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没好报。”知府大人悻悻地,眼看雷振远凶神恶煞的样子,改用无奈的语气说:“你不要也行,我不强求你收下。但是今天无论如何你还得把人抬回去,等过了春节到正月初五才退回来。要是你现在就要退回来,我倒霉了你姐姐也跟着受罪。”
二姑奶奶接过话茬儿,劝雷振远:“对呀,你不过是多花了几两银子,多养她几天的饭,大家都平安无事不更好。”
雷振远不好再坚持马上退人,多花银子他倒不在乎,他只是害怕如月找他的麻烦,回去跟如月说明了媚儿只是暂时住几天,她应该可以体谅的。
“那我就再抬回去,说好了,到正月初五我是肯定要退回来的。”雷振远无可奈何地回答,疲倦地坐在椅子上。
“这就对了,我不会叫你吃亏的,这是那个丫头的伙食费。”知府大人眉开眼笑地掏出荷包,故意掏出一锭银子放到雷振远的面前,以证明这媚儿仍是他府上的人,只是暂时借宿雷振远府上。
雷振远心烦意乱地把银子抛给知府大人,抓起酒壶喝酒,不耐烦地说:“去去去,谁稀罕你几两银子,要不是夫人不高兴,兄弟我十个八个都养得起。”
知府大人眼前一亮,示意二奶奶奶离开:“你去叫人重新炒菜来,我与你兄弟喝两杯。”
036。无药可救
o36。无药可救
小红轿子孤零零地摆在府衙的大门外,媚儿躲在轿子内哭泣,她两眼红红的,又冷又饿。
二姑奶奶叫人另外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酒菜,知府大人与雷振远相对饮酒。
知府大人一面喝酒,一面打量坐在对面的小舅子。雷振远体格健壮,精力充沛,只要看他那结实的块头和灼灼的目光,就知道他是个体力过剩的家伙。雷振远是什么货色,身为姑老爷兼酒友的知府大人是一清二楚的。
知府大人不怀好意地瞟雷振远,故意感叹地说:“过去,清州城人人都知道,好酒、美人是雷老弟你的嗜好。现在看来,老弟你是要洗心革面洁身自好与弟妹厮守了。”
“唉,我夫人她,是挺好的。就是只有一个女人,不称心。”雷振远叹气摇头。能拥有如月这样一个美年轻美貌的夫人,雷振远是乐开了怀,如月身体好时他绝对不会染指其他女人,只是如月有孕后不能承欢,精力充沛的雷振远就不能守身如玉了。
“对,对。老弟你说得对,我们男人是不能只有一个女人的。”知府大人情不自禁地用力拍大腿附和,十分赞同雷振远的说法,还用筷子夹起一块肉说:“不论是哪一道菜,不论它的味道有多鲜美,吃多了都会腻烦。这女人也一个样,不论她长得是沉鱼落雁也好,是羞花闭月也好,天天面对一个女人,谁都会腻烦的,要换另一个女人才有兴趣看。”
整天面对一个女人会腻烦?不见得。
雷振远的头脑中闪现出如月的各种面容,翩然巧笑的,一脸厌烦翻白眼的,冷若冰霜的,两眼喷火柳眉倒竖的,两眼微闭甜甜入睡的,每一张面孔都让雷振远倍感温馨,想不出如月哪里让自己厌烦。
只求夫人不厌烦自己,雷振远可不敢厌烦夫人。
雷振远摇头,长叹气:“我夫人是挺讨人喜欢的,就是见不得我和其他女人要好。”
真是不可思议,被人家当街追打颜面无存,背地里还夸她好。
知府大人喝了不少的酒,看到雷振远一脸沉醉地想如月,不屑地说:“不过是一个醋坛子,不会好到哪里去。”
敢当老子的面,抵毁老子的夫人。
“你说什么,不准说我夫人的坏话。”
雷振远不高兴了,睁大眼睛瞪眼看知府大人,严肃地提出警告。如月当面背面不知道骂过雷振远多少次了,怒火中烧时将搜索到的坏话都用到了雷振远身上,将他骂得一文为值。偏偏雷振远本人没有说过如月的一句坏话。
本人经常被骂得狗血淋头都没有舍得骂夫人一句,我夫人又没有得罪你知府大人,凭什么说我夫人是醋坛子,雷振远愤怒了。
“你,你。不可救药。”知府大人哭笑不得,在雷振远生气的注视下,一连喝干了几杯酒,适时转移话题:“你自己都承认只有一个女人不够用,为什么就不收一两个在身边,强过你到外面偷鸡摸狗。”
“唉,我要是收一两个女人在身边,就离死期不远了。我夫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她会往死里整我的。”
有贼心没贼胆!
知府大人不得不为这位名震江湖的雷老虎打气鼓劲:“怕什么,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还真的怕她。每次我找过其他女人回到家,就像是刚刚做过贼一样胆战心惊害怕她现。明目张胆地放一个女人在身边,我还真的没有这种胆量。”赫赫有名的雷老虎,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自己是孬种。
知府大人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好半天才能说话:“你到底怕她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倒去害怕自己的女人,她要是不听从你的,你就休了她。”
“不行,绝对不行。”雷振远急得涨红了脸,不停地摇头:“她正盼望着我休了她。她得知是我抢回来的,整天想着离开。”
别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要离开,还得求男人写一张休书,这如月是雷振远抢回来的,她要是跑掉了,雷振远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骄傲的笑浮上知府大人的脸,在这方面他比这位小舅子强得多,足可以充当小舅子的先生。知府大人自豪地给雷振远指点迷津:
“女人嘛,见到男人纳妾肯定受不了,她会跟你哭跟你闹。没事的,过一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知府大人偷偷地看门口,仍是不放心,走到门口边看了一会,确信没有人在门外偷听,才压低了声音对雷振远说:“我刚纳妾时,我夫人死活不肯,又哭又闹。我没理会她,照样接妾室入门,与妾室厮混。我夫人自己哭了两天,哭得她自个都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哭了。事后仍是照样服侍我。我再次纳妾时,夫人她一滴泪都没有了,面无表情地给我张罗......”
“浑蛋,你欺负我姐姐。”雷振远怒不可遏,拿筷子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愤怒地用手指知府大人骂。从知府大人的得意洋洋中,雷振远能够想像出姐姐的辛酸。幸好相隔一张大桌子,要不雷振远真想赏给知府大人一耳光为姐姐出气。
呃,自己的夫人就是这雷老虎的亲姐姐。知府大人只顾现身说法,就忘记了这层关系。
知府大人困窘地举杯,两杯酒下肚后才恢复了常态:“你姐姐也是女人,她嫁给了我就得以我为天。我可没有亏待她,后院的事向来是由她说了算,家中财物都是她掌管,你还想要我怎样。”
雷振远想想也对,姐姐都受得了,自己挑什么刺。不过,雷振远可不想学知府大人,如月要是连续哭两天,他的嘴皮子肯定被磨破,精神一定会被这哭声震得崩溃,就是纳个女人在身边也无心享用。
知府大人继续拯救这位得了心理恐惧症的小舅子:
“怕弟妹跑了?亏你闯荡江湖十几年,这点都想不透。她在你府上呆了一年,又身怀六甲的,她要是离开你家另找一个好人家的话,只有做小妾。放着当家主母不做,去做小妾,我看她不会做这种蠢事。她的父亲谢通判也不会让她这样做的。”
“你是说,我的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雷振远是将信将疑,总觉得知府大人出的主意不可靠。
“放心,肯定不会离开的。你想干啥就干啥,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知府大人为小舅子鼓劲。
“不行,行不通的。我还是不冒这个风险的好,为个丫头气跑夫人,太不划算。”一想起如月听到是被自己抢回来掉头就跑的情景,再想想如月和老夫人密谋离开的事,雷振远心有佘悸。
无药可救!
知府大人再没有力气拯救小舅子,反正再说下去也白费力气,懒洋洋地说:“我是说说而已,究竟要怎样做,当然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雷振远吃饱喝足,走出去指挥人抬走小红轿子。
“这抬过去抬回来的太折腾了,要不我们就不顾忌了,叫他不要抬回去了。”二姑奶奶看到雷振远闷闷不乐地离开,心中不忍。
“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他再抬回来?他这一抬走,是再也不能抬回来了。”
“什么?你刚才明明和我弟弟说明了,到正月初五再抬回来的。”二姑奶奶惊讶地看知府大人,连小舅子都诈,太黑心了。
“你这个弟弟,我可是心知肚明。这样一个小美人放在身边,肯定心痒难受,明的不敢来,暗地里肯定偷偷地吃了。他用过的女人,能收回来?到时不管他是纳为小妾也好,收作通房也好,他都得留下。”
。037。郁闷的春节
。o37。郁闷的春节
如月一觉醒来,天已晌午,就觉得饥肠辘辘,走出玉馨院才知道雷振远没有回来,雷府中的下人个个没精打采,喜气洋洋的新春佳节,个个饿得有气无力。
“为什么不开饭?不用等老爷回来了,我们先吃饭。”如月坐在大厅中,向何管家吩咐。
何管家饿得垂头丧气的,努力半天挤不出个笑脸:“夫人,没有祭拜祠堂是不能开饭的。老爷不回来,我们就得等下去,等老爷回来祭拜过祠堂才能开饭。”
雷振远要是一两天不回来,这雷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都有可能成为饿死鬼。
雷磊轩从外面进来,垂头丧气地坐在如月身边,只叫了一声“母亲”就不再说话,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
大厨房里,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排得琳琅满目,诱人的香味让附近的人精神差点崩溃,守着无数的佳肴饿肚子,谁都抓狂。
没办法,如月吩咐何管家,把现有的糕点都拿出来分给雷府的上下人等。一两块蛋糕下肚子,感念了夫人的恩典几分钟后,大厨房中飘出的香味叫雷府的人仍是饥饿难忍,好几个人跑到大门口处翘向远处张望,盼望早点看到雷振远的身影。
如月坐在大厅中,对雷振远的迟迟不归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老爷回来了。”何管家从外面进入,撒拉着脑袋瓜子,不敢看如月。
如月松吁一口气,这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现在太阳已经偏西了,按以往的规矩主子吃了下人才能吃,今天这种情形,等雷振远和仇洪良喝过酒后,肯定有人饿晕了。
“管家,你马上去准备,等老爷祭拜祖先后全府上下一起开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灵活变通一下。
“是,是。”何管家打起精神去准备。
雷振远出现在大厅门口,阴沉着脸,快步走到如月旁边的椅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雷振远刚刚靠近,如月就嗅到了他身体上浓浓的酒气,显然是在外面吃饭了。
自私自利的家伙,抛下一家上下忍饥挨饥,自己在外面大吃大喝。
如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雷振远看如月的脸色,心中毛,暗自思忖:“自己还没有开口,她就绷脸,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忐忑不安地看如月,要说话难开口。
雷磊轩惊讶地看父亲,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父亲正在紧张兮兮地望母亲,欲言又上。
在旁边服侍的晴儿和莲儿眼睛望着鼻子,若无其事。
反正迟早都要说的,雷振远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果断地说:“夫人,那小红轿子,我又叫人抬回来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雷振远后面的话,如月震惊地望雷振远,难以置信。
雷振远慌忙解释:“我刚才送到府衙时,姑老爷死活不敢收,说是春节中礼物被退回不吉利,要那丫头在我们这里暂时住几天,到了正月初五才可以送回去。我已经与他们说定了,一到初五就送人走。”
如月不作声,狐疑的目光在雷振远的身上来回移动,脑海中闪现出雷振远与媚儿眉来眼去的画面,心里头堵塞难受,再看到雷振远的眼光闪烁不定不肯与自己对视,更是形迹可疑。
“到初五时你真的会把她送走?”如月十分地怀疑。
“我绝对不骗你,一到初五就送她回府衙。我已经和姑老爷商量过了。”雷振远赌咒誓,信誓旦旦。
不管信与不信,现在都没有办法将人赶出府去,如月无奈地叫来管家娘子,叫她安排媚儿到秀春院的客房中住,并要她向媚儿说明是暂时居住,到初五仍回府衙。
“夫人,你听我说......”雷振远看到如月闷闷不乐,就要进一步解释。
如月有气无力地向雷振远摆手,懒洋洋地说:“老爷,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好不好?你还是快点去祭拜祖先,好让我们吃饭。”
“什么,夫人......你还没有吃饭?”雷捱远吃惊地看懒洋洋的如月,再看看瘫软在旁边椅子上的儿子:“你还没有吃饭?”
“没有。”雷磊轩人软绵绵的,话也是软绵绵的。
雷振远懊恼地一拍脑袋,想起今天是春节,这过年过节的没有祭拜祖先是不能开饭的。自己为退丫头的事忙晕了,把家中的事就忘记了,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我这就去,马上去。”
雷府上的下人看到雷振远,勉强振作精神忙碌。
那高高在上的祖先,不知道会不会埋怨雷振远不按时上供?
这推迟了三个小时的午餐,让平常吵吵闹闹吃饭的孩子们异常地安静,雷磊轩和仇氏三兄妹都匆匆忙忙地往肚子里塞食物,食物放进了肚子里,仍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先填饱肚子再说。
雷振远已经吃过午饭了,只是应景地坐在桌子旁边相陪,慢腾腾地喝酒,想想媚儿的事还没有向如月解释清楚,不知道如月心中是怎样想的,偶尔向旁边的如月看一下。
近来烦心事不断,真憋气。
如月近段时间食量很大,现在想想在秀春院中的媚儿,如心中平添一根刺,总是难以舒畅,各种美味索然无味,只是害怕缺少营养强迫自己进食。
仇洪良夫妇脸色平静地吃饭,不时交换一下眼色。
李姨娘是桌子上胃口最好的人,津津有味地品尝各种菜肴,没有辜负厨师的精心炒作。
往年春节,雷府上都是笑语喧哗,猜拳划枚的声音此起彼伏。今天吃得特别的迟,送出了两次的小红轿子又抬回来了,老爷回来后脸色一直阴沉,夫人心事重重,下人们谁敢高声,个个都是闷声吃喝。
整个雷府一时间竟然是郁闷无比。
媚儿独自一个在秀春院的房间中用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里面的床铺中堆放着刚刚送来到各种衣服,媚儿想起刚才管家娘子的话,实在咽不下这鲜美的菜肴,重重地放下筷子,恨恨地说:“不,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
038。恶性难改
o38。恶性难改
明天就是正月初五,明天媚儿就要离开雷府,回府衙去了。
一想到明天雷府就会恢复往日的平静,如月的心里是一阵的轻松,回想这几天来自己从来没有踏入秀春院一步,如月的心中有点过意不去,媚儿虽说是二姑奶奶家的丫头,好歹也算是个客人,在这临别之时自己一尽地主之谊,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
如月搀扶着周妈,叫晴儿和莲儿在两旁挑灯笼,慢慢地向秀春院走去。
有一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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