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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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牧歌-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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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伤逝】………

    牧歌踮着脚尖鬼鬼祟祟地走在园中摸索着,至于为什么要踮着脚尖,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厨房小门进来之后就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尖。蹑手蹑脚地就这么走着走着,绕了园子一圈也未撞见半个人影。杨简究竟在何处?心头渐渐地烦躁起来,龙霸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杨简落入他的手中恐怕不会!还要与杨简一起回无极门,一起到后山竹林拆剑招,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哐当!”一声,身后的房门诡异地自动打开了。

    牧歌本能地往后跳了一步,回头往房中一看,满满一屋子人正齐刷刷地盯着她,神色各异。牧歌一下就认出了龙霸天,伸手指向他,“把杨简交出来!”

    龙霸天靠着白玉太师椅,双手扶在把手上瘫着,真像一坨狗屎。他挑着那条又粗又圆的笤帚眉睨着牧歌,胸中颇为不爽,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而已凭什么用如此不屑地眼神看着他。

    “把杨简交出来!”牧歌抽出龙吟剑面无表情地指着龙霸天。

    身后一把刀劈了下来,牧歌轻轻一跃避开大刀。

    “放肆!胆敢拿剑指着龙帮主。”一名中年男子握着大刀拦到龙霸天前面。

    “下去!”龙霸天大喝一声,眼中射出一丝阴狠,她不该有如此不屑的神情,“将人带上来。”

    牧歌咬着唇紧紧盯着房门,杨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一只巨大的木架子缓缓移了出来,上面悬挂着一个人,手脚皆被钉在木架子上,长钉贯穿之处还能见到粘着些许皮肉的白骨,脑袋耷拉着毫无生气,青色长衫血迹斑斑,偶尔几处还粘连着凝结住的血块。

    不,不是杨简!牧歌瞬时觉得脑袋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眼前一黑,灵魂仿佛飞出了躯体,只剩下一副冰冷的空壳子微微颤抖着颤抖着。

    “你要地人。”龙霸天看着牧歌心中涌起一阵快感。难受吧。哭吧。撕心裂肺地哭吧。

    “杨简!”牧歌出人意料地未流出一滴眼泪。只轻轻唤道。“杨简。”

    小师姐。是小师姐地声音。钉在木架上地手指动了。杨简抬起头靠在木架子上。终于等来了小师姐。可是看不见了。眼睛已经没有。真地好想再看看小师姐啊!“小师姐”杨简笑了。小师姐爱笑。他也该笑着。或许下辈子小师姐会喜欢上他

    “杨简!”龙吟剑贯穿了中年男子地腹部。鲜血水柱般射了出来。牧歌笑了。仰着头笑了。“杨简喜欢看我笑!”

    “杀了他!”龙霸天沉着脸下令。直觉告诉他今日不将眼前地女子除去今后定会成为大患。

    房中乱成了一团。刀光剑影。鲜红地液体不断喷涌而出。

    鲜血溅到脸上、眼中、唇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牧歌无暇抹脸,跳跃着旋转着,一剑刺入男子胸膛,抽出龙吟剑回旋着划过身后男子的脖子。

    活着的人越来越少,龙霸天坐直了身子咬着牙盯着牧歌,是低估了她的实力还是高估了他们的能力。

    牧歌面无表情机械地砍着刺着,他们都该死!不知何时觉着背上一凉,火辣辣得疼,牧歌回头一看鲜红的一大片,是流血了还是他们的血?

    龙霸天终于坐不住了,拍着把手一跃而起,抽出墙上挂着的那柄大刀朝牧歌砍了过去。

    牧歌抵住大刀,红着眼瞪着龙霸天,恨,真的很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抽筋剥皮!

    龙霸天握着大刀,他喜欢唤它“饮血”,饮血饮血,饮尽天下人之血,这柄饮血刀已不知饮过多少人的血,好人坏人、男人女人,不知今日要饮的血滋味如何?龙霸天哼哼笑着,双手握住刀柄拦腰扫了过去,龙门扫血,他自创的招式,每次被拦腰斩中之人都会断成两截,有时上半截还会爬,慢慢地爬啊爬,痛快,当真是痛快!

    牧歌踩住刀身一跃而起,身形一转软软地贴住龙霸天一剑刺了过去,难舍难分,凌霜剑法的其中一式,当初诸葛无极传授剑法时牧歌光听着名字就笑了半天,不仅仅是名字招式看着亦颇为别扭,因而学了之后一直未曾使用,想不到今日竟莫名其妙地使了出来。

    龙霸天的胳膊被龙吟剑撕开了一道口子,万万没料到看似瘦弱不堪的女娃娃竟将他伤到了。

    牧歌踢开一名男子拎着剑不停喘着气,真的有些累了,今日就算死了也要将杨简的尸首扛回去!

    龙霸天看着手臂怒了,面子上更是挂不住,龙大帮主何时吃过如此大的亏,房中还有几名手下,被他们瞧见传出去了今后如何在帮中立威。

    人一旦发怒力量就会加倍甚至好几倍好几十倍。牧歌腹部被龙霸天踹中了一脚,直直飞了出去撞破房门重重摔到了门外。

    一名男子挥着大刀跃出窗户纵身砍了下去。

    牧歌顺势一滚,蹲着身子从腋下刺出了龙吟剑。

    男子软软瘫倒。

    牧歌抹了把脸,咬着牙尽量避开龙霸天将房中剩下的几名男子解决了。

    龙霸天怒吼着一刀刀砍向牧歌,每一刀都蕴含了千斤力,势不可挡。

    牧歌后退着后退着,终于无路可退了,紧紧地盯着房中木架子,不甘啊不甘!杨简,小师姐或许报不了仇了!痛,背上好痛,心中更痛!身子无力地瘫了下去,眼前飘过一抹皎洁的白光,天还未黑呢,怎么就有月光出来了

    蓝瑾月伸手往腰间一拂,一柄软剑呼啸而出,人剑同体周身泛着清冷的白光,凛冽地渗人。

    龙霸天不怒反笑,“蓝大教主可是想明白了?”

    蓝瑾月冷冷地盯着龙霸天,俊逸的脸颊无丝毫表情。只一瞬间,空中一道白弧划过,龙霸天闷哼一声重重摔到地上歪着头噎了气。

    月白色的锦袍依旧洁白无暇,蓝瑾月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帕子按住剑身擦了擦丢弃,转身看着牧歌,半晌,长眉一皱抱起她轻轻跃出了园子。

    紫色、绿色两道人影飘过悄然无声地落到屋顶上。

    “哥,好臭!”千芊捂着鼻子,两弯秀气的柳叶眉紧紧皱着。

    “恩!”千魂抿着唇看着园中满地鲜红点了点头。

    “嫂嫂她会不会有事?”千芊拽着千魂袖子颇为担忧,她不想牧歌出事,因为她喜欢牧歌黑白分明的眸子,喜欢牧歌毫无芥蒂的大笑,喜欢牧歌的有趣,反正就是喜欢牧歌,而且早已把她当成了嫂嫂。

    “不会!她不会有事!”如玉的面颊,亮晶晶的眸子,坚定的眼神。她总爱傻兮兮地笑着,一副无人能比她丑的表情,倔强,一直都很倔强,时而冷静时而鲁莽。她其实并不算漂亮,但是为何会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舒服了,还常常会想起她,想起她那双纯净的眸子。有时会我行我素,不听话啊不听话,真的一点都不听话。孤身一人闯到盐湖龙坛,终究吃亏了,今后或许会记住吧,或许

    “哥?”千芊伸手指了指园中龙霸天的尸首,“龙霸天死了,是不是嫂嫂杀的?”

    “下去看看。”千魂跃下屋顶,扶着下巴看着尸首片刻摇摇头,“不像她的剑法。”

    “哥!”千芊捂住嘴跑出房间,躲到千魂身后伸手指了指,“他好可怜!”

    千魂跃入房间一愣,走到木架边看着杨简尸首叹息,“你们真的不该得罪盐湖帮。”

    “为何要将他带走?”千芊含着泪不敢再靠近,远远地站着,真的未见过死得如此惨烈的人。

    “他是你嫂嫂的师弟。”千魂拔出长钉将杨简扛到肩上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青云山无极门***

    青石山阶孤独地向上延伸着,山阶两旁的翠竹沙沙作响,似低吟更似哭泣,哀怨地轻轻地呼唤着:“归来吧,归来吧”

    众人静静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尸首,神情哀切。

    云娘捂着嘴默默流下了眼泪,杨简来无极门五年了,一直是无极门中练剑最勤奋的一个孩子,他想报仇一直都想报仇,所以拼了命地练剑。他还小,真的还小,才十六岁,不该就这样去了。

    宁飞握着拳指节渐渐泛了白,俊挺的侧脸透着无尽的哀伤,要是他能赶去,杨简就不会死,牧歌就不会失踪,恨啊,恨有何用,逝去的人会复活?

    任小姚趴在床上,摸着杨简的脸哭了,“杨简师兄,我是小姚,你听到了吗?小师姐在何处?”小师姐不能死,小师姐不会死的!

    诸葛无极紧紧抿着唇看着杨简,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五年前那张稚嫩的小脸,“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杨简,当初若是不准你下山或许就不会如此,是为师害了你!牧歌,你千万不能有事”

    “师父!是盐湖帮,定要替杨简师弟报仇!”满腔愤怒齐声宣泄而出。

    “定要替杨简师弟报仇!”

    “不可鲁莽!此事为师自会处理。宁飞随我来。”诸葛无极皱着眉头道。

    “是,师父!”

    “杨简,云姨替你做一身新衣服,穿着好上路。”云娘低声啜泣着替杨简系上腰带:“你放心,小师姐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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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冰窟】………

    杨简死了,真的死了,当初不带他下山或许他就不会死,当初不去救紫蝶或许他就不会死,当初陪他一起回无极门或许他就不会死……心不停抽搐着,痛,真的很痛。眼角凉凉的隐忍多年的眼泪终于滑落了,好冷,牧歌吸吸鼻子潜意识里似乎看到了一束白光,有些清冷,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它,抓住它或许就会变得温暖一些。牧歌轻哼了声下意识地往蓝瑾月怀中钻去,冷,还是冷……

    蓝瑾月一愣,放在牧歌腋下的手指动了动,黏黏的,是泪吗?长眉一皱低头看了看牧歌,小脸一块白一块红的,两道秀气的长眉微微蹙着,嘴唇紧紧抿着,额前刘海还粘连着血块,又脏又臭真的很想把她扔掉。可是为何滴到手背的眼泪会变成一根针,有些刺痛,不该有如此感觉,不该笑更不该痛,除了瑾雨,其他人都只是棋子,随时随地就可以牺牲的棋子。

    当他把她丢到清月教的寒冰床上时,月白色的锦袍已经染上一大片红色,他低头看了看锦袍,清冷的眸子中浮现出厌恶,红色,自那一年之后他就开始讨厌红色。她一直穿着红色,该是讨厌她的。

    “哥。”蓝瑾雨推门而入看到蓝瑾月满身是血,身子没来由地一紧,视线越过蓝瑾月移到寒冰床上顿时松了口气,“那人还未死么?”

    蓝瑾月点点头跨出房间,“不要让她死了。”

    “恩。”蓝瑾雨走到床前抽出佩剑挑开粘在脸上的长发细细一看面露讶异,是她?哥怎的把她给带回来了。

    牧歌恍恍惚惚做了个梦,梦见和杨简一起在后山竹林拆剑招。杨简耍赖说牧歌比他年长该让他三招,结果拆了一下午还是牧歌赢了。牧歌笑嘻嘻地去拍杨简肩膀,手却奇迹般地穿过了杨简身子。杨简笑着朝牧歌挥手,身子却渐渐渐渐变得透明,慢慢地消失了……

    “杨简。”牧歌拼命地抓啊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周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姑娘好像醒了。”床边一名白衣女子拿着药瓶往牧歌背上撒上了一些药粉,轻声道:“月公子从未带姑娘回清月教,你说会不会是……”

    “嘘!月公子不喜欢多舌之人,咱们做好本分就成。”另一名白衣女子停住手上动作慌忙看向门口,见门口未有人轻轻吁了声,将沾满血迹的帕子丢到木盆中,端起木盆往门外走去。

    牧歌趴在寒冰床上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周围似乎全是冰山,就连呵出的气都会冻住。牧歌轻轻哼了声睁开眼,原来还活着,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透明的石床源源不断地冒着寒气,白白的岩壁不甚光滑却泛着淡淡的光泽,是冰窟么?倒下前似乎看到了月光,会不会是他?

    “公子。”门外响起女子地声音。

    “如何?”蓝瑾雨低声询问。

    “姑娘醒了。”女子恭敬地答道。

    清润地声音有几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牧歌费力地抬起头往门口一看。月白色地锦袍。原来真是他!

    蓝瑾雨走到床边弯下腰盯着牧歌眨了眨眼睛。“牧姑娘别来无恙?”

    牧歌哼了声挤出一句话。“都这样了还是无恙么?”

    蓝瑾雨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有力气拌嘴就死不了。”

    牧歌闭上眼无力再去理会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杀了龙霸天替杨简报仇,不想被仇恨蒙蔽双眼,但是龙霸天,必须杀了他,他是恶人本就该死。

    蓝瑾雨见牧歌不再理会他觉得有些无趣,只停留了片刻就转身离去。

    墙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的,却是洞中惟一能给牧歌温暖的物品。五天了,一直就这么趴着,很冷但是背上却不痛了,用寒气抑制血液流动确实是个好方法,背上的伤口或许已经开始结疤,再过几日应该能起来了吧。自从那一日之后蓝瑾雨就没有再来过,耳根倒落得了清静,只偶尔有几个侍女过来送些饭菜、药丸。如果蓝家兄弟要害她大可不必大费周折地救她回来,所以牧歌每天都放心大胆地吃饭吃药,而且每次吃完药身上的寒意就会退去不少,药的气味竟与初去云谷时易凡给的药丸很像,易凡,终究是未能见到他。快些养好身子早日离开这里,早日替杨简报仇。

    “哥。”蓝瑾雨推门进入书房。

    “瑾雨。”蓝瑾月放下手中书卷抬起头看着他。

    蓝瑾雨轻轻一跃坐到书桌上,低头看着蓝瑾月挑了挑眉一笑:“为何要救她?她可是知道了咱们的秘密。”

    “她还不能死。”蓝瑾月淡淡地说,依旧面无表情的,就算是面对他最疼爱的弟弟,他也不会笑,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去笑。

    “哦,原来是不能死,我还以为她有机会荣升为嫂嫂呢!”蓝瑾雨轻轻地笑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他只有在蓝瑾月面前才能这般毫无芥蒂地笑。那一年所有的人联合起来背叛了他们的母亲,背叛了他们,是蓝瑾月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掌,所以蓝瑾雨相信他而且只相信他一人,自始自终都只信他一人。

    “她是诸葛无极的女儿。”蓝瑾月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泛黄的画卷递给蓝瑾雨。

    蓝瑾雨摊开画卷,一位俏丽少女跃然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两道乌黑的长眉粗细适中不似江南女子的柳叶眉一般柔美,却很自然地带了几分英气,鼻子很挺鼻尖微微翘着,乍一看与牧歌还有七分相像,“这位女子是?”

    “琉璃。”蓝瑾月指了指画卷上的沙漠背景道:“西原,她本是西原人。”

    “她是牧歌的母亲?”蓝瑾雨有些好奇。

    “恩,牧歌是诸葛无极与琉璃的私生女。琉璃本是冷啸天之妻。”

    “原来如此!”蓝瑾雨扶着下巴想了想,嘴角一勾笑了,“诸葛无极的女儿可要好生照顾着。”

    牧歌趴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背上的伤口,硬硬的似乎已经结疤,只是隐隐约约还留有几分痛意,没日没夜地躺在床上,身子已经慢慢变得僵硬,再躺下去定要发霉了。

    牧歌往门口瞅了瞅,偷偷坐起身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几日下来或许已经习惯了冰床的温度,伸出右脚够到地面,脚心顿时涌上一股暖意,好温暖。牧歌欣喜万分,跳下冰床才发现双腿没有一丝气力,软绵绵轻飘飘的如同棉花一般。

    “姑娘。”门外白衣侍女似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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