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鹤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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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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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伯,你……你老人家怎么啦?李师妹呢?”

悟空摇摇头,又一声叹息,道:“待我取点东西,再带你去看鸾儿。”说完,向房中走去。

龙玉冰心中焦虑,但她却不好追问,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片刻工夫,悟空大师吹熄房中烛,肩横禅杖而出,杖柄还挂着一个小包袱,龙玉冰心头一震,问道:“师伯,你带我去看李师妹,怎么连兵刃衣服都带上呢?”

悟空大师苦笑一下,道:“我要到括苍山去一趟。”

龙玉冰又是一楞,问道:“师伯到括苍山去干什么?”

悟空大师突然一瞪双目,仰脸望着天上一轮皓月,大笑一阵,道:“我要去把马君武找回来。”

龙玉冰听悟空大师笑声中充满悲忿,登时感到事态不同寻常,略一沉吟,说道:“师伯先带晚辈去见李师妹再说。”

悟空大师黯然笑道:“自然要带你见她后,我才能走。”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龙玉冰默默地跟在悟空身后,心中疑窦重重,一时间极难想出原因何在。出了篱笆,穿梅林向东而行,悟空大师心中发急,越走越快,龙玉冰只好施出飞行功夫,随后紧追。

一阵工夫,到了一座高峰下面,悟空大师停住步回头问龙玉冰道:“你能不能从这断崖攀登上去?”

龙玉冰仰脸望去,只见当前山峰,是环抱四周的群峰中最高一座,峭壁陡立,满积冰雪,所幸峭壁面前有很多矮凸石,可以接脚,估计借那凸石之助,还可勉强攀登,点点头道:“晚辈大概能够上得。”

悟空大师心惦李青鸾,也不再多问,纵身一跃,当先向上攀去。这一阵攀登峭壁,耗尽了龙玉冰全身气力,到达峰顶,已累得她全身是汗,娇喘不息。

她缓了两口气,再看悟空大师时,他已奔到峰中一块数丈高的大石下面。

龙玉冰猛提一口气,连着几个纵跃,也到了那大石下面,这座山峰虽是附近群山中最高的一峰,但峰顶却是不大,而且到处是积雪坚冰,直似玻璃造成一般,放眼一色银白,月光下晶莹透明。

只有峰中那座独立的山石,没有被冰雪掩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在刺骨山风中,被吹得衣袂和长发飘飞。

龙玉冰心头一酸,尖叫一声:“李师妹。”一纵跃上巨石。

那巨石上站的白衣少女,正是李青鸾。她似乎已失去了知觉,僵直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对龙玉冰那声充满着惊恐的尖叫,浑如不觉,连头也未转一下。

龙玉珠慢慢地绕在她前面,月光照射下,看她流在腮间的泪水,已冻结成了两道冰痕,白色的衣裙上,大都也凝有冰屑。

她仍是那样呆呆地站着,像一座用美玉雕刻成的观音塑像,是那样圣洁和庄严。

龙玉冰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地握着她一只玉腕,只觉如握到了一块寒铁般。

这时,龙玉冰再也忍不住一腔悲痛,低唤了两声:“李师妹……”热泪已夺眶而出。

转脸见悟空大师肩横禅杖,满脸伤痛地站在一侧,这位皈依三宝的佛门弟子,眼眶中也含着一片晶莹的泪水。

只听悟空大师黯然一声长叹,道:“她站在这峰顶大石上,到现在已经是两天一夜了,没有哭,也没有言语,就这样站着,挺受着风吹雪打,我陪她站了两天一夜,替她拂拭着身上的积雪,两天一夜中我进用了两次食物,但仍是难以熬受这峰顶酷寒,她却滴水未进,真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支撑着她……”悟空大师话到这儿,双目一闭,滚下两行泪水。

龙玉冰自和李青鸾相见之后,对她甚是怜爱,现下见她这等神情,心中极是痛惜,听完悟空大师几句话,不及思索,就脱口责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强留在茅舍中,却放她跑到这峰顶之上,受寒风侵袭之苦?”

悟空大师老泪纵横地答道:“前天寅时光景,不知怎的,她突生奇想,告诉我说,武哥哥快要回来了,她要到最高的一座山顶上去看他。我初闻之下,心中甚觉奇怪,难道精诚所感,果能灵犀相通呜?后来我细鉴她脸色神情,果是若喜若愁,但瞬息间又是一脸茫然,忽而轻轻叹息,忽而又作微笑,经我一番思索后,知是她半年来日夜相思,愁怀难解,陷入了一种幻觉之内,我虽明白了她是幻觉所惑,但却不敢去拦阻揭破,只怕一旦揭破,支撑她的精神潜力陡然消失,一旦病倒疗治不易,只好随她心念,来到这座峰顶上,她问了括苍山方向之后,就这样冒着风雪,面东站着,两日一夜,动也未动一下。幸好我佛见怜,今夜雪停云开,我才能趁机会暂离峰顶。”

龙玉冰咬牙切齿,恨声说道:“可恨马君武负心忘情,害得鸾师妹这等模样,我一定要恳求师父请命掌门师伯,传下令谕,按派规治马君武一个死罪。”

悟空大师突然慈眉轩动,双目圆睁,面现杀机,冷笑一声道:“不用你禀请师父,老衲也饶不了他。此次东行,如寻得马君武,必要他溅血杖下……”

悟空大师话未说完,突闻身后一个熟悉宏亮的声音接道:“武儿若当真背弃了师门训诫,不用你动手我也不放过他,不管他走进到什么地方,踏遍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追杀剑下。”

悟空大师回头望去,不知何时,玄清道人已到了他们身后两丈左右,月光下,只见他道袍飘飘,长髯拂动,缓步朝三人站立的大石走来。

龙玉冰骤见玄清道人现身,不禁呆了一呆,跃下巨石,迎上去跪拜雪地,道:“龙玉冰叩见大师伯,弟子刚才一时气忿,出言无状,大师伯……”

玄清道人摇摇头,接道:“你马师弟如果真的忘情负心,违背了派中戒律,那自然是该以门规治他,我不怪你,起来吧。”

说着一纵身跃上巨石。

龙玉冰尚未站起,玄清道人已飘身跃到了李青鸾身侧,细看李青鸾僵立模样,也不觉一阵伤感,长长叹息一声,道:“这孩子恐怕已受伤不轻,咱们得先救了她再说。”

玄清道人缓缓伸手,轻轻触在李青鸾额角,只觉如触冰雪,当下心头一凉,道:“你怎么能放任她在这峰顶上呆站了数日夜之久,要知这峰顶上的冷风,含有万年积冰的阴寒,就是功力比她再深厚些,也难抵受得住,现在连我也不敢贸然下手推活她的血脉了。”

悟空大师沉思一阵,突然对玄清道人道:“我们去找你徒弟马君武回来救她。”

玄清道人皱皱眉,奇道:“我没有把握,他如何能救得了呢?”

悟空大师苦笑道:“那就让他亲手把鸾儿治死,总比你我治死她好些。”

玄清道人呆了呆,才想通悟空大师话中含意,看他神情激动,脸色沉重,一时间也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只好长长叹息一声,抱起李青鸾返回了茅舍。

这时玉真子也来到茅舍中看李青鸾。

玉真子已近月未见李青鸾了,她心中对这位美如娇花的徒弟,却有一种特别的偏爱。

玉真子把李青鸾看成了自己的化身,她本身已经忍受了数十年感情的磨折,亲身体会到个中的痛苦,所以,她不愿再让自己心爱的弟子,重演恨事。

她心中挂念着李青鸾病况,当下直奔茅舍,匆匆穿过梅林,推开半掩篱门,直向李青鸾住房走去。玄清道人和悟空大师这时都默默地跟在她后边,进了左边两间静室。

房中高燃着一支松油巨烛,熊熊光焰,照得室内通明,李青鸾闭着眼睛,静静躺在床上,龙玉冰蕴含着两眶泪水,坐在床沿。

玉真子急走两步,到了床前,龙玉冰起身迎接师父,盈盈拜倒地上,玉真子一挥手,急声问道:“你鸾师妹伤势如何?”

龙玉冰起身挥泪答道:“她……她伤得很重。”

玉真子慢慢地走到床边,脸上无限凄凉怜爱神情,伸出手摸着李青鸾额角,只觉触手冰冷,不禁心头一跳,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上来。

她微带怒意地望了龙玉冰一眼,问道:“你师妹伤势这等严重,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龙玉冰默然答道:“弟子奉命来探看鸾师妹,可是她早已不在,悟空师伯带弟子到那绝峰上面,才见到鸾师妹,可是她被风雪冻僵了。悟空师伯告诉我说鸾师妹已在那峰顶上冻了二天一夜。”

玉真子听完经过,心中登时凉了半截,她知峰顶冷风中,挟带着万年冰雪的阴寒,绝非李青鸾所能挡受得住,心中伤感万千,不禁泫然泪垂。

玄清道人低声劝道:“她已经大哭了一场,胸中积存幽伤悲忿,早已发泄出来,现在只要把侵入她身上的阴寒除去,就可无事了。”

玉真子回头望了他一眼,问道:“鸾儿是你推荐入我的门下,要是她死了,怎么办呢?”

尽管玄清道人心中震惊,但外表却装得十分镇静,因为悟空和玉真子都很伤感焦急,如果他再惊慌,事情就更棘手,当下故作轻松,微微一笑,道:“她在山峰上站得过久,雪打风吹,再受那万年冰雪阴寒侵袭,身上血脉和几处穴道,都被寒风侵伤,只要设法先把血脉推活,并非无可救药。”

玉真子看玄清道人神情轻松,心中觉得宽慰不少,立时默运内功,双手在李青鸾身上各处要穴推拿,约有顿饭工夫,玉真子脸上已见了汗水,但李青鸾仍然是闭着眼静静躺着,动也没动一下。

玉真子停下手,望了玄清道人一眼,又继续运功推拿李青鸾各处穴道。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千道曙光由窗子透射进来,照着躺在床上的李青鸾,照着玉真子脸上滴滚的汗水,照着悟空大师焦急、悲痛混合的异常神态。

汗水湿透了玉真子的道袍,滴在静躺着的李青鸾脸上,三清观主一面留神看李青鸾的反应,一面暗中调息真气,以便玉真子停下的时候接替。他心中明白,以玉真子和自己精深的内功,虽无法替李青鸾除去侵入体内阴寒,但至少可以使她醒转过来一阵工夫,只要李青鸾能苏醒一次,就暂可使悟空和玉真子平静下来,然后再慢慢想法子替李青鸾除去体内阴寒。

又过了一阵工夫,突听得李青鸾长长地吁了口气,身子转动两下。

玉真子不顾满脸大汗,双手越发加速推拿,龙玉冰急拿一条绢帕,替师父擦着头上汗水。

只听李青鸾轻微地叹息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凝望了玉真子一阵,凄惋一笑,道:

“师父,我刚才看到武哥哥了。”

玉真子未及答话,李青鸾已闭上双目,身子略一转动,又似沉睡过去一般。

悟空大师一脸凄伤,望着玄清道人问道:“鸾儿略一苏醒,即再沉昏,看情形,恐怕她内伤很重了。”

三清观主见李青鸾略醒即告沉昏,已知挽救之望十分渺茫,但他又不愿据实说出,那将使老和尚心肝痛碎。所以,他不

得不故作镇静,伸手摸着李青鸾额角,笑道:“不要紧,她不过是受冻过久,血脉一时间难以畅通,先让她安静地睡半天,再设法打通她闭塞血脉。”

三清观主一席话似是而非,玉真子知他素不轻言,功力又比自己深厚,虽觉仍有可疑,但已相信了八成。

悟空大师此时早已乱了方寸,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想玄清道人的话是不是有着可疑,当下三人便一齐退出了李青鸾卧室。

李青鸾病房中只留一个龙玉冰,她坐在床沿上,呆望着闭眼静躺的小师妹,心底泛上无穷伤感。

她想起半年前一件往事,那晚上她和李青鸾同宿在浙东客栈,李青鸾问她是不是喜欢武哥哥,当时她反问小师妹,要是马君武变了心她怎么办,一句闲话,害得李青鸾两腮泪滚,半夜里要去找马君武问他会不会变心。她说:要是马君武一旦移情别恋,她势难再活人间……难道这一句闲话,竟当真不幸而言中?

龙玉冰想了一阵,脑际中浮现出马君武的音容笑貌,而且那样明晰清楚,短短月余小叙,她在不知不觉间心底深处竟也刻下马君武的影子。

她只感到一阵酸楚,忍不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好像胸腔中藏了万千委曲,剪不断,理还乱,千头万绪,她说不出心里头是一种什么滋味,只想好好地大哭一场。

一阵山风,送来了阵阵梅香,龙玉冰抬头望去,不知何时玉真子已到了室内,当门而立,两道眼神凝注着她,似乎要看透她心中的秘密。

龙玉冰悚然一惊,由深沉的伤感中清醒过来,霍然站起,盈盈拜倒。

玉真子一把扶起她,轻声问道:“你刚才在哭什么?”

龙玉冰答道:“弟子想那马师兄实在可恨,害得李师妹这等模样。”

玉真子轻声一叹,缓步踱到床侧,右手轻按李青鸾胸前,只觉她心脏跳动缓慢,气息异常微弱,不禁一皱眉头,问道:“你师妹一直没有翻动一下吗?”

龙玉冰刚才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心事,李青鸾是否翻动过,她根本就不知道,呆一呆,摇摇头,答道:“没有。”

玉真子叹道:“你也一晚未睡了,快去休息一会。”

龙玉冰道:“弟子毫无倦意,我还是在这里守着李师妹吧。”

玉真子看她精神很好,不再勉强,慢慢退出净室。

龙玉冰送走师父后,突觉一阵内急,随着也退出房去。

两人刚走不久,后窗人影闪动,跃进来金环二郎,他尾随悟空、龙玉冰到那山峰上面,隐在暗处,把峰上一切经过,尽都看到眼中,到了梅林茅舍,藏在李青鸾卧室后面断崖间的松树上。

玄清道人、玉真子、悟空大师都为李青鸾的事闹得分了心神,竟都未发觉茅舍外有人隐伏。

他一直耐心地等到龙玉冰离开了房中,才由断崖间溜下来,从后窗跃入。

这时,太阳已爬过了山岭,朝晖由窗中透射进来,照到静躺在床上的李青鸾,过去那艳红的嫩脸,此刻已变得十分苍白,长长的秀发,散乱枕畔,黛眉轻颦,星目紧闭,已不见那经常显现在嘴角间的娇媚微笑。

曹雄毫无顾忌地伸手在李青鸾身上按摸一阵,只觉她身上几处重要脉穴,都已僵硬,气若游丝,情势十分危险,如再延误下去,伤穴扩大,血道闭塞,纵有起死回生灵丹,也难救得。

他自得觉愚传授武功后,本领已精进很多,近来又经常研究三音神尼手绘拳谱,更是获益不浅。他按摸一阵后,找到了李青鸾伤源是被峰上万年冰雪阴寒之气,侵伤了体内经脉,阴寒凝滞几处要穴不散。因为她伤的是体内脉穴,所以一般的推宫过穴手法,不能奏效。

曹雄慢慢地仰起头,心中暗自忖道:我如以本身功力,打通她体内经脉,虽然能救了她,但自己功力还浅,此举必然大损元气,为救人性命,消耗本身真气,实在大不合算。

他心念一转,数月来思念李青鸾之心顿时一变,低头望望李青鸾憔怀苍白的容色,已不复过去的娇艳,正待转身退出,突然一段历历往事,电光般在脑际中闪过。

那是在祁连山中,李青鸾被大觉寺的和尚打伤,他救了她,骑着赤云追风驹,跑到一座幽静的山谷,丢下了马君武一个人拒敌群僧。

那时李青鸾伤势不轻不重,神志半醒半迷,误把曹雄当成了马君武,偎怀呻吟,娇柔无限,一种少女的甜香,使曹雄无法再抗拒,正当他想入非非时,却被人用“透骨打脉”手法打伤,醒来时李青鸾已经不知去向……

曹雄回忆往事,历历如绘,这时重在他脑际展开,他已移动的身子,忽的又静止下来,细看李青鸾,虽然容色苍白憔淬,但那紧闭的樱唇、若画的黛眉以及那纤纤玉指、脸形轮廓,依然是那样美丽,人清瘦了,另有一种凄楚动人的神韵。

曹雄陡然间由心底泛出一阵怜借,暗自责道:曹雄啊曹雄!如果放过了李青鸾,难道当今之世还会有比她美丽、更温柔的女人吗?

当下潜运功力,右手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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