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鹤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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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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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话之间,已到了前舱,舱门垂帘早已高高卷起,那身披蓝纱少女,抱着琵琶,呆呆地坐在窗边一把木椅上,黛眉轻颦,秋水含愁,看样子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白衣少女一脚跳进舱门,跑到那身披蓝纱少女身侧,笑道:“小姐,他来了。”

那少女缓缓地转过头,望马君武淡淡一笑道:“我本来是不该再麻烦你啦,可是,我想起一件事,想问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对我说?”

马君武道:“什么事,但请说明,马君武知无不言。”

那少女道:“你知道括苍山在什么地方?”

马君武道:“括苍山距此遥遥数千里,远在浙东,你们可乘船出三峡,到镇江,弃舟登陆。”

那白衣少女叹口气,道:“你以前去过括苍山吗?”

马君武点点头,道:“去过两次。”

那少女脸上忽现喜悦之色,道:“那你一定知道白云峡?”

马君武心头一震,暗自忖道:半年前我送白云飞回浙东疗伤之时,似是听她说过,她住的地方名叫白云峡,不知这少女到白云峡去有什么事,这非得打听清楚不可。

他心里风车般打了几百个转,反问道:“看几位姑娘都不像常在外在走动的人,不知要到那括苍山白云峡有什么事?”

那少女叹口气,幽幽答道:“你猜得不错,我从小就在百花谷中长大,今年十七岁啦,从没有离开过百花谷一次。我娘在临死之前,对我说,要我在她十周年忌日那天,到括苍山去找一个人,这就是我娘的遗命,我自不能不听她的话了。”

马君武道:“你娘要你到括苍山白云峡去找什么人?”

那披蓝纱少女凄凉一笑,道:“找一个姓蓝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娘告诉过我他的形貌,还画了一幅图给我,我一见他,就会认识了。”

马君武愈觉奇怪,略一沉忖,又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那少女眼睛涌现出两眶晶莹的泪水,幽幽说道:“我娘死时,告诉我要去括苍山白云峡找他,弹几曲琵琶给他听听。”

马君武心头不禁一惊,暗道:“你那琵琶,弦音震腑,岂是能随便弹给人听的吗?”

只听那少女用银铃般甜脆的声音接道:“我娘只是这样嘱咐我,究竟为什么,我就不知道啦,但刚才我看到你听了我弹奏琵琶时的痛苦神情,我的心中有点明白了。”

马君武道:“你明白了什么?”

那少女叹息一声道:“我娘一定是很恨那人,所以要我弹琵琶给他听,好使他痛苦。”

马君武点点头,道:“不只要使他痛苦,而是要他受伤,或是死掉。”

那少女嗯了一声,道:“所以我现在很为难了,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找他?我小的时候,我娘就教我弹奏琵琶。不过,那时我不知道这琵琶会使人听了痛苦,我就很用心去学,等我慢慢地长大,看了那部《归元秘笈》,才明白我学的那些曲调之中,有很多很多的用处,当时,我心中还不大相信,直到刚才看到你听了琵琶曲调的痛苦样子,我知道《归元秘笈》上说的都是真的了。”

马君武只听得心中疑窦丛生,暗自忖道:看她一脸纯洁无邪,决不会谎言,但如果说她这些话都是真的,实使人难以置信。

马君武越想越觉得不解,忍不住问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会受琵琶曲调感染呢?”

那少女娇婉一笑道:“那《归元秘笈》里载着一种大般若玄功,要是练熟了大般若玄功,就不会受到那琵琶曲调的感染,当初我学习弹奏那琵琶时,我只知道照着我娘的指示去做,直到我看到《归元秘笈》后,才知道我娘教我学的是大般若玄功。”

马君武听得呆了一呆,暗道:那大般若玄功定是一种极高的内功,但这少女看上去娇怯柔弱,又不像练过武功之人,虽说上乘内功,不着形象,但总不能说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少女看马君武一语不发,只管望着自己发呆,神情木然,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马君武被她问得脸上一热,呐呐地答不上话。

那少女突然一颦黛眉,又道:“我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马君武被问得一呆,道:“姑娘已得《归元秘笈》上绝学,当今之世,已很少有人能和你颉抗,不知道还有什么需在下之处?”

那少女两道柔媚清澈的眼神盯在马君武脸上,笑道:“那《归元秘笈》上所记载的各种诀言,我虽都字字记入心中,但我除了练有大般若玄功之外,就只会弹奏几曲琵琶。”

马君武自是不相信她的话,但却不好追问,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几位到括苍山白云峡去,除了找那位姓蓝的以外,还要找别的人吗?”

他担心白云飞也被牵涉其中,故而探问一句。

那身披蓝纱的少女摇摇头,笑道:“我娘告诉我只找那姓蓝的一个。”

马君武仍不放心,又追问一句,道:“有位姓白的姑娘,你认不认识?”

那少女又摇着一头秀发,笑道:“我只认识五个人,我娘和这四个婢女,我娘死后,我只认识四个人了。”她想了一下,嫣然一笑,接道:“现在加上你,又是五个人了。”

他还未开口答话,那少女抢先笑道:“你叫马君武,对吗?”

马君武听了微微一怔,暗忖道:我自登舟之后,从未报过自己姓名,她怎么会知道呢?

那身披蓝纱少女,看上去虽是一片天真娇稚,但却是聪明绝顶之人,见马君武皱眉思索,眨了眨大眼睛道:“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怎么一会儿就忘了呢?”

马君武仍是想不起何时自报过姓名,摇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何时通报过自己姓名?”

蓝纱少女答道:“我刚才弹那《迷真离魂曲》,你听得受了伤,是不是?”

马君武道:“不错。”

那少女笑道:“这就是啦,你受了伤后,我要告诉你疗治之法,但你却不肯接受,对吗?”

马君武道:“这也不错。”

身披蓝纱少女道:“你受了伤,心里恨上了我,所以不肯接受我告诉你疗治之法,你当时摇着头对我说,我马君武还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这不是你自己报姓名吗?”

马君武恍然大悟,暗道:此女心思缜密,颖慧绝伦,只因久居深山大泽之中,很少和生人接触,故而望去一片天真娇稚,如能在江湖上历练一段时日,必是一位机智百出的人物。

常听恩师谈起,一个人初涉江湖之时,最是重要,如所遇非人,被诱入歧途,待陷身泥沼,再想自拔,极是不易。此女天性虽然善良,只是对世事毫无所知,再加上她娘死前遗训偏激,使她对天下的男人都充满敌意,万一再遇上坏人,诱她失足,后果不止可悲,而且可怕……

想到此处,脑际间陡然浮现曹雄和龙玉冰的影子,不禁激凌凌打了一个冷颤。

那少女看马君武沉思良久,仍然不发一言,忍不住又道:“我们一直就住在百花谷中长大,从没有出过一次门,很多事都不知道,我想求你带我们到括苍山白云峡去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马君武唔了一声,抬头望去,正好那少女也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他,匀红的嫩脸上,满是期待之情。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摇摇头,笑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待办,只怕不能陪你们去了。”

那少女淡淡地一笑,微微现出失望神色,道:“你有事要办,那自然不能陪我们去了……”她似乎言未尽意,但却倏然住口,缓缓转过头去,望着舱外滔滔的江流。

这少女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气质,既不是白云飞的高贵威仪,亦不是李青鸾的楚楚可怜。

白云飞美艳冷漠,如一株盛放在冰雪中的梅花;李青鸾娇稚无邪,如一株摇颤在风雨中的海棠;而这少女却若一株盛开在辽阔湖波中的白莲,清雅中蕴含着一种柔媚,随波荡漾,若隐若现,是那样不可捉摸。

她转头过去,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就没有再回头望马君武一次,这就使马君武大感尴尬,他呆了一阵,悄然退出舱门。

他回到后舱,闭上眼睛静静坐下,但他却无法使波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担心那位初涉江湖的少女会被人诱入歧途,更担心那一部千古奇书《归元秘笈》落入了绿林人物的手中,若一旦被绿林盗匪得到手中,后果实在可怕,说不定会造成武林中一场悲惨的浩劫。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后悔为什么不答应和她们一起到括苍山去!借机一尽人力,也许能使那少女不致被江湖宵小诱入歧途,最低限度,也可以劝她好好保管《归元秘笈》,不要落入绿林盗匪手中……但转念又想到师父安危,一时间难定主意,不禁心乱如麻。

顺水行舟,船快如箭,天到申末时光,已到了嘉定码头。

马君武招呼船家停下,跳上一只舢舨,回头拱手称谢。但闻舟中挣挣两声弦响,双桅帆船立时又顺流奔去。

他呆呆地站在舢舨,望着急驰而去的帆船,希望能再看那披蓝纱的少女一面,但他失望了,别说那位少女未再露面,就是四个白衣少女,也没有一个出舱。

舢舨靠岸,马君武弃舟登陆。回忆日中所遇,恍如经历了一场梦境,那少女似一颗璀璨在云雾中的星星,光辉耀目,却又是若有若无。

他无法记得清楚那少女形貌,但却感到她无一处不是美好到极点,一个娇媚绝伦的倩影,不停地旋展脑际,但当他用心去思索捕捉时,又觉得模糊不清。

他呆在江畔,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时间,心中泛荡起一种从所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使他惶惑不安……

突然间,一声佛号从他身后传来,惊醒了如醉如痴的马君武,抬头望去,只见渔火点点,夜幕已垂。

他一清醒,立时又想起师父的安危,转身见数丈外夜色中站着个身躯修伟的和尚,身披袈裟,手托铜钵,缓步向他走来。

那和尚落地脚步异常沉重,但举步却又轻逸飘忽,一望之下,即知有着精深的功力。和尚快步走近马君武身侧时,高大的身躯突然向前一倾,步履踉跄,直向马君武撞去。

马君武急忙侧身向右避开,哪知和尚忽的一声大笑,手中铜钵一抡,呼的一声,向马君武投去。

那铜钵足足有一个五升米斗的大小,卷着一阵劲风而来,声势甚是惊人。

马君武心中已明白和尚是有意寻衅而来,人家既然找上了头,纵是想避,也逃避不了,惟有立刻功行右臂,力贯双掌,硬接飞来铜钵。

和尚见马君武能把这百斤以上的铜钵接住,亦不禁微微一怔,正待欺身夺钵,忽听马君武大声喝道:“大师,接住你的钵子。”势随声发,双臂一振,铜钵反向那和尚飞去。

这一掷,尽了他生平之力,铜钵出手,突觉胸腹交接处一阵急痛,眼睛一花,张口喷出来一口鲜血。

马君武在船上受的内伤尚未全好,这一用力过度,伤势加重。

那和尚双手一伸,把铜钵接到手中,看马君武被震得喷出鲜血,知他已受内伤,哈哈一笑道:“小施主好大的火气,这百斤以上的铜钵,岂是好接的?”

马君武人虽和蔼,但骨子里异常高做,听那和尚一激,不禁心头人起,顾不得内伤严重,一提丹田真气,冷笑一声道:“在下和大师素不相识,自是毫无恩怨可言,出家人讲求与人方便,你却无事生非,仗着几斤蛮力欺人……”

那和尚不待马君武说完,仰脸一阵大笑,道:“这不过略施薄惩,如果你不能迷途知返,只怕连命也难保得。”说着,跄踉而去。

马君武被和尚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愕然一楞,细看那和尚走的身法,表面上似是吃醉酒一般,东倒西晃,站立不稳,实则出脚移步,都有一定部位,分明是一种极高功夫,只是自己认不出是什么身法罢了。

待他想喝问时,和尚已隐没于夜色之中。

这当儿,他忽觉胸腹交接之处,一阵绞疼刺心,不禁伸手捧腹,蹲在地上。突然,他手指触到了怀中两粒丹丸,随手取出一粒服下。

丹丸入口,顿觉一股清香直达丹田,伤疼立刻减去不少。

片刻之后,伤疼全止,他想不到那身披蓝纱少女所给丹丸竟有如此神效,顺手又摸出另一粒丹丸,正想服下,心中忽的一动,暗道:这丹丸如此灵效,岂可随便服用,留在身上,日后也许还有大用呢。

他找了一处僻静所在,盘膝坐下,依那舟上少女口授疗伤之法,调息了一阵,即趁夜色向峨嵋山赶去。他心中挂虑着师父的安危,施展出轻功向前狂奔,天色约莫初更时分,已到了入山的报国寺。

他略一休息,又继续向前赶路。他曾为追救苏飞凤来过一次,而且还和峨嵋派门下很多人动过手,这次重来,省了不少工夫,不需要再分辨道路,全力施为急奔。

到三更时分,他已赶奔百里以上的山路,抬头看去,夜色中隐隐屹立着一座高峰。

他停下身子,辨认一下四周景物,知道当前这座高峰,就是万佛顶了,那峰后有一座规模宏大寺院,就是峨嵋派主院万佛寺。

马君武数日前才从这里逃走,他知道万佛寺中的和尚个个武功都不弱。

峨嵋派在武林中的声誉,是和昆仑派齐名的正大门户。

他上次为救苏飞凤,仗剑闯山,轻过半夜的恶斗,用五行迷踪步法,闯过群僧拦截,终于把苏飞凤救了出来,但他自己却被万佛寺住持方丈超凡大师活活擒住,关入水牢。

这次,他又重来,心知如再被擒,对方决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把他关入水牢了事,势必要下毒手,纵然不把他当场处死,亦必要把他弄成残废。

但转念又想到师父,立时鼓起勇气,提气登峰。

这一座崖壁,足有三百多尺高,他攀上峰顶后,不禁微作喘息。

放眼望去,只见峰下万佛寺一片沉寂,重重殿院,星光下隐隐可见。

他正要举步下峰,脑际突然闪起一个念头,忖道:师父是否到了这里,还难断言,我如暗入寺中窥探,又有违武林规矩,倒不如堂堂正正地拜山,当面询问师父下落,料想以峨嵋派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当不致隐瞒不言。

打定主意,不再隐藏身形,正想举步下峰,突闻不远处暗影中,冷笑一声,道:“好胆大的娃儿,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人随声现,但闻一阵飒飒微风响起,面前陡然现出来一个身躯高大的僧人,身披袈裟,手托铜钵,正是在江岸畔遇上的那个大和尚。

马君武此刻,已知这大和尚是峨嵋派中人物,适才路中寻衅,旨在示警,当下一躬身,长揖笑道:“晚辈是昆仑派门下。”

那和尚哼了一声,道:“我早知道你是昆仑派门下了。”

那和尚看马君武明知非自己敌手,但仍十分沉着,毫无一点警恐之色,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胆色,又道:“我劝你迷途知返,想不到你仍敢来。”

马君武微微笑道:“大师既是峨嵋派中人,那是最好不过了,晚辈这次重拜万佛寺……”

那和尚冷哼了一声道:“上次我掌门师弟看在武林同道份上,任你逃走未追,你认为我们不知道你逃走吗?这次你敢重来,可是自寻死路!”

马君武听他口气,心道:此人原来是超凡大师的师兄,无怪功力惊人,当下微微一笑,道:“晚辈这次重来万佛寺,只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和尚怒道:“是什么事情,竟找上了我们万佛寺?”

马君武仍是心平气和地笑道:“昆仑派玄清道人老前辈,可曾驾临贵寺?”

那和尚面色突然缓和下来,笑道:“你是玄清道人的什么人?”

马君武道:“玄清道人是晚辈恩师。”

和尚道:“老衲和你师父有过数面之缘,他还住在玄清观吗?”

马君武道:“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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