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空纵声大笑道:“申元通,你还想活着离开祁连山吗?”
僧袍拂处,宛如巨鸟飞跃而下,疾向两人追去。
三人轻功都已达上乘境界,快比电闪雷奔,眨眼间,已下了百丈悬崖。
申元通看见灵空穷追不舍,心中暗忖道:如让他百毒掌施发出来,抵拒不易,我何不先发制人?心念转动,立时凝聚真气,突然停步回身,扬声厉喝道:“贼和尚穷追不舍,接我一记三阴掌试试。”掌势发处,一股奇劲寒风,猛向灵空和尚卷去。
三阴掌歹毒无比,中人后阴寒侵入肺腑而死。灵空和尚纵有一身深厚功力,也不敢稍有大意,立时停步吸胸,双掌平推而出,以本身内家真功罡力,硬接申元通的三阴掌风。
两股潜力一接,立时卷起一阵旋风,申元通功逊一着,三阴掌风吃灵空双掌罡力一击,立时流散开去,但阴手一判和玉箫仙子却趁机疾奔而去。
灵空见两人走远,追已无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遥空一掌向丈余外一株碗粗的松树劈去,掌力到处,树身登时两断,碎枝飞叶,有如满天花雨,散落三四丈方圆,地上沙石,也被击得四溅。
灵空余怒未息,又赴突岩细看一阵,大概也未发现什么,又光了火,几掌猛劈,把突岩侧两块数百斤重的巨石,打得碎石进飞,滚下断崖,然后才长啸而去。灵空走后,那断崖旁边一块巨石后面,走出个满脸沙土的马君武来。
他趁申元通、玉箫仙子和群僧激斗时,溜下突岩,跑了一段路,陡然想起与白云飞还有约会,自己一走,势将害她苦找,遂在峭壁旁边一块大石后隐藏起来。
申元通和玉箫仙子走后,灵空把怒火发泄在石与松树上面,劈断松树,激起沙石,不少断枝飞叶,细沙尘土,都溅落在巨石后面的马君武身上。
他见灵空掌势那等威力,伏在巨石后一动也不敢动,直待灵空和那些黄袍和尚全都去后,他才由石后出来。
这时,天上阴云已全被风吹散,仰脸望去,星河耿耿,已是四更过后的天气。
他走近那突岩下面的断崖,几面铜钹铁笔,弃于地上,还有一片一片的血迹,随手捡起一面铜钹,坐在山脚下,细细鉴赏,想着几个月来万里行程的奇遇、惊险,恍若梦境一般,尘世中纷争相接,似是永无止境,不禁感慨万分。
他想得出神,仰脸望着满天繁星发呆。突然,闻得背后一声轻叹,道:“你在想什么?
这样入神?”
马君武回头望去,不知何时,白云飞已到了他的身后。他还未及开口,白云飞已抢先笑道:“你看看,你脸上都是沙土,也不擦擦。”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方罗帕,替他擦去脸上沙土。
陡然间,她若有所觉的一怔神,道:“怎么?你的病完全好啦……”
马君武点点头,笑道:“我吃了一枚雪参果,病势马上好转,现在觉得较未病之前,尤为精神,看来那雪参果确实是天地间无上奇品了。”说着一顿,又问道:“姊姊可救得曹雄吗?”
白云飞道:“他被大觉寺几个和尚堵在一个山谷中动手,几个和尚都被我用米粒打穴之法击伤,两个和尚受伤逃走,一个却被你朋友杀了。”
马君武道:“那我得谢谢姊姊了。”
白云飞道:“谁稀罕你多谢,我只要知道你哪来的雪参果吃呢?”
马君武也不隐瞒,当下把经过详述一遍。
……
六、初试驭剑术巧破百毒掌
白云飞不答话,只是淡淡一笑,点点头,带着马君武越山向李青鸾养息处所奔去。
马君武自知轻功和人家相差很远,因而一开始就全力施展,他吃了雪参果后,不但病体完全复元,而且精神较未病前健旺,夜色中急步如飞,快若流星。
白云飞却是若无其事一般,青衣微飘,步履轻逸,不快不慢地始终和他联袂并进,两个人奔走一阵,天色已是大亮,东方天际,彩云绚烂,太阳已快出了。
马君武一面紧追,一面打量形势,觉得当前山势地貌,甚是熟悉,及至爬上了前面一座山峰,才认出是先前和李青鸾相会的幽谷。
幽谷中景物依然,仍然盛开着五彩缤纷的山花,潺潺流水,青青芳草,松干伸空,藤萝飘垂。两个人下了崖壁,只见玄玉横挡在石洞入口,一见白云飞和马君武到来,似是已知护守李青鸾的任务已完,长鸣一声,振翼而去。
马君武急抢两步,冲入石洞,见李青鸾靠壁而坐,头发散乱,脸色憔淬,但却瞪着一双大眼,想什么心事,一见马君武到来,凄惋一笑,道:“武哥哥,我知道你的朋友一定会对你说,所以我很安心地坐在洞中等你。”
马君武心中十分感动,忘记了身后边还有位多情多义的白云飞,跑过去蹲下身子,拉李青鸾一只手,拂着她散乱的秀发,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李青鸾摇摇头,道:“我被那和尚掌力震昏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像是曹雄救了我,不晓得为什么,我清醒后,曹雄不见了,却是你的好朋友守在我的身边。我吐了很多血,要不是你朋友给我一粒药吃,我恐怕就永远看不到你了。”说完,眼光中露出无限感激,望着站在马君武身后的白云飞。
马君武听得心中甚是难过,黯然又道:“你现在可觉得好些吗?”
李青鸾还未答话,白云飞已抢先接道:“她伤得不轻,虽然眼了我的八宝续命丹,也不是一两天内可以复元,依我检查她的伤势情形来看,内腑被震伤。她武功已有很好基础,筋骨既然未被打断,似是不应伤得这样沉重,必是她在受人袭击时,忘记运功抵拒,在全然无备下,受人一击而倒,因而才震伤内腑。”
马君武已知白云飞武学渊博,高不可测,决非信口开河,听完几句话,心中更是焦急,当下未加思索,冲口而出,问道:“姊姊,这么说来,我师妹的伤是很危险了?”
白云飞虽已听得马君武叫过了千百遍姊姊,但都只有两人在一起,现下当着李青鸾的面,不觉脸上一热,呆了一呆,才笑道:“危险是没危险,只是需要较长时间养息。”
李青鸾听见马君武叫人家为姊姊,心中甚感奇怪,眼神盯在白云飞脸上,看了半晌问道:“你不是男人,为什么要穿男人的衣服?”
白云飞已露本相,再无顾忌,轻轻把李青鸾抱在怀中,笑道:“穿上男人衣服,在江湖上走动时,方便很多,这些事以后我再告诉你,现在你不要再多说话啦,好好地养息伤势,到中午时候,我用本身内功助你疗治,等你伤势完全好了,咱们再慢慢地谈吧。”
李青鸾点点头,闭上眼睛就偎在白云飞怀中睡去。
马君武呆呆地坐在一侧,看着两个绝世无伦的美女,相互偎在一起,也不知他心里想到什么?只管望着两人出神。
马君武缓缓站起身子,步出石洞,他知道自己已面临到一次可怕的考验,尔后几天中,他必须慎重地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已感觉到,自己正逐渐步入情海边缘,一不小心,就要跌入茫茫无际、波浪滔滔的情海之中。
他尽量想使自己平静,但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捧起溪水洗过脸,冷冷的溪水,使他心神清醒了很多,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白云飞果然以本身真气替李青鸾疗治伤势。这三天时间中,马君武日以继夜地和玄玉守在石洞外面,他内心有着很深的痛苦,他不敢入到石洞中去,因为一入石洞中必须要和白云飞见面,他怕见她那充满着忧伤的眼光和那凄凉的微笑,以及李青鸾娇稚的笑容。
他爬上了峭壁峰顶,在一块大山石上坐下,这块山石旁,正是当日白云飞撕碎青衫、初现女装的地方。
他两肘放在膝上,双手支腮,望着天上白云,呆呆出神。
突然,一个娇脆而充满幽伤声音,起自他身后,说道:“你师妹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我也该走了。”
马君武回头望去,只见白云飞容色憔悴地站在他身旁,马君武吃了一惊,问道:“姊姊,你怎么啦?”
白云飞摇一摇头,笑着道:“我很好,没有什么。”
马君武正待说话,实听李青鸾大声叫道:“武哥哥,原来你跑上峰顶来……”
她一语未完,又看一眼站在马君武身侧的白云飞,立时叫了一声:“姊姊,你也在这里,我找不到你们,心里快要急死了。”说着话,人也飞一般扑入白云飞的怀中。
李青鸾抬起头,拉着白云飞一只手,指着断崖下一溪清流道:“我很多天没有洗澡了,咱们去洗个澡好不好。”
白云飞了望四周,人踪绝迹,想起这几天用本身真气帮助李青鸾疗伤,也有三四天没洗澡了,她究未脱少女习性,李青鸾一提,更觉得非要洗澡不可,她看了马君武一眼,说道:
“你在这里替我们守望,我和鸾妹妹到谷底山泉边洗洗澡去。”
马君武坐在旁边一直就没有开口,事实上他很难插得上嘴,既不好劝白云飞留下,又不好劝她离开,只有一语不发,但心情却十分沉重。
及听得白云飞答应不走,明知这样反不如等她决绝而去好些,但不知怎的他皱起的眉头却突然一展,连声答道:“好,好,我替你们守望,你们洗过澡后,招呼我一声就是。”
马君武望着两人背影,心中泛起来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是欢乐,也不是痛苦,给了他无穷的困扰。
一转脸,突见一个道袍长髯的人,已快速登上峰顶,一则来人轻功极好,身法奇快,再则马君武心有所思,耳目失灵,待他警觉时,来人已登上峰顶,马君武生怕来人冲下谷底,立时一个纵跃,迎上去挡住去路,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找什么人呢?”
那道人大约有五旬左右年龄,方面大耳,背插长剑,两睛神光充足,一望即知是一个有着极为精深内功的人,当马君武横拦去路,他停住步,两眼盯住马君武,一脸肃穆神色,答道:“祁连山这样大,难道就不许人来吗?”
马君武正要答话,突然有人在峰腰喊道:“峰上可是马君武吗?”
马君武听了一惊,转脸向下看去,见喊自己的正是三师叔玉真子。
他正想下峰迎接,玉真子已登上峰顶,对那人笑道:“这位就是我以前对你说过的大师兄门下弟子。”
那道人眼光又落在马君武身上,这一次看得甚是仔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回头对玉真子笑道:“的确是可造之材,大师兄眼光毕竟是比我们高了一筹。”
玉真子微微一笑,对马君武道:“你还不拜见掌门人领受责罚?”
马君武听两人谈话口气,已知来人是派中掌门师叔通灵道人到了,当下垂手侍立,不待两人问话,立时把追寻李青鸾的经过以及得白云飞帮忙,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有很多不便出口的地方都被他隐了起来。
玉真子听完话,笑道:“你和鸾儿都在这里,减少了我们一大心事,要不然找到你师父后,还得去找你们。”
马君武急道:“什么?我师父还没有回到饶州去吗?”
玉真子道:“我和你二师叔到祁连山来,就是专门为寻你师父……”说至此一顿,又道:“你说那个替我疗伤的人也在这里,快些带我去谢谢人家。”
马君武怔一下神,笑道:“她和李师妹一起在谷底洗澡。”
玉真子心头一震,道:“什么?他和鸾儿在一起洗澡?”
马君武知师叔心中有了误会,急道:“她也是个女子,刚才我忘记对两位师叔说了。”
玉真子一直为白云飞代她疗伤的事耿耿于怀,虽然事非得已,但一个女人,让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双手触遍她全身要穴,想起来,心中就觉不安,现在听说白云飞也是个女人,不觉微微一笑,存在心里的一点不安登时消失。
三人说话间,李青鸾、白云飞已洗好澡攀上峰顶,玉真子细看白云飞换穿女装后动人至极,说秀美,她似比青鸾还胜三分。她望着白云飞,白云飞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她,两人互相打量一阵,玉真子心头不自觉感到了微微一震,只觉她秀美中,另含蕴一股逼人的高贵气度,迫得不敢多看,不自主垂目合掌说道:“玉真子承蒙女英雄代疗蛇毒,挽救了垂危一命,我这里拜谢大恩了。”
白云飞一躬身,还礼笑道:“略效微劳,不敢当谢。”她举止虽高傲,但却是那样自然,使人觉不出她有傲气凌人之处。
李青鸾见到师父,说不出有多高兴,依偎在玉真子身侧。
玉真子把她轻轻地拉在面前,拂拂她还未全干的秀发,脸色上无限爱惜。
这是一件很奇妙事情,玉真子心里总觉得李青鸾是自己另一个化身,马君武在她心目中也变成了当年的玄清道人,三十年来,她历尽了感情的折磨、痛苦,因而她不愿再看到下一代重演恨事,不知不觉间,她把一颗心关注在马君武和李青鸾身上,希望这一对小儿女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哪想到半路里会杀出个白云飞来,而且人美如花,娇丽绝代,比起李青鸾尤有过之,这些已经使玉真子大为担心,但更可怕的,还是她那一身超凡入圣、高不可测的精博武学,天真无邪的李青鸾,实无法和人家竞争情场,看来这件事,势将又造成一场大恨。
玉真子万千感慨,齐涌心头,一时间忘记了置身何处,仰望着无际蓝天,呆呆出神。
李青鸾看师父出神模样,心中甚感奇怪,望了马君武一眼,正待发问,突听白云飞一声娇叱,玉腕扬处,两粒细小如豆的银丸电射而出,但听冬冬两响,四丈外一株枝叶浓密的巨松上,跌下来两个黄衣和尚。通灵道人不自觉脸上一热,望了白云飞两眼,轻轻一声感叹,玉真子却从百感交集中清醒过来,才想起还没有让李青鸾拜见掌门师伯,微微一笑,对李青鸾道:“快过去给你掌门师伯行礼。”
这两个和尚,都被白云飞施展米粒打穴神功,用牟尼珠打中了穴道,从几丈高松树上摔下来,两个人都跌得皮破血流,虽然还未摔死,但伤得已是不轻。通灵道人俯身查看,只见两粒银光灿灿的牟尼珠,深嵌在两僧两处要穴,连身上衣服,也随着牟尼珠深陷肉中,心中大为吃惊,暗自忖道:看她年龄不过二十左右,竟身怀这等上乘神功,不觉顿生钦佩之心,抬头望着白云飞笑道:“女英雄有此神功,武林难得一见,贫道久闻米粒打穴神功,今天算开了眼界。”
白云飞笑道:“昆仑三子名震江湖,晚辈这点微末之技,算得什么?”
通灵道人又道:“这两个黄衣僧人,想必是大觉寺中和尚,劳请女英雄代为解开两人伤穴,贫道准备借这两个和尚带路以便投帖拜山。”
白云飞微微一笑,缓步移到两个和尚身侧,纤指连扬,两粒牟尼珠应手而出。
通灵道人冷眼旁观,见她手不着实人身,竟用内家功力,把两粒深嵌在和尚穴道的牟尼珠起了下来,心中更是敬佩之极。
通灵道人看了两个和尚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可是在大觉寺中出家的?”
两僧心知不说实话,定要再吃苦头,刚才糊糊涂涂就被人家用暗器打中穴道,由树上摔下来,此刻满身伤痛,更是无力抗拒,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答道:“不错,道长是什么人?”
通灵道人笑道:“贫道通灵道人,正要拜访贵寺方丈,烦请两位辛苦一趟,替我们带路吧!”
两僧久居祁连山中,从未涉足江湖一步,对通灵道人的来历,竟是茫无所知,听完话,怔一下神,才答道:“道长既要拜会本寺方丈,贫僧等自是应当带路。”
通灵道人望着玉真子,笑道:“急不如快,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玉真子点点头,望了白云飞一眼,道:“白姑娘救命大恩,玉真子永铭肺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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