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听到这话,如获至宝,接过话茬儿说:“这些年你帮着管理府上事务。日夜操劳,辛苦了!我就是再想偷懒,自家的事,也不好老麻烦你。以后府上的事,不好再叫你操劳了,我自个来处理。”
如月刚才还在想,找什么借口从卢夫人手中收回雷府的管理权。现在好了,卢夫人这一声叹息,为如月铺好了路,如月感激卢夫人之时,就自然而然地收回了雷府的管理权。
卢夫人讪讪地,刚才说出那样的话,悔之晚矣。然而说出的话难以收回,就是自己刚才不那样说,如月迟早会收回雷府的管理权的。想到这些,卢夫人一副卸下重担似的轻松:“有夫人亲自管理府上事务,我可以安心地相夫教子了。”
站立旁边侍候的莲儿,听得目瞪口呆,被如月和卢夫人的精湛演技折服。明明是不满对方掌控雷府事务,却衷心地感谢;明明是被夺回管理权心疼得要命,居然装得如释重负。
卢夫人想到来玉馨院的初衷,焦急地问:“夫人,不是已经查明,向汤中投毒的另有其人,与秀莲无关吗?”
“经我调查,向汤中投毒的,必定是这两个丫头中的一个。”如月沉下脸,说得斩钉截铁。
“夫人。”卢夫人急急地说:“可是已经从三丫的床底下搜出有毒的竹筒,足可以证明是三丫那个贱丫头干的。那个三丫自以为聪明,向汤中投毒后恰巧遇到秀莲,就趁机诬赖秀莲,没有想到的是,夫人你派人搜出了证据。夫人,是三丫干的,与秀莲无关。”
“应该是这样。”如月思忖着,小心应对。
“夫人,既然如此。是否可以放那秀莲出地牢了?”卢夫人看如月松了口风,打铁趁热,趁机要求放出秀莲。
如月原本的打算是再等多一会,到召集下人训话时才放出那个秀莲的,既然这卢夫人特意前来求情,不妨让秀莲提早出来一会。如月主意已定,却故意要再折腾卢夫人一会,一口回绝:“不行!老爷说了,既然已经确定是这两个丫头,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地牢中的两个丫头,是绝不能再放出来了。”
卢夫人急得“呼”的一声站立,差点要向如月跪下:“夫人,求求你,放出秀莲。”
“秀莲不过是一个普通丫头,你何必如此着急。这丫头不在了,自然会另有好的丫头去服侍你。”如月故作惊讶地仰面看卢夫人,心中偷偷地乐:我就是要急死你!
卢夫人坐回椅子上,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要是别的丫头,我就抛开了。这秀莲使唤起来得心应手,难得找到这样称心如意的丫头。夫人,秀莲要是仍有嫌疑,我不为难你;可是现在事实已经证明秀莲是无辜的,我实在舍不得那丫头。求夫人跟雷老爷说一说,能否放秀莲出来。”
如月勉强答应,进入房中。
卢夫人坐在树荫下,等得心焦,又不好盯住如月和雷振远的房间看,不停地喝茶。
莲儿不满地给卢夫人泡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心中抱怨:“又不是牛马喝水,喝这样多的茶,白白糟蹋这香茶。”
卢夫人浑然不知莲儿的抱怨,她的一颗心全在房间门口处,眼睛盯住杯中茶水,目光的佘波不时瞟向房间的门口处,焦急地等待。
卢夫人喝干了几杯茶水,才看到如月在房门口露面。
“老爷说,关进地牢中的人,绝没有放出来的道理。我劝说了老半天,老爷才勉强同意放出秀莲。”如月向卢夫人摇晃手上的钥匙,说出得来的不易。
实际上,如月进去了,就一头倒在床上,躺得差不多够时间了,才起来向雷振远索要钥匙,雷振远问都没问就给了。
卢夫人惊喜地看如月手中的钥匙。总算,救下了秀莲一命,堂哥那里总算有个交代了。
“马上到厨房中传我的话,叫李妈即刻送饭菜到地牢中来。”如月走出玉馨院,吩咐在院门外侍候的人。
“是,夫人。”一个媳妇跑向厨房。
听到这话的人,都充满了疑问。夫人要送饭菜去地牢,为的是哪样?
凌姑和莲儿簇拥着如月走在前面,卢夫人带领一群人跟随在后,一个媳妇手中提个未点着的灯笼。
打开地牢的大锁,点着灯笼,如月叫李妈一手提装饭菜的篮子,一手挑灯笼,叫卢夫人和凌姑跟随自己进入过牢中。
暗淡的灯光下,三丫和秀莲无精打采地坐在地面上,经过长时间的撕打,两个人都头蓬松脸青鼻肿。
“夫人,是她,是秀莲向汤中投毒的,她自己承认了。”三丫激动地向如月叫喊。
如月沉默不语,静静地看三丫,暗暗对她说:“丫头,再委屈你几天。”
秀莲扑到卢夫人怀中,放声痛哭。卢夫人急忙给秀莲松绑,心疼地说:“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卢夫人看到秀莲脸上的伤痕累累,虽是皮外之伤,可是差点将一个俏丽的小姑娘变成了丑八怪,低声问:“为什么会有为样多的伤痕?”
“还不是这贱丫头打的。”秀莲委屈地说,仿佛她自己是高贵的小姐。
卢夫人冷冷地看三丫,眼中流露出怨毒。
凌姑站于如月身边,冷眼旁观。
如月沉默不语,示意李妈放下手中的篮子,解开三丫身上的绳索,拿走旧的灯笼,将新拿来的灯笼放在地牢中。
李妈手指地上的篮子,对三丫关切地说:“吃吧,这是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李**意思,不要灰心丧气,看,夫人还叫人送饭菜给你。
别人听了,理解就不同了。
三丫流泪看篮子,她曾听人说过,被杀死的人,在将死之前,都有一顿断头饭。这就是自己的断头饭吧。
秀莲离开卢夫人胸前,眼中泪痕未干,示威地看三丫。
这一切,都没逃过如月的眼睛。如月一声不响,率先向上走去。其他的人赶紧跟随而上,将三丫抛弃在阴沉的地牢中。
“夫人,奴婢死不足惜,可你不能放走真正要谋害小少爷的人哪。”三丫仰望渐走渐高、快要走到地牢门口的人,嘶哑地叫喊。
096。严惩
o96。严惩
小青才到雷府,就赶上了如月正在召集下人训话。于是放下行李,跟随晴儿和莲儿一起去。
除了周妈留在玉馨院照顾婴儿,全府下人都聚集到后大院的右边的林荫下,听夫人训话。等候多时的结果,就快揭晓了。
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如月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俯视高台下这一百多号人,阴沉着脸。凌姑一身灰色衣服,配上毫无表情的脸,显得高深莫测,叫人不敢正视。晴儿、莲儿和小青站在如月身后,小青才来到雷府,一下子就要面对这样多的目光,心中直打鼓,只是学着晴儿的样站着,不敢乱动。
头上的枝叶一团团一簇簇,严严实实地遮挡了烈日,只有在风吹过时,树叶的缝隙间才露出星星点点的阳光。树荫下很凉爽,轻风不时掀动人们的衣襟。
没有人能够惬意地享受这夏日的清凉,所有的人都抬头伸长脖子。向高台上张望,紧张地等候着。
何管家带人押着两个年轻的丫头走上高台,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个丫头跪在如月面前,面对台下众人,搭拉着脑袋瓜子。
如月缓缓站立,环视台下众人,手指跪在眼前的两个丫头,扬声说:“你们可知道,这两个丫头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吗?她们之所以要跪在这里受罚,是因为今天上午,这两个丫头目无家法,跑到府上的大厨房中肆意砸坏物品,使厨房受损。按我雷府家规,故意损坏府上物品者,加倍偿还,驱逐出府。这两个丫头已经是多次砸坏府上物品,故意生事,每人外加上十大板。来呀,家法侍候,给她们每人十大板。”
负责杖击的家丁上前,抡起木杖就打。树荫下一百多号人鸦雀无声,只有坚硬的木杖击打在血肉之躯上啪啪的响。
高台下的许多人,不敢张望,低垂下目光。小青次看到这种情景,脸色苍白,身体不住抖。
“别怕。你又没有干过坏事,不会被罚的。”晴儿察觉小青的惊恐,悄悄地捏一下小青的手,悄悄地安慰。
杖击之处,很快现出血痕。血迹斑斑的躯体在如月眼前晃动,刺激着如月的神经,让如月的心在颤抖。
自己是否太心狠手辣了?如此摧残两个年轻的生命。这两个丫头受到杖击后,被驱逐出府,肯定会举步艰难、凶多吉少。要不,手下留情,饶了她们?不!不能饶恕她们!这两个丫头已经是屡次砸毁厨房中物品,简直就是向主子挑衅,要是轻饶了她们,这随意砸毁府上物品的风气就会滋长,这个家将混乱不堪。
可怜人自有其可恨之处!这两个丫头要是平日里不倚仗卢夫人的撑腰,太过骄横,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如月及时调整心态,稳稳地站立高台上。
这位年轻美丽的夫人看似柔弱,处理事情时却是干脆利落毫不含糊,雷府上一百多号人敬畏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夫人。有几个心中有鬼的,心中恐惧。双脚开始哆嗦,担心夫人下一秒钟会把自己揪上高台上处罚了。
台下无数双眼睛向台上看上来,如月稳稳地站立,沉稳地面对台下射上来的众多目光。如月知道,只要现在自己稍稍流露出一点怯意,以后就难以管束台下这些人。
忽然,如月感觉到在众多的目光中夹杂有深深的仇恨,剌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如月心中凛然,不动声色地朝这仇恨处望去,定神细看,与淋浴更衣后重新穿戴整齐的秀莲目光相遇。这仇恨,来自秀莲的眼睛中。
想起小鹏轩中毒后奄奄一息的惨状,如月的心中陡地变得愤怒,目光跟随变得凌厉,直射向秀莲。
秀莲与如月对视着。
秀莲最终低垂下眼光。
如月刚才下令杖击两个丫头的愧疚,因这一对视,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颗心变得阴冷无比。屡次违犯家规、目无主子的人,就是要给予严惩,如果是居心叵测要谋害主子的,还要坚决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要生存,就要对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狠起心肠。
如月俯视台下,声音中透出凛然不可违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大多数是在这府上做事多年的,我府上的家规自然清楚。要是真的不明白,今天就得马上弄明白了。前段时间,有些人把府上的家规忘记了,做出了逾越的事情。不成体统。”如月停顿,环视台下众人。
许多人坦然自若地迎接如月的目光,等候下文;有的人目光躲闪,惶恐地猜测,自己是否已经有把柄落到夫人手中。
如月很满意台下这些人的反应,继续扬声说:“那些陈年老帐,我就不一一追究了,既往不咎。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定把家法记牢,严守家规,我决不会为难你们,府上决不会亏待于你们。”
有些人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高悬的心才放下来。
既往不咎,真好!
“但是,”如月语气一变,声音变得凌厉,“要是有人敢于目无家法,胆大妄为,恣意闹事,像这两个丫头一样的,我决不轻饶。如果有人敢于背主犯上、图谋不轨,被我查明。你就活到头了。”
这严厉的警告,让许多人想到了昨天小少爷被人投毒的事。
好戏,还在后头!
“来呀,把这两个丫头驱逐出府外。”
随着如月一声令下,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押送两个刚刚受到杖击的丫头,向大门外走去。
两个丫头头蓬乱,面目呆滞,机械地迈开脚步,踉跄地向外走。
被驱逐出府!这可是仅次于活活击毙的严惩。凡是被主子驱逐出府的人,既没有人身自由,又无差事可做。日子十分凄凉。
这悲怆的场面,震慑了许多人,无数双眼睛默默地看两丫头向外走。
训话结束,如月将何管家召到大厅,训斥他说:“你这个管家是干什么的,我不过是两个月不理事,府上就乱成一团。以后再出现这种状况,你应该回老家养老了。”
“是,是。小人以后一定多加注意,管束好府上的人。”何管家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如月又叫来各处的管事,询问各处的情况,叮嘱他们管束好手下,不能放任手下生事,如果有不能约束的,及时禀报。
各处的管事都点头称是。
解散了众人后,如月突然出现在帐房门口。
帐房中的四人正在悄悄地议论,夫人突然大驾光临,让他们措手不及。
“卢管事,我想知道,府上每月的开支大概是多少?这个月府上已经支出了多少?”如月注目为的人,这就是卢管事——秀莲的父亲,卢夫人的堂兄。
卢管事小心谨慎地回答说:“回夫人,府上各个月的开支各不相同,少的每月开支四五千两银子,多的开支几万两。这个月只是给小少爷过满月,就花了近万两银子。”
老天,一个农村家庭一年的开支才二十几两银子,这雷府一个月就花费了农村一个普通家庭二百多年的开支。
如此庞大的开支,叫如月听得惊心。
晴儿、莲儿听得瞠目结舌。四五千两,几万两,在她们的心中,都是天文数字。
“你把这个月的帐本拿来给我看看。”
帐房里的人都悚然一惊,惴惴不安地拿出本月的帐本递给如月,他们侍立在旁边,窥视如月看帐本。帐房里的人很快就放心下来,夫人手捧帐本。才翻开几页就翻不下去了,眉头紧皱,眼中茫然。
夫人看不懂帐本!
帐房内的四人交换眼色,意味深长的,偷偷地乐。看你年纪轻轻的,在娘家时没有理过事,会看帐本才怪。
不用担心的!
如月确实看得不明白。这些用线装订的帐本,用绳头小楷一行行写下某月某日,因什么事花费了多少银子。每天的开支很多,一天中的开支往往记了几页,每页中又没有小计,如月一页页地翻开口算,特别费劲。
“夫人,是否要合计一下?”一个帐房中的人殷勤地将大算盘放到如月眼前,试探着。
糟糕!如月习惯于用计算器,不会使用算盘。当然,如月另有办法计算这帐本中的支出,只是当着这些的人面,不好演算。
“今天太累了,你把今年的帐本统统拿出来,我带回院子细看。”如月不动声色,合上帐本。
帐房中的四人大惊失色。帐本带回院子去细看,夫人是看不懂,老爷可是常年看帐本的,要是叫老爷看出了端倪,那......
夫人要帐本,做下人当然不能不给。帐房中的四人忐忑不安地把帐本放进一个箱子里,占了大半个箱子,叫人抬到玉馨院去给夫人看。四个帐房中的人眼看如月带着帐本渐走渐远,心中暗自祈祷:保佑老爷工作繁忙,没有功夫看这些帐本。
雷振远看人把半箱子的帐册抬入房间,很是意外,等抬箱子的人离开了,才问:“夫人,你会看帐本?你要看这些帐本?”
“我不会看帐本!”如月有种被看轻的恼怒,“等送鹏儿去回春堂回来,你就知道我是否会看帐本了。
“夫人,为什么要一下子看这样多的帐本?太过劳累了。”雷振远不敢和夫人讨论会不会看帐本的事,转换了另一个话题。
如月狠狠地:“我不相信他们的手脚是干净的。投毒的事我追查,府上的帐目要核对,我要抓住他们的痛脚,狠狠地收拾他们。”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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