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
当时,龙筱幽把幻梦神剑从“自己”身体里拔了出来,血光流荡在剑身上丝毫不受大雨的侵扰。经过了鲜血的洗礼,幻梦神剑似乎光彩更胜从前!尤其是柄上的戮世法珠,更是极其欢跃的闪烁着,而剑身上嚣欢的鸣叫也显示着它的欢跃!
本来,龙筱幽还想到屋子里,至少他想亲手去埋葬“她”。可是突然的黑暗降临,把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龙筱幽瞬间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只是刹那的功夫,龙筱幽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是在一个四下里流满了鲜血的世界里。
上下左右,四周的血液汩汩的流淌着。龙筱幽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气似乎也在随着不停的运行,不停的倾泻,又不停的重新注入。那感觉柔柔的,麻痒痒的,可龙筱幽却是从心里感到了一股恐惧!因为周围的血液流速在不断的加快,而自己身体里的血气也仿佛运行更快,快得连呼吸都更艰难了。
他想冲出去,可前后是没有尽头的通道。奔跑!拼命的奔跑!逃命一样的奔跑!可他感觉自己似乎连一步都没动过,还是一直站在原地一样。施展出全身本事,可所有的力量一旦接触到四周就好象全部被吞没了,连半点痕迹都没有。尝试了很久,龙筱幽连自己的一样法宝都召唤不出来!
突然,他耳朵里响起了一个如同自己的戏谑声音:“你杀了自己,就注定要被自己杀掉……!”声音不停的回荡,龙筱幽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绝望的摇着头。他可以感到幻梦神剑的存在,可却无法和它有丝毫的交集,只能感到剑身上似乎也传出了落井下石一样的嘲笑!
龙筱幽感到自己将要窒息了,他拼命的向四周撞去,丝毫顾不得自己身上,脸上,头上都已经染满了鲜血,他只想可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可以拼出一条生路!
龙筱幽的功法如今在世间已经可以说是少有人敌了,可在这个奇异的血液空间,他感到自己真的就像是沧海一粟,丝毫也使不出力来,连头脑都似乎要停止运行了。他的攻击对这里全没作用,他的智慧在这里也没办法为他求生,他感到自己真的到了绝望的地步了……
正在龙筱幽已经出气多过进气时,突然四周血液的流动开始慢了下来,龙筱幽感到自己的体内也渐渐活了起来!好半天,龙筱幽只觉得整个人似乎是被一片强大的力量包围了起来,而且还有许多力量从四周不断的向自己输送过来……
血光奇怪的渐渐隐没了,龙筱幽看到了湛蓝的天空,所有的红色似乎都消失了,他下意识想自己一辈子都要讨厌红色到底!当看到久违的一切的刹那,耳朵里又响起了似乎是自己的声音:“生于己,亡于己!未亡己,己亡之……”
一阵白光耀眼,片刻后龙筱幽缓缓睁开眼睛,一时间还没法适应当时。念灵在一旁欣喜的叫起来:“公子,你回来了,太好了……!”龙筱幽愣了一会儿,四下里更是一片惊疑。香水云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迅速飞行龙筱幽,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
多少担忧,多少悲痛,突然间都化作了涟涟清泪!龙筱幽温柔的轻抚着她起伏不定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来到虹桥,龙筱幽先向众人见礼,接着拉着香水云跪到天星和北方两尊者面前道:“师父,师姑!弟子其实早已和水云私定了终身,只是一直未及向二位禀报。今日弟子恳请二位做主,允许我二人成婚!”这下,连香水云都不禁惊讶到忘了高兴,其他的人更是连思想都来不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人身上,有惊讶,有嫉妒,有羡慕,有称赞!天帝释和至圣天尊对看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惊忧!三界圣女本也是一阵惊疑,心里微微一酸,缓缓道:“龙筱幽,你这么做,那阿若……”
龙筱幽截口道:“缘分天定,我和水云彼此相爱,而且又已经私定了终身,其他的也没必要再说了……”接着他又对两尊者道:“师父是弟子在幽仙圣域里唯一的亲人长辈,师姑对水云也是一样。就请二位念在师徒情分上成全我俩,我俩定然感激不尽!”
北方尊者看着两个人,心里一阵百感交集!按说,这两个人是郎才女貌,可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正如三界圣女所说,还有一个阿若该怎么办!同样是自己钟爱的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北方尊者一时间不禁陷入了为难!
天星尊者微笑着看着两个人,轻轻扶起他们笑道:“难得!难得!水云向来以冷艳享誉仙界,筱幽也是有名的狂放不羁!若不是你二人在一起,怕今生还真难各自找到个心仪的对象。既然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是应该替你们高兴的了……”
他这态度一时间竟让龙筱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是呐呐的道谢!可一旁的至圣天尊却道:“天星道兄,这怕是不妥吧……”“哦?天尊有何高见?”天帝释见至圣天尊面有怒容,怕彼此发生冲撞,当先道:“天星道兄,大家都明白,龙筱幽如今已经身为正神,是不可以有私情私欲的。所以,这婚配之事,自非他当可为啊……!”
龙筱幽微微皱起眉头,天星尊者缓缓点头道:“天帝所言极是……!筱幽,你听明白了吗?当正神是不可以婚配的,你想怎么办……!”龙筱幽心领神会,当即拿出至圣天尊所赐的“天尊掌事”领牌恭敬递到他面前道:“弟子蒙天尊错爱,大加提携,本应全心于正道大义。可是,弟子本就一介凡俗,实在难脱人之情欲,有负期许!今日弟子就奉还此领牌,今后甘于做一普通仙界弟子就是了,还请天尊见谅……!”
见天星尊者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只是悠闲的看着自己两人,天帝释脸现怒容。至圣天尊看着龙筱幽举在面前的领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铁青着脸看向天星尊者。他自是明白天星尊者刚才的话就是让龙筱幽放弃神位,但实际上却是在逼迫自己这些正神。
如果龙筱幽真的放弃了神位,未来的正邪之战先就失去了一大主力,更不用说神道竟有放弃神位的人会带来的影响了。可若是不应,龙筱幽看样子是铁了心了要娶女人,那神界的威严又一定会大受影响。看着龙筱幽举在自己面前的令牌,至圣天尊拿也不是,不拿也不行,实在是进退两难了!
远方一二金翅鸟飞过,传了几声讨厌的鸣叫。至圣天尊心里正满是烦躁,挥手一道芒光甩出去,把火全撒在两只大鸟身上。“嘎嘎”几声惊叫过后,天帝释叹气道:“龙筱幽,这件事并不是能简单解决的,但想也不是无法可想。这样吧!你出去一趟,现在也应该累了,不如先去休息,等我们商量一下再做计较如何……?”龙筱幽看师父并没反对,想自己也不应太过分,当下道:“弟子自知行为不当,也不敢因一己而费天道威严。但弟子心意已决,还请各位原谅……”
第七十八章 神心两难
众神为了龙筱幽的事都不禁心里为难,彼此望望,谁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只好都又陷入了沉思。北方尊者与龙筱幽和香水云暂时回到碧琼宫等候,三人一起进门,从始至终龙筱幽就一直紧紧握着香水云的手,一刻也没放开过。而香水云眼里也似乎除了龙筱幽,自无别人,脸上也洋溢出无比的幸福!
北方尊者看看二人,良久叹气道:“哎!本来你二人既然两情相悦,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筱幽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都发生了什么?”龙筱幽缓缓道:“师姑,不是我故意隐瞒,实在是我也像做了场梦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对水云是真心的,决不是一时冲动。所以,我希望您可以成全我们两个。至于……至于其他的,只能是一切看天意了……”
北方尊者凝视着龙筱幽的双眼,似是极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半晌,北方尊者缓缓叹气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了……”“多谢师姑!”“对了,你是如何练成一剑开天的?”“一剑开天……”
见龙筱幽脸上尽是不解,又不似作假,北方尊者疑惑道:“你不知道一剑开天的事?”龙筱幽奇怪的摇摇头,北方尊者沉吟片刻,缓缓给他讲出了“微尘”往事……
听完后,龙筱幽才明白为什么众神在看到自己出现后会那么的又惊又疑!北方尊者看看他又道:“这件事毕竟过去了那么久,也并没有什么问题没解决,所以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一切,这也只成了一个很少人还会记得的传说。你刚才的情况和当初微尘很相似,又一次让大家想起了一切。可是,你那一剑似是血炼而成,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你以后自己要格外小心才是啊!”
龙筱幽自脱身后,一直感觉幻梦神剑极为浮躁不安,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而烦躁,又好象是被什么所侵扰而反抗。总之就是很不甘心的在挣扎!可龙筱幽并没对它施加什么行为,根本不明白它为什么反常,又是什么令它反常!
想起那句:“生于己,亡于己!未亡己,己亡之……”龙筱幽似有所悟,可好象仍然是被困在什么迷惑里,搞不清事实。甩甩头,龙筱幽叫来念灵让她先回去看看圣域的情况,又嘱咐了些事情,念灵应命而去。
北方尊者听到龙筱幽对念灵的嘱咐,赞许的点头微笑道:“不错,筱幽你的确是长进不少,学会了以人制人,以后就可以更容易去控制局势了!本来嘛!你一人之力总是有限的,本就该善用力量,要一直像你从前那样什么事都自己来,迟早是要累死的!不过,对鲁昆那些人,你倒是要多加小心。对那些人不可全信,但也不可过分压制,这拿捏的度也是颇费心思的啊……”
龙筱幽笑笑道:“我知道师姑!如今神策盟也算是具备了一定规模,但也仅仅是人多势众,没什么真正的厉害。而且,我觉得即便在圣域里也还有些什么厉害角色,他们恐怕也不会甘心寂寞的。所以我现在最应该的就是先把那些在暗地里看热闹的家伙揪出来,至少不能让人家坐在那看我出洋相,最后再来捡现成便宜……!”
北方尊者点头道:“没错,一旦后院起火,那伤害总是难以想象的。可是圣域只是表面平静,实际上失治已久,有不少暗中崛起的门派不可小看。况且还有些至今不明来历的厉害主儿,更是不容易对付啊!”龙筱幽沉吟道:“是啊!所以我才想引蛇出洞啊……”
想了想,看看北方尊者一脸疑惑,龙筱幽沉思道:“师姑,神策盟经天渊涧一役已经是名声极坏,若是再动干戈,怕是难以应付。而且,即便不怕什么敌人,毕竟杀戮不能完全解决问题。所以,现在如果我想针对某一些人有所行动,但又不能过分,就只有假手于人了……。明显东、南、西三方是不会帮我的,众神是更不会甘心去给我开路了……”
瞥了龙筱幽一眼,北方尊者讥笑道:“你小子,摆明是要我这师姑去给你当枪使,还吞吞吐吐的!好了,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我可是最不喜欢婆婆妈妈了!修行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什么,你师父那套算计人的本事到是学了个十足十……”
龙筱幽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本来是不该麻烦师姑的,可我也实在没办法了……。我是想请师姑让门人到圣域四处去传扬我龙筱幽要登圣域极顶,成就为另一个圣域首领。所以曾与我有仇的我都会想办法报复,不肯和我为善的,我也一定会全力打击。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在圣域大会前扫除一切障碍,好在大会上顺利成为胜者……”
北方尊者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你本来就是被人说成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要是再这么干,恐怕连众神也真容不下你了……”龙筱幽摇头微笑道:“师姑不用急!圣域有五方尊者为主,现在又有了神策盟,无论是谁,想从这样的环境里有所作为,都决不是容易的事。要是有人想事后坐收渔利,即便成功,众神也不会认可。所以想出头的人,圣域大会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可我这么一来,任谁也不会再能安稳的坐得住,都会担心我会不会什么时候就找上了门。那么,如果有人敢先出头,我大可一举把他打回去。如果没有任何动静,反正我把所有人都已经搞得心烦意乱,我自己倒能安稳布置了,不是也很好吗!我不过是想打草惊蛇,让谁也得不了安心就是了……”
北方尊者点点头,龙筱幽想想又道:“还有,我这么做也是给那三方个下马威。只要他们先不会有什么举动,到了大会,我是不会怕他们的。而且,只要我动静够大,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北方尊者点头道:“不错,你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似乎只是为了扬威的无谓之举,实际上都早已经过是仔细琢磨。即解眼前祸患,又可以震慑余威……。哎!若在以往,我断不会答应你这种阴险计谋的,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德极殿偏殿里,众神围坐一起。除了天星尊者外,一个个都是紧紧地蹙着眉头,对龙筱幽的事担忧不小!至圣天尊忍不住先道:“天星兄,我只你向来不满意诸般天规戒条。可如今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如此放任弟子……!”
天星尊者淡淡道:“天尊这话就让我不懂了!我从来不敢对天规不敬,又哪里意气用事了!”天帝释缓缓道:“天星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刚才明摆是答允了龙筱幽娶妻之事,还暗示他以放弃神位来威胁我等,这谁有看不出来……”
天星尊者淡然笑道:“天帝,我何必要暗示弟子如何!他想娶媳妇,我这当师父的只有去成全他,难道还会阻止……?我不过是告诉他,要娶媳妇就做不了正神了,这有什么不对吗?”天帝释沉声道:“天星兄,你身为上神,自知天条不可破。你明明知道龙筱幽对正邪之战关系重大,他决不能撒手而去。可你却竟纵容他如此胡为,难道你真宁愿看到道消魔涨,生灵涂炭吗……”
天星尊者默然道:“天帝这话可重了!如果各位认为大战比天条重要,又何必去阻止筱幽成亲呢……”众神听他这话,一时都感难以接口。扫视一周,天星尊者又道:“我自然知道苍生之重,更明白天条之重。所以,我从来没有不去为苍生尽力,也没有归正神位。我了解自己的徒弟,他若决心做一件事,怎样也是拦不住的,但他也决不会舍弃道义。唯一的区别,是他以神位还是仙位去做而已……”
至圣天尊冷声道:“天星兄,我知道你一向鄙视我等固守为神尊严。你心里一定是在想,我们在乎的只是要让龙筱幽以神的身份去维护正义,以全神的威严。可是,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神还是仙,并不仅仅是名分上的不同。龙筱幽若不归神位,他也就无法达到顶峰,修炼不到最强。难道你想看着自己的弟子因为情欲丢掉性命,还要累及苍生吗?”
天星尊者无所谓道:“天尊的话我自然明白!不过,我这弟子向来独立,不是谁能阻止的。如果各位有本事让他回心转意,我也不会干涉,只是我自己没办法罢了……!”地圣不快道:“尊者,你这样说到底是在为龙筱幽开脱,还是在指摘我等不是……”
天星尊者淡然道:“地圣言重了!我哪敢指摘各位!我只是说,我的弟子有自己的主张,我当师父的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