇。”于是他们便在楼梯旁边的几块青石上坐下来休息。陈总感叹道:“哟,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了。以前当兵的时候,每天跑个几公里都不在话下的。” 
一片轻云从山那边飘飘悠悠地移了过来,很孤独的样子,却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云过之处,闪出动来一丛红色的槭树林,满目绿色之中只有那么一点红色,宽大的叶子密密地重叠在一起,如火如荼地蔓延开来,显示着旺盛的生命活力。云渐渐地移开了,那片红色伸展地越来越宽广,竟将对面山腰之中几乎都燃烧起来,灿若朝霞,恍人心魄。 
“噢…”山间传来嘹亮的吆喝声,廖远空阔。她抬起头向上望去,原来是吴东旭他们几个年轻人已经到了快要到山顶的地方,正在向还停留在山腰中的懒人们呼喊示威。在那一帮人中,却有两个人的衣服颜色是最亮眼的,苹果绿和虾子红,时而相叠,时而错落,倒也有趣。 
陈总突然道:“别说,小郑和小余倒是很般配的,模样,年龄,学历,只是这背景…”话音未落,翠花笑道:“两个人该不是在谈恋爱吧。上个周末我和老公孩子去南山百货买衣服,就看见两个人很亲热地在逛街。陈总不提,我还忘了这档子事儿了呢。” 
她的心不知为什么突突跳了起来,脚下虚伏,放眼望去,满山的苍翠仿佛在慢慢地晃动起来。既然已经有所决定的,就不该老是霸着囊中之物,可是一旦知晓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另觅了旁人,还是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懑与不甘。 
这趟出来,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惟独她,满腹心事的样子。而他分明是看见了,竟佯装不知,只尽情地和其他人玩笑着,当然最多的时候,还是余芳菲。 
在后山坡上修建有一所庙宇,据说供奉的是专主事业的文殊菩萨,香火很是旺盛,凡是来此游览的莫不上前求香祷告一番,所谓心诚则灵嘛。陈总也不能免俗,招呼着一干人等走了进去。 
她历来不信这些的,因为从小的耳濡目染,对宗教也充满了敬畏的心理,不愿意对高高在上的菩萨有半点欺瞒,只静静地站在进山门后不远处的玉石桥上,看着碧波塘中轻浅跳跃的十几尾金鲤,随手向洪霞要了一小块面包,搓碎了向池塘里一洒,塘面雏皱,涟漪叠起,金鲤嘻戏,好不热闹。 
有微风拂过,一缕头发飘了下来,挡在了额前酥酥痒痒的,她用手背向上推了推,却不得要领,正在烦躁间,突然有人伸手替她抿了上去,倒让她吓了一跳,回身一看,竟见他笑嘻嘻地道:“黎涵予,出来玩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他有了年轻的女孩子陪伴,却还能抽出时间来敷衍她,这样的游韧有余,显然是早就驾轻就熟的伎俩,她如何辩地清争地过?长久以来地默默地等待甚至是赌气,难道就是为了他在闲暇之余偶然的一次回顾? 
她不说话,只趴在玉石栏杆上静静地看着池塘里浮萍下的碧波荡漾。池塘两边种满了柳树,穿檐绕柱,牵栏盘阶,丝垂飘飘,浓荫砸地。他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栏杆上,向塘中吹着口哨,那些鲤鱼仿佛听到召唤似的,纷纷跃出水面,喧嚣纷腾。突然,吴东旭在身后叫道:“黎涵予…郑子谦…”他们不约而同在回身望去,她的脚下一闪,滑下了台阶,而他伸手扶住了她,顺势还揽住了她的腰,她待要挣扎,“喀嚓”一下,快门闪动,那一瞬间,竟然成了永远。 
她冷冷地推开了他,微蹙着眉头,有些不快道:“吴东旭,你干什么呢?” 
吴东旭大约只是想开个玩笑,如今被她横眉冷对的逼问着,一时之间都没反应上来,尴尬地咧着嘴“呵呵”地乐着,半晌才道:“这不挺好的嘛,出来游玩照了那么多相,都还没和郑子谦留个影呢,是不是,郑子谦…” 
大概是早有预谋的。可她心里铮铮分明的还是刚刚从山下仰望着两个相叠在一起的身影,苹果绿和虾子红,明媚的颜色,生生地撕扯着她的心。如今看他满面春风的模样,是在炫耀自己的爱情,还是在向她示威?半晌,她伸出手来,强笑道:“来给我看看,看看你照的技术怎么样?” 
吴东旭沉吟着将相机递到她手里,她调到了刚刚的那一张,遮天蔽日的柳荫玉石桥上,相依相偎的两个人,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她还是狠下心来,按了删除按钮。在一旁的吴东旭防备不及,叫道:“黎涵予,你这是干什么?”她微微一笑,道:“怪难看的,还是删掉的。”眼底深处只见他的脸色渐渐地沉下去,隐没在柳荫丛中,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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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进行地很快,酒足饭饱之后,同事们纷纷找搭子打牌或者是打麻将,她平日是不惯玩这些东西的,可是姚琳找不到人,硬拉上她来凑手,于是她便加入到陈总、姚琳,还有刘大姐的麻将战局之中。陈总出牌很慢,总要经过深思熟虑,她得以有功夫巡视一下周围的情形,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奋战着,独独缺了他,还有余芳菲。 
她实在没有精神继续敷衍别人,幸好崔老板过来替换了她,她出去续一杯茶,却见在大厅一旁的卡拉OK机边蹲着两个人,他正在认真地拨弄着机器上的按钮,余芳菲在一旁指点着,长长的头发倾泻而下,不时地扫过他的身体,弯弯的睫毛下闪动着太阳般耀眼的光亮。他似乎有自己的见解,而余芳菲却闹着意见,似乎还是撒娇的成分多一些,而他不免有些屈服,两个人语笑晏晏,青春的气息狠狠地撞击着她的胸膛,令她几欲窒息。 
突然,悠扬的旋律缓缓地响起,是周治平的《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 那一风花雪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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