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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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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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知愚妇也!母后毋动气!遣出京即是。”刘武自己允文允武天潢贵胄,对陈午并不待见——攀龙附凤还敢弄出这么多是非,欠揍!
  边上正给陈娇搭脉的老太医有些呆滞:‘难道没人发觉?长公主直呼婆母很失礼?’偷瞟一眼几位贵人,太医决定专心专业:至少,皇家团结是社稷百姓之福。
  给打了岔,窦太后气出了些,就不忍再为难长子——帝王‘削藩’是正道。
  “外廷之事老身不论。内因前事,着有司去其门籍,窦婴逐出窦族谱!”皇太后宣布。
  皇帝很满意,御史大夫晁错无涉。
  属官们齐声唱喏,面面相视:‘这命令前半句有歧义啊。单指窦婴,还是包括张老太?’
  没人有胆子去问,所以最后两个都算——反正陈门失宠已然不争。
  “嘻……”殿内唯一姓陈的那位,毫无陈家人的自觉,乐滋滋窝在窦太后怀里小手拍拍,充分表达对自己亲亲祖母的绝对支持,笑到花枝招展:…)

  3…07 私奔

  ——胶西王宫——
  “何人?”胶西王用一块白绢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对下面一身中大夫服色的男子兴趣缺缺。
  “小臣吴国应高。”男子冠带严谨,行礼如仪。
  刘昂头都不抬:“文书?”
  “无文书。”应高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封国属官禁勾连。中大夫私奔胶西,何为?”这罪名够下狱了。
  “吴王命下官口述大王。”应高安然不动。
  “吴王于寡人何言?”半截剑出鞘——刃如秋水,寒意逼人。
  应高不动声色:“吴王不肖,有宿夕之忧,不敢自外,使喻其驩心。”
  胶西王总算有了点兴趣,问:“何以教之?”
  “今者,主上兴於奸,饰於邪臣;好小善,听谗贼;擅变更律令,侵夺诸侯之地;徵求滋多,诛罚良善,日以益甚。”应高侃侃而谈:“里语有之,‘舐糠及米’。”
  刘昂手中擦剑的动作一滞。
  “吴与胶西,知名诸侯也;一时见察,恐不得安肆矣。吴王身有内病,不能朝请二十馀年,尝患见疑,无以自白,今胁肩累足,犹惧不见释。”吴使微微一笑:“窃闻大王以爵事有適,所闻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得削地而已。”
  刘昂轻轻一笑,语气宛然:“然,有之。子将柰何?”
  应高昂首:“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今吴王自以为与大王同忧,愿因时循理,弃躯以除患害於天下,亿亦可乎?”
  胶西王猛然抬头,冷峻的目光配着惊骇的表情,厉声:“寡人何敢如是?今主上虽急,固有死耳,安得不戴?”
  “御史大夫晁错,荧惑天子,侵夺诸侯;蔽忠塞贤,朝廷疾怨;诸侯皆有倍畔之意,人事极矣。”中大夫毫不退缩,凛然:“彗星出,蝗虫数起,此万世一时,而愁劳圣人之所以起也。故吴王欲内以晁错为讨,外随大王后车,彷徉天下,所乡者降,所指者下,天下莫敢不服!”
  应高上前半步。
  “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应高再行一稽:“治次舍,须大王。大王有幸而临之,则天下可并,两主分割,不亦可乎?”
  ‘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这就是两王了。加上自己,如何再两主分割?’刘昂心里冷笑:刘濞这老滑头,还不定联系了多少藩王呢。不过那又如何?
  胶西王素以勇武好兵闻名,身为封王却一直没什么机会动兵。这次终于有了契机!
  刘昂一把拔出宝剑,傲然: “善!”
  应高喜入心扉,敬礼宾服:“高当归报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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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回梁国路上——
  来时几部车,回去翻翻都不止!车辙在官道上留下深深痕迹……
  梁王刘武稳稳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这次入朝真是硕果累累!娘总把自己当孩子,吃穿玩全捎上,好像他去的是穷山恶水——其实梁国膏腴地,王宫里母后历年的赏赐都快堆不下了。
  想到后面马车里十来个年轻美貌的宫女,刘武笑意更深:母后老嫌孙子少,这次又赏赐婢妾了!可自己好歹也有五子了啊!
  ‘大哥这皇帝当得不易。削藩已开始,万一藩王串联作乱,事态真难说!’天子给的重甲和箭矢已经起运,紧跟梁王车队之后。
  ‘大姐受委屈了,阿娇那事实在可恶。陈氏竟然欺皇家至此,以为我和大哥都不在了吗?’刘武开始考虑收拾姐夫的种种办法,越想越愉快^_^
  ‘阿娇真可爱,我的儿子们也该有机会吧?回头和母后问问。’
  ……
  浮想被打断。
  “大王!”一脸古怪的长史报告,队伍里抓到两个细作,且已‘请’过来了!
  刘武不可思议:谁会算计兵甲齐备前呼后拥的王驾车队?
  很快答案揭晓:既不绳捆也不索绑的两个人犯,咋呼呼跳上王车,一大群梁国侍卫视若无睹。
  两奸细乐颠颠地坐到梁王面前,直接巴拉过车案上的点心匣子,麻麻利利就往嘴里塞;吃急了有些噎住,还“嗷嗷”地问梁王要水。
  梁王很认命,从身后取出个水壶递过去。
  “呼……多谢仲父。”猛灌上几口,陈硕才想起该和小舅见个礼,再把水壶转给交兄长。陈须明显乖很多,规规矩矩向梁王问安,一口水一口点心填肚子。
  私自出奔的外甥给舅父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忍累大舅遭大臣非议,不能碍天家声誉,所以尽快离宫!
  ‘说得好听,摆脱束缚出去野才是真吧’一国之主的梁王很难蒙蔽。
  至于为什么选择去梁国?小侯们挥舞小臂膀表达了为国效力的决心
  小舅舅捻着短须,心知肚明:这是听到皇帝和梁王在长乐宫花圃的密谈了。
  把这两兄弟送回长安?梁王直接否决:
  能混出长乐宫,能藏进梁宿卫队那么长时间才被发现;尤其长公主的儿子们不能抓不能绑的,别到时候人没送回去,半路再溜了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大姐平日是艳光四射温雅多礼;但和母后类似,一旦涉及儿女立刻从孔雀转鸢鹰!
  梁王很确定自己不想重温被姐姐拧耳朵的美好回忆,叹了口气心里嘀咕:还是先带上,同时通知大姐派人来接吧!
  动作更快的陈硕饱了,闲闲无事看看舅父空空的腰间,眸光飘忽嘴角一瘪一瘪。
  梁王有点恼羞成怒:臭小子,此次进京带些好物什都贡献给你妹子了,还在那里惺惺作态!
  “之梁有何打算?”很惯例很长辈地问一句。
  “为女弟阿娇把关!探看五位……否……四位从兄,”陈硕含意隽永地一笑,八颗牙洁白雪亮:…)。
  梁王竖眉!眼光在小机灵脸上一溜,开始重新考虑把两个大麻烦送回长安的利弊和可行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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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
  凌晨是人最犯困的时候,也是防范最松弛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巍峨宫室和郁郁树影之间移动。或者太小,或者侍卫们太疲惫,小人儿一路有惊无险竟然躲过了那么多的眼睛:…)。
  〃呜……黑”小嘴里嘟嘟哝哝的。
  掖庭宫,漫长的走道和高低错落的台阶,平常看上去好看,实际走起来可实在辛苦!但寒夜的风声很快就掩盖了小儿的抱怨。
  ‘父皇住的宣室殿,是往这个方向?’站在一个岔路口很疑惑地摇摇脑袋,小男孩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哎,平常去父皇那里都是由乳母或者黄门抱着的,从没自己走过,路径哪记得清了呢!
  ‘应该是这边吧,往南,往南总没错!’犹豫了半晌,小家伙挑了右边那条道往下走:‘大姐说过,父皇的寝宫是在南边的。’
  越往下走,房屋宫室越少,树木花圃越多。细微的日光从天边开始呈现!
  ‘说错话?谁错啦?!明明是南宫教错,和阿彘有什么关系?二姐挨打活该!’小男孩身上穿得少了,抵御不了晨曦的寒意。即使走了那么多路,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寒战;但一旦想起那件事,又义愤填膺得浑身发热起来:…D
  ‘阿彘又没错,为什么要罚我没加餐吃?’想到自己最近这段日子的巨大损失,十皇子就痛不欲生:‘呜呜,点心全进林滤的大嘴巴了,自己只能边上看着,实在好痛苦。’
  至于以前自己有吃而姐姐们只能旁观的情况,刘彘小朋友就直接抛到脑后了O(∩_∩)O~
  ‘一定要让父皇评评理!父皇一定会帮我讨公道地。’从小到大——其实到今天他依然是‘小’——他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背书,背书,为什么有那么多书要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课业也令小刘彘恼火——以前只要背个一两段就能得到大大的奖励,现在却每天要背好多好多,背不好还要打手心。
  ‘上书有什么可读的?’小男孩脸色臭臭,对那本艰涩的《尚书》恶感入骨:‘阿母真是坏,一天到晚看竹简就自己看好了,干嘛非要我也看?竹简那么那么重的哎……’
  树丛横出的枝杈在十皇子的绸缎衣服上划过,钩丝拉线地把好衣服直接变成破烂。
  ‘咕噜噜……’小肚皮发出阵阵抗议——离开上一次进食很久了啊!
  停下脚步,刘彘从怀里掏出半块甜饼,张嘴就咬了一口。
  “好硬——”皱眉,晚食时藏起来的甜饼,为的就是现在;但没想到饼子会变得这么硬。
  这样的食物,平常十皇子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吃了。可是现在手里没别的吃食可选,想半天还是先填肚子要紧——都怪她们,如果有加餐吃,现在他就不会饿得那么厉害,而且加餐时的食物到现在也不会那么硬那么难吃!
  ‘大姐,呜,大姐也不帮我!’小家伙愤愤不平地咀嚼干粮,好像甜饼和他有仇似的:‘以前对阿彘的好都是假滴?大姐现在也不喜欢啊彘了!’
  这个想法让小男孩尤其痛心,眼眶开始积蓄泪光:平常大姐是对他最好的了。可自从那天宴会后,大姐也不跟他一边了,老是旁观他受累没点心吃,半点不帮手。
  ‘怎么还不到?明明是往南边的啊?’小刘彘很努力地抽抽小鼻子——父皇说过男孩子不能动不动就哭的,父皇也最讨厌爱哭包儿子啦。
  左右看看,不是林就是树,和记忆中的去往宣室殿的道路似乎不大一样。晃了晃大脑袋,十皇子继续往前走——不过是再走就是了,早晚能走到的:…)。
  ‘阿母不喜欢阿彘了,阿彘也不喜欢阿母啦!’狠狠扯小一小块甜饼用力嚼,刘彘很有决心地挥挥左手:“找父皇……”
  虽然小,但十皇子早就知道:自己家里真正说一不二的是父亲,母亲从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
  忽然,一个黑影从树梢飞下来,扑棱棱地飞过小男孩上方。
  ‘啊……’受到惊吓,刘彘手里剩下的甜饼掉在地上,给泥一滚,脏得不能吃了——欲哭无泪啊。
  道路好漫长,肚子好饿。
  ‘好饿……宣室殿怎么还不到?’深一脚浅一脚的,小男孩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越来越重,头也晕晕的。
  前面不远处有灯火,很明亮的灯火!
  刘彘的精神一振,宫里规矩晚上是不许大举灯火的,除非是贵人没睡下:‘是不是终于到父皇寝宫了?’
  扒开枝叶瞧:前面是一个花圃,不远处的两只宫灯和几个火把把四周照的通亮。
  ‘没有父皇!’刘彘有些失望,但另一件物事却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一个宫娥过来,把个食盒放在一块平面大石上然后离开——甜香甜香的食物香气很快不断地从食盒那边传出。
  诱惑啊,实在是诱惑!
  寒风里饥饿的小孩实在不能抵御这样的诱惑,看看四周没人,就钻出树丛向食盒跑去。
  驾轻就熟地打开盒子,小刘彘摸出食物看都不看就往嘴里塞!浓郁温暖的美味霎时让小男孩乐开了了花:“呜呜,好吃,好吃!”
  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偷嘴小贼的肩膀。
  刘彘一愣,带着半脸的食物渣子回头看:是一位衣饰华贵的面生美人。
  十皇子毫不犹豫地推出自己最甜蜜最纯真的大大笑容,转身就直直扑进对方的怀抱,紧紧扣住美人的细腰,大喊:“阿母啊———”

  3…08 诚实,霉德?美德?

  低沉的弦音如溪流如山泉,淙淙流淌过宫室空间,颇有几分天然情趣。
  殿内的宾主众人正襟危坐,安然聆听!
  “叮——!”忽然一个高音插入,很突兀,和前面的旋律完全联不上——如果前面那段有旋律可言的话。
  四周的听众们不由一楞,有些人意外之下身子也跟着一动。
  乐声又回到了低音区,暗暗哑哑,随着根根丝弦半阶半阶地攀高。
  冷不丁地,琴声在中音区来了两个急速回旋,然后音阶直冲云霄,随即又毫无缓冲地跌至谷底!
  尖利的声音有如一柄沉淀着岁月和伤痕的青铜古剑,在最坚硬的顽石上不屈不挠地刻画——两强相遇互不相让,彼此进逼彼此折磨——效果是‘两败俱伤’!
  众人脸色都有些发白,但总体看上去还保持基本的仪态——贵族世家对子弟后裔的礼仪训练绝对是伴随终身的‘好习惯’!
  观者中年纪最大的条侯太夫人,老人家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章武侯的次媳刘若正巧坐在她身边,急忙伸臂从背后扶住老妇人。
  条侯的母亲很感激,低低致谢:“老身多谢齐翁主。”
  似乎还怕不够刺耳,弹奏者的另一只手更是毫无规律尺度地在乐器上可劲儿划拉,制造出一片嘈杂,把‘肆意’‘随性’和‘无忌’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时不时地,中间还突发奇想地敲打几个节奏,来个‘穿插’‘迂回’。
  列席的成年人非亲即贵,都是汉国响当当的地位身份,大家同一地面色平静做‘欣赏陶醉’状;只是,细看之下,有几位贵人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咚!”指节扣向木板,在音箱上敲出一个强音——演奏结束!
  宫室里的听众们都如释重负般大大松了口气——只敢暗暗地:…D——馆陶长公主在边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呢!不过,大家互相交还的眼色含意,彼此都明白:总算完了,真不容易啊!
  至于‘感叹不易’是针对年幼的演奏者还是自己饱受蹂躏的耳朵,就是不足为人道的私密心思了(*^__^*)。
  长相万般可人的弹奏人两只手依然搭在乐器上,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兴奋得通红,正举头四顾,美滋滋等待听众的赞扬。
  永寿殿里一片静寂,只有室外强劲的冬风呼啸透过门窗缝隙隐约传进。一室的公卿贵妇屏息凝神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恰当:是凭良心?还是凭常识?
  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主位上的皇太后。
  大汉朝的当朝太后直接做出了表率:老太太没半点犹豫地鼓起掌来,嘴里还不停地赞美:“妙音,妙音!”
  众贵人的神色一时都有些呆滞,多少带些惊疑地再观察观察太后的神色——没有任何勉强之色,窦太后确实是一副‘欢欣着鼓舞着意犹未尽着’的表情:…D。
  右侧,长公主得意洋洋环顾四周,自豪得不得了,乐呵呵忙不迭附和:“善!母后如是,实为妙音!”
  这下不用疑虑了,永寿殿里的众位贵宾一律交口称赞:
  “馆陶翁主实为天资出众!”
  “帝孙天潢贵胄,非同凡响!”
  “天赋异禀,乐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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