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钵-美人诛心(出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孤钵-美人诛心(出版)-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的。
  他一进来就急急地对我说:“出去转转吧?我知道有一处酒楼十分幽静,味道也别致。”
  我抿口笑,“也好,不过,太阳这么好,我想先四处走走。”
  婆罗不解地看了一眼外边,正午的太阳十分毒辣,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点头说了声“好”。
  即使到了秋天,午后的阳光晒在人身上也让人额头直冒汗,大中午的,没人愿意在街上行走,我自是惬意地在大街上闲庭散步,而婆罗则拉着我进了两三家成衣铺子和首饰铺,挑选一番后,把我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
  我不会梳高髻,只是同在美国时一样,用根头绳把长头发束在脑后,婆罗站在铜镜前,目光锁定在我的双手,忽然间他向前走了两步,按住那根黑色的头绳,“你的头发很好看,就不要扎起吧。”
  我透过朦胧的铜镜去看他的眼睛,只见他双目含着笑意,他眼中的笑意让我不禁心中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掌握住的,“将军,要带阮陌去哪里吃饭?要阮陌如此盛装?”
  婆罗卖了个关子,“去了就知道了。”
  “该不会是因为这是最后一顿,所以将军要带阮陌吃顿大餐吧?”
  婆罗但笑不语,拍了拍我的肩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雇个车,西施酒楼在城外。”
  “西施酒楼?这名字真是不错。”见婆罗迈出门去,我便站起身,对身后的成衣铺老板展露笑颜,“掌柜的,请你帮个小忙。”
  ----------------
  西施酒楼坐落在长安城西的一个半山坡上。背后的山上有几处涓细的瀑布流淌下来,宛如婉约秀丽的越女,门前围了一圈的竹篱,爬满了牵牛花。酒楼只有两层,不过是最普通的土墙夯筑,但门前被玫红色一点缀,在这青山绿水间,也确实别致风雅。
  一个大大的“酒”字从花间挑了出来,门却是虚掩着的,一个迎宾的店小二都没有。
  “你可算来了!我现在才知道,婆罗你是如此不守时,让我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你也敢这样对我!”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酒楼的二楼传了出来,我抬起头,一扇窗子向外开着,窗前倚靠着一个男子,隔着十几米自然是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但光听他的声音,便觉得悠扬又轻柔,好像萨克斯的音色一样,能让人的心田发出嗡嗡的震动。
  婆罗脸上一喜,带着我立马迎上楼去,正准备跪下,被那人一把拖住,“既然是自家兄弟,难道我还会怪你不成?”
  这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身长玉立,眉眼如画,他像是注意到我在瞧他,目光也定格在我的脸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隐隐泛着一股波澜。
  他腾出身子,指着背后的几张坐具小榻说道:“既然来了,就先上菜吧。听说这里的羊肉羹是闻名长安城的鲜美,先尝尝吧。”他转头对一旁拱手而立的随从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上菜了。
  我连忙出声制止,“还是等人齐了再上菜吧?”
  这一下,婆罗和那男子都同时惊异地看着我,尤其是婆罗,“还有人会来?谁?”话音刚落,酒楼下马蹄得得,是勒马的声音,我走到窗边张望,朝下边招手,“将军,请上楼来!”说完便笑着回头,“喏,人来了!”
  走上楼的男子生得五大三粗,一进门就瞧见了婆罗,伸手拍向他的肩膀,“又把哥哥找出来,想诉苦?”婆罗的脸色很难看,好半天才吐露出几个字,“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男子立马犯迷糊了,“婆罗,不是你说有事找我商量,叫我过来此处?”他打量了一下全场,当看清我时,表情明显一滞,再瞧清我身后的男子时眼睛都睁大了,“天王……您……怎么也在这儿?”
  这一下,我倒是很有些意外,原来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的男子就是新登基的周天王宇文毓?婆罗带我出来吃饭,却叫上了一朝天子?他这是想做什么呢?
  我心里虽疑惑,可此时此刻却没有时间细想,笑吟吟地插话道:“是我做主替婆罗将军请尉迟将军来的。”我的话就像是一块石子落入湖水,打乱了屋子里融洽的气氛。
  那五大三粗的男子正是婆罗的亲哥哥,尉迟迥,大周国的柱国大将军。婆罗的脸色如同雪上加霜一般,声音飘着一股寒气,“你……趁我去叫车的时候,找人把他喊来的?”
  我笑着点头,“不错,那个成衣铺的掌柜今日一开张便做了一桩好买卖,如何会不乐意为客户帮点小忙呢?”
  婆罗的手下意识就按住了随身配着的长剑剑柄,警惕地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我不去看他的脸,只是平静地说道:“明天就是第五天了,我想着要提前完成任务,向大冢宰交差呢!”
  因为宇文毓在场,我不好明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婆罗,哪知道宇文毓却突然出声道:“如此看来,阮姑娘对掉包之事已经有了眉目?朕倒想听听。”
  我不禁看了宇文毓一眼,他竟然知晓此事?是婆罗告诉他的?
  我扭头看婆罗,“将军,要不要换个地方说?”
  婆罗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他执着长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既然天王问你,你还等什么?”
  他的不良态度丝毫没有影响我的情绪,我笑道:“这个掉包之人嘛,不是别人,正是婆罗将军的亲哥哥——尉迟迥将军!”
  尉迟迥的瞳孔顿时放大,立马放声大笑,“胡说八道!你怎么能随意栽赃我呢?”
  “将军不用急着否认。我请将军来,便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了。现在将军的身体更加告诉我,你百分之百就是那个掉包之人!”我摇了摇他的手腕,他刚才一说话,皮温立马升高,皮电阻增大,心跳加快,他的肢体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第十一章 智寻

   我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咕咚咕咚喝下肚,看着面色惨白的婆罗,他自尉迟迥入门,就该猜到我找他来的目的了。
  “婆罗将军,你还记得你带我从大冢宰府里出来时,我说的话吗?我对将军说,你一定会帮我的。能够找到那个人,全部都仰仗将军!”
  婆罗的瞳孔都要涣散了,眼中满是不甘、疑惑还有愤怒和失望。
  我迎上他愤怒的眼神,“知道我为何向大冢宰要求由你来保护我吗?不错,婆罗将军的确对我心软,同情,甚至可能还有那么些心动,但是即便将军真的喜欢我,也绝对不会为了我这条贱命而做傻事,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来自救。因为这种喜爱太廉价,根本救不了我。我既然在大冢宰面前打了包票要找出真凶,想要活命,我别无他法。”
  我对着婆罗睆然一笑,“之所以跟着婆罗将军,是因为我笃定婆罗将军一定知道谁是那个人!”
  “婆罗将军对大冢宰那般畏惧,可在发现我不是真正的元夫人时,选择的不是向大冢宰汇报,而是杀人灭口,婆罗将军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你心底知道谁是元凶,而你又想保护这个人。只是纸包不住火,贺兰祥先一步返回长安,婆罗将军才不得不留下我的性命。”
  “其实,那时候我就心里清楚,能让婆罗将军忤逆大冢宰,足见婆罗将军想要保护的人,在你心里举足轻重。只可惜,婆罗将军一直防着我,平素对我寸步不离,而你派来服侍我的人也都是将军的心腹,府上的人也根本就不跟我说话。作为一个对大周、对将军一无所知的人,想要挖点东西出来还真是不容易呢!”
  “不过,还好,我自己有手有脚,我昨天早上翻箱倒柜忙活了一早上,你书房里的书大部分都落了灰,橱子里根本就没几件衣裳,看来婆罗将军平时不是住在这里的。是怕我遇见什么人,或者看到什么事情,所以才带着我临时住在这里吧?将军府里的人虽然不爱说话,但幸好那厨子却很热情,我用一盘红烧肉,换来了一个消息,婆罗你原来有个亲哥哥,你们兄弟俩感情很好,平时你一般都住在他的府上,也就是城西的蜀国公府。”
  “我让你陪我上街,也不过想试试你的反应,顺便探探路,确认一下我自己的猜测。你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一靠近蜀国公府,你自己有多紧张呢!”
  “所以,你准备那些食材,买那么多东西,只不过是探路的借口而已!……”婆罗终于出声,他的声音很冷,眼眸里堆叠着失望。
  “也不全是。刚开始婆罗将军还怕我真的会知道些什么,所以多少都防着我,不过自昨晚起,婆罗将军已经对我彻底放心了。你憋了好几日,一直不敢和尉迟将军碰面,昨天深夜,带着酒意的你终于按捺不住去了蜀国公府,之后又同尉迟将军在街上闲晃了好久,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对不对?”
  婆罗眼中满是惊愕,“你跟着我?不……不可能!”他刚刚开口就立马否定。
  我笑道:“我当然不可能跟着你,倘若没有你的允许,你的家将又怎么可能让我出门?其实是将军你自己告诉我的。昨夜趁你喝酒的时候,我把碾成粉的萤石末,用针别在你长袍的袍裾上。那东西虽不起眼,量也不多,可你晚上不管去了哪里,萤石粉都会落在地上。我买了两种萤石,一种是夜里发光,还有一种是白天发光,日照时间越厉害,就看的越清楚。”我往尉迟迥身边一站,“尉迟将军的块头大,脚印深,从蜀国公府出来后,就秉烛夜游,直到喝完酒才分道扬镳呵。”
  “所以你才挑正午的时候出来?”婆罗背靠门柱,冷笑讽刺,“好!真是好得很!每一样都被你算到了。”
  “比较遗憾的是,你回来后换了衣裳,所以你早上去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话音刚落,我的后颈立马就一凉,一柄钢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尉迟迥恶狠狠地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你想知道他早上去哪里了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婆罗他……”
  “哥!”婆罗突然间喝住尉迟迥,冲他摆了摆手。尉迟迥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婆罗!你这只大蠢材!你看看她是怎样利用你的?你看看你这家伙都在做什么蠢事!……”他懊恼地用脚跺地,脚下的木地板都要被他给震裂了。
  “够了,哥!”婆罗投向我的眼神是那样地愠怒和懊恼,“这是我自己愚蠢,怨不得别人!”
  “蠢材!真是蠢材!”尉迟迥气得跳脚,一把揪住婆罗的头发,指着他的额头,“你看看你这副德性!”好像他额头上那块已经结痂的血迹是因我而起似的。
  尉迟迥脸已然通红,连喊了三声“好!”,眸子朝我投来怨毒的光,“本来你用不着死的,可是现在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等等。”没等他下手,我便朗声先发制人,“其实,我除了邀请尉迟将军到此,还约了大冢宰。尉迟将军现下想杀我灭口,恐怕还是掂量一下好。不要既害了自己,又连累了婆罗将军,天王,您说呢?”
  宇文毓的剑眉向上挑了挑,自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做他的旁观者。现在也只是轻轻一笑,“姑娘真是心细如尘。不过,姑娘刚才那番猜测应该等大冢宰在的时候再说的。”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给两位将军一个机会。”我抿了抿唇,抬眼说道,“我跟店主说了,让他请了尉迟将军后,晚半个时辰才去大冢宰府。所以,两位将军还有时间商量一下,只要把元夫人交出来,至于真凶是谁,尉迟将军完全可以推给其他人,譬如那个茹公子。”
  “姑娘这算是回报婆罗吗?”宇文毓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对婆罗笑道,“你瞧瞧,她还知道要留你一命呢!”他忽然敛住笑意,认真地看着我,“姑娘,有人胆敢忤逆大冢宰与朕,依着朕的意思,非要把这个叛徒挖出来,可是,姑娘口口声声说尉迟迥就是那个叛徒,可有确实证据?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你的揣测而已。”
  
第十二章 玩游戏

   尉迟迥得了提示,脑袋一转弯,猛地拍起大腿,“差点着了你的道!我弟弟找我喝酒聊天,有何不可?你又不是我弟媳妇儿,我弟弟为何要让你住在我府上!”
  我冷冷地看着宇文毓,方才只是觉得这位天王与尉迟兄弟的关系匪浅,现在看来,他不但知悉掉包之事,甚至极有可能他才是掉包元王后的主谋。若是如此,那我就是与虎谋皮了。
  “所以,尉迟将军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元夫人交出来了?”我斜了婆罗一眼,他一言不发,再不和我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什么元夫人,此事与我毫无关系,我怎么交给你?”尉迟迥干脆否认到底,收刀落座。楼下传来勒马的声音,我心里一紧,看来宇文护已经到了。
  我忍不住伸手去拉婆罗,只剩下几秒钟了,他们要是这个时候把别人推出来,还来得及。“将军,这是最后的机会!”
  婆罗不由分说就挣脱开我的手,冷哼了一声,“我哥哥已经说得很清楚,此事与他无关,阮姑娘还是想想怎么向大冢宰交代吧!”他径直走向尉迟迥,决绝的,毫不拖泥带水。
  我一个人站在中央,就像是站在汪洋中心的孤零零的小岛上,四面是水,随时都会被巨浪卷入水中,万劫不复。昨夜和婆罗把酒言欢的画面在我脑中浮现,想及此,便有那么一丝不忍。婆罗人并不坏,倘若可以,我希望在救我自己的时候,也尽量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可事实证明我是自作多情。我和他注定了是敌人,注定了在这场游戏中,有一人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凄然一笑,既然婆罗不领情,那我还在这里低声下气地求个什么?这场赌局,谁妥协谁就会被老天爷唾弃。
  ----------------------------------------------------------------
  “没想到这郊野之地,却这般热闹啊!”门边突然响起了宇文护的声音,那声音平平常常,不卑不亢,却有一股凌人的气势贯穿其中,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做了短暂的停留,便飘向了宇文毓,“天王,这里头唱得是哪出戏啊?”他不等宇文毓发话,就走向他身边,挨着他与他并排坐下。只是刚一落座,便又想起什么,侧脸道:“是臣下唐突了。帮我在旁边设个座。”
  宇文毓立马拦下宇文护的随从,笑着说道:“这里又不是朝堂之上,朕与大冢宰之间还需要讲这些君臣之礼么?”
  宇文护淡淡一笑,不再推辞,心安理得地就在宇文毓身旁坐下了。
  宇文毓扫了一眼中间的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今天一早,尉迟纲就跑到朕的正阳殿哭诉,说有位阮姑娘认定了尉迟迥是忤逆大冢宰的叛徒,甚至还说说尉迟迥把阮姑娘和略阳公的元氏掉了包,求我一定要替他洗刷冤屈,免得和大冢宰生了罅隙。朕心里头也好奇,便出来瞧瞧,呵,大冢宰,原来这天下间还真的有长得这般相似的人呢!”
  婆罗早上想必是进了宫,说不定宇文护的眼线也瞧见了。他这一番话轻描淡写地把事情交待了,那么他出现在此处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更糟糕的是,宇文毓先发制人地把尉迟迥是叛徒之事说出来,立马让我一下子站在了劣势。现在我若再把刚才的猜测说出来,尉迟迥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打发我。
  我暗暗苦笑,刚才一时心软,才会让自己输了先机。不过幸好,我还留了一张底牌在手。
  尉迟迥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冢宰,卑职是冤枉的!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掉包的事!这位姑娘硬要栽赃,说我把她和元氏调换了。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