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崖仿若一个孤傲的隐者,突兀而寂然额矗立在山林之间,阳光照在山崖上,也失去了闪耀的光芒,变成了黑色。
四叔在这挡住他去路的山崖面前停住脚步,他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望了许久许久,仿佛在回望他的一生,回望他的所有,回望他最后的留恋。四叔叹息了一声,接着又摇头苦笑了起来。
这一幕看在天行的眼里竟有些苍凉与悲痛。他预感到四叔又要离他而去了,他非常想拦住四叔,但却连走近四叔都不能。“四叔,四叔~~~”天行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
四叔依旧对天行的呼喊不理不睬。他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山崖绝壁,好像望着他的生命。“我已经无法回头了。”说完四叔双手反握剑把,举过头顶,然后浑身用力,一下将剑刺入了山崖之中,直没到剑把。
世界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彻底的黑暗,没有丝毫的光。仿佛山崖将整个世界笼罩在它巨大的身影之下。
看不到四叔了,天行只好支起耳朵仔细聆听。四叔在缓慢的走着。脚步声中传来一种谨慎与不安的气息,沿着一条曲折的道路在蔓延。伴着层层叠叠的回声,听来仿佛有许多人在走动。天行焦躁的等待着,他感到有些事情要发生了,而且显然不是好事。
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四叔猛的大叫一声,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没一会,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传来。
四叔出事了!!
天行心中着急,一阵挣扎醒了过来。
又是一个四叔的梦,四叔果然威武。
天行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红色的夕阳依依不舍的被拉向西边的地平线。他仿佛一个张大了双手的孩子哭着喊着想要在这个世界多呆会儿。
见天行醒了,坐在两旁的冷火和凌然正气都好奇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有一个人在快速的向天行走来。
刚才天行醒来的时候,便看见有一人坐在他的前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听到天行坐起的声音,那人站起身向天行走来。这人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血红色长褂,黑长而又凌乱的头发覆盖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种特有的质感。粗长的眉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而纯粹,黑的黑,白的白,没有半点杂色。
是谁?如此的熟悉,却又想不起。天行皱着眉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他可不想连熟人的名字都记不起。
那个熟人快步向天行走来,并没打算给天行多少思索的时间。天行很有些不好意思,主动站起身来向那人伸出了手:“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了?”
那个熟人听了天行的客套话,竟微微有些吃惊,但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可不是吗?没想到你都记不清我了。”
天行一愣,刚才自己的那句问话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这位仁兄怎么竞说我记不起他来了,莫非我和他才刚刚见过面?不对呀!最近这一个月认识的人算起来也没几个,并没有这位仁兄在其中啊!但对方既然已经都说我既不清楚他了,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认了得了:“本人最近一个月脑袋受过剧烈震荡,部分记忆丧失,没认出阁下实在望请见谅!”
那个熟人笑了笑,似乎有些嘲弄的意思。天行不免有些不悦。他正要加重自己的脑震荡病情,同时表达一下对这位仁兄不理解他人的愤慨,那位熟人却问了个令他惊异的问题:“你连你自己都记不得了吗?”
天行一怔,瞳孔瞬间放大:对面这人正是他自己,一个完整的、会喘气的自己。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虽然此刻天行还无法理解,但对面的那人确实是自己这一点是没错的,相貌、体格一点也不差。面对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首先要做的就是武装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
天行向后猛地一纵身,同时右手下意识的一阵乱摸,想要摸到自己的那把红光剑或者黑刀也行,但他什么也没摸到。虽然另一个自己并没有追上来跟他拼命,但他并没有打算回头去看。一个飞纵,他凭着自己的印象跳上了身后的那个石台,然后用余光瞅了瞅身边的冷火和凌然正气。
他发现这二位也在看着他。冷火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而凌然正气却表情凝重,好像天行要完蛋了。看来这二位是知道事情内幕的了,可他们并没有站起来帮自己群殴这位长得一样的同胞,这么说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天行也不再去找什么武器了,他静静的看着那位仁兄,等着对方先整两句。
果然对方很有些发言的。,他嘿嘿一阵大笑,盯着天行道:“没错,我便是你,你便是我,这世间你我本是一人,我死了你便会死。有一天如果我要杀你,你会怎么办?”
天行觉得这个问题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他顺口答道:“我会把你打成植物人,让你睡一辈子大头觉。”
那位仁兄好像对这个答案很感到意外,以至于他竟有些忿忿然,但他毕竟不会如此轻易被刺激:“如果我直接自杀呢?又或者你打不过我呢?”
天行对这问仁兄的意图显然不是很了解,他很不屑的道:“你要自杀,咱就一起死。我要是打不过你,只能随你处置了。”
那位仁兄略显满意的点点头,好像天行向他屈服了似的。“给你剑,咱们比划比划吧。”那人从身后抽出了那把红光剑,扔给了天行。
既然武器都给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打一打吧。天行接住红光剑,又左右瞅了瞅,想找到那把黑刀,来个刀剑乱舞,因为他觉得这样胜算大一些。但是他失望了,那把黑刀不知让哪个该死的给藏起来了。
对面那位仁兄好像很理解他心思似地,又将手伸到了身后,取出了那把黑刀。“接着,让你来个最佳状态。”
天行伸手接住,心中颇有些愤慨:“本来都是自己的东西,被这小子偷偷拿去,现在反过来做人情,该死的。”
对面那位好像也看出天行的不忿,但他并没有对此表示一些歉意,反而很是得意。
天行看了看身边毫无动手准备的两位,颇有些无奈。他一跃窜到一片开阔地,先舞了一阵刀剑,振了振士气。这刀剑舞得密不透风,毫无章法,显然没经过名师指导。
那位仁兄看得有些好笑,但又不想打击天行,因此表情很是复杂。
天行看到对方的表情,心里很是明了对方的复杂心情,但他心中的不忿还是又多了一些。自己舞不好怪自己吗?又不是不想学,实在是没人教。
对面那位仁觉得应该是时候给天行一些面子了,所以他一个纵身也跳到了开阔地,并摆了个很认真的战斗姿势:“你攻过来吧,用你的全力,不用考虑防守,豁出命的杀过来吧!”
听了那位仁兄的战斗宣言,天行觉得自己基本上是胜算不大了,但他还是挥舞刀剑杀了过去。他左手刀、右手剑齐齐向着那位仁兄脖子削去。那位仁兄向左一侧身躲了过去。天行不甘心,左手刀扫,右手剑刺,又攻了过去。二人一个攻一个躲,斗在一处。
斗了约有一分钟,天行正舞的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觉得舞不动了。
第一三四章、神奇的谁大师
他凝神看时,只发现那位仁兄一手握剑尖,一手握刀刃,竟是赤手空拳接住了天行的刀剑。
世界并不会总是在我们手中。天行撒开手,落寞的站住了身形,一阵苦笑。自己败了,败得毫无余地,连让自己奋力再折腾折腾的机会都不给。有时失败总是那么不请自来,在别人心情正好的时候来打扰,很是让人闹心。不应该是这样的呀,我从来都不希望是这个样子,可世界从来没有随过我的心意。我不是已经很努力了吗?能做的我不是都做了吗?为什么还是如此的无力,还是被该死的世界玩弄。什么时候我才能输的好看些,什么时候我才能赢,才能战胜一切,去寻找答案,去走我想走的路,去过我想过的生活。这就是人生吗?永远无法自由自在的人生。
对面那位仁兄看到天行失落与困惑的身影,也似乎受了影响,微微叹了口气,安慰天行道:“小伙子,胜败无常,别难过,以后的岁月还很长。你终究会有扬眉吐气、威震世界的一天的。”。
听了那位仁兄的话,天行心里实在是没法解脱,他颇为无奈的自嘲道:“说不定,等我威震世界的时候,世界早就没了。”
那位仁兄接着鼓励道:“如果你能活到世界末日的话,你也算很了得了。”
天行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浪费口舌,颇为不耐烦的问道:“别整这些没用的,快说,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仁兄很是义正言辞的回答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就是你。”
天行有些火了,精神上有些受到刺激了:“闭嘴,你到底是谁?我从来就不相信我是什么能分化出你这种牛人的人,你老实交代吧!”
对面的仁兄好像也觉得有些没趣了,他略有些佩服的道:“天行,还真有你的。但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要记得感谢我。”说完,对面的仁兄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接着一个身影在天行面前显现:正是谁都杀。
谁都杀很是和蔼的显摆道:“天行,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的肉身我已经给救活了。为了救你的肉身,我可是连午饭都没吃好,就从杀猪村奔了过来。”
“你不是不吃饭吗?”虽然天行很是感谁都杀救了他的一条命,但是在也不应该说话不兜风啊。
谁都杀好像觉得说错话了,很是没有些没面子的道:“我最近改习惯了,就爱吃午饭,早饭晚饭都不吃。怎么着吧?”
天行一个闪身,回到了肉身。站起身来之后,天行看着谁都杀,很是感激,但想起死去的这些战友们又不免心生感慨。他请求道:“既然你能救我,那顺便把死去这些战友也救了吧!”
谁都杀一脸的肃然:“救人容易救鬼难。救一个鬼够我歇三年的。为了不在三年间不被人杀掉,安全起见,我不能救他们。”
天行心中疑惑,想起闲人朋友的事:“真的假的,无魂不是救过我吗?那是我就是差不多死了。”
谁大师很有耐心的讲解道:“你那时不是还没死吗?快死跟死是有区别的。就像被吹灭的灯和即将吹灭的灯,区别是巨大的。一个只要你挑挑灯芯,一个却需要你划根火柴。那能一样吗?总之我是无法救他们的,你节哀吧!”
天行看着满地碎尸,这哀是怎么也节不掉了。一边的冷火挥了挥手,地面乱石飞散,现出一个大坑,凌然正气一挥手,碎尸块快速的奔向大坑中,一点残余也不留。
天行捡起地上黑刀党首领的那把黑刀,伸手也扔进了大坑中。还是让那黑刀陪着黑刀党首领在此安眠吧!而且这黑刀质量不是很好,拿来维护正义的话会出人命的!
冷火又挥了挥手。乱石重又飞回,把碎尸埋上,把坑填成了隆起微微的坟头。
天行找了块巨石,用红光剑刷刷点点,刻了三个字:群雄碑。然后他将石碑插到坟头前,深深鞠了个躬。冷火和凌然正气也走到坟前深鞠一躬。天行看着众位战友的沉睡之地,心中悲痛,大声发誓道:“终有一天,我要把那个龟孙子的脑袋挑在旗上,然后把旗竖在各位的坟前,祭奠各位在天之灵。各位,你们先走一步了,一路走好。”
凌然正气默默地站在一边,冷火也有些肃然。
谁都杀看着三人,很想走上前去也表达一下自己的思绪,但又觉得那样有些破坏气氛的可能。
天行静默了一会,心情平静了许多。他转回身来,又坐回了石台上。冷火和凌然正气随着天行也坐回了石台上,暂时来说他们还是一个团体。谁都杀对冷火和凌然正气来说还是不太熟。
众位战友的离去已然刻到记忆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天行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事,便很是诚恳的问谁都杀道:“在我拎着红光剑的时候,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天上有两个太阳,山间有许多影影绰绰的人影,现在我可能还没恢复过来,拎着红光剑却看不见那些景色了。谁都杀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冷火和凌然正气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纷纷支起耳朵,想听个究竟。
谁都杀点了点头,心道:这事还是得问我,嘿嘿嘿……
他颇有些自豪地开始了科学普及的工作:“那确实是另一个世界,它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但却与我们的世界丝丝相连。至于它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何而来,又要变成什么,我还搞不清楚。
在很久很久之前,我纵横天地,斗邪除恶的时候,并没有那另一个世界。那时无魂的身体还很健康,魂还好得很。而且许许多多的好朋友都还在。那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那个我无论如何也杀不死的人——天绝王,那时也是我们的朋友。他是我们的老前辈,我们都向他学习武艺,共同进步,一起杀敌。那时他比我们强不了多少,甚至有些人还比他强,只是大家从来没有拼了命的打斗过,所以具体实力并不清楚。
但突然有一天,世界一阵动荡,另一个世界便出现了。我们都很好奇,纷纷去探个究竟。我杀不死的那位天绝王也很好奇,独自出发去探个究竟。他这一去就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另一个世界突然毫无征兆的消失了,接着一天之后,另一个世界又奇怪的出现了。
又过了很久,有一天,当天绝王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他变得更强了,强的无法想象,只一个人就把我们杀了个大败。许多人都死了。
幸存下来的都躲了起来积蓄力量,期待有一天杀回去,报仇雪恨,同时问个究竟。那位一年之内掌握灵魂的力量的天才我想或许也是天绝王杀的。对于那位天才,留给后人的讯息实在太少了,以至于都要被遗忘了。
后来,我们虽然一直在探究那个世界,但一直无法将它看透,那个世界仿佛只是个残影,或者只是个水中影。我们的力量是无法改变它的。所以关于那个世界,你们需要知道的就是他是一个谜,解开这个谜的时候,必定是天地大乱的时候,是许多人末日到来的时候。”
天行听的目瞪口呆,这世间竟还有谁都杀这种人都无法猜透的事,自己这点本事恐怕更是没戏了。但同时天行也有些小安慰,毕竟不只是自己有解不开的秘密,谁都杀这种人以及很多强大的人都有个解不了的秘密。
冷火听了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因为这实在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实在想不出自己会跟那个世界有什么联系。
而凌然正气却有些诧异以及兴奋,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正等着人们去探个究竟,而他也有这个机会,这是一个足以流传千古的机遇,虽然他成功的机会基本等于零。凌然正气跃跃欲试但却只是叹了口气:机会虽然有,但实在太小了。
谁都杀看着众人的反应,皱了皱眉,好像并不满足众人的反应。这天大的秘密怎么也得晕过去一个,疯过去一个,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