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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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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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娇很贴心地伸出小手,轻轻拍拍大哥的后背,决定不予深究——阿母教过,和男生说话不用太较真;他们很麻烦,经常性缠不清楚滴^_^。
  再望一眼头上的万里晴空和天上那团精神抖擞的太阳,阿娇认真地点点头,声声附和:“哦,乃雨落!落雨!雨落!……”
  ……++……++……++……++……++……++……
  ——梁国都城睢阳——
  梁王刘武的王宫,正门通常紧闭。两扇角门留给小宦官们出来进去,他们这些人负责平日的采买。
  和往日一样,一行寺人提篮拿筐地从王宫走出,往市场而去。经过一个岔路口时,走在队列最末的一名宦官毫无声息滑进暗巷;转眼,再冒头出来就换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哼,这个韩安国果然了得,磨蹭蹉跎自己那么多日子都走不脱。’将手里的内侍服揉成一团扔进巷子深处,陈硕扬眉吐气地走向街市:既然长乐宫那高深的宫墙都没能挡住过自己,区区梁王宫如何能够?韩安国就是只老虎,总也有打盹的时候。瞧,自己这不就出来了?
  忽然,喧哗声从远处传来,声浪一声高过一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欢呼。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从外城跑向睢阳中心,个个欢呼雀跃,状似癫狂。
  陈硕莫名其妙,一把拦住一个过路的问出了什么事。
  路人兴奋得难以自控,连比带划还送尖叫:“退兵,退兵!吴楚退兵啦……”

  5…07 忠烈

  ——齐国都城临菑——
  临晨一阵不大不小的细雨,将两军多日鏖战留在城墙上的痕迹洗刷了个干干净净。再映衬上远方的蓝天青山,全然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图画——如果,观者能忽略掉城外层层叠叠的兵营以及不停巡逻的敌军的话╮(╯▽╰)╭
  山包不大,但好在前前后后好几个,初步形成连绵之势。土山上乱糟糟长了无数的灌木丛林,再加上许多不畏寒冷、茂密依旧的忍冬等植物树丛帮着遮掩,才能让两名成年男子隐身其中,不被发现。
  主仆两个静静地趴在地上,隐伏很久了。透过枝叶间的空隙,两人专注地观察围兵的情况。右手的士人形貌俊伟,全套‘路中大夫’职衔的穿戴尤其呈现出一股高华气度。
  不知过了多久,路中大夫深深皱起双眉,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三个封国的将领们都不是庸才,排兵布阵的手法娴熟老道。看看这些纵横交错的营垒沟壑,来来往往的巡逻兵士,明里暗里将个齐国都城围到密斯合缝,简直插不进一根针。这可让他怎么回王都向齐王复命啊?
  官员真真切切记着出来时,齐王是何等焦虑何等惶恐地反复叮咛,要他无论如何要将王师和天子的准信带回临菑城。
  “善坚守,吾兵今破吴楚矣.”耳边,响起未央宫接见时天子威严的话语,这也是齐王翘首以盼的讯息:西边的吴楚联军已现败迹;朝廷大军很快就要高歌凯旋。如今围困齐都的叛军,其撤兵溃逃之日已指日可待了。
  ‘可是,怎么才能通知到城里的齐王呢?’大夫面色阴郁,心中计量不已:如此严密的几重包围圈,如何能到临菑城下?
  “君上?”官员身旁的另一个男子低低呼唤。这人个子短小,但眉宇间满是精悍。一身仆从服装样式简单,但衣料绝不廉价,明显是前者的亲信。
  官员长眉深锁,摇了摇头将长随的话堵了回去。
  隔了好一会,路中大夫神色一正,似乎下定了决心:“阿淼!”
  亲信急忙压低声音,唱喏着挨上前:“君上……何事?……( ⊙ o ⊙)啊!”一个手刀毫无预警砍向仆从的颈项!没有提防的阿淼低低‘哼’了一声,栽倒在地。
  路中大夫解下身上的外氅,轻轻盖在阿淼身上,再搬过一些树枝和叶脉散在随从身上发间,以为掩护遮盖。
  默默注视昏迷中的仆人良久,路中大夫慢慢转身,从胸前取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红巾放入左袖;随即,一反适才隐蔽时的谨慎和小心,昂起首挺起胸,大踏步地向临菑城方向走去走去!
  ·
  ——长安未央宫栗夫人宫室——
  “阿母,内史生辰将近,……”内史公主牵着母亲的袖子轻轻摇,眼里满是期望,欲语还羞。
  “阿母未老,吾女生辰未忘,此要事也!”栗夫人忍不住取笑了宝贝女儿一句:当她不知道啊,小妮子哪里是盼望生日,想要礼物才是真的吧^_^。大汉的内史公主,和所有孩子一样的喜欢收礼,特别是珍贵稀奇的礼物O(∩_∩)O~
  眼光爱怜地在女儿健康粉红的面庞上留连,栗夫人心中尽是唏嘘。
  其实,要论道刘嫖对陈娇几乎疯狂的心疼和宠爱,后宫诸妇中‘心有戚戚焉’者唯有长公主的老对头栗夫人。
  栗夫人唯一的女儿内史自幼多病多灾,前些年好几次病重到几乎夭折,让栗姬操碎了心;后来,甚至迫不得已送女儿出宫住了两年,情况才好转。
  可奇怪的是,栗夫人和馆陶长公主这两个都极宠爱女儿、有相似经历的母亲,却总也无法相处和睦=_=。
  “阿母,诸兄可记得?”内史的问话打断了母亲的思绪。
  栗夫人笑吟吟反问:“过之往矣,诸兄有失有忘?”
  “唯!”内史有些不好意思了^_^。她怎么能怀疑哥哥们呢?兄长们都很疼她,从没有忘记给她庆生!
  “前日,于长兄处见一金兔佩,薄玉嵌之,光彩殊丽。”期期艾艾地,小公主到底忍不住向母亲打听了:“阿母可知大兄为何人所制?”
  那只兔子形状的金佩给内史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写意的造型,巧夺天工的镂空,点缀有切成薄片的绿松石和碧玉,让整个配饰显得尤其金碧辉煌炫目非凡。
  “金兔?”栗夫人蹙眉,想起确有此事。腰间悬挂用的配件都不大,‘要镂空又要切片装饰’的工艺要求太高,宫外匠人根本做不了,为此刘荣专门请了内府的名匠。
  扫一眼女儿的神情,栗夫人心下了然:“阿荣曾言,此物欲赠至亲至要之人。彼定为内史生辰之贺礼无疑!”
  “阿母,当真?”小公主喜形于色。
  “自然!‘至亲至要之人’非内史何属?”栗夫人莞尔:她的长子刘荣一贯爱护弟弟妹妹。
  “阿母……”内史公主欢叫着扑进母亲怀里,笑颜如花——阿母既开了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
  ——齐国都城临菑——
  路中大夫被围城联军的将领们簇拥着——或者应该叫‘押解’着——走到最前方!
  “路中大夫,”开言的人是围城三国军将中的首领,明显比其他人警惕性更高:“君年轻有为。今祸福存亡,一念之间!切莫自误,切莫自误啊!”
  另几个原本已有些缓和松懈的封国将官闻言,神色齐齐一紧,几只手同时按向佩剑剑柄。其中有人更是直接出言威胁:“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
  一路上忙不迭打躬作揖、满口承诺的路中大夫心中一凉:看来,自己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齐王急匆匆登上城头。这些天来,齐王对这个亲信家臣的回归可是望穿秋水。
  临菑城被围多时,很久不能知道外界的形势,‘两眼一抹黑’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在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城头,城下;君与臣遥向对望……临菑城上,齐王面容模糊,只有黑色的王服冠带在日光下分外醒目。
  缓缓俯身行了个大礼,路中大夫骤然从左袖中掏出红巾,挥舞着高喊着奔向城门:“大王,大王!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周亚夫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无下!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周亚夫……”
  “竖子,安敢欺吾?!”早就提防的首领勃然大怒,从身边亲卫手里一把抢过战戟,追着对准路中大夫的背后,恶狠狠掷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大夫躲闪不及被戟尖刺穿腿肉,几乎生生钉在地上。
  反应稍慢半步的其他围兵将领也纷纷追上,一时间刀光斧影,血肉横飞╮(╯▽╰)╭
  “……周太尉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无下!大王……”刀剑加身,血流如注的路中大夫拼尽最后一口气,向城上嘶声呼喊,满身的血比他手里丝巾的颜色……更加鲜红。
  “贱人!”
  “竖子!”
  “狗官!”
  ……没多久,路中大夫横倒在地,再不见任何动静。但叛军官兵们仍旧不依不饶,骂骂咧咧地对尸骨百般折辱。
  “卿家——”泪水从面颊边滚落,齐王眼目俱裂,愤恨欲焚:这些就是他的叔父们,他的所谓的亲人们!跑到他家抢劫,还当着他的面杀害他最能干最忠心的家臣(#‵′)
  路中大夫用生命喊出的话语,其实并不最重要:城头城下悬殊的高低间距,再加上一条护城河,这样的远近距离根本不可能听清区区一个人的喊话。
  关键是那方丝巾:当初派大夫远赴长安时,齐王君臣二人就定下暗号——若吴楚势大,则用白巾;天子胜利,则红丝巾。
  现在消息带到:吴楚灭亡不远,齐国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长安援兵一到,危机就消减接触了。
  “大王?大王!”城头上其他官吏不明就里,不过‘物伤其类’之下更激发同仇敌忾之心。
  齐王抹一把眼角,向臣子们说明情况:“吴楚败。吾辈坚守城池,王师可待!”
  “喏!”齐兵齐将们精神都是一振:形势明朗化就好办了。
  齐王还想再向众人嘱咐些什么,然而一个摇晃几乎跌倒。齐王并不是强壮的人,长期的攻防交战,对前途命运的担忧恐惧以及今日痛失信臣的刺激,令他实在不堪重负。
  被搀扶着跌跌撞撞步下城头,齐王中途猛回首,向守城主将命令:“待漏夜,汝定收路中大夫……归……城……不计……代价……”
  话到一半,哽咽得说不下去……

  6…01 贺捷

  二月中,打不下梁国望西兴叹的吴兵,又被条侯周亚夫在背后暗算骚扰了粮道。焦头烂额之下,吴楚不得不从睢阳城撤军,到下邑找周亚夫决战。
  事实证明:‘骄兵必败’固然不是真理,‘哀兵必胜’更不是,尤其当哀兵饿得头昏昏眼花花之时!可怜,素以‘轻悍’闻名华夏的吴楚兵士,最后真不知是输给了王师的勇武,还是败于自己辘辘的饥肠╮(╯▽╰)╭。
  传递军报的红翎急使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地奔向帝国的中心——长安,捷报的内容很短:‘吴卒多饥死,乃畔散。吴王与其麾下壮士数千人夜亡去,度江走丹徒。’
  报捷的马蹄声击碎了压抑京城多时的不安与沉闷,顺带着也敲碎了寒冬最后一层防护。似乎只一夜间,新芽和花苞就争着抢着,摆脱掉枯枝的禁锢。
  新绿,瞬间铺满整个长安城——春天,终于来了!
  最近天子在长乐宫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留居未央宫的时候则相应地减到最少。廷尉署秉持圣意在未央宫大兴冤狱,人抓了一批又一批,甚至有嫔御后宫被牵连在内。
  此事的处理上,皇帝多少有点动机不纯,借题发挥^_^。
  中央和地方势力之间,利益交织纠葛不清是常态。外朝如此,内廷宫禁尤其如此。由于皇宫‘只进不出’的特性,派系分化更严重更复杂。
  来自全国各地的宫女和宦官和故乡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朝臣和地方豪强争相收买的对象——这是从商周以来就有的政治现象,谈不上好坏。
  平常,天子偶尔也利用这类往来为自己所用。不过,现在形势变了。是到了乘机肃清一下的时候了!那些由反叛封国派来的,或与叛方有交往的,甚至只是有嫌疑的——该杀的,不该死的,都得腾腾动动了。
  与未央宫不同,长乐宫这次几乎没卷入这场风波。窦太后这人眼盲心明,‘瞎眼皇后能熬出头’绝不是白给的!
  二十多年皇后生涯积累的人脉班底,能留到今天的全是至忠能干之人。这些旧人被分派到长乐宫各个要害,将整个太后宫填塞到铁板一样密不透风。
  所以,当前的长乐宫对天子是‘安全’和‘惬意’的代名词——自己母亲的地方嘛^_^
  长信宫东殿是按华夏最古老的坐西向东朝式样建造的,优越的通风和采光条件使其成为长乐宫主人们最经常的起歇处。
  拜近日气温骤升所赐,火盆是全不用了。午后的宫室内弥漫着新叶和杏花的清香。厚重的殿门全部大开,只有内层镂花拉门和室内几道大屏风彼此错落,虚情假意地阻挡春风时不时的探头探脑。
  高位上,窦太后斜斜靠着高枕假寐。小窦绾则挨在太后身旁瞌睡连连,估计起先在捶腿,现在动作早停了。
  另一头,小小的阿娇趴在皇帝肚皮上忙着打盹^_^。天子半睡半醒,大手拍抚阿娇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慵懒散淡。
  这段时间皇帝真的累到了:初战失利、弟弟和将帅冲突、初次面对战争的紧张、同室操戈的压力……桩桩件件,日以继夜地消耗着天子的精力和健康。到后来,皇帝全靠天性中一股不屈不挠的坚韧硬撑着。
  如今首恶吴楚已败,大局底定,剩下的小鱼小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松懈下来,满满的倦意就铺天盖向刘启陛下袭来,好像——总也休息不够似的。
  长公主浅眠,早早起了。现在正坐在长子陈须身边三心二意地翻看一本帛画。刘公主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母亲、瞧瞧弟弟、瞄瞄女儿,再摸一把儿子,眼里嘴角满是喜色——梁王的战报还附带着送来一份家信,是一桩喜讯“陈硕平安”。
  一个内官蹑手蹑脚进来,轻轻禀告:“诸皇子女请见进贺!”
  帝后还没反应,窦绾倒是一惊醒了,险险跌下来;不远处的长公主伸手一把扶住,安抚地摸摸窦绾的面颊: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胆小得很,老一惊一乍的。
  皇太后意气阑珊地挥了挥手,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长公主取过一只软垫加在母亲身后,让老人家靠得更舒服些。
  皇帝倒是想坐起来;可刚一动,陈娇就不满地嘟嘟哝哝,小脑袋在大舅父胸口蹭来蹭去以示抗议。天子想想就歇了心思:儿女不是朝臣,父子间犯不着那么拘礼——再说,皇帝也实在很舒服自在,懒得动弹。
  于是,当一群皇家子女进得门来,看到的就是祖母和父皇一副闲散到极点的样子,完全没有平常正襟危坐的皇家气度和威仪。
  皇子公主们彼此看看,依旧如仪行礼,齐声唱贺:“儿臣贺父皇大捷,愿我大汉武运长久。”
  皇帝微笑着抬手示意:“平身,赐坐!”
  阳信公主刚坐下,就觉察到大妹的脸色不对。南宫公主直勾勾瞪着父皇的方向,眼神快烧起来了。
  顺着妹妹目光看去,阳信立刻明白了南宫恼怒的缘由:馆陶姑姑家的陈娇正趴在父皇怀里睡得香喷喷,那么多人进来恍然无觉只给个后脑勺,连抬头都欠奉——简直比皇帝都大牌^_^。
  “南宫!”阳信小心翼翼地提醒大妹看看地方,不要多事。
  “阿姊……”南宫公主用手往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再向父皇——陈娇——方向撇撇嘴。
  “南宫,汝……”阳信一挑眉,忽觉背后被拉了一下。回头只见小妹林滤半张着嘴,也是紧盯陈娇,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再一次更仔细观察一下,阳信几乎和两个妹妹同仇敌忾了:陈娇脸朝里,束发的发卡正露在外。发卡金地镶玳瑁,缀着云纹状的红珊瑚,虽不大但玳瑁和珊瑚的色泽纹路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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