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行体贴的帮爱人揉‘捏着腰背,温声问道。
御紫炎闻言回首报以一笑,摇摇头道,“我很好。天也同样辛苦了。”
虽然有些辛苦,但收获却是极大。尤其是御紫炎,竟是发现从这些阵法的领悟之中也对浮世轮愈发了解——因为在设置阵法过程之中,幻瑛也多次借助浮世轮以及其上镶嵌五行灵玉效力。
回想起五行灵玉奇妙功用,御紫炎说道,“虽然早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这五块灵玉威力还是令人叹为观止。如今水灵玉与金灵玉,我们已经得回。还有一块灵玉很有可能就在龙宫之内。有朝一日,五块灵玉都会集齐。而现在对五行玉了解越多,今后需找它们也更容易些。”
“嗯。”
御天行点头赞同爱人所言,“只是虽然我们已经知道木灵玉在敖染手上,但想要拿回来却还要费一番心思。但愿其间过程不要太波折才好。”
御紫炎轻声一笑,“呵呵,或许六皇弟‘挟恩图报’,刚巧就讨来了这一块魂玉也说不定。若真是如此,我们可就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老话了。”
“呵,希望如此。”
被爱人话语逗笑,御天行好心情的点点头。
二人正说笑着,完成阵法设置的幻瑛由怀中掏出一块玄冰。
看着手掌之中静静躺着的玄冰,幻瑛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一亮。
而御紫炎则是第一时间感受到幻瑛心中所想,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幻瑛这回当真是用了心思的。将暝爱莲,他便将全天下最珍贵难得、也最美丽的玄冰火莲帮他弄了来,毫不在意如此大费周章。”
好像是为了印证御紫炎所言一般,幻瑛将鹅卵大小玄冰放于掌心。
手指不过稍一用力,原本坚比精钢的玄冰轻巧的被幻瑛捏碎。而破碎的玄冰之中,一个原本收紧的紫红色花苞渐渐舒展开来,正是那世间不得、冥界独有的玄冰火莲。
看着正自绽放得极好的玄冰火莲,幻瑛唇边扬起一个满意笑容,手上却未耽搁片刻,将那一朵火莲轻轻抛入池中。
一时间,奇异一幕发生,一朵火莲竟是仿佛使出分身术一般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间竟是盖满了一池清水。
清静中带着热烈、浓烈中不乏淡然的香气随风飘入玉雪楼,引得已经返回楼中的男人重新出现在门口。
“……”
静静看着奇迹一般出现在楼前的一片奇景,饶是已经漠视世间一切的将暝眼底也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并未错过将暝表情细微变化,幻瑛邀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将暝面前,喜形于色说道,“看到了吗?本狐知道你最爱清莲,特意由冥界将玄冰火莲移植到此。只不过玄冰火莲下一次开花之时,你我应该已经飞升上界,再看不到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打紧。此次花期过后我会留下玄冰莲子,到时候以仙界仙气滋养,玄冰火莲会开得更好!
哼!说起来,当年你将我肉身毁掉,我还是靠着这玄冰火莲才得以重塑真身呢。这笔账,我可是会一分不少慢慢向你讨回来的!”
“……”
那一边幻瑛侃侃而谈,这一边将暝却是全无反应。
仿佛对方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半点关联一般,将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一片如火如荼竞相绽放的冰火莲华。
终于,当幻瑛说到一件事时,将暝终是有了一点反应。
“对了忙了这么久,我都忘了问你,那个天师老匹夫可是已经被你杀了?若还没有,本狐会帮你。今时不同往日,本狐如今修为对付区区一个天师绰绰有余!还有还有!将暝!在冥界我一直习字读书。你听我现在说话,可是与原来不同了?……”
幻瑛继续历数着自己这几百年间的种种努力与经历,却冷不防面前男人身形移动,轻飘飘浮上空中。踏着脚下一段紫绫,正是当年刺伤幻瑛的天炎锦。将暝伸出手,不曾凭借任何工具便在那玄冰柱上轻轻松松写下几行字。
收住手势,将暝淡淡瞥了一眼有些发愣的幻瑛,丢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此事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经历了几百年仍旧不变的四个字使得幻瑛原本神采飞扬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与不信。
半晌过后,幻瑛终于回神,想起什么似的奔到玄冰柱之前,看向将暝留下字句。
与此同时,御天行与御紫炎一样看向玄冰柱,却有些意外发现,那几行字句竟是与他们早先在雪狐部落玉宅的幻瞑阁前玄冰柱题词一模一样!
“‘漪澜莲立立身法,迩来燠风风芳华。三生无缘缘尽化,飔祲轮回回天乏。勿怨天公公道夸,留选晴空空牵挂。祈天不应应声罚,罢去无门门前洼。九曲回肠肠断下,拾得追忆忆繁花。’——”
念着将暝留下字句,幻瑛脸色愈来愈难看。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一排贝齿最后已是紧紧咬在唇上。
而御紫炎此刻亦是心情难以平复。没有想到,当初在幻瞑阁前玄冰柱上看到的题词竟是出自将暝之手。
“幻瞑阁”、“幻瞑阁”,早先不明所以的名称,如今其中含义已是昭然若揭。而当初并不十分理解其中深意的词句,而今也有些明了了。
看似只是一场文字游戏的打油诗,其实一句句根本就是在暗示幻瑛对他的这份情意注定没有结果,要幻瑛知难而退。
“好!好好好!”
幻瑛显然也已经明了了将暝话中之意,怒极反笑,连说了几个“好”字,而后扬声笑道,“哈哈!好你个将暝!你这是要让本狐知难而退么?
好好好!本狐费尽心思只为你将玄冰火莲由冥界移植而来。你却是这样报答本狐的吗?你以为本狐还看不懂你写的这些咬文嚼字的话么?你当本狐还如当年那般好欺么?不!可!能!”
说罢,幻瑛手掌之间竟是腾起一片深紫色的火焰。不比当年夹杂着妖元真火的幽冥之火,如今幻瑛所使的火焰比当日真纯许多。
一团火焰直奔自己辛辛苦苦建好的玄冰火莲池,幻瑛脸上全是冲冠怒意。
然而,当御天行与御紫炎以为眼前一片奇景就要毁于一旦之时,原本去势汹汹的火焰竟然蓦地被生生收回。
脸上犹自不甘的幻瑛颜色变换数回,一只手也是抬起放下反复多次,终是抬头恨恨瞪了一眼玉雪楼的方向,衣袖一挥。顷刻间,莫说玄冰柱,便是一池玄冰火莲都无影无踪,只余地面上硕大一个深坑看起来怪异非常。
再次冷哼一声,幻瑛紧皱着眉头甩袖而去。
“现在,我大概知道这一根玄冰柱为何会在玉宅出现了。”
望着幻瑛离开方向,幽幽叹息一声,御紫炎了然说道,“难为幻瑛竟能够忍耐至此。”
说罢,御天行与御紫炎也一齐朝半山腰雪狐族所在掠去。
“咦??幻狐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雪狐部落之中,清寒惊奇声音响起,证明了天、炎二人完全没有猜错。
而万年后的玉宅当时已在,只是幻瑛落脚处的阁楼,上面牌匾题字,并非“幻瞑阁”。
“哼!”
幻瑛显然心情奇差,冷哼一声并不回答清寒问话。只是衣袖一挥,一根玄冰柱直挺挺立在了阁楼之前。
被玄冰柱落地时的巨响吓了一跳,当年尚是一只修为浅薄的清寒小狐被惊得一哆嗦,却不敢在此时招惹怒气冲天的幻狐大人。
而幻瑛此刻自然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被自己吓得战战兢兢的小狐,闷头径自重复着前不久在自己宅院中忙碌过的事情。而且好像在借此发泄着满腔不满一般,连片刻休息都不肯。
看着这样的幻瑛,御紫炎一时间有些感慨。一个“情”字,竟让一向肆意妄为的幻狐隐忍至斯。即便受了委屈、生了闷气,仍是不舍毁去将暝喜爱的玄冰火莲啊。
只是,这样的幻瑛当真能够得到将暝回应么?
思及此,御紫炎心中莫名腾起一片无奈与落寞之意。
第五二七章为情所困(一)
……
心念流转,浮世轮中已是大半年过去。
虽是略过期间岁月,但御紫炎仍是清楚了解到,大半年的日子当众,幻瑛一直未再返回峰顶居所,只是在玉宅盛开着玄冰火莲的水池边日复一日的静坐不语。不曾改变过姿势的男子仿佛一尊雕像一般,一直保持着相同姿势蹙眉不知思索着什么。
清寒小狐不知幻瑛发生了何事,只是每日到池边探望幻瑛一次,同时守在一旁大半日方才会离去。
但,清寒日复一日前来,幻瑛却总是一动不动。如今池中玄冰火莲已然凋残,只剩一池残叶,幻瑛却依然不曾移动半分。
抵不过心中好奇的清寒终于开口问道,“幻狐大人,您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年了。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让您一直皱着眉头?”
“……”
幻瑛仿若没有听到清寒问话一般,仍旧沉默不语。
当年的清寒依然是小孩子心性,见幻瑛总也没有动静,到底有些耐不住性子东张西望了一阵,正要离开到别处玩耍却听幻瑛突然说起话来,“混‘蛋将暝,本狐有哪里不好?你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本狐。即便是秤杆子那么呆板的一个人,都没有当面拒绝过幽冥鸟。”
“咦?”
听到幻瑛突然出声的清寒莫名所以“咦”了一声,连忙追问道,“幻瑛大人,‘将暝’是谁啊?秤杆子和幽冥鸟又是谁?”
仿佛没有听到清寒的问话,幻瑛仍旧自顾自的说着,“幽冥鸟说,秤杆子那副模样根本就是对他也有情。我是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至少,他从没有反对过幽冥鸟留在他身边。
你说你区区一个人类,凭什么跟本狐摆那么大的架子?!你知不知道,就算秤杆子都对本狐客客气气的呢!哼!”
……
抱怨的话源源不绝由幻瑛口中说出,明明一句句将将暝贬得一文不值,然而清寒脸上疑惑颜色却是越来越多。
御紫炎在一旁将幻瑛一字一句全都收入耳中,紫眸之中略过一丝波动。
怨则怨矣,在九幽冥凰引导下方认清自己对将暝心意的幻瑛,对情爱之事却仍旧一知半解。抑或该说,即便幻瑛用尽浑身解数,无所不用其极,已经将乾坤诀修炼至六合八荒境界的将暝,大概也不会有“情”可动。
“情”之一字,那个男人并非不懂,而是根本没有。“空穴”方可“来风”,无迹可寻之事,如何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但是关于事实,幻瑛了解得太少。包括将暝根本是个没有爱人之心的人,以及,将暝早便得知,自己手刃仇人之日,便是命陨之时。
御紫炎正在心中叹息着,一直保持一动不动姿势坐在池边的幻瑛蓦地起身。
并未对清寒交待半句,一向我行我素便消失了踪影。
轻叹一声,御紫炎心念再转,眼前场景随之一变,他与爱人循着幻瑛行踪再次回到冥界。
“幽冥鸟!”
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没有半点生气的十八狱最底层。
一抹白色在那晦暗阴森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显眼。耳畔遥遥传来一声声若隐若现的凄厉惨叫,那是在秤杆狱中永生永世受着最残酷刑法、不得超生的灵魂。
虽然已经见识过此处幻境,但御紫炎总也无法适应这诡异气氛。御天行心中明了爱人所想,不动声色将身旁人儿拥入怀中。
熟悉的温凉触感与冷香气息仿佛将远处声声凄厉隔绝开来。露出安心一笑,御紫炎朝爱人怀中愈发靠近几分。
而此时,赤紫色炎火由远及近,踏火而来的,正是幻瑛呼唤的九幽冥凰。
“幻狐,我还以为我们再见时该是你成神之日呢。”
九幽冥凰扬眉浅笑着对幻瑛说道,“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又跑了回来?莫非是被你家主子抛弃了?”
“没错!”
出乎幽冥意料,幻瑛毫不掩饰照实回答,并且还紧接着说道,“你教我的法子行不通啊。我千辛万苦帮他移植玄冰火莲,结果他不仅没有半点感动,还写了首诗拒绝我!幽冥鸟,你确定你告诉我的那些有用吗?”
“嗯?”
听到幻瑛之言,幽冥眉梢轻挑,眼中也是流露出一丝意外颜色,“没有半点感动就直接拒绝了你?你当真没有会错意?”
“我怎么可能会错意!”
幻瑛很不乐意的反驳道,随后又将将暝在玄冰柱上留下的诗句原封不动背诵给幽冥。
幽冥听后眉心微蹙,缓缓说道,“嗯,这几句诗句除了头两句看似单纯描述莲花,余下的,句句写的都是不祥之事,确是不得不让人朝反面理解。但是,对于你如此费尽心思示好,他也没有必要立刻回绝吧?而且更让人费解的是,若是他想要回绝你,为何不直接说出,反而如此费事写下这么一串拗口的话来让你去揣测?”
说到这里,幽冥挑眉一笑,“莫非是你太紧张,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我当然会紧张!你不要告诉我每回你做些什么想要引起秤杆子注意的时候你不会紧张秤杆子的反应!”
“呃——”
被幻瑛直白话语驳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怔片刻过后,幽冥释然一笑说道,“呵呵,真是的,虽然早就已经知晓你的这副脾性,然而每每被你如此不加半点回转余地直截了当质问,我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呢。”
但如此感叹过后幽冥还是好脾气的坦承道,“不过你说得倒也不错。若是换做狱主,我也会十二分紧张,不敢大意半分。”
说到这里,幽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起,“对了,先前你不是提起一位名为敖碧的龙女?莫非那将暝如此干脆拒绝了你却又偏偏使用这么一个迂回的法子,是因为那龙女敖碧?”
对幽冥的猜测,幻瑛想了想而后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样,“不会的!将暝说敖碧当时很快便被龙王带走了。”
“敖碧被带走,并不代表将暝对她无意啊。”
似是有心逗弄幻瑛,幽冥眼中满是狡黠戏谑之意说道。
“胡说!那个傲慢霸道又自私自利的女人,将暝不可能会看得上!”
幽冥的话成功激怒了幻瑛。风华绝代的男子暴喝一声,全然没了半点出尘气质。
不止如此,幻瑛怒吼出这句话的同时,周身竟是燃起紫色火焰。
“呵呵,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何必如此认真。”
幽冥见状连忙投降,并且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将暝也不是因为有了心上人而回绝你,那你而今打算如何?”
听到幽冥问话,幻瑛总算稍稍冷静了些许,乱窜的火焰也瞬间消失不见。
幽冥见状苦笑摇头,御紫炎同样无奈眨眼——总算幽冥懂得适可而止,没有继续刺激幻瑛。否则真不知本就一肚子闷气的幻瑛情绪再激动一些会做出什么。
然而不同于御紫炎松了一口气的反应,幻瑛却是懊恼的抓挠着头顶发丝,有些烦躁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想来想去都没有个主意,这才返回冥界找你。幽冥鸟,你有什么好主意?!”
看着幻瑛满头柔顺青丝瞬间变成蓬乱鸡窝,幽冥不禁失笑,眼中也划过一抹慈爱颜色。
伸手拿下幻瑛依然虐待自己发丝的手,同时帮他理顺凌乱的发,幽冥说道,“你也不要这样着急。打动人心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即便是我,也不知对狱主花了几百几千年的心思方才能够到了如今这地步。由你口中描绘,那将暝淡漠脾性不比我的狱主差了多少。既是如此,你如此焦躁沉不住气怎么可以?”
听到幽冥劝说之词,幻瑛脸色愈发不善,闷声说道,“你生于秤杆狱,与生俱来便与秤杆子有着根深蒂固的羁绊。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