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真子道:“这法子倒不错,我们就以旬日为期。”
白云飞故作镇静,微微一笑,拉李青鸾缓步出房,仰脸长啸,招下灵鹤。附在李青鸾耳边笑道:“妹妹,你不是想骑大白鹤吗?今天我让你骑。”说着话,拉青鸾跃上鹤背,但闻一声长唳,巨鹤展开双翼,冲霄而起。
悟空大师仰脸望着巨鹤消逝去向呆呆出神,白云飞带走了李青鸾,留给他一怀忧虑怅惘……
玉真子看悟空大师两条慈眉愁锁,知他担心李青鸾安危,低声劝道:“老禅师尽管放心,以我看白云飞对李青鸾倒是一片真心爱惜。”
悟空长叹息一声,道:“但愿如此就好。”
玉真子正待答复,瞥见龙玉冰快步而来,她看到了师父后,突然加快脚步,奔到玉真子的跟前,躬身一礼。
这两天来,玉真子和悟空大师都在忙着找玄清道人,根本就没有留心到龙玉冰,此刻骤然见她,忍不住问道:“冰儿,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
龙玉冰被师父问得心头一跳,道:“弟子昨晚曾来茅舍,和李师妹谈了一会后,回到三元宫中去了。”
她不知昨晚师父是否也回到三元宫,所以回答过几句话后,立时现出不安神色,只伯玉真子一开口,揭穿了她的谎言。
玉真子虽然看出了龙玉冰神色有点异样,但因她生性纯厚,从来不说谎言,也没放在心上,点点头,又问道:“你掌门师伯,可在三元宫中?”
龙玉冰听得师父问话,已知师父昨夜未回三元宫去,心中登时镇静下来,笑道:“掌门师伯现在宫中。”
其实,玉真子也是多此一问,通灵道人自祁连山大觉寺归来之后,就潜心修练内功,闭居丹室,很少外出,龙玉冰心中有数,是以答得理直气壮。
玉真子转脸对悟空大师道:“老禅师请在茅舍中休息,我回三元宫去,看看大师兄是否有消息传来,同时请命掌门师兄,以便调派弟子,分访大师兄的下落。”说完,合掌一礼,转身而去。
悟空大师心情怅惘,缓步走回茅舍。
龙玉冰心悬曹雄,看准这机会,溜回自己居住的茅舍里,弄点菜肴,送给在石室养伤的曹雄。
那时,曹雄正在贴壁倒立,运功疗伤。龙玉冰待他运功完毕,才把食物送上,曹雄突然想起那用指拂伤自己的青衣书生,问她是什么样人。
龙玉冰笑着说:“相信你做梦也估不到那青衣书生原是个绝色娇娃,她还对李师妹说,你是个坏透的人呢。”
曹雄把脸色一沉,说道:“既然这样,你不要理会我好了。”
说完话,接着大吃起来。
龙玉冰被说得楞了半晌,才幽幽说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对我,我要是信她的话,也就不会这样待你了。”说着话,眼圈一红,泪水顺腮而下。
曹雄抬头一笑,仍然继续食用肴饼。
只是那微微一笑,似给了龙玉冰很多慰藉,遂擦去脸上泪痕,秋波含情,望着曹雄。
曹雄吃毕放下筷子,又闭上眼睛养息。
龙玉冰收拾好碗筷,静静地坐在一侧打量曹雄。这时,他少阴、少阳两脉已通,全身气血已可自由运转,灯光照耀之下,愈觉俊美可爱,嘴角间笑意隐现,神态更是迷人。
要知曹雄本就长得俊俏、明艳,此刻,重伤初愈,在那明艳之中,又微现几分倦意,只看得龙玉冰心中怜爱横溢,不自觉移步到金环二郎身侧,握着他一只手,低声问道:“你的伤势,可觉得好了些吗?”
曹雄只觉一只柔软、滑腻的玉手,紧握着自己左掌,心中一阵激动,再难运气行功,睁眼望着龙玉冰,笑道:“我已好转不少,大概再有两天,就可以完全复元了。”
龙玉冰突然一声长叹,幽幽说道:“你的伤势好了,就要离开这里,不知哪年哪月,再能与你相见?”
曹雄笑道:“生离死别,总是难免,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龙玉冰听得一怔,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垂下头,默默无言。
曹雄目光凝注在龙玉冰脸上,又道:“你们昆仑派门下弟子,都得穿着道装吗?那李青鸾为什么不穿?”
龙玉冰心中一动,抬头望了曹雄一眼,又垂下头。
曹雄也不再追问下去,又闭上眼睛调息,不自觉熟睡过去。
待他醒来,天色已入了子夜,只觉身上盖着一件道袍,旁边侧卧着一个青色裹身紧装的少女,星目紧闭,睡得十分香甜。
曹雄细看那少女,正是龙玉冰,半侧娇躯,微闻鼻息,粉面匀红,香气袭人,在莹莹灯光照耀之下,愈觉得娇态动人。
曹雄看了一阵,突觉心中一阵跳动,越跳便越难以忍耐下去,他生性本极冷僻,只问自己好恶,从不为人多想,伸手把龙玉冰抱了过来。
龙玉冰好梦正甜,身子骤然被人一抱,立时惊醒过来,睁眼看时,不禁又羞又急,怒声叱道:“你要干什么?快些把我放开……”说着用力一挣,挣脱了曹雄的掌握。
曹雄冷笑一声,道:“你还能走得了吗?”纵身一跃,如影随形般追去,左掌“乌龙探爪”,猛向龙玉冰右肩抓下。
这时,金环二郎功力全复,出手快速无比。
龙玉冰骤觉劲风近身,反手一招“横架金梁”,挡开曹雄左手,双脚连环飞起,猛踢过去。
哪知曹雄陡然一个转身,让开两脚,直欺近身,左掌一扬,右脚疾上半步,欺人中宫,右手闪电攻出扣住了龙玉冰右腕,曹雄这几招变化,均是三音神尼手绘拳谱所载手法,龙玉冰哪里能够防守得住,微一怔神,已被曹雄紧紧抱住了。
龙玉冰激动得热泪盈眶,她已没有了抵抗能力,只得低声求道:“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地谈谈,你这样对我,不是爱我,我死在九泉下,也要恨你。”龙玉冰虽然极力挣脱,但是曹雄轻捏着了她尾龙、巨骨两处麻穴,龙玉冰毫无抵抗之力了。
石室中的灯光,突然黑暗了下来。
曹雄点制龙玉冰穴道的手法本极轻微,一刻工夫后,她受制穴道自行解开,但她已无力再挣扎反抗。
灯光又重新亮起,龙玉冰的神志也清醒过来,痛定思痛,忍不住悲从中来,伏在曹雄身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只觉心中涌集了无穷的委曲、痛苦,这一哭竟难遏止,而且哭声也愈来愈大,泪水浸湿曹雄前胸一大片衣服。
蓦地里,一声断喝道:“什么人在里面哭哭啼啼?”
这石室距洞口虽有数十尺距离,但因谷中幽静,又在夜阑之时,仍听得十分清楚。
这一声断喝,直似巨雷下击,只听得龙玉冰五腑震荡,那喝声她异常熟悉,一闻之下,立时辨出是大师兄黄志英的声音。
她收住哭声,定定神,对曹雄说道:“我大师兄来了,怎么办呢?”
曹雄霍然站起,冷笑一声,道:“就是你师父来此,我也不怕,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把他杀了。”说完,顺手取过金环剑。
龙玉冰急一把抓住了曹雄衣袖,泣道:“你不能出去杀他……”
曹雄冷冷地反问道:“不杀他,他也未必能饶得了你。”
龙玉冰道:“这个石室,是我们派中禁地,未得掌门师尊令谕,谁也不能擅入。大师兄和我是经掌门人指派轮流管理这石室,故可自由出入,但这个月轮我当值,大师兄也不能随便进来,你暂隐在石洞中,我去设法把他骗走。”
曹雄听她言辞柔和,不再坚持,放下金环剑,笑道:“这样做,只是太便宜你大师兄了。”
龙玉冰不答曹雄问话,缓步出了石室。只见黄志英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手横长剑,挡在那石洞口之处,看到龙玉冰后,微微一怔,退了几步,两道眼神却深注在龙玉冰脸上。
那眼光中似挟着两把利剑,只看得龙玉冰心跳脸热,她不自觉地低下头,看看身上衣服,问道:“看什么?你难道不认识我?”
黄志英道:“这等深夜之中,你躲在这石室洞里哭,想定有什么伤心之事?”
龙玉冰被他问得一呆,道:“我……我……我是想起了自己凄苦的身世……”
英志英无限关怀地慰道:“天已经快四更了,你也该回去休息,哭坏了身子,那就不值得啦。”说罢,眼神中无限柔和、关注,停步相待,似是要和她一道同行。
如在平时,龙玉冰尽可要他先走,但此刻,她却提不起这分勇气,只因她心中有着无限的愧咎,深觉对不起大师兄。凄惋一笑,道:“你在这里等,我去把石室中油灯熄了就来。”
这半年多来,她对黄志英的态度,一直是冷冰冰的,此刻,突然转变得十分柔和,只把黄志英喜得不断微笑。
龙玉冰奔入石洞,那曹雄正倚壁斜坐,神态十分轻松。他一见龙玉冰奔入石室,笑问道:“你大师兄走了没有?”
她此刻,说不出对曹雄是恨是爱,惟有用最大的忍耐,控制着心中的激动,凄凉一笑,道:“我大师兄在石洞外面等我,他要我跟他一同回三元宫去。”
曹雄抬起头,望着她淡淡一笑,脸上神情十分冷漠。
龙玉冰再也忍耐不住,只觉一阵心痛如绞,柔肠寸断,玉腕一扬,劈脸向曹雄打去。
金环二郎右手一翻,扣住她玉腕,冷冷说道:“你大师兄现在在石洞外等你,你如果不能保持镇静,闹起来于你有什好处?”
龙玉冰心头一凉,两行泪水顺腮而下,突然又变得十分柔弱,满脸愁苦,幽幽说道:
“你……你就忍得下心,不管我了?”
曹雄仰起脸,一声轻笑,道:“你要我怎么样管你?”
龙玉冰泣道:“我要你带着我走。”
曹雄冷冷道:“你不怕你师父派人追杀你吗?”
龙玉冰抬起头,用衣袖抹去脸上泪痕,无限娇羞道:“世界这样辽阔,我们找一处隐蔽地方住下,我……”
曹雄摇头一笑,接道:“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完,如何带你隐身安居?”
龙玉冰呆了一呆,“那你是存心弃我不管了?”
曹雄还未及回答,突闻石洞外传来了黄志英呼叫之声,微微一笑,推着龙玉冰双肩,低声说道:“你师兄在洞外叫你,你先回三元宫去吧,以后的事,咱们慢慢再谈。”
龙玉冰只怕大师兄闯进石洞,勉强收住眼泪答道:“你要在这里等我,我回金顶峰一趟就来。”
曹雄只是微微一笑,避不作答。
龙玉冰心中慌乱,讲完一句话,匆匆奔出石洞。
黄志英正等得心焦,见龙玉冰急奔而出,心中甚喜,迎上前问道:“师妹可是在打扫……”
忽见龙玉冰两颊泪痕未干:不觉一怔,下面的话,随之中断。
龙玉冰勉强一笑,道:“嗯!我在打扫石室,害你等久了。”
黄志英皱皱眉头,接道:“那你哭什么?”
龙玉冰抹去脸上泪痕,道:“我没有哭。”说着话,向前奔去。
黄志英追在身后,几次欲言又止,两人沿着山谷,联袂疾奔。
龙玉冰转过一个山角后,全力施展轻功,向前狂奔,她不愿和大师兄走在一起,因为黄志英的关怀慰藉,会加深她的愧咎和痛苦……
她一口气奔到梅花林中,才放慢脚步,一阵阵清幽的梅香,渗入心脾,但却无法使她波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她索性倚树坐下,仰视梅花出神。
这时,已是四更过后,星光迷蒙,隐约可辨景物,看那盛放梅花,依旧迎风飘香,但是自己这件事如果被师父查出,决难见容门下,大师兄知道了,更是要痛碎寸心,但最使她伤神的,还是曹雄对她的冷漠、寡情……
她愈想愈觉得前途茫茫,不禁伤心不已,忍不住一腔悲苦,热泪泉涌而出。
这等无声低泣,最是伤神不过,不大工夫,龙玉冰已陷入昏迷之中。
蓦地里,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问道:“是冰儿吗?你坐在这里哭什么?”
声音虽然柔和,但龙玉冰听在耳中,却如闻巨雷一般,沉昏的神志骤然清醒,抹了泪痕望去,只见师父站在身旁,微颦双眉,满脸慈爱。
她镇静下心神,颤声叫一声道:“师父……我……我……”
她本想在师父面前,坦率地说出事情的经过,然后才横剑自绝,但又想到那长春谷的石室之中,是昆仑派历代祖师法体奉置所在,庄严圣洁,竟自说不出口来。
玉真子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吧,我自会替你作主。”
龙玉冰只听得心如剑穿,一阵气血翻涌,几乎晕倒地上,师恩深厚浩大,更使她惶愧得无地自容,定定神、正待答话,突见一条人影疾奔而来。
龙玉冰看清来人形象后,不禁惊得一呆,只见他右肩处衣服破裂,鲜血浸湿半身,喘息如牛,一见王真子,只喊得一声师叔,人便晕倒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大变,使玉真子也失去了镇静,一伸手扶起来人,右掌在他的命门穴上一阵推拿。
那人缓过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玉真子已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快说!”
来人正是通灵道人门下大弟子黄志英,他长长吁一口气,强忍着伤痛,目光转投在龙玉冰脸上,一瞥而过,答道:“弟子巡查后山,遇到一个黄衣少年……”说至此处,一阵急喘,接不下去。
玉真子急道:“那人现在什么地方?”
黄志英喘息一阵,道:“弟子和那黄衣青年人相遇在长春谷口……”
玉真子不待黄志英说完,回头对龙玉冰道:“快替你大师兄包扎伤处,先把他血止住,送回三无宫交给你二师伯,替他疗治。”最后一句话未完,人已到数丈之外。
龙玉冰细看大师兄右肩伤处,长达三寸,血如泉涌,心头一急,撕下一块道袍,把他右肩紧紧捆扎起来,说道:“大师兄,我扶你回三元官去,让掌门师伯替你敷药疗治。”
黄志英惨然一笑,道:“你快逃吧!别管我了,我伤得虽是不轻,但休息一阵,还可以支撑着回去。”
龙玉冰心里一震,道:“你!你怎么……”
黄志英摇头惨笑,截住龙玉冰的话,道:“你不要多说了,什么事我都已明白,那黄衣少年武功、人才都比我强多了,你快些走吧,等三师叔转来后,只怕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龙玉冰脸色突变,泪垂双腮,道:“他……他把什么事都告诉你了?”
黄志英脸上闪掠一抹凄凉的笑意,道:“没有,但我能猜得出来,冰师妹,也许今生今世,我们已无再见面的机缘了,压存我心中十几年的话,今晚上我要一吐而后快,有唐突师妹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
龙玉冰只听得真情激荡,扶住黄志英泣道:“我恨死愧死了,大师兄,你这样深情待我,还不如拿剑来刺我两下好一些……”
黄志英突然挺身而起,拉着龙玉冰一双手笑道:“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换个所在。”
他虽然言笑如常,但顶门上却汗落如雨,握着龙玉冰的一只手也不住颤抖。
龙玉冰早已心乱如麻,她任由黄志英拉着她向前走去,这本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像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一般,流目四顾,神态茫然。
黄志英拉着她穿过梅林,越过了两座山峰,在一处崖下面坐下,淡淡笑道:“师妹,你还记得这地方吗?”
龙玉冰呆呆地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天际闪灿的繁星,对黄志英所问之言,浑如不觉。
他长长叹息一声,左手摇撼龙玉冰的秀肩,叫道:“师妹,师妹……”
龙玉冰啊了一声,从极度的痛苦中清醒过来,慢慢地把眼光移注在黄志英脸上,凄惋一笑,垂下了两行清泪,问道:“大师兄,你心里恨我吗?”
黄志英摇摇头,笑道:“不恨。”
龙玉冰突然伏在黄志英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面低声诉道:“你待我愈好,我心中的愧咎和痛苦愈深,我不能再走了,我要跪在师父面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