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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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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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两块虾肉扔到瓮里,轻轻叫着:“绿衣,绿衣……”
  平静的水面依然如镜。绿毛龟很不给面子,躲在瓮底怎么叫都不上来。没好气地瞟瞟边上那位小小的大汉亲王,馆陶翁主不得不承认绿毛龟的做法无可指责:换她,也不会乐意见有前科的恶人客。
  ‘都怪前两天知道会有新池子,一个高兴就……哎!悔之晚矣……’小贵女是越想,越觉得烦恼:窦表姐有些着凉了,正在内屋休息;胡亥借给她养病。平度表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都三天没来啦!以前从没有过呢!自己又不能去贾夫人那儿找她;阿母说这两天是融雪期,外面格外冷,不许出门。好闷啊!
  似乎感觉到表妹的不悦,刘彻眼珠子一转,从胸口摸出一只绸缎小包,巴巴地递上去:“阿娇,阿娇……”
  ‘这是……啥?’小翁主无精打采地看过来。刘彻表哥送的物件向来有新意,值得一观。
  小绸包掀开一角,露出里面纱制的内一层包裹物。胶东王笑嘻嘻笑嘻嘻摇摇手里的礼物,怂恿怂恿:“阿娇,阿娇,观之……”
  ‘什么啊?’馆陶翁主的好奇心终于被吊起来了,探出手,去拿……
  用三根指头按着礼物,胶东王的手往前一伸;旋即,又后退。刘彻的脸上尽是兴致勃勃的坏笑。
  娇娇翁主恼了,小拳头攥起挥挥,漂亮的大眼睛就用来警告表哥啦:“阿彻!”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
  知道阿娇妹妹心绪不佳,刘彻眨眨眼,“嘿嘿”一乐知情识趣地放了手。
  小包裹兜底打开,一只草编的蝗虫露了出来。金黄的麦秆染成青绿色,打结整齐,薄翼触手俱全。‘好象呀……精巧,细致!’阿娇看看螳螂,又瞅一瞅胶东王表兄,用眼光在问:这是你自己编的?
  收到信号,刘彻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自信兼自豪地说道:“然,然也。此乃……为兄为阿娇专制焉!”不是他吹,他的双手最巧啦——当然,比较范围仅且仅仅局限在二十多个皇子皇女中。
  得了礼物,就不好太冷淡送礼的人咯。阿娇将喂食盘子递给刘彻,同时警惕地监视这个表兄的一举一动——别又故技重施了。可怜的绿毛龟,再也经不起折腾啦。
  帘外,鲁女领着个高挑身材的宫女进来,分别向陈娇和刘彻行礼。
  发觉后面那个女子很面生,娇娇翁主指着新人问:“鲁,此……谁人也?”
  “禀翁主,此人曰‘越女’也。”鲁女圆圆的笑脸上,笑颜朵朵:“越女手巧,擅针线刺绣,长公主命其为‘内绣女’。”
  鲁女话音落,越女跨出半步,向小主人越女行了个大礼:“婢女参见翁主,愿翁主长乐康宁。”
  “长乐?康宁?好新鲜的说法。”听了这话,刘彻忍不住细细打量了这新宫女一番:肌肉丰腴,容色艳丽,很漂亮嘛。就是年纪不太轻啦,美中不足。
  阿娇却没有多想,只随意示意鲁女可以带人进去了。
  高个儿美人,细腰仅可一握,丰满的后臀随着纤纤步态一扭一摆,即便宽大多褶的直裾也不能掩饰。胶东王的目光黏在新宫人的背影中下部,一刻都不离,直到……
  “阿彻?阿彻?阿,阿……彻”阿娇莫名其妙地看着表兄:这家伙到底在看什么?这么叫也不听?
  “呀?无,无,无啦!”刘彻忙不迭否认,回过头来专心致志陪表妹喂乌龟。
  过一会儿,胶东王刘彻边往看不到绿毛龟的大瓮里扔食物,一边用肩膀顶娇娇表妹:“阿……娇……”
  馆陶翁主陈娇目不斜视地注视一瓮碧水,随口应道:“何?从兄?”
  胶东王笑得比较古怪:“梅林被伐……嘻嘻。”
  “娇娇知……”娇娇翁主心不在焉地说道。她当然知道‘梅林完了’——皇太后祖母皇帝舅舅梁王小舅舅做决定的时候,她可是就在现场的哦。
  ‘嗯,听这声音,估计不到晚上整片林子就该彻底交代啦!’小贵女无所谓地想着,心思基本全在水里,努力寻找绿毛龟的蛛丝马迹:“绿衣,绿衣……”
  “阿娇……嘻嘻,”胶东王刘彻又往表妹身边靠了靠:“阿娇宜少食……灵王好细腰,国中多饿人……多餐。”
  “嗯?”阿娇不可思议地望向刘彻表兄:这家伙颠三倒四的,掰什么呢?
  “无,无……”胶东王立刻道貌岸然,正儿八经地接茬祸害绿毛龟的家。
  。
  皇太子宫的内殿,周良娣靠在生身母亲胸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母……呜……阿母哦……呜呜。”
  “梅宝,”虽然自己也是泪眼哗哗,昌平长公主还是尽可能多安慰女儿:“梅宝,梅宝,多哭伤身呀!”
  周朵头枕在母亲肩头,真的难过极了:“太皇太后之‘梅林’,大母之‘梅林’……”
  尹长公主无言以对。她也没想到,窦太后那边会那么狠——难道连区区几株梅树,都容不下吗?
  “今上此举,目无先太皇太后,实乃不孝至……唔……”周良娣后面的话音,被一只手捂住,她亲生母亲的手。
  ‘还好,还好前面遣走了宫女宦官。’昌平长公主的脸上,血色尽退:“梅宝,梅宝,宫禁之中耳目众多,切不可乱语呀!”这话要是传到当今皇帝耳朵里,女儿和外孙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哪怕皇太子再向着女儿也不成啊!
  周朵醒醒鼻子,别过脸不吭气。
  昌平长公主取出方手帕,在女儿面上轻轻擦拭:“今上建桥,梁王掘池,皆至孝之举也……吾女牢记,牢记。”
  挖池子,是梁王尽孝;造廊桥,是皇帝尽孝——天下人人赞美天子兄弟的孝心,人人羡慕窦太后的好福气。
  梅林,以‘尽孝’的名义被铲除——义正词严,冠冕堂皇。
  “阿母?!”周朵被怀孕后一系列不适困扰久了,在生母面前更无顾及:“长乐宫之大,何处不得池为?皇太后……”
  尹长公主:“梅宝!”
  看到母亲眼中的焦虑和泪水,周良娣好好歹歹及时住了口:“唯,唯唯,阿母。”一扭头歪在被褥上,周朵翁主还是忍不住,蒙上被子“呜呜”“咽咽”。
  看到女儿伤心成这样,昌平长公主心如刀绞,满是自责。都是她不好,从小就对女儿灌输长乐宫中的‘梅林’是薄太后专为自己建造的,堪称仙境。女儿听多了,由此就对这片梅林产生诸多美好联想,当成心中圣地一般。
  ‘如今圣地被毁,焉能不痛?早知道这样,当年就不说了。’昌平长公主不住手地在爱女背上抚摸,泪眼涟涟:女儿说的没错,那么大的长乐宫哪里修不得池子?何必非砍了梅林。
  ‘祖母,祖母,太皇太后。您在天有灵看看,您一走,孙女就被欺负到如此地步!竟然连小小一个梅林,都保不住。梅树何辜?梅林何辜?是为我所累呀!’昌平长公主竭力控制情绪,涩着声叮嘱女儿:“阿朵,为今之计,只汝腹中之皇孙。梅宝,有儿万事足呀!”
  “阿母,”周良娣渐渐收了悲声,拉紧母亲的手:“女儿当从阿母之言。待娇儿生,皇孙长成,自成道理!”
  昌平长公主偷偷掉头,无语拭泪:天真的孩子,竟然还指望孩子能保护母亲?从进宫开始,人家就步步紧逼了,怎肯给你留转机?
  照顾周良娣睡下,放下帘子,命宫人值班待命,昌平长公主静悄悄地走出内室。
  外间,极边上有扇南窗开了一半。尹长公主走到窗前,抬头向往凝视——越过殿檐看去,高阔晴朗,万里无云。
  ‘看样子,是必须着手安排了。逃无所逃,避无所避,最后证明还是姨母说的对!’手将鬓边一缕散发拢起,周良娣母亲的腰挺得笔直:馆陶阿姊,没料到你会想让阿娇当皇太子妃。
  ‘哎,其实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娃娃太子妃,娃娃王后……华夏传统,还有大汉的历史里还少了吗?’昌平长公主脸上的神色与辽远的天空一样,令随侍的宫人莫测高深:馆陶,馆陶,你为阿娇,我为阿朵……皆无可厚非。希望你我二人,不至有图穷匕见的那一天!
  22…02 出来混,总要还的 。。。
  大汉奉常,窦彭祖双手将两只叠放的衣匣捧到长公主面前,一脸的不好意思:“从姊……”
  馆陶长公主含义隽永地笑笑,招手让蔡女官过来把衣服匣子拿进去——窦缪虽比不上天子和梁王的儿女们,但表兄的女儿也是比较近的亲戚了。这点忙,总归是要帮的。
  见尊贵的表妹没半点异议接受了,南皮侯窦彭祖暗地大松口气,忍不住欠身又是一揖:“为兄深感长公主盛情……”
  拦住表兄行礼的动作,刘嫖皇姐轻轻一乐,掩口笑嗔道:“阿缪……亦吾之侄矣!从兄……何须多礼?”
  俏语温婉,朱颜宜笑——窦奉常耳闻目睹之间,心中不禁一荡,目光更是不知不觉在刘表妹身上定了格。
  长公主察觉到有异,不动声色将身子向后挪了些。转眼见南皮侯表兄毫无反应依旧是那副痴滞样,帝女只得无奈地抓过把折扇‘哗’地打开,轻轻摇动起来。
  时急时徐的扇风,总算让南皮侯回了神。年近不惑的大汉九卿之首霎时红了脸,偷眼左右,支支吾吾没话找话:“长公主,嗯,阿娇……何在?”
  ‘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哈!’馆陶长公主气定神闲地重复一遍,一字不改:“阿娇呀……阿绾、平度、阿彻、阿娇结伴玩乐呢!”
  边说,皇帝姐姐边带点恶意地想:不知彭祖表兄接下来会不会再问一遍阿母?如果连母后的情况都问第二次,就真是显眼了!刚进门时就告诉过他阿母在小休,薄皇后伺候在旁。
  南皮侯窦彭祖好歹没那么糊涂,很正确地接着关心下一代:“平度公主亦居长信宫耶?”
  “然,然也。”窦长公主非常佩服自己丰沛的耐心,可以与窦家表兄心平气和地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平度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谁都知道贾夫人的平度公主和长乐宫走得近;如今的小公主,住长信宫的日子和住金华殿的日子差不多是‘对半开’。
  平度这回是被长公主姑姑特意接过来小住的。积雪融化起来很慢;融雪的日子远比下雪的日子寒冷;所以,长信宫的孩子们被禁足了——不许跨出殿门,只许在宫室内玩。馆陶长公主心疼女儿,怕阿娇小伙伴少了玩起来不开心,就亲自往贾夫人的住处接来了平度公主。
  几天前的那场不快早成了浮云。暖烘烘的长信宫里,孩子们现在是跑跑跳跳不亦乐乎;尤其,在中山王来了之后。
  中山王刘胜是打着‘看望妹妹’的旗号进入长乐宫的。正当午后,在今早共进过一顿丰盛的早餐后,刘胜已经和他可爱的妹妹平度公主分开足足一个半时辰了——‘一个半时辰’,多么多么漫长的分离啊^_^!
  “阿娇,平度……”刘胜站在宫室门外,好声好气向妹妹和表妹示意别闹了。
  “咯咯,咯……”平度公主不听,笑嘻嘻敲阿娇一下;馆陶翁主不甘示弱,扑回去——两下!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顿时在皮毛上滚在一处。胡亥被吓一跳,一跃蹦出战圈。刘彻见状大乐,兴冲冲挤进去硬要插一脚。
  “阿娇,平度,阿娇……”刘胜无奈,只得亲自上阵阻止,同时向窦绾表妹投去赞赏的目光。四个人中只有窦绾贵女安安静静坐在熊皮上,不亏是小淑女一枚。
  经过一番努力,总算太平了!平度,陈娇,窦绾,刘彻,加上只胡亥,排排坐好等看戏。
  中山王再度打量一番宫室内外的布置,自豪得不得了:姑姑不是怕表妹们受寒吗?找间向南不大的宫室,几个暖炉搬进来在房间四周放上,炭火烧得旺旺的。中间放几层厚垫,再铺上两张熊皮,女孩子们全坐在熊皮上,边上再围两层貂皮被褥。正门敞开,这样妹妹们既能清清楚楚观赏门外走廊上的动物秀,又不会被臭气或寒冷侵袭到。瞧,自己想得多周到!嘻嘻……
  刘胜很响地拍两下巴掌:“啪……啪!”
  两只大白羊应声出现在宫室门口。挺拔的四肢,温顺的举止,满身绵绵细蓬蓬的白毛直如天上的白云般喜人。头上没角,是母羊。
  “羊者,”刘胜指着白羊说:“‘详’也。”
  阿娇推推两边的表姐:“羊……羊吔!”
  “羊,羊羊……”刘彻、窦绾、平度都看得目不转睛。羊肉是盘中餐,煮的,烤的,蒸的……常常吃。不过完整的活生生的羊,几个小贵人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似乎感应到孩童们的好奇,白羊踢踢腿扭扭脖子,极为友好地张嘴:“咩,咩……”
  胶东王听到,眨眨眼跟着叫:“咩~~咩咩咩……”
  “咩,咩咩……”阿娇和平度也学,叫完了相视大笑:“哈,咩~~,哈哈……”
  窦表姐红着脸悄悄学两声,控制不住,搂着兔子偷乐。
  ‘嗯,看来羊咩咩很成功!’中山王刘胜一笑,击掌让下一个上!
  羊之后,被牵过来的是一头牛,一头小黄牛。刘胜一甩大袖,介绍道:“此……所谓‘牛’也!”
  “牛……哦!”孩子们瞪大眼看着门前这个胖墩墩的动物。一身浅黄的毛色油光水滑;乌黑的眼睛,又大又亮。大脑袋,突鼻,短脖子,健硕的身体,四条腿肌肉发达。
  刘彻张口问:“图形曰‘牛为大物’,此牛……何其小也?”
  女孩子们同样疑问地看向中山王。虽然今天第一次见活牛,但平时‘看画帛识动物’,阿母(姑母)教过牛是大型动物。
  对弟弟撇撇嘴,刘胜堆了满脸的笑容向妹妹们解释:“此非成牛,乃牛之幼畜也。牛长成之后,大甚。”
  “哦……”这下,都明白了。
  “牛,用以耕地。”中山国主抖抖衣袖,做意气风发状:“《管子》曰,正月,令农始作,服於公田农耕,及雪释,耕始焉。现雪霁…… ”
  中山王谈性正浓,可小牛犊一点都不给大汉亲王面子,只一味踢踏着四蹄甩脑袋低吼:“哞~~~哞哞,哞~~~”显然,小黄牛不喜欢这地方。
  负责牵牛羊的宦官是个侏儒,见情况不对急忙上去试图安定小牛的情绪。可牛犊不买账,仍然嘶吼着摇尾巴打转。
  侏儒宦官其人,奇形怪状。只有成人一半的身高,大大的脑袋下竹竿般的细条身子,原地站着不动都嫌‘头重脚轻’让人为他捏把汗。一旦行动起来,笨拙的动作简直比鸭子或大白鹅上岸更摇摆不定,夸张可笑。
  “嘻嘻……”
  “哈哈!”
  小贵人先是被侏儒怪异的长相惊到,随后就是被那些滑稽的动作引得笑倒。就连最含蓄的窦表姐也忍不住揉肚子笑呼:“哦……哈哈!”
  尴尬地摸摸额头,刘胜没法,只得让一肚子不乐意的牛犊提前下课。
  再接下来,该是狗了!
  “咳,咳咳……”刘胜清了清嗓子,徐徐解说:“犬,乃‘五畜’之一。犬性狂猛……”
  “犬性狂猛?狂……猛?!哈哈,哈哈!”阿娇如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般倒向窦表姐,一边顶顶平度表姐,一边伸手捞过胖兔子:“胡亥呀胡亥,汝可知犬性之狂猛乎?”
  大灰兔迷茫地望着小主人,一脸的无辜和纯洁。
  “哈哈哈……胡亥,胡亥!”阿娇抱了宠物兔又是亲又是揉,在熊皮上笑成一团。
  窦绾捂着嘴“咯咯”乐。平度公主同样笑得合不拢嘴。平度公主是个不错的主人,平日对小白狗极好。不过,如果沾上胡亥兔子,小公主一准儿‘胳膊肘往外拐’!
  ‘是啊是啊,刘买堂弟送妹妹的那只‘小白’,每次碰上胡亥都被胖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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