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苏朋海、史天灏,站成了一个圆圈,把那万年火龟围在中间。
只见它把龟颈缩入壳中,只露出两只眼睛不停地转动,看着围在它四周的人群。
史天灏伏身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山石,一抖手直对灵龟打去,但闻砰的一声大震,正中龟背,那拳头大小的山石,被撞击得片片碎裂,但那灵龟的鲜红外壳却是丝毫未损。
那万年火龟对这强猛的一击,似乎毫不在意,龟头微一伸动,又缩入壳中,两只闪动着绿光的眼睛却注视着铁剑书生,缓缓向他爬去。
史天灏神色十分紧张,运功握剑,慢步后退。
苏朋海一皱眉头,暗自忖道:这只小小火龟,能有多大狠劲,史天灏怎么这等害怕……
心念一转,暗中潜运功力,正待举拐击去,忽见那灵龟长颈一伸,全身电射而起,一团红影,直向铁剑书生扑去。
史天灏早已有备,侧身一让,手中铁剑一招“巧打金钟”,斜劈而出。
但见史天灏手中铁剑和那红影一触,忽地松手丢剑,急纵而起,一掠跃出一丈多远。
白云飞定神看去,不禁暗暗心惊,原来那灵龟长颈在一伸之时,竟然暴长了两尺多长,扁嘴大张,咬住史天灏的铁剑,但闻一阵嗤嗤之声不绝,那精钢制成的铁剑,逐渐缩短,原来灵龟竟把铁剑当成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这等嚼食钢铁之事,实是闻所未闻的奇观,看得环守在四周的武林高手个个惊心。
苏朋海一晃肩跃到铁剑书生身侧,低声问道:“灵龟外壳坚逾金石,口齿又这等犀利,不知用什么方法制它?”
史天灏叹道:“其口齿犀利,还在其次,最使人难以防备的是,是它口中喷出红色毒雾,奇毒无比,只要闻触少许,必死无疑,如果我们激发了它的野性,只怕它要喷雾伤人了。”
苏朋海道:“这么说来,难道你就没有制服它的办法吗?”
史天灏眼珠转动,忽然胜现笑容,低声答道:“我住这卧虎岭下十五寒暑,但目睹此物出没,只不过三数次而已,前年一次曾见它口中喷出红色毒雾,毒毙了数只虎豹,是以得知它能喷雾伤人,但却没有料到它体壳坚硬至此,口齿能嚼钢铁,是以未备制它之物……”
他略一停顿,声音变得更低,接道:“咱们眼下就是能得到这万年火龟,也难免和华山、雪山两派拼搏一场,以我愚见,杜维笙和滕雷,都是阴诈无比之人,届时他们在利害一致之下,只怕要联手攻我们,不如借这万年火龟之力,先把他们除去,既可减去日后两大劲敌,又可保得灵龟,不知意下如何?”
苏朋海捋髯沉忖一阵,道:“办法甚是高明,但此举实在有背江湖道义,一旦传扬出去,对咱们威名不免有损。”
史天灏笑道:“帮主虽是胸怀磊落,但杜维笙、滕雷却非善良之人,只怕他们预谋对付我们的手段,更为阴险毒辣。以我的拙见,还是借机把他们除去的好。”
苏朋海笑道:“不错,眼下江湖中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以杜维笙和滕雷心地最为险诈,但咱们只要留上点心,不入他算计之中也就是了。”
史天灏见苏朋海一直反对他暗中算计两派中人,心中暗暗佩服,忖道:此人无怪能领袖群雄,言行气度,都非常人可及,实是一代枭雄。
他沉忖一阵,抬头笑道:“帮主威德,实令人肃然起敬,无怪使江湖上群雄归心,史天灏只有佩服……”
轻轻叹息一声,又道:“这万年火龟,喷出火雾,绝毒无比,不管人畜,只要触及,必死无救,我自前年看得之后,就日夜筹思破它之法,虽然耗尽心血,亦想不出良策……”
苏朋海目光转投到灵龟身上,笑道:“此物只不过有尺许大小,纵然能喷毒雾伤人,但也不能说永无休止,咱们轮流击打,不难把它击毙,只不知击毙之后,是否还有效用?”
史天灏笑道:“此物珍贵之处,全在肠内一粒火丹,如果把它击毙,只怕灵效要减损不少。”
他微一沉吟,又道:“我已想出一个活捉它的办法,但不知能否收效。”
妙手渔隐招公义突然插嘴接道:“这万年火龟既有内丹,必已通灵,只要能把它摆布得力尽能竭,自然会俯首听命。”
史天灏笑道:“不错,据我这十五年潜研所得,已想出几种摆布它的办法,但必须先把它擒住之后,始可轮流相试,迫它献出内丹……”
几人在谈话之间。那万年火龟已把史天灏的铁剑吃去半截,忽的长颈一收,又缩入龟壳之中,两眼绿光闪烁,不停转动。
铁剑书生急道:“帮主小心,此物又准备向人施袭了。”当先跃开。
苏朋海、招公义亦纷纷跃藏石后。
但闻那万年火龟吱吱一阵狂叫,缩藏在龟壳中的长颈忽地直伸起来,扁嘴大张,利牙森森,一种似雾似烟的淡红气体,由那张大的扁嘴中缓缓地喷出。
铁剑书生史天灏知道火龟口中喷出的红色烟雾,奇毒绝伦,一被沾染,立时就毒发倒毙,赶忙高声喊道:“快些抢在上风隐身……”他口中不住喊叫,人却向那巨松处奔去。
南天一雕周公亮,早已把应用之物准备妥当,放在一具大木箱内,史天灏奔到巨松旁木箱放置之处,迅速地取出一套特制的橡皮衣眼。
那衣服看上去十分笨重,但裁制却很合铁剑书生身材。
他迅速地穿好衣服,又带上面具,探手抱起那木箱中放置的一坛陈年老醋,打开封口,缓步向那万年火龟走去。
这时,那灵龟喷出的淡红烟雾,已散及一丈方圆。
铁剑书生史天灏仰仗身着特制的橡皮衣服,直冲红色毒雾之内。
要知这是一件十分冒险之事,史天灏这身特制的橡皮衣服,只是他个人想出来的办法,是否能抵御万年火龟口喷的毒雾,连自己亦不清楚……
南天一雕怀中抱着一个古玉制成的石盒,神情十分紧张地望着义弟,不仅是他,当场的武林高手,都不禁有些紧张,这当儿,大家忽然都觉得史天灏十分重要,因为眼前几人,能知那万年火龟特性的只有他一人,如果他不幸被灵龟所伤,就再无人能知道那捕捉火龟之法……
铁剑书生史天灏在冲进那淡红的烟雾之后,心中亦是万分紧张,他知道只要自己的猜想不对、立即将送命在那毒雾之下。
突见那万年火龟由地上跃射而起,疾比流矢,向他胸前撞去。
铁剑书生史天灏虽然看得十分清楚,但因身着厚重的橡皮衣服,运转极不灵活,但觉胸前如受千钧铁锤一击,再也拿不住桩,后退了四五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周公亮目睹义弟险象,不禁失声惊叫,正待纵身跃出,却被妙手渔隐招公义一把拉住,道:“不可妄动,你纵然不惜冒险,但只不过枉送一条性命,而且还将扰乱史兄的心意……”
这时,白云飞右手中已扣好三粒牟尼珠,运功蓄势,准备接应铁剑书生史天灏。
苏朋海手中也握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山石,目光注定场中变化。
铁剑书生史天灏在被那灵龟撞击坐倒之时,双手高举着那坛陈年老醋,是以他人虽跌坐地上,手中瓷坛却毫无损伤。
那万年火龟在撞倒史天灏后,忽然吱的一声怪叫,不再扑咬,转身缩颈,向来路奔去。
史天灏一见灵龟果然受制,不由胆气一壮,忽的一下挺身跃起,把手中瓷坛急向火龟投去。
他身着厚笨的橡皮衣服,自知难以追上,心中一急,连瓷坛一齐掷出手。
但闻一声砰然巨响,瓷坛击在一块大岩石上,碰得片片碎裂,那坛中盛装的陈年老醋被那一击之势,沥洒了数丈方圆,有如一阵骤雨。
说也奇怪,那壳坚如钢、齿能碎铁的万年火龟,被飞溅老醋洒中身上后,忽地停了下来,长颈亦完全缩入龟壳之中,动也不敢再动。
史天灏想不到这一坛陈年老醋竟有如此灵效,不禁心头大喜,回头望着南天一雕停身之处,不住招手。
周公亮手中捧着玉盘由巨松后一跃而出,两个纵身,已到了史天灏身侧。
史天灏接过玉盒,举手示意周公亮退回原地隐身,以免危险,然后,自己手捧玉盒向灵龟走去。
但他心中仍然有些害怕,担心火龟反击,运功戒备,缓步而走。
哪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万年火龟长颈一直深缩在龟壳之中,连挣扎也没挣扎,就被他移放在玉盒之中。
史天灏扣上了玉盒盖,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迅速地脱下橡皮面具,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乐而忘形,连身上的橡皮衣也顾不得脱下。
海天一叟苏朋海当先由隐身岩石之后跃奔过去,脚步还未站稳,突闻衣袂飘风之声,白云飞如影随形也到了铁剑书生史天灏身侧。
她脸色一片肃穆,星目发光有如冷电,启樱唇婉转出一缕清音,说道:“史天灏,我师兄伤重,命悬旦夕,你我有约在先,你捕获万年火龟后,先替我师兄疗治伤势,现下你既然捕得火龟,希望你能遵守约言。”
史天灏收敛住大笑之声,慢慢脱去了身上笨重的橡皮衣服,微微一笑,道:“我既答允疗治你师兄伤势,自然要守信约,不过,险关还未渡过,华山、雪山两派,扼守在山谷要道……”
他话还未完,突问几声冷突破空传来,笑声未住,人已落到数丈之外。
白云飞转脸望去,见来人正是八臂神翁杜维笙和白衣神君滕雷,两人联袂而立,嘴角间都挂一丝冷笑。
苏朋海一扬双眉,呵呵两声,道:“怎么?你是否准备推翻约言,现在就下手抢夺万年火龟?”
杜维笙目光投注那盛装灵龟的玉盒上,冷冷地接过:“既然早晚都难免一场争夺之战,那就不如早些拼个胜负出来的好。”
滕雷阴恻恻一笑,接道:“杜兄之言不错,兄弟也有这个意思。”
白云飞突然纵身而出,星目横扫了杜维笙、滕雷一眼接道:“既然两位有心早些动手,那是最好不过,我愿打头阵,不知两位中哪一位想先出手,我愿奉陪走几招。”
杜维笙、滕雷四道眼神一齐转投在白云飞的身上,只见她气定神闲地站在场中,人虽文雅,但却潜蕴着一种逼人的威仪。
滕雷一咧大嘴,笑道:“你是什么人?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白云飞陡然一扬黛眉,冷冷地答道:“我没有兴趣和你罗嗦,你也不配问我姓名……”
滕雷乃一派掌门之尊,哪里能忍受这等激讽,口中不停地冷笑,暗中却潜运功力,准备一举就把对方击毙。
白云飞因惦念马君武伤势,才挺身而出,想把华山、雪山两派早些击败,以迫史天灏给马君武疗伤,是以在跃出叫阵之时,已存了速战速决之意,早已运集了功力待敌。
这时,史天灏已把那盛放灵龟的玉盒抱在怀中,川中四丑和南天一雕,护守他的四周。
杜维笙左手横着青竹杖,右手控着一把金丸,虎视眈眈,监视眨着史天灏一举一动。
三手罗刹彭秀苇,亦由那隐身草丛中缓步走出,停在白云飞身后丈余远处,她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紧握着一把七步夺魂沙,左手握着一支阴磷雷火箭,目光流动,环顾全场。
苏朋海、区元发、招公义等亦都运功戒备,使这段幽寂的山谷中,充满了一片杀机。
白衣神君滕雷那冷笑之声,一直延续不断,而且声音愈来愈大,尖厉刺耳,难听至极。
突然,由来路上传过来两声长啸和滕雷那尖厉的冷笑声遥相配合,但闻那划空长啸由远而近,瞬息间已到几人停身之处。
白云飞微侧星目望去,见来者正是和滕雷同来的那两个瘦长的白衣人。
这两人一到几人停身之处,立时放缓脚步向白云飞逼去,滕雷那尖厉的冷笑之声,亦倏然收住。
彭秀苇忽然上前一步,冷冷地喝道:“你们想以多为胜吗?
那就先试试接我一把七步夺魂沙。”
她喝声方自出口,那两个瘦长的白衣人忽然同时一挫腰,衣袂飘处,暴射而起,一左一右向白云飞合击过去。
白云飞早已蓄势待敌,一见两人出手,蓦然一颦黛眉,双肩一晃,施展出五行迷踪步法,娇躯从两人合击掌势中疾穿而过,双手同时反臂拍出。
那两个瘦长的白衣人,最善合搏之术,联手出击,攻守均严,对方如不硬接攻势,必然被迫后退,白云飞以奇奥的身法从两人之间闪穿而过,已大出两人意料,反臂拍出掌势又丝毫不带破空之声,两人略一怔神间,已各自中了一掌。
白云飞存心早些压服强敌,以迫史天灏先替马君武疗治伤势,故而出手极重,掌势劈出虽无破空之声,但掌心中却蓄势含了强劲的内家真力,极柔之中暗含刚猛,在掌势击中敌人之后,那含在掌心的内劲,才骤然外吐伤人。
那两个瘦长的白衣人在中掌之后,才觉一股弹震之力直逼过来,双双大吃一惊,一面运劲抗拒,一面借势向前跃去。
白云飞掌势先中敌人,内劲随后而发,待两人运功抗拒时,她早已收掌向滕雷扑去。
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两个瘦长白衣人应变虽快,但仍被白云飞纤掌中蕴含骤发的内力震伤,身子落地之后,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在一旁观战的武林高手,一个个看得脸色大变,不知白云飞用的什么身法,能从两人合击之势中间穿而过……
白衣神君目睹白云飞出手的奇奥身法,早已暗自惊心,狂妄之态一扫而空。
他毕竟是心机极深之人,眼看两个师弟在一交手间就吃了大亏,又见白云飞扑来之势,迅速如电,立时纵身一跃闪向旁侧,暗中把功力运集右掌,等待白云飞双脚刚刚沾实地,运功一挥劈出。
一股强猛的劈空潜力,浪翻波涌般斜撞过来。
白云飞冷笑一声,左掌一引滕雷击来力道,皓腕一翻,反向八臂神翁杜维笙打去。
她这“导阴接阳”手法,虽是武学中一种最高的接力打力绝技,但运用之人亦得凝神运气,不能丝毫大意,用本身的真气先接住对方击来的内家真力,引为己用,反击别人。
顿时一股划空狂飙,随着白云飞翻转的皓腕,直向杜维笙停身处击过去,强猛的劈空劲气,激荡起呼啸之声。
杜维笙数十年江湖历练,会过不少高人,见闻极为广博,对天下各门各派武学,大都能知概略,但却从未见过白云飞所用的奇奥手法,能在一翻腕间,把敌人劈出的强猛力道移击他人,这等精奇的武学,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禁大吃一惊,来不及移步作势,猛一提丹田真气,双臂一抖,凌空而起,疾若离弦飞矢,笔直而上,那急袭狂飙掠着他双脚而过。
再看白云飞时,但见她青衫飘飘,掌势如缤纷落英,出手全是进击招数,快得使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
白衣神君滕雷,却是凝神固守,双掌左封右挡,把门户封得十分紧严,白云飞虽然攻势凌厉,但一时间要想击伤对方,亦是不易。
突然间,一声尖锐刺耳惊叫声震动了全场,白云飞亦被那的惊呼之声震动,倏然收掌跃退。
她还未来得及转脸探看,耳际已连续响起杂乱的惨叫声,紧接着扑通、扑通一阵急响,川中四丑、南天一雕、铁剑书生,都纷纷跌摔地上。
一条人影由铁剑书生史天灏身侧腾空而起,火光照耀之下,可见那跃起人影,怀抱着盛放万年火龟的玉盒。
这陡然的大变,使苏朋海、杜维笙、滕雷等敌意全消,不约而同一齐跃追过去。
白云飞秀目一瞥之间,已看出来人武功高不可测,但那万年火龟关系着马君武生死,岂能袖手不问,娇哼一声,施出“流星赶月”身法,穿空斜飞,横向来人前面截去。
她已看出来人身法奇快,是以,那纵身跃截之势,超前了数尺距离,两掌亦同时运功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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