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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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你-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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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她缓缓地推开了他,有些尴尬地道:“我没事了…谢谢…”
  他看着她渐渐淡漠而疏远的神情,只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傍晚六点钟的时候,靳志勇从手术室里出来,似乎累地已经精疲力尽了。她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两个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迎接着,谁也不敢先开口一问,那结果怎样。
  靳志勇摘下了口罩,露出了惯常的微笑,道:“手术很成功,你们不必担心了…”
  那两个人仿佛傻子似的顿了一顿,才转忧为喜,竟笑着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倒是难以抑制地真情流露。
  靳志勇依旧笑着,道:“顺顺一会儿会直接被送去加护病房,因为打了麻药,要醒也得明天早上了,现在你们现在也见不上,所以,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吧。”
  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一整天里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这会儿才觉得有些饿了。他请她一起去吃饭,她婉言谢绝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回去下碗面吃就得了。”他想了想,却径直拉起她的手腕,她被拽住了,反抗不得,只得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呀?”他没好气地道:“你不是想吃面吗?难道只你一个人吃,我也没吃饭呢!”
  她没想到他会把车开到她租住的地方,他很自然地道:“我一直都想到顺顺之前住的地方来看看,你不会嫌弃我这个不速之客吧?”幸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否则象那样简单古老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辆宝马车,难免招人侧目的。
  他应该是有些心理准备的,可实地巡视之后,还是对他女儿的居住地表示了遗憾,一直蹙着眉头。她只觉得十二万分的抱歉,因为屋子太小了,十几个平方,却涵盖了她和顺顺的卧室书房客厅餐厅的全部内容。只不过才摆放着寥寥可数的几件家具,倒显得异常地拥挤,连喘口气都困难。总之,这屋子在那富贵闲人眼里,大概除了干净整洁之外,再无可取之处的。
  时间太晚了,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菜,只有两个西红柿,她便将就着下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倒也清香可口。这三年来,她做饭的手艺虽然说不上炉火纯青,倒也是熟练成材,简简单单地对付一餐饭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他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去打开了电视,并没有安装有线数字电视,只有可怜的几个台,翻来覆去都是新闻联播,真不知道顺顺那一套娱乐常识都是从哪儿无师自通的。
  她端了面进来,正好看到他不自在的样子,便笑道:“后悔了吧?是不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个人去酒店吃饭呢!”
  他帮忙把面端到床边的桌子上,低头一闻,叫道:“哇,好香呀!”尽管这样,吃地时候还是有所保留的,倒底是拘束于世家子弟的风仪,从来都是有条不紊的,不肯乱了方寸。
  她也吃地不多,不过还是等他都吃完了,才笑道:“这会儿可以说了吧?”
  他的眉峰一扬,仿佛带着点诧异,笑道:“你都是这么自作聪明吗?”说完,很自然将手伸向一旁的面巾纸包,不想却碰翻了藏在那后面倚靠着墙壁的一爿相架,急忙扶了起来,无意中望了一眼,却呆了一呆,轻轻地抚摸着那隔着玻璃的青年男女。
  玻璃里的意气风发,在青春的娇艳里败下阵来。尽管两个人都在目视着镜头,然而那目光却仿佛紧紧地被黏在了一起,没有相望又仿佛在深情对视着,只为了这片刻的深情,就算是等上个一生一世,似乎也无所谓了。那藏也藏不住的两情缱绻,倒让玻璃外观望的人,禁不住地心生羡慕。
  好一会儿,他才笑道:“这就是你吗?十几年前的你?”
  她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确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刚刚绽露新蕊的花朵,与灰扑扑的断垣颓壁,其间不过仅仅相隔三年的光景。
  他慢慢地将相架摆放到原先的地方,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道:“那个…就是送你戒指的男人…顺顺口中的爸爸…”
  那是顺顺最宝贝的照片,因为有想象里的“爸爸”,是在艰难生活里可以借着那微笑来安慰心灵的人,所以才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还要放置地妥妥贴贴。倘若不是她强烈反对,顺顺本来是要带到医院里去的,被靳志勇看见了,那还了得?
  他本来也许真的有大事要说的,可因为这意外的变故,他突然站起身来,笑道:“时间太晚了,谢谢你的面,我先走了。”说完,竟真的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那狭小的房间里,呆呆地望着相架里的人…
  纵是执手相看两不厌,怎奈是咫尺天涯,隔着两重天。
  
                  二十六
  第二天赶到医院的时候,张兆扬已经早在那里了,正小心翼翼地给顺顺喂着鲍鱼粥,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打了一声招呼,又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她拎着保温筒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方才放置到茶几上,在沙发上依旧默默地坐着,望着那父女情深,而她仿佛成了局外人。
  过了片刻,只听得顺顺低声道:“总经理叔叔,妈妈她是不是生病了?”
  他将鲍鱼粥放到床头柜上,笑道:“妈妈她是太累了…你呀,得赶快把病治好,省得妈妈总是为你操心。”
  她已经走到床边来,俯身轻轻地抚摸着顺顺的头发,无限爱怜地柔声道:“是呀,你快快把病治好,妈妈才能放心地…”
  “离开”两个字,仿佛是带着利刃的刺刀,不敢轻易地露出锋芒,只怕伤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大家都不得好。
  倒是他抽了一个空当递给她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她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他为她准备的房子,而且还是一幢临近海滨的高级公寓。她握在手里,似有千斤负重,根本承担不起,只得强笑道:“这…是交换还是…”
  他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淡淡一笑,道:“是礼物…是我送给你和顺顺共同的礼物…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出院以后继续住在那种地方。还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差一趟,顺顺就交给你了。噢,对了,我给你请了一个保姆,给顺顺请了一个特别看护…有人帮你的忙,你也可以适当地休息一下…凡事不能太劳累了,倘若真的病倒了,顺顺该埋怨我没有把她的妈妈照顾好了。”
  “她的妈妈”,说地如此自然,又是这样笃定,她不知是喜还是忧。
  他离开已经一个星期了,顺顺有了各方面的精心照料,恢复地很快,一下子从丑小鸭跃入了白天鹅的生活,自然有些欣喜和兴奋,不过还是架不住小孩子心性,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地问她:“妈妈,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不会是明天一觉醒了,再告诉我这是一个梦吗?”
  她轻轻地抚摸着顺顺的头发,微笑道:“顺顺,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顺顺喝着鲜榨的橙汁,津津有味地应道:“当然喜欢了。妈妈,你不喜欢吗?”一会儿,发现她没有回答,抬起头来,碰了碰她,奇道:“妈妈,你怎么了?我怎么最近发现你有些怪怪的?”
  她方才反应过来,强笑道:“妈妈也喜欢呀…”不管她有多么爱这个孩子,可那些爱抵挡不了生活里的艰难与困苦,有许多东西,是她给不了的。顺顺原本应当富有之家的千金小姐,从前跟了她,不过人生里一段小插曲,现在是不是…该回归本位了呢?
  周末的时候,张弦歌特意嘱咐了看护李小姐一声,便将她拉了出去,还故作神秘地说是让她去松弛一下。她本来就有些感冒,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架不住张弦歌的热情,还是跟着去了。不想地点竟是原先工作的酒店。
  偶尔经过的同事,微笑里仿佛带着些奇怪的意味,倒是辛大姐快人快语,拍着她的肩头,笑道:“小石,这下好了,总算是熬出头了,好人有好报呀。”她依旧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张弦歌拉着她进了电梯,她方才有些紧张地道:“张医生,你究竟想带我去哪儿呢?”张弦歌却是一脸的笑容,道:“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总得想个办法,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作出决定,这样对顺顺和你才公平嘛。”
  突然有一丝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电梯门开了,公关部门的一个副主管拿着报话机进来,微微点了点头,又向着报话机里道:“你们怎么搞的?后天在牡丹堂举行婚礼的是姓靳的,不是姓纪的,姓纪的是下个星期天,而且人家订的是海棠厅。”
  电梯里的两侧墙壁上,张贴着即将举办的中华美食节的宣传海报,但见那朱红洒金的底色里,琳琅满目的佳肴,万象包罗,应有尽有,说不尽的富贵闲情,让人回味无穷。然而,她的眼睛里却生疼刺激,仿佛正被烟熏火燎着一般,再美的食物,也变成了毒药。
  张弦歌轻轻地拍了拍她,疑道:“你怎么了?”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海报下面的栏杆上,脸孔煞白,前世今生,不过还有两天,就是结束。
  公关部的副主管下了电梯,她们还得一层层地坐上去,最终的目的地是位于二十六楼的豪华套房。按响了门铃,不想是大舌头来开了门,见到在张弦歌身后的她,也是一愣,仿佛是急中生智地道:“三小姐,麻烦你跟董事长说一生,我有点急事,马上要出去一下…”张弦歌也未在意,笑道:“这个大卫是越来越秀抖了…来,我们进去吧,甭理他…”
  客厅里整整有一面墙都是玻璃,玻璃外是碧海蓝天,不过已经用一层薄薄的细云浅纹纱给遮挡了起来,白色的窗纱底下坠着长长的流苏,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墙壁,总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宽大的的丝绒沙发里坐着一位头发已经有些灰白的男人,文雅而不失威严地品着咖啡,看了看进来的两个人,微微皱了皱眉,仿佛也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张弦歌拉着她的胳膊,笑道:“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父亲…爸,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石新竹…二哥失散多年如今又回来的太太…”
  张老先生放下手的咖啡杯,温言道:“弦歌,你妈妈找你有事…我想和石小姐单独谈一谈…石小姐,不要拘束,过来坐吧…”
  张弦歌带着她来到对面的沙发里坐下,冲着父亲撇了撇嘴,道:“爸,你可别搬出那副董事长的架势来吓唬人…我倒要去看看妈妈还要跟我罗唆什么…”说完,竟然不理她径直向里面的卧室走去,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那陌生的环境和充满疑问的审视里。
  经过短暂的沉默,还是张老先生先开口道:“六年前,兆扬突然和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分手,转而要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和他母亲就不同意…所以连婚礼都没有来参加,可是他还是一意孤行地在大陆与你举行了婚礼。本来你们要是能和和睦睦的也就罢了,没想到这样不顾父母反对结成的婚姻竟然维持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你竟然不告而辞,这一走就是五年…对于这样的结果,老实说我还是有些庆幸的,也不过是耽误了兆扬一年多的时间…可是,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又何必还要回来呢?是缺钱吗?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是为了与兆扬的感情吧?既然是缺钱的话,这是张五百万的支票,我想你以后不要再骚扰兆扬还有那个孩子…”
  她一直低眉顺首地坐在那里,此刻抬起头来,静静地道:“是张兆扬的决定吗?他想要正式承认顺顺是他的孩子吗?”
  张老先生一脸的诧异,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个当然…顺顺是我们张家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呢?石小姐,你别怪我太冷酷,但是你应当清楚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给那孩子提供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老实说,我刚刚见你第一眼的时候,真的不敢相信,虽然岁月催人老,可是按你的实际年龄来看,也不过才三十岁出头而已,何至于…现在,你和兆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兆扬已经有了未婚妻,我们张家不可能接受一个曾经吸过毒的女人做我们的儿媳妇,更何况你的过去…对顺顺而言,是个很严重的一生也清洗不掉的污点。石小姐,如果你是真心疼爱顺顺的话,我劝你还是放手吧,不要闹到上法庭的僵局…到那时候,一切都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吃亏只有你自己而已…”
  万般道理,分析地彻底而详尽,不用给她五百万,她也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可还是要做那无谓地挣扎,喃喃地道:“可是…张兆扬的那个未婚妻…能够对顺顺视为己出吗?”
  张老先生的眉峰一扬,淡淡地道:“也许兆扬顾及到她的情感,才会莫名其妙地将订婚仪式延期…可就她本身而言…能够嫁入张家,却是足以值得放下一切的…作为张家继承人的妻子,她至少会有几亿的身家,而她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做一个不是自己所生孩子的母亲,你以为她会觉得委屈吗?”
  利益取舍,等价交换,都已经计较地十分清楚明白。她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水滴,混在那浩瀚的海洋中,除了顺应潮流,别无他法。
  鼻息里发生了很严重的堵塞,脑袋里也纠缠成了乱麻,一切感官似乎都发生了严重的故障,迟钝而僵硬着,仿佛与这个世界深深地隔膜起来。
  沉吟了半晌,她镇定着自己的情绪,勉强道:“您用不着给我五百万,我值不了那么多钱。我只有一个请求,顺顺的身体正在恢复的过程中,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半年…三个月…不,只有一个月也好…那样…我可以慢慢地很自然地退出她的生活…您也不想顺顺她将来知道,她的母亲之所以会弃她而去,都是因为她的爷爷给了她的母亲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吧?”
  倒也是不可小觑的,一来一回,孰是孰非,理亏的人自是心中有数。
  张老先生却笑了起来,道:“看来,我还真是有些小看你了…这一番话说地…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支票你可以先拿走,我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说到做到,我们就以一个月为限…一个月后,我会派人来接那孩子去美国,除非万不得已,你以后也都不可以再见她…”
  “爸爸,你这是说地什么话?”
  只见张弦歌气急败坏地站在客厅的另一端,后面追出来一个温婉优雅的中年女人,急道:“弦歌,你这是怎么跟爸爸说话…”
  其实,她见到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偶尔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吃顿饭而已,那个女人始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受了母亲影响的小妹妹坐在桌子的另一角,仿佛受惊的小鹿似的,偷眼望着她,却是大气也不敢吭一声。一餐饭莫不是以不欢而散而收场,她每每都要回到学校宿舍再吃半包饼干。大约赵国辉也察觉到了那永远不能和睦的气氛,再也不带她回家吃饭了,只在学校外面的小饭馆里,吃饭的人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后来,那女人离开了赵国辉,带着小妹妹出国去了,她再也没有听老赵同志提起,不想今天却在这特殊的场合遇见了,难道已经嫁入了张家,也成了身家几亿的女人?
  张弦歌回身喊道:“妈,你们也太过分了,骗我把石新竹带来,却是兵分两路,你是想用亲情强迫我离开靳志勇,而爸爸是想用钱强迫石新竹离开顺顺,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这个时候,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柔声唤道:“弦歌…”第一次这样亲密的称呼,倒让已经渐渐冲向顶峰的愤怒,绊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望着她。而她不过是想起了小时候所受到的冷漠,比起今天的屈辱,似乎有过之而不及,又或许那记忆并不是很清晰了,只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才会一触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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