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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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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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三得九,三四一十二,三五一十五,三六一十八……唔,阿大……”漂亮的大眼睛一劲儿向案上踅摸——一口气背了那么多,嘴好干。
  案上属于阿娇的小玉杯中还有水,就是不冒热气了。天子直接取过自己的犀角杯,举到侄女口边。
  “咕……咕咕。谢阿大……”就着皇帝舅舅的手喝两口,娇娇翁主仰起头向上望,浓浓密密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好像在问:‘乘法表背好了,很棒吧……阿大,快夸呀!快夸呀!’
  ‘虚荣!就喜欢被夸奖……’读懂了小侄女眼中的含义,大汉皇帝陛下忍俊不禁,低低地笑起来,同时慷慨地送上表扬:“呵……阿娇实聪敏也……”
  “哦!嘻……阿大,阿大!”得到褒奖,娇娇翁主扭到皇帝舅舅身上,乐得像灌了蜜。
  “阿娇,阿娇,止,止!”摇呀摇,被摇到快坐不稳,皇帝赶紧压制住作怪的小侄女——他头都晕了。
  “阿大……”顺从地停下,小贵女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牢皇帝舅舅,眸光闪烁:“阿大,阿大,游湖耶?”
  “阿娇,阿娇……”无奈地摸摸额,天子无奈地看着姐姐的女儿——怎么还没忘啊?简直是坚韧哪!
  “阿娇……阿大忙矣!”指指案上堆得高高的奏疏,天子忽然感觉相当抱歉,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阿娇如此小小的请求——微不足道的小要求。
  “哦,阿大!”阿娇一没纠缠,二没哭闹,只乖巧地点点头,闷声不响地退向一边。
  天子拿起案上的竹简和羊皮卷,慢慢翻看着。
  过了一会儿,皇帝感到一种异样:太静了,安静得奇怪。除了自己翻阅文件的声音,殿宇中恐怕就算落根缝衣针都听得见。可问题是,还有个阿娇呢!
  放下文件,抬眼看去……
  小阿娇头枕着手臂,默默地趴在殿角的小几上,无精打采兼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粉嘟嘟的小嘴撅成蓓蕾;大眼睛里波光流转,渴望与忍耐交织,委屈重重,欲言又止,活像只被残忍弃养的小动物。
  知道被发现了!
  娇娇翁主马上摆正姿势坐坐直,十根白嫩嫩的小手指交握在一起,是乖得不能再乖的乖宝宝。
  可只要皇帝一转过视线……
  楚楚可怜的目光立刻尾随而至,牢牢地黏于天子身上,烫烫的——灼人。
  如是者,再三!
  ‘好像我多不近人情似的……’胸口抽了抽,皇帝努力将注意力锁定在公文上——每次不如她的愿,就来这一手。问题是,每回都奏效?
  ‘不能老是惯着,不能老是惯着……’默念着默念着,皇帝陛下加快了浏览卷轴的速度,随后很颓唐地发现:原本就枯燥无味的公文,现在读起来,更加味如嚼蜡、面目可憎了。
  ‘哎,看不下去!’方下竹简,天子无奈地转向侄女:“阿娇……”
  有机可乘?
  见缝插针!
  “阿大,阿大……”娇娇翁主乐颠颠奔过来,细嫩白皙的温暖手指轻轻按上皇帝舅父的眉心,仰起的小脸上全是关切:“阿大……今操劳至此……”
  ‘嗨……哪儿有?工作……还大多数没干呢!’视线在案上才碰了一小半的文件堆上转转,大汉皇帝好笑地等待下文:“阿娇,何……如?”
  “阿大……天下共主,身系江山社稷之重,亿兆万民所仰望也……”馆陶翁主快快乐乐地搬出大道理:“岂可劳神过甚,有损圣体乎?”
  坚定的大汉皇帝挑挑眉,不置可否。
  “阿大,‘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欢乐地缠上天子大舅爹的胳膊,娇娇翁主用世上最真挚最甜蜜的软语向皇帝陛下——进谏:“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阿娇?阿娇!”天子先是怔了怔,随后大笑着拍抚侄女的小脑瓜:“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阿娇捂着小嘴甜甜笑,甜甜笑,仿佛在春风中摇曳生姿的妍艳花蕾。
  ‘太不容易了,连这话都找出来。昨晚才教的这一段,今天就活学活用上了?聪明!’刘启皇帝一面笑着摇头,一面撑长案起身,弯腰拉拉阿娇的耳垂,微笑着频频点头:“‘沧池’,沧浪之池……”
  北边,匈奴没有犯境,
  南边,三越没有作乱,
  四方,诸王都非常老实——至少表面上是,
  境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内外顺遂,仓廪充实的,有什么要紧事必须马上处理?
  天子思考过了,答案是——没有!
  “哇……哇哇!阿大,哈,哈哈!”尖叫着跳起来,阿娇原地转个圈。
  绯红的裙裾,飘摇,旋转……
  层层重重的绸纱翻飞着起伏着……
  如被风吹起的湖面,似天上的霞,舒卷,惬意^_^
  253
  253、桃花,春水,肥鱼…… 。。。
  “阿娇呀……”皇帝将声音压得低低,冲小侄女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噢,噢噢!”粉嫩嫩的小胖手掩住口,娇娇翁主可劲儿点头,表示她一定会‘听阿大的话,跟着皇帝舅舅走’。
  于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日子里,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在大汉的宣室殿静悄悄上演了:大汉刘启皇帝牵着侄女的手,在自己的宫殿内,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溜’出去……
  天子亲信的宦官和宫娥们彼此一笑,随行就市地踩着脚尖,无声无息地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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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帘一动,菀帘紧随着掀起……
  一个着高级内职服饰的宦官快步走进来。
  ‘终于……等来了!’暗暗透口气,大臣们有志一同地抬头望过来。
  或许是被众贵人的目光刺激到,中年内官极不自然地扭扭颈部,先清了清嗓子,才拉长了声音特此宣布:“上……偶感不适,……诸卿自安……”
  “呀?!”大臣们这下傻眼了——开什么玩笑?等半天,竟等到这么个结果?
  其他人还停在干瞪眼的程度,太尉周亚夫就先一步发难了:“寺人,今……陛下安在?诸君侯……”
  大汉最高军事长官的宏亮嗓门,着实将身材单薄的宦官吓一哆嗦。
  琢磨琢磨条侯人高马大的壮硕身材,内侍十分自觉地倒退两步,面呈惊慌之色:“太尉,条侯,汝……汝?”
  见此情形,卫绾连忙上去和稀泥——一个内侍又决定不了什么,充其量就是个传声筒,何必难为他们呢?
  内官感激地看看河间王太傅卫绾,一扭头,眼尖地发现了庄青翟怀中的胖兔兔:‘这不是胡亥吗?咦,兔子没跟天子和馆陶翁主一同出游?’
  ‘哦,这可不行!不见了兔子,小翁主会不高兴的。’内官一猫腰,满口“幸兔幸兔”叫着凑过来,打庄青翟手里客客气气地捞过胖胖兔,迈步绕个圈儿施施然离开——太尉周亚夫?武功高强,军权在握?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
  想去抓,一把没抓住,条侯周亚夫被阉人的态度惹火了。不能冲进去揪人,大汉太尉转而拽住丞相陶青:“丞相,丞相,汝观之……”
  大汉太尉的意思很明确:宣室殿是中枢重地,君臣讨论国家大事的地方。老有个小孩转来转去,成何体统?既然皇帝陛下碍于情面,不好意思直说;那陶青这个做丞相的就该责无旁贷,尽职尽责为君分忧才是!之所谓‘在其位,谋其政’……
  小心翼翼地挽救回袖子,陶青丞相堆满了笑容敷衍上几句;然后,就借口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迅速撤退!其他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片刻,很快就追着丞相大人的脚步,联袂而去。
  周亚夫犹还不死心,冲着陶青的背影喊:“丞相,丞相……”
  才想追上去,条侯从眼角余光瞥见南皮侯窦彭祖直不愣登矗在那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听到军前报警的哨音,大汉太尉马上迟疑了:他敢拿头上的太尉官衔打赌,这位‘东宫耳报神’竖好了耳朵就等着听他的壁角呢!待他和陶青丞相一讲完,谈话内容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直达长信宫窦太后……
  周亚夫家和窦太后一系的关系本来就糟糕,还经得起再来个‘雪上加霜’吗?
  无可奈何地驻足,周亚夫如鲠在喉,一时却又无计可施。
  转脸瞅见也在往外走的新面孔,条侯不假思索对其重重‘哼’一声:“郅都……不过如此!”
  ‘怎么?我长得很像出气筒吗?’郅都低头翻个白眼,抬头时神色立刻恢复,继续举步安详地走出偏殿,只在心里头冷笑:‘若天子的宠妾如此作为,做臣子的当然要据理力争,即使为此丢掉性命,好歹能搏个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可一个小一辈女孩……花骨朵似的,又是皇帝亲姐姐的亲闺女……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前一种是忠君报国的志士,后一种是以大欺小的鄙人!’
  宣室殿东厢的偏殿,不可阻止地渐渐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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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檐,
  琉璃瓦;
  玉砌的雕栏
  ……水榭一半建在岸上,一半伸向水面。
  这儿是‘沧池’的南端;烟波浩渺的未央宫沧池在这里转了个弯,形成一处不大不小的水湾。这里也是钓鱼的绝佳地点,湾中鱼儿汇集,且以肥壮者居多——宫里十多年,日复一日派专人到此投食的直接后果^_^。
  油漆彩绘的龙头舟,泊在离水榭的不远处。在湖上逛了半天,皇帝看侄女有些乏了,就带着孩子下船小歇。
  皇帝陛下背靠在四棱木柱上,微合着双目惬意地养神。鱼竿随随便便杵在一旁;钓竿前端,一根长长的钓线没入水面。
  钓线一动,又一动!
  天子不紧不慢地一抬钓竿,一条小鱼立刻被拉出水面。
  “哇……”阿娇张圆了小嘴,一脸羡色,回头再看看自己的钓竿——竟然半点儿动静都没!
  取下鱼扔进陶盆,天子对侄女笑笑,让内侍重新加上鱼饵。
  胖胖兔蹲在盛鱼的陶盆边,两只兔爪子扒住边沿,向里面探头探脑。
  某鱼一个翻身,尾巴拍水,淋了兔子一头的水。胖胖兔被吓地往后一蹿,跑去投奔小主人。阿娇掏出块干净手绢,给兔子抹抹脸:“胡亥,莫怕,莫怕哦……”
  就这点功夫,钓线——又动了!
  又是一条,皇帝舅舅又钓上来一条,比上次的还大!
  馆陶翁主有些坐不住了,往天子舅父手边张张,收回自己的钓竿上看下看,又拽过钓线鱼钩检查。想不通啊:‘除了尺寸,两柄钓竿别无二致。至于鱼饵,也是从大舅舅的鱼饵盒里分来的。为啥舅舅所获颇丰,自己却一条都钓不到?’
  不大会功夫,皇帝陛下又钓起两条鱼。
  放活鱼的陶盆都快装不下了,可里面却没一条是娇娇翁主钓的!
  ‘是不是水的问题?我这块儿的水下有漩涡?’馆陶翁主趴到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往水面瞅啊瞅:‘或者激流?暗流?……’
  小贵女和水平的距离——越来越近!
  腰间一紧,抓着侄女的腰带,皇帝一把拖回来:“阿娇!!”
  “阿大,”娇娇翁主拍着胸口,自信满满地宣布:“阿大,娇娇不怕哦!”
  “不怕哪?”看着骄傲的小家伙,刘启皇帝陛下哭笑不得,一时无语:“娇娇……不怕,阿大怕!”
  “咦?”陈娇摸摸耳朵,十分吃惊——天地间最伟大的皇帝舅舅,也有怕的时候?
  ‘三月春归,可水还是冰冷的。要是掉下去,就算及时救起来,也必得伤寒。’想起成年人得上都不一定能存活的寒症,天子大有不寒而栗之感,急忙把小家伙拎过来放身边坐着——还是就近看着吧,保险!
  “阿娇,鱼天性机敏,虽悠游于水下,然……”皇帝陛下详细讲解‘耐心’对钓鱼成功的重要性。别看鱼儿在水里,警醒着呢,稍有动静就知道。象她那样在岸上跑过来跑过去,就是有鱼也给惊逃了!
  说着说着,皇帝朝边上随侍的宦者令丢个眼色。张方会意,倒退着走出去,待行远了,转身拐入水榭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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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榭后墙外,临水的岸边,一名侍卫接过同僚递过来的大个儿陶碗,仰脖‘咕噜咕噜’灌下肚。边上还有个甲士等着,手中提溜条活鱼。鱼不小,足有二尺多长,摇头摆尾,活蹦乱跳!
  酒干,侍卫一把甩开袍服,抓过活鱼,一跃入水。
  侍卫在水中速度飞快,人鱼似的一下子就出去老远。眼见再前面就是皇帝安坐之处了,侍卫深吸口气,一个猛子就转入水下……
  潜泳,潜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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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等了多久,就在阿娇等不下去、又想跑去岸边看看时,鱼线——终于动了,还动得厉害!
  见鱼儿上钩,娇娇翁主兴奋地跳起来大喊:“哇,哇哇!”
  将钓竿往回扯,往回扯……
  竟然拉不动?!只见杆头的鱼线,绷到——死紧死紧,
  心急火燎的小贵女,大呼小叫着向皇帝舅舅求助:“阿大,阿大……”
  天子舅父就是及时雨!
  大手一挥,侍立的宦官中立刻跑出几个去帮忙。可怜的鱼儿——在劫难逃!
  拉出水面,下了钓竿,送到皇帝和翁主面前。捧鱼的年轻宦官鼓足勇气向美丽的宫娥瞟上两眼,嘴里却是不住声地夸赞小翁主能干——头条就这么大个儿,称得上开门红啊!
  事实上,与盆里已有的渔获比比,这条反而成了最大!
  看来看去,阿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在大舅舅身上蹭蹭,笑得蜜蜜甜:“阿大……”
  ‘钓到后才养了几天啊?就变这么大了!’皇帝陛下自然不会介意,给小侄女正正脖子上戴的红玉珠串,心不在焉地寻思着:‘看来……还是人工喂的鱼,长得快!’张方站在天子身后,含笑不语。
  娇娇翁主兴高采烈,巧笑倩兮,骄傲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阿大,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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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这头……
  沧池水榭后排的耳房门口,吴女官在前,后面站了两个小宫女和小宦官。寒暄几句,女官送出一只细麻布缝的小包。
  发髻犹湿的青年侍卫脸红红的,颇有些扭捏地接过。
  手中掂掂,眉头一皱,一度还不敢相信。
  小包扯开条缝,往里瞅瞅,侍卫的眼睛差点鼓起来——金色,那暖人心的金色,绝不假。
  “卑职谢长公主,谢吴女官……”侍卫躬身行礼,连连道谢。这数目兑换成铜钱,够家里大半年开销了!
  吴女浅浅一笑,回了一礼,带小宫女小黄门悠然离开。
  未央宫另一头……
  已经走到‘前殿’的陶青丞相扬起头,仰望高空上湛蓝湛蓝的天幕和羊群般四处飘荡的白云,缓缓地眯了眯眼。
  “灞桥,灞桥……”吸一口空气中弥漫的草木清香,大汉丞相动动腰臂,展颜而笑——今天,是个春游的好日子啊!
  ‘罢了罢了,回家带上孙子孙女去灞桥那儿转转。话说,自天子下令修灞桥之后,还没去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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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钓鱼活动大有斩获,春游在欢乐中结束;皇帝带着侄女满载而归!
  天空,是极淡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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