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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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你-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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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混乱之中,隐隐约约有警笛轰鸣的声音,阿龙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看了看于家望的情形,也呆了一呆,却还是拉着林韦辰的胳膊,叫道:“辰哥,有警察来了,我们先撤吧。”他好象痴傻了一般,还是抱着于家望的身体,一动也不动。
  她也惊呆了,但是还有一线意识想要开口叫他赶快走,因为警察快要来了。
  偏偏,开不了口,因为那手机偏偏在这个响了起来,分明是静音的,大概是她刚刚不小心给按乱了。真奇怪,竟然是那首《可惜不是你》,梁静茹清雅的声音在这枪林弹雨中悠悠回响起来,竟然有一种摄人魂魄的恐怖。“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他也有些惊恐地望了过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然而,梁静茹的声音依旧没完没了的,她下意识地接了起来,只听得电话那一端靳启华的声音在咆哮着:“连楚嘉,是你吗?总算是有信号了总算是打通了,你没事吧?我马上就要上飞机了,估计云南警方快也赶到了…连楚嘉,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你一定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这样千叮万嘱的急切,仿佛恨不得把她变地小小的,能一直装在口袋里就好了,那样才安全。
  阿龙嗫嚅道:“辰哥,她手里怎么会有手机…原来是她…”
  他猛地举起枪来对准了她,她还怔怔地听着靳启华的谆谆告诫,“你一定要等着我…”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这是他们第二次以枪相见。
  爱情有许多种,不知道他们这一种,究竟是孽,还是缘?
  那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只听得项振灏在不远处叫道:“有警察来了,林韦辰,你和个女人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阿龙将于家望背在身上,强拉着他的胳膊,急道:“辰哥,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依旧坐在原地,睁着双目,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还是举着那把枪,一字一顿地道:“连楚嘉,如果再让我见到你,我就杀了你,我林韦辰说到做到!”
  眼睛望着那几个人渐渐地远去了,忽然有一个人兜转了回来,“砰”地一声,仿佛刚刚那把黑洞洞的枪口还在对面按兵不动,却有一颗子弹直扑她的身体而来,她来不及躲避,也不想躲避,就那么生生地挨了一下,立刻有鲜血涌了出来,不知道是哪里被打穿了。
  只见阿龙在对面,向那炳黑洞洞的枪口上吹了吹气,道:“辰哥下不了手,我来…”
  后来,阿龙也不见了,她听见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看着太阳从山背后的阴影里缓缓地升了起来,霞光万丈,刺痛了她的眼,不由得紧紧地闭上了。突然,又是“轰”地一声闷响,巨大的汽浪冲了过来,立时之间,火光弥漫。她的身体被弹了出去,弹在一块山石上,万事皆休。
  那一枪没能要了她的命。
  她没有死,有时侯生命非常地脆弱,有时侯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个星期之后,她在医院里醒了过来。阳光很好,开着半扇窗,有风溜了进来,拂动着雪白的薄纱窗帘,飘摇不停。窗纱上轻浅的牡丹花纹,团团相抱,鲜艳缭绕。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立在窗前,正在向窗外摆着手,好象是在和什么人打着招呼。
  也许是躺在太久了,脊背上僵硬无比,稍稍侧了侧身,却牵动着四肢百骸疼痛起来,钻心刺骨,嘴上便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女子听见声响,回转身来,笑道:“咦,你醒了…刚刚靳队还在这里呢…我去叫他回来…”
  她强忍着痛楚,急道:“不必了,周警官…”
  周蔷微微变了变脸色,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见外?”
  她紧紧地抓住了那只手,一字一缓地问道:“告诉我…最后究竟怎么样了?”
  周蔷沉吟了半晌,却笑道:“这关于案子的事情呀…我看还是由靳队来告诉你吧。我呢,只是负责照顾你的。现在你醒了,我得去通知医生了。”
  她的手被轻轻地放回到床上,身子无力向床褥间沉去,仿佛在那里空着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牢牢地吸引着她,难以自拔。
  直到她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靳启华才来看她,而且还是和云南当地的警察一起来的,主要是询问一下案发的经过。在偌大的病房里,他好象要置身事外似的站地远远地,只拨弄着一旁的一盆绿色植物上的宽大叶子,任由那两个警察问东问西。
  她并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具体情况,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却是一副闲闲的态度,仿佛是在报复当日她的消极对待,看她这一次如何脱身。
  那两个警察对她的茫然也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其中一个道:“小连,你再好好想想,当时还有什么人在?”
  她想了一想,才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被人用黑布蒙住了眼睛,根本看不清倒底有几个人。”
  另一个警察紧接着道:“那么你用来跟靳队报警的手机是从哪儿来的?”
  她又想了一想,道:“我记得好象是案发前的一天夜里,有人悄悄地进来,将手机塞到了我手里。夜里我想报警来着,可是手机一直没有信号,直到后来在路上的时候,开车的司机走错了路,后来有人说起地名,我就按着那地名发了短信…其实也是抱着一线希望,不知道能不能发地出去…”
  大概是又回想起那个时候凶险的状况,禁不住咳嗽起来,两个警察一看也没什么可问的,简单地向她和靳启华打了招呼,然后就离开了。靳启华慢慢地走到床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慢条斯理地道:“我说你这身体受了伤,可脑子还是灵活地很嘛。这一言一句的,倒是滴水不漏。也难为你这个东郭先生,被人伤成这样,还是那么死心塌地着维护着人家,这感情也够可歌可泣的了。”
  忍受着冷嘲热讽,她只怔怔地看着手腕上雪白的纱布,暗红色的蚯蚓不见了踪影,也许是被重新包扎过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她将目光移向了窗户那边的一棵仙人球上,半晌才道:“你从来只关心你的案子,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我这个人。”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也是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道:“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关心。”
  经历到此番光景,她和他,已是在岌岌可危的悬崖绝壁之上,再回想起最初的忐忑甜蜜的心境,却好象是几年前的事情,渺茫地很了。
  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有一只麻雀停在窗外的台板上,隔着玻璃,好奇地望着那肉乎乎的仙人球,不一会儿“咚咚”地啄着玻璃,引起那么大的动静,似乎也是始料未及的,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扇扇翅膀飞走了。
  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只侧过半边身子来,道:“幸好是歪了半寸,否则你这条命恐怕就交待了。局里正在跟厅里研究,看看下一步的具体安排…等有了具体方案再说吧…”
  她没明白下一步的具体安排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出去了。他们之间的隔膜这样深,深地再见面时,好象变成了陌生人似的,隔着十万八千里。
  后来,她也渐渐知道了云南警方对外放出的消息,不过是在某边陲小镇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了两车相撞的事故,现场还有打斗与枪战的痕迹,车辆与人都翻到了山谷里,爆炸殆尽。现场一共发现六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经过初步的勘查及身份确定,有来自境外的杀手,有云南警方一直在通缉的某贩毒集团的首脑人物于家望和其心腹,另外的就是某沿海城市正在通缉的李名山,还有…就是…项振灏,和他的助理阿虎。案件的性质最终被定为黑吃黑,贩毒集团内讧,至于为什么会将某某领导的儿子牵扯在内,究竟有什么事情或者秘密淹没在这场厮杀之后的大爆炸里,尚在侦查过程中。
  唯一的胜利,是将项振灏曾经提到到藏在山谷里的加工点清缴一空,查获了大量毒品,收获颇丰。
  想不到项振灏,曾经救了她性命的人,竟没能逃出那一劫。可是她明明看见项振灏和林韦辰还有阿龙三个人一同离开的…噢,对了,最后又发生了爆炸…那么,林韦辰逃出生天了吗?
  “连楚嘉,如果再让我见到你,我就杀了你,我林韦辰说到做到!”
  她在夜里惊醒了过来,仿佛他就在这房间里,从黑暗之中慢慢地探出身来,举着那把黑洞洞的手枪,一字一顿地警告着她。
  竟是这样的,结局。
  以后再也摆脱不了的梦厣,因为她,他死了两个兄长,他把这一切都计算在她头上,终有一天还会再找上门来。
  她在等待着,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反而变成了已经放到了案板上的一尾鱼,被厨师忘记了,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失去了恐惧,倒不如被放进蒸锅里,来得痛快。
  周蔷还要留在这里配合云南警方做一些善后工作,顺便也可以照顾她。幸而有这个爽快的女孩子,陪伴着她熬着那艰难的时光。其实她伤地很重,不过是捡了一条命而已,在医院修养了一个多月,才可以下床走动。
  那个时候已经是春天了,昆明的春天更是迷人,姹紫嫣红,翠荫滃润,连窗前的那棵小仙人球也绽开了鹅黄色的花蕊。周蔷陪着她在医院的小花园里闲坐着,她也听周蔷偶尔提起简明晖来,几乎是不胜诧异的,原来简明晖与黎涵予,竟然订婚了。
  生活里总也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组合,可是她曾经见过简明晖将黎涵予拥进怀里的情形,可是她也曾见过黎涵予在派出所外放声痛哭的情形,促使着孤注一掷豁出去的,难道就仅仅是因为立场不同吗?
  她自己已经是焦头烂额的,哪有资格担心旁人。
  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她还没有想好出了院该去哪里。再世为人之后,她已经失去了刚刚辞职时想再进学校的念头,学地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是处理不好生活里这些错综复杂的麻烦。也许,出去走走也行,背着一个背包,四海为家…也许,她根本不配拥有那么潇洒的生活…
  昆明的夜色也很美,一望无际的天空,纯净到极致的深蓝,水光润滑,仿佛刚刚打开的一幅天鹅绒,亦发映衬出人世间的离奇晃动。十五的月亮总是格外圆的,才上的银漆,晶莹剔透,连那棵寂寞的桂花树,也照地一清二楚,疏散的枝叉,丝丝缕缕地缠绵着千古的哀怨,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晴天夜夜心。
  她可曾有过后悔?
  有人在转动着房门,每天这个时候,护士都会做最后一次巡检,今天也不应当例外。她侧了侧身子,慢慢地屏住了呼吸,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地走到床前,月光之下,好象是个身穿白袍的男医生,带着口罩,在床前停下了,突然掏出枪来,扣动了扳机,朝被子上来了一枪,只有“嗾”的一声,大约是装了消音器的。紧接着将手伸向了被子,就在那一瞬间,走廊上响起了嘈杂而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人缩回手去,避到了门边,由门上的玻璃向外望去,略一沉吟,悄悄地开了门,临走之前仿佛是下意识地向床上望了望,死寂一片。那人的眼中寒光一闪,仿佛是于家望身边的得力干将,阿龙。
  她从窗台外面爬了进屋来,开了灯看着那爆开花的被子,里面鼓鼓的,其实是塞了一条枕头。因为她不太习惯,医院的枕头太矮太软,周蔷去商场里特意买了一个荞麦芯的枕头,不想寿命这样短暂,竟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使命。
  周蔷推门进来,也是默然,半晌才道:“让他给跑了…我已经通知靳队了,他现在被调一个县级市悾Ч抑岸土叮丫蛄朔苫保砩暇透瞎戳恕
  她回过头来,淡淡一笑,道:“你又何必…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真的很凑巧,周蔷有些饿了,出去买霄夜,和阿龙走了个对面,过后才意识到有些问题,并不单单因为画蛇添足地戴着口罩,而是那训练有素的走路姿势,太不象医生了。所以打了电话给她,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她只得躲到了窗台外面的空调架旁边,其实只要阿龙在仔细一些,她根本就躲不过,幸好周蔷回来了,吸引了阿龙的注意力,迫不得已匆匆逃窜。
  医院方面第二天对外宣布了她的死讯,当地警方还煞有介事地来做了现场调查,好一番折腾。也许有人很希望看到这种局面,才会安心,才会一劳永逸。
  她被秘密地送了出去,在一个秘密的联络点见到了等在那里的靳启华,在县城里挂职当公安局长的人,那风光无限的前景,仿佛就在不远处,伸手可达了。他似乎已经等着火急火燎的,然而见了她,也不过是简单问道:“你还好吧?”
  很意外的是,他没有再埋怨她,没有再指责她,因为她的没有原则的“善良”,因为她咎由自取的“包庇”行为,才换来这一次又一次的劫难,搞地大家都不安稳,浪费了人力和物力。
  更意外的是,他告诉她,为了她的安全,她以后必须更换另外一个身份,因为连楚嘉已经死了,她从此以后必须以另外一个名字以另外一种面目生活下去,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能再回到从前生活和曾经工作过的两座城市里,死了的人,不能借尸还魂,重回人间。
  她没有提出异议,她的逆来顺受还是引起了他的不安,因为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对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情感划上了一个不圆满的句号,尽管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却又不得不这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挣扎也没有用。
  拿到了新的身份证和相关证件,她走到门口,他却唤道:“连楚嘉…”她微微侧了侧头,淡淡地道:“我现在叫谢爽了,靳队长。”他缓缓地走上前来,离开她只有一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地她已经感觉到那强烈的心跳,曾经想要同呼吸共命运的奢望,现在想来,只觉得凄凉而讽刺。
  他伸出手臂,来到她的身前,她的眼泪已经顺流而下,扑簌簌地滴到他的手背上,仿佛是不堪重负似的,他竟然颤抖了一下,半晌才将她扳回身来,定定地望着她,柔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现在已经对外宣布了你的死讯,相信他们不会再对你下手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才需要在以后的几年里暂时隐藏起来,你就忍耐一下…喏,这是赵局给我的一个地址,他说这是你母亲的故乡,她就葬在那里,村子里面还有一幢老屋,我们已经通过组织上跟当地的派出所打好了招呼,你就暂时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吧,相对来说也安全些。等到了安全的时刻,我就去接你…你并不孤单,我们虽然在不同的地方,可是我…们…始终是在一起的…我,赵叔,都会支持你…”
  她把那张纸条,不,是她的归宿,紧紧地攥在手里,几乎要捏碎了一般,泣道:“靳启华,你的冷漠嘲讽你的躲闪你的混不在意,还有那时不是发作的狂风暴雨,不过是在维护你作为一个刑警队长的铁汉形象,不过是掩饰你的软弱还有自私。靳启华,你是个懦夫,你是个胆小鬼…你明明都知道…却让我那么地痛苦…最终走上了…可是,事到如今,却怨不得任何人,都是我咎由自取…”
  已经支撑了太久了,强烈的压抑使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总是会失去理智。她原来告诫自己要忍住的,要平静地告别,彼此再无牵涉。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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